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除非你聽話,并且不能掉毛。◎
孟以然如願留在了童郁巫身邊。
梅麗不僅送來食物,還帶過來一些她需要的日常用品,就擺在童郁巫卧室角落。孟以然開心得不行,吃着沒放鹽的煮雞肉都感覺比以前有滋味。
等她吃飽喝足,又清理好身上的皮毛,童郁巫也脫下外衣躺到床上。
孟以然看着供自己休息的軟墊,又看向那張又大又軟的床鋪,到底還是沒膽子擠過去,“喵喵”兩聲跟童郁巫道完晚安後,放松躺到墊子上。
她沒有晝伏夜出的習性,加上傍晚在餐廳消耗太多體力,很快睡了過去。
這一夜,她接連做了好幾個夢。
夢中,她重新變回人類,親手為童郁巫模樣的人偶換裝拍照。這個BJD娃娃比以往她擁有的任何一個都漂亮精致,讓她喜歡得不行,不斷擺弄甚至忘卻時間流逝。夢境尾聲,當她要再給人偶更換POSE時,她伸手去扶人偶的臉,卻發現手心的肌膚觸感太過真實,完全沒有矽膠那種生硬冰冷。她正感到奇怪,人偶小姐突然睜開眼看向她,問她要對自己做什麽。
孟以然莫名感到一陣心虛,讷讷不知道如何回答。正尴尬間,她從夢境脫離,睜眼看到清晨曦光從高高的拱窗外照射進來,在卧室床尾劃出一個幾何形光斑。
窗外有早起的鳥兒鳴叫,聲音婉轉動聽。小白貓伸了個懶腰,接着幾個起落,輕盈落到柔軟的床鋪上。
她探頭去看,就見童郁巫還在閉眼安睡。陽光未能觸及的角落裏,童郁巫黑色卷發鋪了滿床,越發襯得她皮膚瑩白,好看得難以用言語描述。某一刻,夢境與現實産生交疊,孟以然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清醒。但睡着的童郁巫簡直就是她夢寐以求的真人等身BJD娃娃,她身體不受控制向前,無聲走到童郁巫枕邊,将爪墊輕輕搭到對方臉頰。
那肌膚觸感嬌嫩,帶着融融長眠溫養出的暖意,比夢中還要真實美好。
孟以然觸電般抽回爪子,做賊心虛般舔舐起來。
朝陽東升,床尾的光斑悄無聲息朝床頭逼近,一點一點擴張着自己的勢力範圍。孟以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一只合格的寵物貓必須擔負起叫早的任務。
找到借口,她不再畏縮,壯着膽子正大光明将爪子搭上童郁巫肩膀,清清嗓子中氣十足“喵”起來。
初時,童郁巫并未有反應,只在睡夢中輕蹙起眉頭。于是孟以然又靠近一點,站在枕頭上,被童郁巫裸露的一小段鎖骨晃了眼睛,伸長爪子去撥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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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骨觸感與臉頰不同,骨骼撐出纖細的棱角,讓這具薄薄身軀擁有別致的輪廓。順着鎖骨往下,拱起的波濤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最誘人處,掩在泛着褶皺的柔軟被褥中。
孟以然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別開頭,不自覺做着吞咽動作,下一刻,她的身體,确切來說是後頸的位置就被一只手按住,被掐着脖子提起身體。
一般人提起小貓時,會學着母貓,只擒住後頸一小塊皮肉,這樣既不會傷害小貓,也能防止小貓掙紮。但這只手顯然沒有這些顧慮,手掌的主人是真的掐住脖頸将孟以然提起來。
孟以然立時便感覺呼吸困難,瞪着後腿發出“呼哧”的難受呻/吟。手掌的主人轉動手腕,孟以然整個身體也随之調了個頭,她在掙紮間,看到漂亮的人偶小姐睜開了那雙紫色的眼睛,正面無表情盯着自己。
小白貓不受控制打了個寒顫,剎那間,她全身的毛都炸開,獸類本能開始瘋狂預警。
童郁巫微微眯起眼睛,下一刻,她松開手,孟以然四腳着地落到被褥。
她幹嘔幾下緩解痛苦,終于回過神,委屈地小聲“喵喵”,控訴童郁巫一大早的暴行。
童郁巫也似終于從睡夢的混沌中解脫,看着被褥上的白貓,後知後覺擡手,開始輕柔撫摸孟以然。她重點關注剛才被自己掐住的後頸,反複按揉安撫。
孟以然得到安慰,大膽湊上前,伸出粉色舌頭,在對方下巴上輕輕舔舐。
陽光已經爬到床中間的位置,悄悄咬住孟以然尾巴末端。孟以然自己看不到,這一幕卻被童郁巫收入眼中。她伸長手臂抓住小白貓的尾巴,将它從陽光的侵略中拯救出來,揉搓被囚禁過的尾尖。
珍妮來服侍時,便見一人一貓靠在床上,溫馨互動。
她皺起眉頭:“這只不聽話的小東西,怎麽跑到您床上去了?”
