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如果說，陳部長的小屏幕上，呂鳳仙是在帶着南十字的海賊團游山，那前方的直播大屏幕上，姜鈞和蔣策就是在玩水。
平靜的大河裏，冰山碎塊之間萦繞着陣陣白氣，蔣策趴在裝甲板上，姜鈞則在水裏推。
這副一男一女泡在冰山水裏，背景還有一艘從中間裂開的大船，不少人聯想到了遠古地球時代的一部愛情電影。
“雖然我不知道傑克為什麽不上木板，但是我知道姜鈞學姐為啥不上。三百斤容易翻。”
“23333敢議論學姐體重，上本月加急名單。”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兩人脫離了險境，彈幕也跟着歡脫随意起來，大家一起享受着緊張後的放松，甚至有不少人幫着推算起這一戰南十字的收獲。
“這個飛船配置，我猜林地摩托至少二十輛，聯軍好像只開走了一半。”
“據說穿雲系列飛船都會帶同系列海陸空三栖運輸機，聯軍好像一架都沒開走吧……”
又是運輸機又是林地摩托，還有各種單兵裝備和補給，觀衆們整理出了一條長長的清單，紛紛感嘆南十字這一把真是賺大了，一波肥，直接入手了夠用整場比賽的資源。
直播畫面上，蔣策對着光腦捂臉偷笑的樣子，說明大家猜得沒錯，真是賺大了。
很快蔣策也展示出了飛船的裝配清單，在庫狀态的裝備足足列了五頁，比觀衆們推測的只多不少。
“趙銳始終是沒算到，海賊真能把飛船整個偷走。”
“這下聯軍的優勢大大削弱了。”
“嗯，最後鹿死誰手，真的不好說。”
導師會場，導師們也對局勢的變化态度一致。核心星系的領導們雖然不爽，但是也得承認大雄星系的開場真的沒打好，這一階段下來，勝利的天平向南十字傾斜了。
唉，其實怎麽算沒打好呢，趙銳和聯軍的表現完全符合常理，那麽穩妥的戰術，按理說是最無懈可擊的開局選擇，可惜，偏偏找上門的是這個不按理來的姜鈞……
算了，過去的事就過去吧。
現在，不論觀衆還是導師，大家已經達成了共識，第一階段結束了，接下來，該看第二階段了。
對第二階段，核心星系的領導們心中還是有希望的。
第二階段，是雙方對人質的争奪，直觀看來，應該是雙方地面部隊的一場拉鋸戰、持久戰。而這種戰鬥，應該是硬實力更強的大雄星系更得心應手。
當然了，這是按常理說，只能希望南十字這一次能按常理出牌吧。畢竟地面作戰，正面戰術這些內容，可是趙銳的強項，指揮大部隊，姜鈞想玩花樣，造成的影響恐怕也有限，聯軍應該能行的。
其實，這些領導們忽略了一個問題，他們的思路有些局限了，雖然姜鈞看起來是個很擅長小作戰玩花樣的選手，但是也沒人說過她就一定不擅長大部隊的團體作戰啊，萬一她團體作戰比特種作戰玩得還厲害呢？
也許不是想不到，是不敢想吧。唉，又一位核心星系的領導加入了唉聲嘆氣的隊伍。
直播畫面上，姜鈞和蔣策已經把飛船成功靠岸了。雖然船體損壞嚴重，無法再升空飛行，但是船上的裝備完全沒有問題，兩人已經将東西全部打包，搬到了運輸機和林地摩托上。
不知道是不是姜鈞的錯覺，她發現一說要搬戰利品，剛才還行動不便的蔣策腿腳都利索了幾分，幾乎都能小跑了。
“想不到靠岸靠得這麽順利，水流都幫咱們。”
蔣策興奮地拖着最後一袋子能源盒，塞進運輸機的儲艙裏。他還有些遺憾地看了看艙裏的林地摩托，要不是能源盒有限，他真想把十輛林地摩托連成一路，開火車一樣開回去。
“行了，快上運輸機。”
其實關于水流幫忙這個事，姜鈞也有些疑惑，剛才他和蔣策本來想用運輸機把飛船一點一點推到岸邊的，結果沒想到水流忽然起了變化，直接将飛船送上了岸。姜鈞釋放精神探查了水流變化的原因，結果讓她驚訝。
是水底的龐然大物故意攪動河流，讓水流起了變化。至于這龐然大物為什麽要幫自己，姜鈞也想不明白。
總之，姜鈞他們拿到了想要的數據，還額外收獲了一船的裝備，第一階段超預期完成，可以去找呂鳳仙會合，準備第二階段了。
