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姜鈞為什麽又回來了？而且還是同樣的嘲諷戰術，她想做什麽？
“估計是放不下面子，想再試一次。”
“啧啧，第一次逃了，可不是每次都能僥幸。”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她一定是另有計劃。”
“還能有什麽計劃？你看她，馬上要和上次一樣敗逃了。還真以為多挑釁幾次，對方就會受不了了？”
如這位不耐煩的導師所言，姜鈞的行動和上次如出一轍，大音量的嘲諷，狂猛奔放的刀法，甚至連一分鐘卡點撤退的時間都一模一樣。
除了在地上留下一些裂痕，她的行動依舊毫無建樹。
當然，這次聯軍也沒有人追出去，圍堵失敗後就繼續固守飛船。因為他們也清楚，圍殺可以，追逐的話，他們的身法肯定追不上姜鈞。
“哈哈，你還別說，雖然戰術不怎麽樣，逃命的本事倒是不錯。”
“這下她應該知道行不通了吧，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一些好事的導師開始打趣姜鈞，然而不等他們發起新的讨論，姜鈞又調頭殺回來了。
大聲哔哔，大刀亂砍，流程又走了一遍。
同樣，這次雖然更加狼狽，但是仍然全身而退。
這時候，剛才還笑話姜鈞的幾位導師大部分都沉默了。
一次逃出去可以說是僥幸，但次次都能突圍，反而成了實力的證明。說誇張點，管這叫如入無人之境也沒問題。
直播間裏，看着姜鈞一次次刀頭舐血，激起了觀衆們的不平。
“姜鈞學姐加油呀！”
“這戰役太不公平了！開局聯軍優勢這麽多，明明學姐更優秀！只能這麽拼。”
“就是啊，垃圾組委會，坑我南十字。”
“……”
除了鳴不平，姜鈞的不斷嘗試也引發了大家對戰術方面新一輪的好奇。前幾次還能用固執嘗試來解釋，而三番五次的重來，每一次都自信十足，這只能說姜鈞必定有所圖謀。
然而姜鈞的圖謀，觀衆們看不透，會場的導師們也看不透。
衆人越發好奇了，姜鈞究竟想做什麽？難道他們都猜錯了？不是想調虎離山？可如果不是誘敵，姜鈞又是在幹什麽呢？
畢竟只有把聯軍從飛船身邊拉開，才有機會上船偷數據，調虎離山應該沒錯的。
導師們比較謹慎，觀衆們猜想就奔放多了。
“我懂了，是姜氏分割！學姐要殺進來七次，給蔣策争取七個一分鐘。”
“醒醒，你看旁邊直播間，蔣策一只趴着沒動呢，小松鼠都要在他身上安家了。”
就這樣，姜鈞越重來，觀衆們腦洞越大，導師們則是越發沉默。
沒辦法，都看不透姜鈞的想法，想評價也無從開口啊，萬一亂說話說錯了，一會多丢人。
普通導師是心裏沒想法，名校導師和各路宗師們則是有點想法也不願意說。
畢竟他們身份高，更加丢不起人啊。
如果這是什麽中階高階武者賽事，有點誤判還好說。可這是一個高中生武者的賽事，堂堂宗師要是分析錯了，那簡直能載入個人黑歷史前十。
唉，所以，姜鈞到底想怎麽把聯軍引開呢？
終于，在姜鈞第七次折返回來的時候，有一位導師開口了。
是前排的方景澄。
“想奪取數據，就要把聯軍和飛船分開。”
“分開兩者的方法，可不只有引開聯軍這一種。拖住聯軍，直接把飛船搬走也可以吧？”
方景澄說完，有人驚訝他腦洞大，也有人認真反駁。
“不可能，開動飛船必須艦長本人在場，戰艦指揮權是最高級別的權限，頂級黑客也很難黑到，更別說蔣策只是個工具小子，怎麽可能開走戰艦呢。”
