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周勉晚上回家的時候,收到了胡央的消息,說要請假一周,老家有急事,需要回去一趟。

想着最近診所并不是很忙,周勉也沒細問就同意了。

吃過飯,周勉給童陵收拾廁所。

那兔子把自己蜷成一個毛球,蹲在棉窩裏一動不動。

棉窩是新買的,蘑菇房子的形狀,保暖又可愛,童陵還挺喜歡的,時常蹲在裏面閉目養神。

周勉看着蘑菇房裏的兔子忍不住又想給它拍一張照,剛剛舉起手機,兔子身下露出來的一小截布料引起了周勉的注意。

周勉伸手拉了拉,兔子也醒了,慢悠悠從棉窩出來,舔了舔周勉的手。

周勉這才看清,那是自己昨天換下來的襯衫,還沒來得及洗。

明明放在洗衣籃裏了,怎麽跑兔子窩裏來了?

襯衣皺皺巴巴,沾滿了兔毛,袖口位置還有兔牙磨過的痕跡,已經算報廢了。

周勉又伸手往裏掏了掏,襪子,領帶,毛線帽,讓他掏了一堆出來。

他把衣物擺在兔子面前,想教育又不知從何下手。

他只得把兔子抱過來,抓起它的爪爪輕輕拍了兩下,說:“不可以養成咬衣服的習慣,你有棉窩,不需要再築巢了,知道嗎?”

童陵不太滿意他的說法,掙脫他的手,一下撲到衣堆裏,把東西又一件一件往窩裏叼。

兔子并不是怕冷的動物,而且童陵一直住在室內,跟降溫當是沒多大關系的。

家兔出現築巢行為,大多都是因為懷孕了,可童陵是公兔,這個原因也被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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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勉姑且認為,是因為兔子喜歡他,而他陪伴的時間又很少,所以貪戀主人味道的兔子才會去叼衣服做窩。

行吧,這麽想來周勉也無法再責怪小偷兔。

然而當第二天周勉下班回家時,看到頂着他內褲在客廳裏打轉的兔子,他人都麻了。

內褲每次換下來他都是及時洗了的,童陵頭上那條是從哪裏來的?

周勉進到卧室,發現邊櫃的儲物抽屜大大敞開着,他的貼身衣褲都是疊放在那裏面的。

童陵果然是在那兒翻出來的。

頂着內褲的兔兔還因為視線遮擋找不到明确方位,周勉從它身後一把将它撈起,摘掉它頭上的褲衩,板着臉道:“這個不可以給你。”

寵物醫生也有迷惑的時候,比如:兔子也會心理變态嗎?

初五下午,結束了一天工作的周勉正坐在沙發上看書喝茶,門外突兀響起了開門聲。

不出意外,進來的人是提着大包小包的蘇予。

他一邊側身往屋內擠,一邊道:“在樓下沒看見你車,還以為你不在家呢。”

周勉放下水杯上前去搭手接東西,說:“最近我的車位總是被人占着,所以都停在小區外。”

“誰那麽沒素質啊?你也不找物業去問問。” 蘇予大聲嚷嚷道。

周勉心平氣和:“沒事,看車牌不像是浮雲市的,估計這兩天就該走了。”

“就你脾氣好。” 蘇予嘀咕了一聲。

“物業去找過,他還是每天停那裏,我也打過電話,他不接。” 周勉聳了聳肩。

“這要我,非得把車給他砸了。” 蘇予憤憤道。

“大過年的,懶得置氣。” 周勉雲淡風輕。

他每天上下班比較固定,從來沒和那位車主碰過面,對方也像是有意避着他,不接電話也不出面解決問題。

碰上這種無賴,真的很讓人頭疼。

也就周勉不太愛計較,這要換上脾氣火爆的,真的要紮胎砸車了。

“對了,這是我媽讓我給你帶的。” 蘇予坐在沙發上,身體前傾,把口袋裏的東西一一往外拿, “辣醬都給你裝了兩瓶,我都說了不用。”

周勉将玻璃瓶拿在手裏擰開瓶蓋聞了聞,說:“我挺喜歡吃阿姨做的辣醬的。”

“啊,還有這個,火煙熏臘兔子,超級好吃,我這次回家吃了好多。”

說着,蘇予将一只風幹的整兔子拿了出來。

剝了皮,被木條撐着前肢和後腿,挖空內髒後清晰可見肋骨。

“……”

周勉側頭看了一眼兔舍方向,原本在睡覺的童陵不知什麽時候醒了。

這會兒正扒着圍欄縫隙偷看他們。

近幾日也不知這小兔子是怎麽了,特別嗜睡,往常像個跳高冠軍似的,一個沒看住它就從圍欄裏蹦了出來,現在卻守着那一方地,只要周勉不抱它,它就不出來。

“怎麽樣?你聞聞,可香了。” 蘇予還在喋喋不休。

周勉趕緊用袋子把兔子肉裹了起來,說:“挺好的。”

蘇予也跟着偏頭看了眼童陵,提高聲音道:“那我們晚上煮一只兔子吃吧!”

