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些人果然不适合呼吸

姚倩手指一松,整個人失力的跌倒在地上。

許景末繼續說着:“你剛剛跟我說,你去找沈扶澤道歉,他不聽,你還給他跪下來?那你跟我說說,你是在哪見的他?沈氏大樓?他辦公室?”

大家都知道許景末跟沈扶澤商業聯姻沒有感情,而姚倩知道的多一點,她還知道許景末非常讨厭沈扶澤,那麽對于沈扶澤的行蹤,許景末肯定是完全不關心的。

“對!”姚倩擡起頭底氣很足的說,“就是他辦公室。”

“你撒謊。”許景末沉靜的目光看下來,語氣沒有波瀾的說着,“沈氏大樓從來不讓無關的人進去,而沈扶澤的辦公室,除了他的特助唐揚,任何人都進不去,裏面的衛生都是唐揚在做。”

許景末看着姚倩發白的嘴唇抖了抖,最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廢話,從發生這件事後的這兩天,她白天黑夜都跟沈扶澤在一起,沒見沈扶澤出過門,見過什麽人,姚倩這謊話根本就是連草稿都沒打。

“你來這裏的目的,根本不是想跟我道歉,你只是在唐揚那裏見不到沈扶澤,所以才想從我這裏下手,對嗎?”

姚倩沒有說話,但是她發白的指節和肩胛骨異樣的僵硬已經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

“沈扶澤不在這裏。”

許景末最後說了一句話,正準備離開。

“許景末!”

姚倩撐在地上的左手手指幾乎摳進水泥地裏,她臉上的表情很豐富,咬牙切齒的說:“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逼我到這種地步,不怕我以後報複?”

許景末整理着衣袖上被攥起的褶皺,輕笑一聲問:“那你不怕我把這段錄音發給沈扶澤?”

這下姚倩臉上連神情都不敢有了。

在姚倩臉色白得快要去世的時候,許景末開口了:“剛剛騙你的,我沒錄音。”

“你……”姚倩正欲爆發,被許景末打斷:“姚倩,不要把別人當傻子,你以為我什麽都不懂嗎?你以為那些手段我不會嗎?我不用這些手段,是因為不屑用。”

“還有,逼你到絕境的人不是我,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你應該去找沈扶澤。”

這話說得沒有半點負擔,好像沈扶澤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敵人。

這個女人果然是一點都不喜歡沈扶澤。

姚倩想。

姚倩撐着站起來,問:“那你告訴我,沈扶澤他在哪?”

許景末已經走出幾步,聞言頓住腳步回頭說:“我不知道。”

“你騙人。”

“愛信不信。”

撂下四個字,許景末頭也不回走了。

小區綠化帶裏的雪已經融化,烏雲撥開,陽光灑了下來。

氣溫雖然還是低,但是天已經開始放晴。

進了家門,許景末第一件事就是将家裏所有窗戶打開透氣,然後打掃房間,給花澆水,洗澡,将換下的衣服扔洗衣機裏。

她向來推崇自己做家務,以前跟父母住一起的時候,家裏雖然有阿姨打掃,但是她自己的房間從來都是她自己打掃。現在她住的這個三居室,一百二十平,搞衛生也不用一個小時就能弄好。

勞動光榮,又能減肥。

全部做完,她煮了杯咖啡,抱着筆記本到客廳的懶人沙發上繼續看孫眉給她發來的劇本資料。

沒看多久,手機響了起來,來電人:沈扶澤。

她看着手機屏幕,手指不自禁蜷起,指腹摁在了那處煙疤上。

她忘了,她把沈扶澤聊天軟件的好友拉黑了,但是電話號碼還沒來得及拉黑。

許景末接起電話,電話那邊的沈扶澤臉不紅心不跳的說着:“喂,120嗎?我生病了,有點嚴重,我家地址在香杉路95號,我覺得我快死了……”

許景末:“……”

許景末說:“這裏不是120。”

“哦,那應該是我打錯了,不好意思,那我重打……”

“等等。”她聽沈扶澤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她問,“你燒還沒退嗎?”

那邊窸窸窣窣一陣,說道:“應該退了,沒那麽燙了,就是頭有點暈,走起路來……額,頭重腳輕的……”

然後許景末就聽見“砰”的一聲,那邊沉默了幾秒。

“喂,沈扶澤你沒事吧?”

那邊徹底沒聲音了。

“沈扶澤!”

許景末從蘇彤那裏要到了唐揚的手機號碼,打過去,簡截了當的交代:“我是許景末,沈扶澤生病了,你過去一下,在香杉路那個別墅。”

唐揚說:“老大吩咐了,這一個星期都不要去打擾他,我不敢去啊。”

“他發燒了。”

“放心,老大身體素質好得很,一點小感冒小發燒對他來說不成問題,睡一覺起來他又生龍活虎了。”

許景末心說他已經睡了一覺起來了,生龍活虎個屁!

