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之後的幾天,童陵果然沒再“糟蹋”周勉的衣服。

它甚至都不再進周勉的卧室睡覺。

好幾次周勉看到兔子在他卧房門前徘徊,最後又回了自己的兔舍。

難道真是自己之前對它太嚴厲了?

兔子雖不會記仇,但天生膽子小的它們,在吃過教訓後,就會害怕許久。

這晚周勉洗過澡出來,看到童陵又蹲在他卧房門口,腳腳跺了許久,也沒躍進那道門。

“進卧室是可以的。” 周勉蹲下·身,用手輕輕推了推童陵的屁股。

兔子一個猛剎車,穩住了身形。

它惆悵地看着門,又看了眼周勉,最後失落地回到栅欄裏。

周勉順着它的目光看去,之前蘇予送他的符箓明晃晃貼在門面上,詭異的朱砂符咒在符紙上張牙舞爪叫嚣着。

周勉若有所思看了眼童陵,慢悠悠站起了身。

下一刻,他便伸長胳膊将那張符紙撕了下來。

揉成團的黃紙被扔進了垃圾桶,周勉回頭的時候,看見童陵的腦袋正探在栅欄門外,眼睛瞪得圓圓的盯着他。

周勉神色如常,做完這一切,他關了客廳燈徑直回了卧室。

卧房門沒有關死,留着一絲虛縫。

他才将腿收上床,門就被兔子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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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夥一蹦一蹦跳到床邊,前爪和小腦袋擱在床沿上,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在問:童童可以上來嗎?

周勉故意逗它:“不可以哦,今天你的腳好像很髒。”

童陵縮了下去,坐在地上來回舔着四只爪子,舔完還給周勉看,爪爪真的不髒。

周勉托着下巴饒有興致地看它,笑眯眯道:“所以你是真的聽得懂我說話?”

兔子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生動。

鼻子和嘴巴瘋狂抽動着,耳朵也因為害怕高高豎起來。

周勉俯身一點點湊近它。

“啪!” 童陵一跟頭栽倒在地,翻着白眼裝死。

屋內靜默了好一會兒,響起了男人低低的笑聲。

那是發自內心的開心笑。

周勉把童陵從地上撿了起來,兔子眼睛緊閉,身體癱軟,不論周勉怎麽去撥弄它的耳朵,它的爪爪,它都不醒。

周勉把童陵放在它睡覺的老位置,給它蓋上一張枕巾,說:“那麽,晚安,童童。”

于周勉而言,有一只能聽懂人話的小兔子,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初八早晨,胡央回來了。

他看起來風塵仆仆,穿的還是走那天的衣服。

眼底的烏青和下巴短小的胡茬,讓他看起來更顯疲态。

“胡央,你家裏沒事吧?”

“胡央,你傷好些了嗎?”

“胡央……”

診所裏的兩個女孩子圍着他叽叽喳喳問候。

胡央心裏裝着事,面對大家的關心,回答得也有點心不在焉。

“這麽小的狗,先不要喂骨頭了。”

“我以為小骨頭沒事……”

“就是小骨頭更容易卡住它們,大骨頭它還能抱着磨磨牙。”

“好,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胡央偏過頭,看見周勉和一位抱狗的姑娘從診室走了出來。

胡央吞了吞口水,盯着周勉時,手不自覺顫抖起來。

姑娘抱着狗出了診所門,周勉這才看到胡央。

“周醫生。” 胡央幹裂的嘴唇扯了扯。

周勉:“家裏事處理好了嗎?”

胡央點點頭,說:“處理好了。”

“那就好,如果有什麽困難……”

“周醫生,這是我家裏人孝敬你的。” 胡央急切地把手裏的東西遞了出去。

孝敬?這個詞這樣用不合适吧?

“胡央,你在說什麽啊?孝敬周醫生?” 小月忍不住插嘴道。

“你最近真是忙昏頭了,這樣說可折煞勉哥了。” 秋秋也跟着搭腔道。

“呃……不,不是,我家裏人說,周醫生幫了我很多,讓我跟着他好好幹。”胡央解釋道。

周勉客氣道:“都是我應該做的,不必這麽破費。”

“您收下吧,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胡央眼巴巴看着他。

周勉接過一看,裏面裝的都是果蔬和雞肉。

胡央:“我爸說,謝謝您的照顧,希望您能讓我一直幹下去。”

想來是家裏人擔心胡央工作不穩定,想托周勉多多關照一下。

真是淳樸的一家人。

周勉:“你工作很努力,只要你覺得在這裏幹得開心,我當然願意你一直幹下去。”

胡央激動彎腰:“謝謝周醫生。”

“對了,晚上一起吃飯。” 周勉補了一句。

“啊?”

