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發燒了

兩人沒有争出個好歹。

因為沈扶澤突然說了一句:“你知道我們現在像什麽嗎?就像……因為一點雞毛蒜皮小事吵架拌嘴的恩愛小情侶。”

一直到晚上,她都沒有跟沈扶澤說一句話。

三餐依然是廚師過來做,做好了離開,他們兩個一人坐餐桌的一頭,沉默吃飯,互不搭理。吃完,她幫着沈扶澤把碗放到水槽,然後就不在管,沈扶澤說會有鐘點工過來洗。

晚飯過後,許景末就回房間了,她聯系了她的經紀人孫眉,問最近有沒有什麽好的角色?然後孫眉啪啪的發了一堆到她郵箱,讓她自己挑。

不像別的藝人那樣通告全年排得滿滿當當,她平均一年只接一到兩部劇,用粉絲的話來說就是:很佛系。

而她的佛系她經紀人是知道的,因此一度将她放養。

她拍戲不為賺錢,對角色就比較挑。這個挑并不是只演女一號,也看劇本,角色出彩的話,女十號她也演。就像前年讓她走紅的民國劇《胭脂海棠》,她演的是反派,一個表面柔弱實際武力值爆表的美豔女特工。

《胭脂海棠》的導演一開始聯系她的時候是邀請她出演女主,她看了劇本以後說她要演反派,電視劇播出以後,她演的這個反派角色讨論熱度一度超過男女主,使她一躍跻身二線。

這件事證明她挑角色的眼光是不錯的,從那以後孫眉非常放心大膽的讓她自己挑角色。

孫眉發過來的那一堆資料裏起碼有二十個劇,她看了不到一半就困了。她給蘇彤發了個定位,讓她明天早上10點來這裏接她,就早早的就睡下了。

夜裏1點,她被渴醒了,杯子裏的水都喝完了,她想着這個時候沈扶澤應該已經睡了,便動作很小的出去客廳接水。

路過書房的時候,她看到書房的門半掩着,裏面亮着一盞護眼臺燈,沈扶澤坐在電腦前,面容有些疲倦,他摘下眼鏡按了按眉心,又重新投入工作。

她快速接了杯溫水,輕手輕腳回房間。

大概是太投入的緣故,沈扶澤并沒有發現她。

一覺睡到天亮,外面雪化天晴。

許景末收拾了房間準備離開,走的時候發現沈扶澤還在書房裏,護眼臺燈還亮着,電腦也開着,沈扶澤趴着桌子上睡着了。

她頓住腳步,用指腹用力的摁了摁掌心那處凹凸不平。

遲疑了一下,她上前。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提神,書房的空調溫度被調的有些低,沈扶澤身上卻很燙。

他發燒了。

她手背貼在沈扶澤額頭上的時候,趴在桌上的人突然醒了。

沈扶澤直起身,睡眼朦胧的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她手裏的包,沙啞着聲音說:“你要走了?”

許景末:“嗯,這周,我已經住了兩天了。”

“行吧……”可能是人發燒的時候大腦也跟着反應遲鈍,沈扶澤說話有些慢,“你走吧,我有點困,就不送你了。”

說完又趴回了桌子上。

“家裏有藥嗎?”許景末問。

“嗯,有,我會吃藥,你走吧。”沈扶澤敷衍了兩句,又沒動靜了。

她站原地,猶豫了一下,還是推了推沈扶澤肩膀:“起來,要睡去床上睡。”

趴在桌上的人動了動,還真的站起來往卧室走。

她燒了開水,又翻箱倒櫃找了半天,總算找到藥了,電視櫃下面的兩個抽屜,裝了滿滿兩抽屜藥,什麽藥都有。

全部過期。

許景末:“……”

也對,這個人本來就不是一個會好好生活的人。

她給蘇彤發了個信息讓蘇彤不用來接她了,然後出了門。

沈扶澤在卧室裏,他沒有睡着,他聽着外面的動靜。他聽着大門開了,又關上,他松了口氣,扯過被子捂住臉,才讓自己昏睡過去。

迷迷糊糊間,他聽見門開的聲音,沒多久,腳步聲來到了卧室門口,他有些不耐的道:“不是說了這幾天別來煩我。”

腳步聲停下,卻沒有說話。

“什麽事!”他一把扯下蒙臉的被子。

來的人不是唐揚。

去而複返的許景末站在卧室門口,她手裏提着一袋藥,另一只手裏則端着一杯開水。

“你那天輸密碼我看到了。”她對自己私闖民宅的行為作解釋。

沈扶澤坐起來斜靠在床頭,掀起眼皮看着她,“哦”了一聲,似乎還想露出一個标志性的“沈扶澤式”微笑,無奈力不從心失敗了。

風水輪流轉,許景末走過去把水和剝開的退燒藥放在床頭櫃,說着風涼話:“吃藥吧,本來腦子就不太行,再燒一下,就更要不成了。”

沈扶澤說:“好,我一會兒吃,你有事就先走吧。”