“他燒得很嚴重。”許景末說,“他快死了。”

“……”那邊沉默了幾秒,再次開口唐揚都快哭了,“那我也不敢去啊,他話撂在那裏,我要去了,我就死了,景末姐,你別為難我了……”

許景末:“……”

她懷疑沈扶澤這個特助怕不是個假的?

于是她沙發都沒坐熱就又出門了。

四十分鐘後,她站在香杉路95號別墅門口,有點懷疑人生。

明明知道這混蛋十有八九是故意的,現在也許正懶洋洋的歪靠在沙發上喝着紅酒,準備着等她進去嘲笑她一番,可是她還是來了。

她覺得她腦袋大概壞掉了。

但是都到門口了,她就進去看一眼,看人沒事,或者暫時死不了,她馬上就走。

進去以後,許景末整個人都呆了。

沈扶澤暈倒在客廳茶幾旁邊,一個玻璃杯碎在他腳下,咖啡灑了一地,他昂貴的金絲眼鏡就歪倒在咖啡水漬中……

她蹲下去探了探沈扶澤額頭,這個混蛋,什麽沒那麽燙了?分明更嚴重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把沈扶澤從地上弄到沙發上,拿了一床被子出來給他蓋着,然後她給她家的家庭醫生打了電話。這種情況下她沒法把沈扶澤弄去醫院,而且沈扶澤也不愛去醫院。

在醫生過來以前,她弄了濕毛巾放沈扶澤額頭上給他物理降溫,又把地板的污漬清理了。

四十分鐘後,家庭醫生過來給沈扶澤挂了點滴,開了藥,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後離開。

許景末就守在他旁邊,不客氣的拿了他的辦公電腦來看郵件,不時擡頭看一眼針水有沒有好好滴。

點滴輸了一半,沈扶澤臉上的潮紅褪下去了,只是輸液的那只手特別的涼,她到雜物間找了一個熱水袋,給他放在手下捂着。

三大瓶針水,總共滴了四個小時,期間沈扶澤一直沒醒。

針水打完,她給沈扶澤拔了針,按了一下傷口,沈扶澤還是沒醒。

看這人半死不活的樣子,想來等他醒了也沒什麽力氣做飯,而且今天他家的廚師沒來,冰箱裏只有昨天幾個剩菜,不适合病號吃。

抱着好人做到底的心态,許景末去廚房煮了一鍋粥。

一直到天黑,沈扶澤才醒過來,他緩緩坐起身,用力按了按眉心,然後環顧四周,問出了一句電視劇裏的經典臺詞:“我怎麽在這?我怎麽了?”

許景末也回了他一句經典臺詞:“你被我綁/架了,讓你的家人準備一百萬,不然就撕/票。”

“一百萬會不會太少?”沈扶澤換了一個非常優雅的坐姿,慢條斯理的擦着眼鏡道,“我覺得我應該不止這個價,要不你再往後多加幾個零?”

許景末:“……”

有些人果然不适合呼吸,昏迷的時候多順眼吶!

許景末進了一趟廚房,出來的時候把一碗小米粥放沈扶澤面前的茶幾上,又把醫生開的藥放在一旁,說道:“喝粥,喝了粥吃藥。”

沈扶澤看着面前寡淡無味的小米粥,和旁邊苦得要死的白色圓形顆粒,他問:“可以不吃藥嗎?我覺得我已經好了。”

“不可以。”

“那我可以先吃藥再喝粥嗎?”

“空腹不能吃藥。”

沈扶澤心裏“哦”了一聲,他摸摸扁平的肚子說:“其實,我不是很餓。”

許景末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嘆口氣道:“喝粥吧,藥不吃就算了。”

金絲眼鏡後的眼神立馬亮了:“真的?”

許景末:“……”

吃個藥而已,又不是吞/毒,這麽怕?

她當着沈扶澤的面,抓起茶幾上的藥丢嘴裏,嚼着吃了。

沈扶澤吃驚的看着她,霸道總裁面部表情短暫失去管理。

半晌,沈扶澤用“你真是英雄,在下佩服”的眼睛看着她,朝她緩緩豎起了大拇指。

呵,維生素而已。

喝完粥,沈扶澤說:“景末,你照顧了我一天辛苦,你看現在天都黑了,不如就在這裏睡一晚吧?”

許景末沒拒絕。

第二天,沈扶澤病也好了,起了個大早,穿得人模狗樣的坐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看見她出來,金絲眼鏡後那雙狹長的眼睛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朝她打招呼:“醒了?吃早餐吧。”

許景末也沒拒絕,她在這裏吃了一個豐盛的早餐。

吃完,她迎上沈扶澤含着笑意的眼睛說道:“對了,連上今天,這周我已經在這住了三天了,算是借了下周的一天,那麽下周我就只來一天。”

沈扶澤臉上的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住。

她抓起包包起身,跟沈扶澤揮手告別:“早餐很豐富,就算抵了昨天的小米粥,兩清了。”

這下沈扶澤臉上連笑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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