“行了,別在童童面前說這些。” 周勉輕斥了一句。

“怕啥?它又聽不懂。” 蘇予靠在沙發上,“要真聽懂了,就是妖怪,早晚把它做成兔幹……”

偷看的兔子跌坐回了地上,轉頭一骨碌跳進了躲避屋。

兔子在感覺到危險或者受到驚吓時就會跑進躲避屋,那小小的空間能給它帶來安全感。

童陵原本很少進躲避屋的,它對周勉和這個家都無比信任。

很顯然蘇予給它帶來了恐懼。

“別沒完沒了了,你吓一只兔子做什麽?” 周勉踢了下蘇予的腳。

蘇予冷哼了一聲,反駁道:“難道它還真的聽得懂?”

周勉跨步進了圍欄,他知道兔子進了躲避屋不能伸手去抓,不然它會以為連那裏也不安全。

于是周勉放了一塊童陵最喜歡的奶味小饅頭零食在躲避屋門口,溫聲安慰道:“童童不要怕。”

童陵沒有出來,眼淚漣漣看着周勉,抽動的小鼻子,搭在背上的長耳朵,都讓它看起來極度委屈和害怕。

“沒人會傷害你的。” 周勉鄭重承諾道。

童陵試着往外挪動了一點,周勉身後一道黑影壓了過來。

童陵在看到那人時,立馬又縮了回去。

“怎麽你的衣服在它窩裏?” 蘇予抱着手臂不解問。

“天冷了,我給它墊的。” 周勉回。

“讓你慣得。” 蘇予俯身看童陵。

躲避屋裏的兔子瑟瑟發抖,根本不敢和蘇予對視。

“走吧,讓它安靜一會兒。”

周勉看出了童陵的不安,推着蘇予遠離兔舍。

“啊,這個,差點忘了給你。” 蘇予從衣服口袋裏掏出兩張符箓塞進周勉手裏。

“這什麽?”

“我們老板給的,讓你一張貼在屋外,一張貼在卧房門口。”

周勉:“你們老板還精通這個?”

“那啥,聽說他們家上幾輩是什麽風水師還是獵妖師……咳,我知道21世紀了,這話說出來是有點像坑蒙拐騙……” 蘇予賣力解釋。

“坑蒙拐騙你還信?這東西給了多少錢?” 周勉斜睨着他。

“沒要錢。” 蘇予挺起胸膛。

“你知道我不信這些。” 周勉欲把東西還給他。

“拿都拿來了,你就貼一下,又不會少塊肉。”蘇予振振有詞道,“雖然沒要錢,但我□□了,你不能浪費我的勞動成果!”

周勉:……

蘇予尴尬別過頭,擡手撓了撓後脖,“哎呀,反正就是你想的那樣。而且他也說你不對勁,說你眉心冒黑氣……”

周勉嘆了一口氣,無奈道:“這話你也信……這不是算命先生的口頭禪嗎?”

“不是,光憑他說,我肯定不信啊,我後來也偷偷查了一些關于他家的資料,是真的有點東西。老早之前,他爺爺輩還是鐵飯碗,就是那種超自然案件,需要特別組處理,他爺爺就是裏面的領隊,他沒有诓騙我。”蘇予提到那人,不自覺就壓低了點聲音。

周勉還欲說什麽,蘇予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東西,自顧自找雙面膠去貼。

“這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試試,萬一真的有效呢?”

周勉:……

符箓貼好後,蘇予插着腰嚣張道:“這下我看誰還敢來。”

趁着周勉在廚房做飯,蘇予跨步進了兔子的圍欄。

童陵看見他,立馬背過身,用屁股對着他。

蘇予拉了拉童陵背上的兔毛,兔子依舊沒有轉身,只是挪動着腳步更往裏面靠了靠,整只兔子都貼在了躲避屋的木板上。

蘇予陰測測道:“你最好只是一只普通的小寵物,不然……”

“蘇予。” 周勉不知什麽時候從廚房站了出來,他看起來有點不悅,冷淡道:“進來幫忙,不要騷擾童童。”

蘇予哼哼了兩聲,換成一副笑臉:“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兇。”

窗外寒風嘯嘯,屋內溫度正好。

童陵做了噩夢被吓醒,一骨碌從棉窩裏翻了起來,它現在迫不及待地想鑽進周勉的懷裏求安慰。

自從有孕後,它舍不得動用靈力,因此也不再化作人形。

今晚它破例了。

手剛剛碰到卧房門把手,人就被彈了出去,掌心也被燙得通紅。

童陵下意識去護肚子,還好沒事。

他呆坐在地上,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實木門,嘴巴一撇哭了起來。

舊傷沒好,又添新傷。

童陵沒法和那符箓對抗,他又變回原形,舔着受傷的爪爪。

“夫君……童童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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