許景末站着沒動:“等你吃了藥我就走。”

她之所以要等沈扶澤吃了藥再走,是因為如果她不看着,那麽她前腳走,後腳她買來的藥和開水絕對被拿去澆花。

沈扶澤才不管開水會不會把花澆死,他根本不會養花,房子裏的這些被養護的很好的綠植完全有賴于唐揚請的專人定期來幫他打理。

兩人僵持了許久,以沈扶澤完敗告終。

看沈扶澤一臉淡定實際上相當痛苦的吞了藥,許景末心情很舒暢,正準備走。

“我有一點餓。”沈扶澤突然說。

許景末頓住腳步,她正掂量這句話的可信度有多少,沈扶澤又說:“其實也不餓,你走吧。”

“哦。”

她真的準備走了。

這時,沈扶澤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似乎是不夠清晰,兩秒後又“咕咕咕咕”叫了好幾聲。

沈扶澤:“……”

許景末:“……”

“小米粥可以嗎?”半晌,許景末問道,不等沈扶澤回答她又說,“不可以也沒辦法,你發着燒,吃清淡點比較好。”

許景末已經出去做粥了,沈扶澤目光還是呆滞的。

發燒沒有讓他腦子燒傻,許景末一句“小米粥可以嗎”讓他徹底傻了。

沈扶澤就靠在床頭,拉過被子來随意的搭在身上,看着空空的門口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景末端着小米粥進來:“喝了粥睡一會兒,醒來要是燒還沒退記得打120,我先走了。”

幾分鐘後,許景末又折回來,沈扶澤喝粥的動作頓住。

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幾秒。

“那個,我發夾掉了,我來找找看是不是掉這裏。”她彎腰找了一會兒,擡頭朝沈扶澤笑了一下,“好像不在這,那我就走了。”

她發夾沒掉,就在她包包裏,她是來看看她做的粥有沒有被某人拿去禍害花,看到沈扶澤在乖乖喝着她就放心了。

走了幾步,她頓住腳步回身對沈扶澤說:“姚倩的事,雖然覺得你有點多管閑事,但是還是謝謝你,至少,以後在圈子裏我耳根清淨了許多。”

“這頓粥當做是謝禮,算是兩清,因此你不用覺得欠我什麽,不過……”她頓了一下,“就算我不說這話,以你的臉皮厚度,你應該也不會覺得自己欠我什麽吧?”

她笑了一下,正式離開。

許景末住的小區叫做“頤和家園”,小區算是中檔,安保很好,地理位置一般,最大的優點是它建在一個公園旁邊,空氣好,且安靜。

那個新聞爆料出來以後,姚倩可能會來找她,她料到了,她沒有料到姚倩會直接跑來她家小區門口找她。

小區安保很嚴,沒有門禁卡是不讓進的,于是姚倩被堵在了小區門口,正在費力解釋,突然看見了她。

“就是她!”姚倩指着她,“我是她朋友,讓我進去。”

保安詢問的目光看過來,許景末沒說話,徑直的刷卡進去,姚倩要跟過來,又被保安攔下:“那位小姐一看就不認識你,走吧,不要讓我們為難。”

“許景末!”姚倩在圍欄那邊喊,“許景末,我們談談好不好?求你了,你給我一點時間,十分鐘,不!五分鐘,五分鐘就夠了!我求你聽我說幾句話!”

許景末将門禁卡收回包裏,她站在原地沒動,臉上沒什麽情緒的對姚倩說:“我知道你要跟我談什麽,只是你找錯人了,事情不是我做的,你應該去找做這件事的人才對。”

“我去找了!沒用,我道歉了,他沒有任何反應,我都跪下來求他了,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他根本不會心軟,沒有任何同情心,沈扶澤他的血是冷的!”

對沈扶澤控訴完,姚倩眼中含淚,軟下語氣對許景末道:“我錯了,那天走秀,你的鞋跟确實是我弄的,對不起,我錯了,我給你道歉。”

“你覺得,只是走秀那一次嗎?”許景末微笑着說,“姚倩,這一年裏那些明着的,暗地裏的小手段,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所以,你說我為什麽要幫一個對我處處使壞的人?就憑一句對不起嗎?”

許景末每多說一句,姚倩臉色就慘白一分,最後她猛得沖上去隔着圍欄抓住許景末衣袖,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口不擇言:“許景末,我求求你,看在我們認識多年,又一起出道的份上,你幫幫我……”

“我真的沒辦法,以前的那些事情,我給你道歉,真的對不起……我錯了,景末,對不起,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你幫幫我,求你了……”

許景末冷眼看着姚倩将她衣袖扯皺,她也不抽手,只說道:“姚倩,別裝可憐了,你今天來這裏,安的什麽心思,以為我不知道?”

她聲音不大,姚倩動作立馬停了下來,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連眼淚都忘記流了。

她說:“還有,沈扶澤的血是冷的,你覺得我的血就是熱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