其實關于第二階段的拉鋸戰，姜鈞沒有會場的導師們那麽樂觀。她心裏雖然有合适的戰術，但是能發揮出多大的效果，還要看南十字選手們的表現，畢竟和大雄的單兵能力差距巨大，所謂一力降十會，怕就怕戰術玩出花也沒彌補上實力的差距……
算了，這些回去再考慮吧，還不知道呂鳳仙把人訓練的怎麽樣了。
“你會開運輸機嗎？”
姜鈞問蔣策。
蔣策搖頭。
姜鈞：……
“沒事，有自動駕駛，定點起飛降落還是可以的……”
聽蔣策一番介紹，姜鈞才知道，即使是軍校附中，中學期間也不會教大型軍備的駕駛，最多教一些理論知識，這也是聯軍沒有人動用船上的運輸機的原因，畢竟只靠自動駕駛，如果遇到突發狀況，一運輸機的機毀人亡都是有可能的，習慣求穩的趙銳沒理由冒這個陷。
蔣策一番操作，兩人一人一架運輸機，升空，去往和呂鳳仙約定的集合點。
為了規避聯軍範圍，稍微繞路，直到中午時分，姜鈞和蔣策才成功降落。
看見滿滿兩運輸機的物資，呂鳳仙是震撼的，因為之前超出通訊範圍，他只知道姜鈞他們收獲很大，卻沒想到能這麽大。
這是把聯軍老巢搬空了？
面對呂鳳仙的疑問，蔣策只淡淡地回了一個嗯，大佬逼格十足。
南十字的其他小夥伴則是一個個眼睛亮亮的，臉上說不出的興奮，好像看見爸媽下班提了滿手好吃的回家的孩子。
不過和一開場時那種乖孩子氣場不同，現在的隊伍裏，多了一種紀律的約束。
因為他們雖然興奮，卻沒有一個上前查看，而是按小隊班組為單位，列隊迎接運輸機。
姜鈞有些意外。雖然她布置了第一階段的訓練方法，但是也沒想到能這麽快産生凝聚力和紀律感。估計不止是她的安排，呂鳳仙一定也有自己的一套執行方法，這才讓訓練效果如此明顯。
看到選手們的變化，姜鈞心中對第二階段的把握稍大了一些。
“一開始我也不太理解，後來我明白你的用意了……”
呂鳳仙和姜鈞互通雙方分開後的情況，呂鳳仙把他對姜鈞安排的理解和落實概括性地說了一遍，姜鈞發現呂鳳仙的觀察和理解能力非常強，舉一反三、學習效仿的能力也很出衆。要知道她留下的第一階段的訓練方法是她在戰場上觀察學習總結出來的，前後經歷了好幾年才形成她自己的一套體系，現在呂鳳仙只是執行了一下她的布置，就能把這部分學得七七八八，實在是快。
“……你讓大家在每天每一個任務每一個細節上都彼此配合，增進了解，甚至給隊伍不斷提出小問題小挑戰，以此迅速提升……”
呂鳳仙滔滔不絕，姜鈞時不時點頭。如果姜鈞算是武癡，那呂鳳仙就有點像戰略癡了。
呂鳳仙真的是一大助力啊，姜鈞感慨，她和蔣策成功弄來了裝備和信息，而呂鳳仙成功培養出了可用之人。
裝備、信息、人，這是他們第二階段作戰的基礎，有了這些，第二階段就有了施展空間……
大屏幕外，導師會場裏，有人覺得這段對話有些無聊，尤其看到呂鳳仙認真的模樣，讓他們看出了小孩子一本正經議論國家大事的狀态。因為在他們看來，這些學生又沒有真的帶過兵打過仗，說得再好也是紙上談兵啊，竟然還談得這麽投入，還頭頭是道的，有些人就忍不住笑了。
“哈哈，你別說，他們還有模有樣的。”
“模拟戰社團的學生都這樣，我們學校那些見面還互相喊網絡軍銜呢。上次澡堂不知道誰喊了個準将，給我吓了一跳。”
“哈哈哈……”
有幾位導師不經意間流露出長輩對晚輩的傲慢，笑得輕浮，确實沒把呂鳳仙的讨論當回事。
然而比起這些不通軍事的導師，那些真正從戰陣下來的導師卻是一個個眼神雪亮，搞教育的導師們或許不理解，但是他們很清楚姜鈞和呂鳳仙交流的這段話的價值。
雖然交談間這些帶兵經驗都比較零散，偏向細節，但是其中反映的內涵是很統一，很引人注目的。
那就是以人為本的核心思想。
也許這倆學生自己都沒注意到，但是他們考慮軍事時的思想已經高度統一在這個精神之下了。
士兵是人，是有過去有未來有家庭有夢想的活生生的人。只有正視每個人都現是鮮活的且各不相同的這個客觀事實，才有可能真正把這些不同的人凝聚成令行禁止的戰鬥集團。而如果只是表面化的，照搬書本上的範式去套用規則治軍，那得到的也只會是一支表面團結內部隐憂衆多的團體。