面對反駁，方景澄淡定解釋。
“是啊，我沒說開走啊，我說的是搬。 ”
他說着還用手比劃了一下，把聯軍飛船的投影模型像搬積木一樣拿了起來。
“搬？”
這位後排導師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剛想問什麽意思，就看見大屏幕切換了。鏡頭從對決中心一下子切回了叢林，伏地魔蔣策像是終于等到了時機，突然暴起飙射而出，身影快如電，卷起滿天落葉。
在姜鈞和茨瓊纏鬥的空地，蔣策一往無前，直接穿過了兩人，沖向聯軍飛船的起落架。
“休想！”
茨瓊出拳阻攔，卻反被纏上來的姜鈞強行留在原地。刀風陣陣，割得他臉疼。
“上！”
姜鈞一聲吼，蔣策已經到了飛船起落架的正前方。他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橋墩一樣的起落架。
一瞬間，蔣策雙臂青筋暴起、肌肉隆隆，腳下地面凹陷，他竟是想直接把聯軍飛船從地上搬起來。
“你說的是這個搬？！這特麽不可能吧。”
後排導師沒想到方景澄的話還真是字面意思。驚訝之間爆了粗口。
“就算，就算他先天體質是【力能扛鼎】，可是天生神力也有個限度啊，這根本不是初階武者能做到的事。”
別說初階，金身修為不夠的高階武者，也不可能徒手搬軍艦。一拳打爆一艘軍艦，那都是大宗師之間開的玩笑。
要知道，這聯軍飛船可是如一座平躺的小山般大小。
蔣策搬它，簡直是蚍蜉撼樹。
“哈哈，我只是提個觀點，沒說他們一定能成功。”
“姜鈞想必也是沒辦法了，調虎離山，老虎調不走，那只能把山搬走了呗。”
方景澄給姜鈞和蔣策找解釋。
盡管許多導師們還是無法接受這種粗暴的戰術，但是他們也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些東西。
比如，姜鈞的七次突襲，刀勢兇猛并不是個人風格，而是為了用真氣縱橫摧毀起落架周圍的地面。
再比如那大聲嘲諷，根本不是調虎離山，只是在隐藏真實動機，掩蓋破壞地面的行為。
再再比如伏地魔蔣策，南十字這邊，因為姜鈞鋒芒太盛，幾乎已經沒人注意其他選手了。導師們幾乎都忘了，其實論實力，蔣策又何嘗不是一位天才武者，別說在積弱多年的南十字，就算放在強勢星系，他也絕對會有一席之地。是姜鈞的耀眼，掩蓋了他身上的光芒。這種掩蓋，此時卻讓他成了打擊對手最出其不意的奇招。
所以剛才看似勢均力敵的其次對決，其實是茨瓊完敗了。
不少導師有些灰心，【天下無敵】這個體質，對老一輩的人來說意味着太多。
“我早說過天下無敵不是一個體質就能說清的。還是繼續看比賽吧，看看南十字的這手奇招能不能奏效。”
方景澄笑道。
一般導師們對體質研究其實不深，他們更專注的是修煉本身。蔣策能不能發揮出跨越幾個大級別的力量，他們不太确定。
但是從以往經驗來看，他們無法相信。
而且現在蔣策已經開始搬了，飛船還是紋絲不動，看來應該是不行吧？
這時候方景澄又說話了。
不知道怎麽回事，現在方景澄一開口，各路導師都會心神不定，總覺得這小子每次說話，賽事都會有劇變。
方景澄是研究所出身，對體質那是如數家珍。
“【力能扛鼎】，在歷史上确實有人力撼山的記錄。”
“史書記載，最早的一任傳承者就曾經做到過。”
“西楚霸王項羽，力拔山兮氣蓋世……”