小月:“蘇先生從他們老家帶了許多特産回來,所以勉哥邀請我們今晚在他家聚餐。”

胡央:“嗯。”

下午五點多,一群人提着酒水從電梯出來。

“勉哥,你門上那貼的是什麽啊?”  小月指着門框上的黃紙問。

胡央的腳步一頓,臉色微變。

“你看不出來啊?那是符箓。祛邪除祟的。”秋秋搶着回答。

小月大驚失色:“勉哥怎麽在家門口貼這個?你家最近……”

周勉笑答:“我前段時間睡不太好,這是蘇予替我求的,說是保家宅平安。”

門開了,幾個人陸續往裏走,胡央卻遲遲沒挪動腳步。

“胡央,怎麽不進來?”

換好鞋的小月探頭問。

胡央手裏抱着瓜果,緊張地收緊了手指,捏得食品袋“沙沙”作響。

“胡央?” 小月又叫了他一聲。

“啊,啊來了。” 胡央如夢初醒。

他運行着全身靈力,準備來對抗這張符箓,也想好了逃跑的說辭。

走近才發現,這張符箓并未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胡央不解,這咒文他是見過的,确實能讓妖魔鬼怪退避三舍。

等等,胡央又走近了點,這張符箓被人改過了,中間多了一筆。

難怪無法再生效。

“看什麽呢?快進來,要關門啦,外面好冷啊。”秋秋拉了胡央一把。

“好。”

“勉哥,童童呢?” 小月一進門就在屋內尋找兔子的身影。

周勉偏頭看了眼栅欄,門大敞着,兔子沒在裏面,他想了想道:“可能在卧室睡覺。”

話音剛落,童陵就蹦了出來。

耳朵上的毛亂糟糟的,看起來是才睡醒的樣子。

“童童,過來姐姐抱。” 小月蹲着朝童陵拍手。

童陵偏着腦袋看了她一下,掉頭就去找周勉。

周勉把兔子抱起來,替它順了順耳朵上的毛,童陵享受地眯着眼睛。

“勉哥,童童是不是長胖了?” 秋秋湊近了一點。

周勉:“嗯,它最近很貪睡。”

兔子趴在周勉臂彎裏環顧四周,在看到胡央時,瞳孔地震。

他是怎麽進來的?

六點多的時候,蘇予姍姍來遲。

廚房裏一堆人打下手,蘇予也跑進去湊熱鬧。

他把帶來的特産每樣都拿了一點出來讓煮上,自己也圍上圍裙幫着調料。

廚房實在是太擁擠了,周勉就只留下了蘇予幫忙,其他人都被趕出去看電視。

家裏料酒用完了,秋秋和小月自告奮勇說去超市買,她們對周勉家附近比較熟。

客廳裏就只剩下胡央和童陵了。

電視裏正回放着春晚小品,聲音開得很大,觀衆的嬉笑聲蓋過了兩妖的竊竊私語。

童陵:“你怎麽進來的?那符很厲害。”

胡央:“符咒被破壞了。”

頓了下,胡央問:“塗少主來過?”

童陵點點頭。

胡央欲言又止:“你們……”

“婚約解除了,我會和夫君永遠在一起,所以你不用再白費心機了,趕不走我的。” 童陵腦袋一仰,氣勢十足道。

它本來以為這狡猾的狐貍又會巧言洗腦它,沒成想他只是點點頭,說:“跟着周醫生是你的福氣,往後你任何的劫數都可以迎刃而解,他比九尾狐更适合你。”

童陵不明所以:“啥?”

胡央笑了笑:“不要裝了,難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周醫生異于常人,所以才利用的他嗎?”

“你在說什麽啊……”

“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是修了什麽禁術才得以擁有半人半妖之體。固執地想呆在周醫生身邊,是因為他的陽氣又足又純淨,可以替你鞏固靈力,早日修成完整的人身。”

“胡說八道。”童陵低吼反駁,“我從來沒想過吸夫君的陽氣,我們兔族也沒有見不得光的禁術。”

它哪裏舍得傷害周勉?即使是雙修之時,它也會偷偷給周勉灌輸靈力,就怕他身體虧空。

胡央正色道:“我說了那只是我之前的猜測。”

“現在呢?你對我又有什麽高見?”

因為胡央一而再,再而三地惡意揣測它,這讓童陵十分惱火。

兔子不愛發火,不代表就沒有一點脾氣。

“你确實沒修什麽禁術。”胡央目光沉沉盯着它,“你化形是因為周醫生吧?因為周醫生身上有比陽氣更能滋養妖的東西,對嗎?”

童陵想起,每次它入周勉夢時,都會感受到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力量,是妖很喜歡的東西,隐隐還帶着檀香。

它曾一度以為,那是因為周勉做了許多善事,靈魂純淨的味道。

見童陵陷入沉思,胡央知道自己說對了。

他又道:“你也不想想,就連你們族長對你的化形都無能為力,區區凡人之體哪有那麽大的能力成就你?”

是了,不止化形,之前開竅也只是那人親了它兩下而已,現在想來,哪有這麽簡單?

