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太太,該回家了

許景末盯着手機看了很久,這一年裏她跟沈扶澤聊天的內容不多,但是以往她發過去的每一條信息,哪怕是沒有意義的“嗯嗯哦哦”,沈扶澤都會回複。

這條是沈扶澤唯一沒有回複的。

不過,以前是為了作戲作全套,現在,都要離婚了,自然沒有那個必要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輕輕呼出來。

既然狀态“已讀”,那就是表示他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

許景末點進好友列表,毫不猶豫将沈扶澤拉黑,而後手機關機丢包裏。

10點整,紅毯活動正式開始。

許景末是第三個出場的女星。

不像別的女星那樣盛裝出席,光彩照人,拼命想要成為全場焦點,許景末今天的打扮很簡單。

一席款式簡單的煙灰色純色禮服,裙擺曳地,禮服上沒有過多的修飾,唯一的特點是露背的設計,将她姣好的身材線條完美的呈現出來。

她頭上就更簡單了,墨色長發披散下來,垂落在腰間,一個款式普通的銀色發夾,将劉海別朝一邊。

然而蘇彤知道,許景末那套“簡單”的禮服是國外某頂端奢侈品特別定制的,全球僅此一件,而她那個“普通”的發夾是她裙子價格的十倍。

蘇彤之所以關注這些,是因為有一次她随口誇了一句“你這個發繩真好看”,許景末就把發繩送她了,她當時想着,一個發繩而已,能有多貴,就沒有心理負擔的收下了。

結果後來她無意中看到那款發繩的價格,六位數。

她吓得好幾天不敢跟許景末說話,最後倒是許景末主動來找她,問她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她說了原因後,許景末無奈的說“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一個發繩而已,我有一箱子呢,改天拿一盒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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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就拒絕了,後面也再也不敢随随便便誇許景末飾品好看了。

相比別的光彩耀眼的大牌明星,普普通通的許景末出場時的呼聲和閃光燈都要少了很多。

然而蘇彤卻在臺下看得出神。

她家這位藝人吧,對待員工很大方,對待外人也友好,但是就是整個人有些冷。

那種冷不是裝出來的,而是骨子裏透出來的疏冷,因此哪怕是她對着鏡頭露出微笑,也難以掩飾眉宇間的冷。

這點跟她家那位倒是有點異曲同工的像。

沈扶澤是這樣一個人,他不像傳統言情劇裏的霸道總裁那樣高冷面無表情,他唇角總是挂着一抹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但是跟他談過生意的人都不會覺得那個笑讓人如沐春風。

他對付別人的時候從來不會擺臉色,弄死你之前還能禮貌的請你吃頓飯。

他彎唇一笑令萬千少女心動,也令競争對手心顫。

許景末曾經對她說過:沈扶澤這個人,你看他紳士而優雅,溫和又謙虛,還沒說話,臉上就帶着三分笑意,好像很容易跟他交心。實際上他的心是一塊寒冰,沒有人捂得暖。

都說談戀愛講究互補,像許景末和沈扶澤這樣本質都是冰的兩個人在一起,也許……是真的不合适的吧?

蘇彤在心裏嘆了口氣。

此次走紅毯的臺階是臨時搭建的,穩固性是可以的,就是臺階有些深,許景末裙子又很長,走紅毯之前蘇彤再三叮囑許景末要當心,可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下臺階的時候,許景末好像突然踩空,整個人朝前方摔了出去。

“景末!”

伴随着蘇彤的大叫,一道極快的黑色身影出現在臺階上。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襲來,許景末只覺得手腕一緊,緊接着整個身體被拉進一個寬闊堅實的男人懷裏。

那一瞬間鼻尖是冬日清晨山間霜露清冽的味道。

這個氣息太熟悉,不用想,許景末也知道是誰。

“放開我。”

禮服的露背設計,讓男人的體溫透過襯衣清晰的傳到她後背的肌膚上,她在站穩的第一時刻就要推開這個人,卻沒能如願。

她兩個手腕被對方捉住,按在後腰,她不僅沒能推開男人,還與之更加貼近。

“放開!”

她又低聲吼了一句。

沈扶澤沒理她,單手将她制住拽進懷中,另一只手則拿過主持人手裏的話筒。

“我今天來這裏,是想跟大家說兩件事。”

屬于男性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從音響中傳出來。

一時喧嘩的活動現場陷入了安靜,只有無數閃光燈和“卡擦”的聲音。

作為商界年紀輕輕就名聲大噪的沈家繼承人,Z市女孩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榜首,沈扶澤的新聞可比大部分明星有爆點,再加上沈扶澤與許景末婚姻破裂的謠言近來愈演愈烈,每個記者都恨不得扒出有關這兩人更多的爆料以搶到明天頭條。

“因為工作性質原因,我們長時間異地,導致很多人對我們的感情過分解讀。”

沈扶澤用低沉的嗓音說着,他們此刻的姿勢,從鏡頭裏看無疑是戀人間相當親密的姿勢,可誰又知道許景末的兩個手腕正被男人牢牢扣在掌中,無法掙脫。

“因此,第一件事。澄清一下,我與太太沒有離婚的打算。”

許景末驚得說不出話,她用力掙紮了一下,然而她的這個掙紮對于強勢掌控一切的男人來說就像貓爪子撓人一樣沒有任何意義。

沈扶澤又将她往懷裏拽進一點,他看似對着話筒說,實際上只是對一個人說。

“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

許景末側過臉,深深吸一口氣,觀衆看不見的地方,她皮笑肉不笑,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沈先生這回想玩什麽?”