這次方景澄還沒說完，直播畫面就切換了，特寫給到了蔣策腳下，伴随着一聲低吼，蔣策腳後跟一擰，壓實地面的同時，前方緊緊勾住地面的飛船起落架，竟然脫鈎了，緊接着，起落架開始緩緩離開地面。
“啊啊啊啊啊！”
鏡頭拉遠，林間邊緣的空地上，聯軍飛船真的被搬動了。這頭灰白色的龐然大物，被蔣策小小的一個人影搬起了下巴。
這視覺沖擊力簡直不要太大。
現在最高興的，非姜鈞莫屬。
“好樣的！蔣策你太棒了，你是南十字大英雄，無敵蔣策威震全星盟……”
姜鈞瘋狂吹捧，她知道吹捧能給蔣策力量。
而且她也是真心高興，因為蔣策再不成功，她就快撐不住了。
現在她不是扛着茨瓊一個人，而是扛着兩支小分隊了。剛才和茨瓊交手的時候雖然打得響，但還是有所保留，現在這麽多人，姜鈞是真的豁出去拼命了。
幸好她天生金骨激活的多了，只要不傷要害，她硬抗幾招也沒事。
就這麽仗着骨頭硬，姜鈞用以自己皮外傷換對方重傷的血賺打法，硬是把二十來號人全攔下了。
她就等蔣策大功告成，快點跑路啊。
然而她這邊正吹捧着，蔣策卻要崩了。
“別吹了，還差一點，我，我好像不行了啊！”
畫面再次調轉，原來飛船一共七個大型起落架，現在蔣策搬起了飛船的頭部，傾斜的船身拔起了六個起落架，還有最末尾的那一個，只将将起來了一半，後一半還卡在地上，而船頭的蔣策，看來已經到了極限。
“男人不能說不行！”
姜鈞頭疼，其實她和蔣策現在都是在硬撐，這種時候，就要拼底力了。姜鈞心頭一動，她想到了一個激發蔣策全部潛能的辦法。
“蔣策，你不是要做大英雄嗎？！新的風暴已經來臨，你怎麽能在這裏倒下！你的中二之魂呢，導播、攝影、觀衆，都看過來啊，特寫全給他，蔣策，你現在是全大賽，不，你是全星盟的焦點，所有星系的人都在看着你，你能在這時候不行嗎，你能在幾十億雙眼睛的矚目下不行嗎，你必須舉起來……”
姜鈞最後這句是無意的，蔣策卻是聽出了言外之意。
現在放下，他就是不舉？神特麽不舉啊！蔣策都差點氣笑了。
不過姜鈞前面的話他聽進去了，現在他做的是什麽事，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壯舉，他怎麽能舉到一半就放下。
蔣策感受到了鏡頭在他身上聚焦，感受到了萬衆矚目的期待，他蔣策現在就是弱勢星系的象征，要在所有人的眼前拔起大雄星系這座大山，讓核心星系的人都看看，他們普通星系絕不低頭！
想象着自己在直播畫面上的英雄姿态，再腦補出全星盟各種學弟學妹們的崇拜，這個被他腦補出來的星盟霸王形象，把他自己都征服了。他甚至看到了未來有人為他出書立傳，看到了自己的英勇雕像在星盟人民廣場沐浴朝陽。
就這樣，蔣策的精神發生了奇特的變化，緊接着，一股超乎尋常的力量從他體內迸發。原本隆起的肌肉再堅硬一分，緊抱着的雙臂甚至捏碎了起落架的外裝甲。
“起啊啊啊啊啊！”
蔣策額頭都暴血管了，大吼起來，飛船的仰角再次擡高了。
他舉起來了。
強大的力量從船頭傳到船尾，最後一個起落架發出脆響，崩開。
飛船徹底搬起來了。
直播彈幕瞬間爆炸，觀衆們第一次發現，原來蔣策這麽帥的嗎。
各星系高中生們都為蔣策壯舉驚呼，而導師會場這邊，大家則是為一條異常的數據震撼。
“蔣策他，使用了‘外力’？！”
“外力”這個詞一出，全場安靜，接着瞬間爆發讨論。
“這還是高中聯賽嗎，外力是宗師手段吧？”
“又一個宗師之資？會不會是數據錯了？”
“沒錯，真的運用了外力，你看這數據，雖然數值不足宗師千分之一，但是性質絕對錯不了。”
