第2章

周勉昨夜睡得不太踏實,第二日早早便醒了。

打開卧房門的時候,看到兔子端坐在通往陽臺的推拉門前,警覺地盯着外面看。

周勉好奇走了過去,順着兔子的視線往外望,發現它看的是那件紅色花襖子。

這只兔子對那件衣服好像有很深的執念,也許是上一任主人留給它的最後念想吧。

“吱~”落地門被推開,周勉把小兔子抱了起來。

他帶着兔子來到陽臺,拉着它的小爪爪去摸那件小衣服,然後輕聲道:“還是濕的,不能穿。”

兔子的耳朵動了動,把爪爪收了回來。

童陵昨晚做夢了,夢見自己的喜服被人偷了。

不能丢的,那件衣服很貴的。

是兔奶奶賣了很多丹藥,換的最好的錦緞和金絲線縫制的,領口和袖口的毛,也都是真兔毛呢。

所以被噩夢驚醒的小兔子,坐在門腳邊守了衣服一整晚。

陽臺風很大,周勉把兔子又重新抱回了屋。

他給童陵切好胡蘿蔔放在小碗裏,自己進屋去洗漱。

等他出來時,碗裏的胡蘿蔔已經被一掃而空,小兔子蹲在沙發角落,舔舔小爪子,然後擦擦臉,把自己打理得幹幹淨淨。

“走吧,我們要出門了。”周勉換好衣服,把童陵揣進了懷裏。

小兔子從衣縫中露出兩只眼睛,一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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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陵:要去哪?

外面下了小雪,天空灰蒙一片。

周勉抱着童陵站了許久才打到車,大衣外套已經被消融的雪粒濡濕了一點。

他拍了拍身上的水汽鑽進了車裏,懷裏的兔子立馬冒出小腦袋伸直脖頸往外看,周勉覺得它和尋常的兔子不太一樣,它不懼怕陌生的環境,相反,它對所有的一切都抱着滿滿的好奇心。

為了讓它看得清楚一些,周勉把它捧在手心,貼在車窗處。

小兔子前爪搭在玻璃壁上,望着一閃而過的小轎車,嘴巴不由自主張開了些,露出兩顆可愛的兔牙。

周勉不知道外面究竟有什麽讓它如此着迷,只看見它圓圓的小腦袋一左一右平移,反反複複直到下車。

霧蒙的玻璃壁上留下了兩個清晰的兔爪印。

“勉哥,早啊。” 護士小月和秋秋坐在前臺一邊嗦粉一邊和他打招呼。

“早。” 周勉朝她們點點頭。

“哇~嗝~我飽了~果然周醫生的臉能當飯吃。” 小月誇張道。

周勉性子好,長得也好,診所裏的護士們經常和他開玩笑,周勉喜歡這些活潑開朗的小丫頭,每次也都由着她們去。

“是嗎?那中午的小香鍋還吃嗎?”周勉故意逗她。

“那還是要吃的。”小月立馬“投降”,“周醫生的臉是我的精神糧食,但是工作還是需要體力來支撐的。”

周勉被她逗笑了,說:“好了,快來幫我照顧一下它,我去做準備工作。”

雪白的垂耳兔被男人從衣服裏捧了出來,小月和秋秋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勉哥,這是哪裏來的啊?”秋秋問。

“撿的。”周勉如實回答,“找個小籠子讓它進去休息一會兒,對了,它腿有傷,籠子下面記得鋪一張腳墊。”

“知道啦,需要換藥嗎?”小月上前小心接過兔兔。

“嗯,換一下。我待會兒再給它打一針消炎的。”

“好的~”

周勉換好衣服坐在診室裏翻看預約記錄,今天好像都是美容剪毛的,屬于他的工作相對少得多。

“咚咚。”診室門被人敲響。

“請進。”

“勉哥,”秋秋探進來一個小腦袋,“你過來看看這只小狗,長了好多蜱蟲啊。”

周勉聞言,戴好口罩和橡膠手套跟着走了出去。

美容臺上的小泰迪乖乖趴在那兒,看起來沒什麽精神。

周勉伸手扒了一下它的卷毛,好家夥,吸附在它後脖處的蜱蟲又大又密,看得一旁的秋秋不停揉搓自己的手臂。

“它主人呢?” 周勉問。

秋秋: “已經走了,說晚點來接。”

“有做登記吧?”

“做了。” 秋秋點頭。

周勉去到前臺,照着小泰迪主人留下的聯系方式去了一個電話。

他把小狗大致的情況說了一下,對方是個很年輕的小男孩,在聽說狗狗長滿蜱蟲後,吓得說話都不利索了,他立馬同意了周勉說的驅蟲建議,并且表示多貴都沒關系。

看起來很愛自己的小狗的,怎麽會放任它變成這樣呢?

“去剃毛吧。”挂斷電話後,周勉對秋秋道。

小狗被放在了診治臺,剔除棕毛後,身上的蜱蟲就更加明顯了。

秋秋吐槽道:“卧槽,卧槽,這人怎麽養狗的,這狗都快被蜱蟲占領了,還活着真是命大!”