也許平時這兩種團體區別并不大，但當真正遇到壓力時，這兩種團體哪個戰鬥力更強不言而喻。
所以，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姜鈞和呂鳳仙能找到這個方向，就說明他們對帶兵是有天賦的。
由此，很多部隊出身的導師，或者常駐戰陣的一些宗師，對兩人在第二階段的表現更多了一些期待。其他導師也許是出于看熱鬧的想法，想看看兩人會怎麽制定第二階段的戰略戰術，而這些內行的導師們則是已經做好準備，等着姜鈞和呂鳳仙再次驚豔他們了。
終于，兩人讨論到第二階段的總體戰術上來。
“……所以咱們的戰術是什麽？”
呂鳳仙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姜鈞沒有思索，直接回答，因為這個答案早就在她心裏了。
“游擊戰。”
“游……擊戰？”
呂鳳仙沒聽過這種戰術，所以分詞分得也不太确定。
然而大屏幕上的姜鈞，卻表現得比呂鳳仙更疑惑，好像一個人沒聽過這種戰術才是一件讓人驚訝的事。
可是，該讓人驚訝的明明是這個大家聞所未聞的新戰術吧。
衆導師納悶，所以這個游擊戰是什麽戰術？
算了，聽起來很像是運動戰的一種，先不說它具體是什麽戰術吧，就說現在這個情況，你要用一種大家都沒聽說過的，也許是你在家自創的一種全新戰術。
乖乖，這是你從沒有見過的船新版本。
你這戰術的上傳下達，部署指揮執行，各個環節怎麽保障？
要知道，你帶的可都是業餘的兵啊，別說新戰術，他們高中講過的一些經典戰術，實施起來也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
現在時間這麽有限，恐怕光講清楚這個戰術都需要一兩天的時間吧，第二階段你們打算茍幾天？聯軍可能給你們這個準備時間嗎？
不少導師剛才還滿懷期待，現在則是期望多大，迷惑就多大。甚至有一兩個人開始懷疑，之前姜鈞和呂鳳仙讨論的那些帶兵的技巧，會不會只是巧合啊。
這些支持姜鈞的導師們迷惑，而那些領導席組委會的人則是高興壞了。
奇招，花招，姜鈞最愛玩的不走尋常路，現在二階段的總戰術你也要玩，那你就太天真了，你明星選手可以騷操作，但是你想帶着一百來號小朋友選手跟你一起騷，就怕你帶不動，玩砸了啊。
不不不，等的就是你帶不動，大雄星系的機會來了，第二階段一鼓作氣拿下南十字吧。
想到這些，核心星系領導們的信心一下子就上來了。
“姜鈞，你說的游擊戰究竟是什麽？”
呂鳳仙繼續追問，姜鈞這才确定這個星際世界的人真的不知道這種戰術。
看到呂鳳仙這麽問，組委會一些人信心又多了一分，他們有些人是做文職上來的，對戰術軍事了解不多，但是這個呂鳳仙是個戰術通，他都不知道，那肯定是新戰術沒跑了。這就坐實了他們之前的判斷。
行了，我看你講到明天，能不能讓大家都學會這個什麽游擊戰。要知道我們上課，一點新東西都得講個一兩天，你一個學生，還能比我們懂教學？
結果姜鈞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這些人愣住了。
不僅他們，連那些軍人出身的導師們，擔心姜鈞上傳下達會有問題的那群人，也跟着愣住了。
姜鈞的一句話，十六字訣，簡直醍醐灌頂。
他們這才知道，教授一種新戰術，竟然可以這麽快。
“這戰術不是我發明的，是幾代軍事家總結，又由人民将它發揚光大而來。”
“游擊戰是一種非正規作戰，原則來說就是：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導師和宗師們驚豔，這句話兼顧了高度概括和精确指導，只聽一遍，就讓人掌握了戰術的精髓。
而組委會和核心星系那邊則是一臉黑線。剛還說她要教幾天，現在倒好，一句話教會了，他們對大雄星系的第二階段，忽然有些擔憂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