“……”
蔣策的異常爆發，震撼到了在場的導師們，如果說茨瓊的【天下無敵】和姜鈞的驚豔表現都是未來不可限量，那蔣策的這條“外力”數據，就是板上釘釘宗師之材。
未來不可限量只是說潛力大，能走到哪還要看造化，看機緣。而蔣策這個，只要他不夭折，早晚會成宗師。
“數據沒錯，确實是外力。”
有前排的宗師蓋章定論了，這下後排的導師們都安靜下來，想繼續聽宗師們的分析。
因為他們雖然确定這是外力，但是怎麽引發出來的還不知道，畢竟不到宗師，根本接觸不到外力，更別提理解分析了。
以往這種提前觸發外力的天才，大多是天生精神超常，敏銳至極，而眼前這個蔣策，顯然不屬于這種纖細型的。
所以大家更加好奇，蔣策是怎麽引發的，也許他們會見證星盟武道史，見證一個引發外力的新途徑。要知道如果這個新途徑可以推廣，沒準就能成就更多的宗師，這絕對是星盟歷史的一刻。
很快，前排的一位宗師回應了大家的期待。
是之前那位媚術權威，之前就是她給大家說姜鈞的精神傳功不是宗師之資的。
一看是她開口，好多人心裏咯噔一下，不會這個蔣策，也是意外，也不是宗師之資吧？
“是宗師之資。”
女宗師當然知道大家的擔心，先總結一句，安人心。
“蔣策宗師有望。”
“不過引發外力的方法并不是新方法，這是星盟有記錄的一種方法。并且這種方法也不能推廣，因為有天賦的人太少。”
不等別人問，女宗師繼續解釋。
“蔣策的觸發途徑就是媚術。”
“可媚術不是魅惑敵人的嗎……”
“媚術也可以魅惑自己。”
女宗師此話一出，全場啞然。
“蔣策通過媚術自我魅惑，你們可以理解成自我催眠，他自己為自己的魅力所征服，自己崇拜自己，那個被崇拜的形象反作用于他自身，讓他相信自己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從而提前引發了外力加持。”
衆人聽愣了，這到底啥意思，簡單概括一下，是不是可以說蔣策是因為自戀，所以提前引發了外力？自戀，呵呵，許多導師覺得自己這麽多年的武白練了。
“好了，這方法觸發不穩定，只能幫人提前理解外力，實際戰鬥效果沒你們想得那麽強。”
“現在他能搬起飛船，更多靠得還是【力能扛鼎】，還有姜鈞的前期破壞工作，外力只是臨界最後一擊罷了。”
“總之這兩人都是天才沒錯，但是你們最好別因為這些去影響他們的武道之路。”
女宗師當然知道這些導師們打着什麽算盤，挖到一個有宗師才華的學生，對高校來說都是大功一件。也許有些不太正派的導師，還會動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女宗師這才提前開口，幫兩人擋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畢竟，這倆學生既然會用媚術，一定是和她師承一脈，不管是哪位師兄弟的後輩，她都有必要護佑一二。
有了女宗師一番話，衆人收起心思，注意力重新回到賽場。
現在姜鈞和蔣策還沒脫險呢，搬起飛船只是第一步，他們還要脫身才算真的成功。
可是，要怎麽脫身呢，總不能讓蔣策扛着飛船跑吧？
衆人目光重新彙聚，大屏幕的鏡頭也從蔣策轉回了姜鈞，姜鈞把手伸進外套，拽出了自爆背心，這背心的外形，好像是改裝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