“至于第二件事……”沈扶澤無視她的話,低頭輕柔地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動作優雅從容,然而手上扣住她的力度卻大到要把她手腕捏斷,“便是接我太太回家。”

“沈太太,該回家了。”

耳畔傳來的聲音溫柔缱绻,許景末臉色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

沈扶澤金絲眼鏡下的那張臉英俊動人,他唇角噙着一抹散漫而攝人心魄的笑,整個人氣定神閑,與許景末僵住的身體和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

然而臺下的人看不到這些,大家看到的是:沈扶澤好撩!澤末夫婦好甜!

許景末佛系的性格在追逐名利的娛樂圈算是一股清流,因此,雖然她人不愠不火的,但是喜歡她的人卻不少。

粉絲們都覺得自己家女神和沈扶澤天造地設,因此每次有人造謠她和沈扶澤離婚的時候,她的粉絲都會下場為她說話。

如今,當事人沈扶澤都站出來澄清了,“沒有離婚的打算”,“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這些話就像是巴掌,狠狠打在那些造謠的黑子臉上。

臺下一直堅信澤末夫婦世界最甜的粉絲瘋了:

“啊啊啊好甜!我家景末和沈先生果然很恩愛!”

“誰說景末婚姻破裂的?出來挨打!”

“這一口狗糧我先幹了!澤末夫婦一生推!”

……

下臺的時候,許景末想推開沈扶澤,卻沒能推開。

沈扶澤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另一只手則與她十指相扣,溫和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我來之前,跟阿姨打了一個電話,告訴阿姨你今天走紅毯。如果我沒有記錯,今天的紅毯是現場直播吧?”

也就是說,此刻她媽媽很可能在電視機前看着。

許景末頓時渾身僵硬。

她媽媽心髒做過手術,醫生說不能受太大的刺激,而她跟沈扶澤的離婚協議中她補充了一條:在乙方不同意的情況下,甲方不得将離婚的消息擅自說出去,尤其不能讓乙方的媽媽知道。

為此,她可以無條件同意沈扶澤一件事。

就算沈扶澤沒有看到協議,他也知道她媽媽心髒不好。

他是故意的。

他篤定她吃這一套。

無論是學生時代還是現在,沈扶澤一如既往的令人生厭。

許景末怒極,卻笑了。

她将手腕搭在男人臂彎,面含微笑,兩人扮成恩愛夫妻那樣下臺。

走下舞臺,離開了媒體和攝影機,許景末立馬抽出手加快步伐往前走去,将沈扶澤甩在後面。

進了休息室,許景末徑直走到中央茶幾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脫了高跟鞋,按了按被扭到的腳腕,然後拿起高跟鞋看着。

她剛剛并不是踩空,而是左腳的鞋鞋跟突然斷了。現在一看才發現,斷了的鞋跟側面有劃痕,而且不止一道,這不是自然斷的,而是有人割了一次沒割斷,又割了好幾次。

她換鞋子以前去過一趟洗手間,那個時候休息室裏只有姚倩一個人,是誰弄的顯而易見。

要追究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覺得沒必要,這樣的花樣在圈裏太多了,她要是每一件事都追究,那她還要不要去幹別的事了?

在此過程中,沈扶澤就靠在角落裏距離她最遠的一處沙發上,翹着一條腿,手支着下巴,歪着腦袋,眼神複雜的看着她。

許景末換上一雙平底鞋,将高跟鞋丢進垃圾桶。她感覺到一束讓她很不舒服的目光,擡起頭,然後與角落裏的男人目光對上。

“戲演完了,你還不走?”

對于沈扶澤,她向來沒有好的态度。

“我說了,我來接你回家。”

男人淡淡的說着,在外人面前僞裝出來的溫情和恩愛早已消失不見,就連剛剛那個複雜的眼神都淡了。

“我讓人放你書桌上的東西,你沒看到?”許景末冷着臉問。

“看到了。”

“我讓你簽字,簽了嗎?”

“沈太太有令,我豈敢不從?”

金絲眼鏡後狹長的雙眸帶上三分散漫的笑意。

沈扶澤拿起右手邊茶幾上的文件朝她揚了揚。

瞥到右下角龍飛鳳舞的字體後,許景末頓時松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沈扶澤當着她的面,動作極其優雅的将協議撕了,揚手丢進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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