“還有塗少主之前派來的兩名手下,其中一個被打成重傷,我想那不是你幹的吧?畢竟你沒有這樣的實力。”

重傷?重傷的是它好不好?

等等,當時它确實傷得很重,可沒有靈藥的調理,它依舊恢複得很快。

“所以夫君不是人……?”

胡央兩手一攤,說:“我可沒有這樣說。”

童陵還欲問什麽,蘇予端着麻辣蝦出來了。

他招呼着胡央,說:“小胡,過來嘗一下,阿勉說我鹽放多了,你看鹹淡合适嗎?”

“來了,予哥。”

周勉端着湯出來,說:“是真的很鹹,你的口味比較重。”

童陵盯着那和善溫潤的人,想破它的兔頭,也猜不透周勉的身份。

難道是高級修行者?

晚飯時,周勉把童陵也抱了過來。

兔兔的脖頸上圍了一條小小的藍色口水巾,那是前幾天秋秋給男朋友織圍巾時剩餘了一些線,她就給童陵織了一條口水巾。

別說,兔兔戴上還怪可愛的。

周勉把可愛的兔兔放在身旁的椅子上,又把它的小不鏽鋼碗放在它面前,裏面裝着胡蘿蔔。

“喲,連胡蘿蔔都是愛心的形狀,勉哥,你刀工好喲。” 小月調侃道。

周勉:“是嗎?我沒怎麽注意,不自覺就切成那樣了。”

“哥們兒,你談個戀愛吧,再這樣下去,我會擔心你的精神狀态的。” 蘇予拍了拍周勉的肩。

秋秋:“诶,我覺得上午那姑娘就不錯,就是那個給狗取骨頭那個……長得好可愛啊,一看就是勉哥喜歡的類型。”

“真的?留聯系方式了嗎?” 蘇予瞬間起了八卦心。

一旁的兔兔也豎起了耳朵。

秋秋:“她和勉哥有微信,诶~勉哥,争取一下?”

周勉嘆氣:“不要胡說,人家姑娘才剛成年。”

蘇予遺憾:“那,那确實太小了點,還是讓人家好好念書。”

周勉附和道:“是啊。”

“要我說,也是你倆不争氣。”蘇予指了指小月和秋秋,“你倆但凡有一個主動點……”

“實不相瞞,剛來診所時,我們也春心蕩漾過,也曾幫着泡泡咖啡,約着看看電影來着……”秋秋回憶着過往,“直到我們發現勉哥眼裏只有小動物……他會抱着貓貓狗狗親它們的腦袋,但是和我們看電影,坐前後排……”

“你這麽一說,我更擔心他了。”蘇予兩眼一閉, “哥們兒,不求別的,咱對象至少是個人成麽?”

小月接話:“不是人,還能是妖啊?電視裏演的那種狐妖,變成人時傾城絕色,那肯定能拿下勉哥。”

蘇予面色一凜,說:“要真這樣,我把狐貍皮扒了,給你倆做圍脖。”

秋秋:“殘忍!”

蘇予:“那可是妖,會害人的,必須死。”

小月:“你還會捉妖?”

蘇予驕傲道:“我不會,我朋友會,他家很厲害,那個符就是他給我的,他說要是察覺哪裏不對勁,他們家有的是人來收拾。”

胡央不自在咳嗽了一聲,他問:“予哥,敢問你朋友姓什麽?”

蘇予誠實道:“姓瞿,多餘的就不跟你們透露了,他們家很神秘的。”

胡央深吸一口氣,身體都變得僵硬起來。

晚飯後,時間還早。

蘇予組織大家玩紙牌。

胡央說去陽臺透透氣,朝童陵使了個眼色。

童陵假裝回兔舍喝水,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紙牌上,它悄悄跟去了陽臺。

“你講義氣嗎?” 胡央問。

童陵:?

胡央:“要是你暴露了,可別供出我,扒皮很痛的。”

童陵:“符箓沒有了,不會被發現的吧……”

胡央搖搖頭:“我剛進門的時候,就覺得那咒文很眼熟,後來探了一下予哥口風,果然證實了我的猜想。”

童陵:“你認識?”

“浮雲瞿家,上幾代都是獵妖天師,落到他們手裏的,就沒有能活的。”

“很厲害嗎?可是符咒不是被塗宴輕易就破了嗎?”

“因為傳到這一代,那人不願意做獵妖師,從了商,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那老天師還活着。”

難怪蘇予一直針對它,肯定是看出了它有問題。

遲遲沒動手,可能是因為他朋友并不是很想管這件事,否則它早沒了。

“我給你提個醒,你盡量低調點。蘇予背後的人不好惹,你最好不要對他動用法術,獵妖師有血脈傳承,他們天生嗅覺靈敏,能聞出妖的味道。” 胡央一本正經道。

是了,正是上次它對蘇予施了迷魂煙,後來蘇予才篤定有妖的存在,肯定是那人告訴他的。

兔兔大意了,兔兔錯了,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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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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