周勉找來酒精,又叫來小月,三個人一起開啓拔蜱蟲的工程。

整整一個多小時,小狗身上肉眼可見的大蜱蟲才拔幹淨,小的只能後續吃藥掉下來。

“這是不給做驅蟲的嗎?”小月無語道,“狗狗也太遭罪了吧!”

被蜱蟲折磨已久的小狗精神恹恹,趴在診治臺上任人擺弄。

小狗做完清潔沒多久,它的主人就來了。

剛剛還焉了吧唧的小狗,在看到小主人時,瞬間振奮起來,它踢踏着四肢想要從美容臺跳下去,嘴裏發出低低嗚咽聲,像是撒嬌。

“醫生,憨憨沒事吧?” 男孩抱着泰迪急急問。

“可能已經感染血液寄生蟲了。”周勉認真道,“平時沒做過驅蟲嗎?”

男孩嘴巴微張,随即歉疚道:“我不知道……前段時間我在外地上學,我阿姨又懷孕了,就讓我爸把它送去了鄉下奶奶家,老人家可能不懂這些。”

“你都沒時間照顧,買什麽狗啊……哎,你沒看到它多可憐。”小月忍不住多嘴了兩句。

男孩低下腦袋,看起來有些難過,他說:“是我媽媽送給我的,她當時生病了,就買了憨憨陪我,後來媽媽過世了,憨憨真的陪了我很久……”

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小月趕緊道歉:“對不起啊,我剛剛不該那樣說。”

男孩搖搖頭,說:“是我不好,我應該帶它一起走的。”

小月:“宿舍應該不讓帶寵物進去吧?”

男孩:“嗯,不過大學可以在外面租房子,我這次準備帶憨憨一起走,反正家裏不歡迎它,也不歡迎我。”

說完,他紅着眼睛看向周勉,問:“醫生,你剛剛說它感染了血液寄生蟲,那它會死嗎?”

周勉沒有立刻作出回答,只是慎重道:“先做進一步檢查吧。”

和周勉懷疑的差不多,各項檢查下來後,小泰迪确診為巴貝斯蟲感染。

這個病對于小狗來說可謂是九死一生,周勉把其中厲害跟男孩說了個明白。

男孩沉默着替小狗辦了入院手續,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周勉透過透明的玻璃門看見,男孩掏出了一根煙點上,接着蹲下·身捂着臉失聲痛哭起來。

對于他來說,憨憨不止是一只寵物小狗,更是代替媽媽陪伴他的小夥伴。

小泰迪因為嚴重貧血,現在被安排着先輸血。

男孩在這個時候又走了進來,他的眼淚已經擦幹了,他拉住周勉的手臂哽咽道:“請一定救救它,我只有它了。”

周勉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我一定盡力。”

等大家忙完手裏的活,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

周勉想起那只被抛棄,身心受創的兔子,他轉頭問小月:“兔子呢?”

“哦,在第二診室,已經換好藥了。”小月接話。

“幫我準備一支消炎針。”周勉邊說邊往第二診室去。

推開門的時候,發現籠子裏的兔子格外焦躁,它不停用前爪撓門,還用牙齒去咬,沒受傷的那只後腿一直向後蹬。

“怎麽了?” 周勉趕緊把它從籠子裏放了出來。

小兔子一見到他,嘴裏發出了“咕咕”的叫聲。

周勉知道,這是兔子對人類的行為極其不滿才會這樣。

“不喜歡在籠子裏?”周勉試探摸了摸它的小耳朵。

小兔子轉身,沖着那籠子一個飛撲,用腦袋把籠子撞得後翻歪斜,以此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好,不生氣,以後不用這個了。”周勉把它托起來,輕輕揉了揉它的腦門,“疼嗎?”

小兔子前爪抱着自己腦袋,不理會他。

“勉哥。” 小月推着推車進來,“現在給它打嗎?”

“嗯。”

兔兔像是有了什麽不好的預感,撇頭想要轉過去看,被周勉的大手摁住了小腦袋。

小月速度很快,找準大腿肌肉一針紮了進去。

童陵:!!!

作為一個百歲的小妖它自閉了。

為什麽要這麽欺負它?

它又沒有犯錯,剛剛不僅把它關進牢籠裏,現在還對它“用刑”!

在他們妖界,只有罪大惡極的妖怪才會被這樣對待。

它只是一只吃齋念佛的兔兔而已!

童陵越想越委屈,最後用爪爪捂着臉哭了起來。

它想回家,哪怕不化形也可以。

後脖頸被人輕輕捏了捏,那個人類在它耳邊細聲說着話。

童陵靈感未啓,又從不曾來過人間,根本聽不懂人類的話,只對自己的名字比較敏感。

所以語言不通的小兔子分辨一個人的好壞,只能從眼神,撫摸和說話口氣來判斷。

可它小瞧了人類,他們好會僞裝。

騙得兔兔的信任,轉頭就讓它去“坐牢”。

它真的好難過啊!

童陵正哭得傷心,耳朵突然被兩片柔軟的薄唇貼上,接着一股酥麻的暖流竄遍全身。

“怎麽委屈成這樣?很疼嗎?”

童陵哭唧唧:嗯!

等等,它怎麽聽懂人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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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前期出現的人和動物,後期都會再次出現。

所以大家不要以為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是用來湊字數的喲~

然後感謝大家看文,很開心再次和大家見面。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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