童郁巫看她一眼,沒有說話,珍妮也不敢越過她追究,只如往常般服侍她起床。
為童郁巫穿衣時,她發現自家尊貴的小姐一反常态,一直盯着床上的枕頭。珍妮好奇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眯眼看了一會兒,發現枕頭上落着兩根不易察覺的白色貓毛。
孟以然悠閑趴坐在被子上舔爪子,根本不知道整張床被她禍害到什麽程度。
珍妮為童郁巫套上束腰,趁機請示:“待會我讓下面的人為您換一床被褥。”
童郁巫眉心微蹙,聞言張了張嘴,似乎想說話。
她想起書房中那個被藥水燒灼出的大洞,眼角餘光瞥見小白貓在空中搖擺的尾巴,抿起唇,很輕發出一聲“嗯”。
在珍妮要為她穿着外裙時,童郁巫偏頭躲開,開口:“換一條。”
珍妮一愣,以為童郁巫不喜歡這條裙子的風格,下意識詢問:“呃,您想換哪一條……”話音未落,她驟然看到衣服上幾處之前不存在的線頭,攤開胸口的位置,才發現上面有幾個微小的破洞。
珍妮立刻反應過來——
幾個破洞分明就是昨晚孟以然扒在童郁巫身上不肯離開時留下的。
她第一時間也顧不上衣服,低下頭詢問:“小姐,您沒受傷吧?”
童郁巫有些困惑:“我為什麽會受傷?”
珍妮松口氣,一邊去衣櫃裏為她尋找幹淨裙子,一邊抱怨:“這小東西玩起來沒輕沒重,爪子又厲害,今天抓壞您一條裙子,明天指不定就會劃傷您……
“我覺得您還是把它關到籠子裏好一點,再這樣放任下去,難保它越來越放肆。”
孟以然聽到這話,從床上站起身,不滿朝珍妮叫喚。
她才不會傷害童郁巫呢!
好在童郁巫似乎并不在意珍妮的話,她只是低下頭,若有所思摩挲起自己的指甲邊緣。
孟以然松口氣,以為這事情就這麽揭過去,但令她沒想到的是,這之後,童郁巫多了一個奇怪的愛好——
她開始喜歡按捏孟以然的貓爪。
數次試驗過後,她已經很清楚捏孟以然爪子哪個部位會逼出小白貓的尖爪,她對這個鋒利的殺傷性武器莫名感興趣,逼出尖爪還不夠,還屢屢上手,想用手指去觸碰孟以然的爪尖。
孟以然當然不讓。
童郁巫捏她爪墊她可以配合,但是爪尖鋒利,稍不注意就會劃傷童郁巫。于是每次童郁巫想要觸碰,她就會繃緊肌肉,立刻将爪子收回肉墊。
奇怪的是,童郁巫也不強求,她只是樂此不疲重複這個動作,反複和孟以然進行拉扯,不分時間,不論地點。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童任宸用力拍打書房的大桌子。
童郁巫又摸了個空,收回手前遺憾地揉了揉小白貓的前爪。她終于将注意力分出一點給童任宸,仰頭道:“沒有。”
童任宸臉色青黑變幻,難看得吓人。
“我知道你一個年輕姑娘不想聽叔叔念叨,但是這件事關乎你的成年宴會,可不能馬虎。”他深呼吸重振旗鼓,自顧自提出條件,“把家族徽章給我,我保證不來煩你了。”
後面這句話明顯讓童郁巫心動,聞言她竟真的低頭去尋腰間的徽章。
孟以然急了,兩只爪子壓住她的手不讓她動彈。
童郁巫挑眉,停下動作看向她。
孟以然趁機扭頭,兇巴巴朝着童任宸吼了幾句。她想提醒童郁巫面前的童任宸不是什麽好人,但出口只是幾聲氣勢不足的“喵喵喵”。
童任宸表情差點繃不住:“這只貓怎麽回事?”
童郁巫回神:“它很好。”
“好什麽好?”童任宸有些着急,“徽章呢?”
童郁巫改變主意:“我把徽章交給管家,你以後有事就去找他。”
一旁的年輕管家連忙上前,接下這個任務,不給童任宸節外生枝的機會。
童任宸怒不可遏,指着童郁巫質問:“你……你寧願相信一個奴隸,也不願意把家族徽章交給你的親叔叔嗎?”
童郁巫點頭,用像在談論天氣一般的語氣應道:“是啊。”
童任宸滿腔怒火哽在喉間,漲紅着臉說不出話。
孟以然看得爽極,尾巴高高翹起。
不通世事的貴族小姐在某些方面坦誠得可愛,她特別喜歡童郁巫只用兩三個字就把童任宸噎得說不出話的樣子。
家徽被交到管家手裏,童任宸即使再不願,也只能暫時作罷。
臨走前,他恨恨甩下一句:“玩物喪志!我倒要看看你迷戀這只貓能有什麽好結果!”
孟以然起身,朝他離開的背影龇牙,恨不得當面吐童任宸幾口口水。但當她耀武揚威完回過身,卻見童郁巫低着頭,安靜盯着她看。孟以然以為自己的不雅舉動被她看見,連忙重新端坐好,捏着嗓音軟萌“喵”一聲,以示乖巧。
童郁巫将它按住,神情認真冒出一句:“我沒有喜歡你。”
孟以然身體僵住,站起身委屈又不解跺了幾下腳。
童郁巫後仰靠上輪椅的椅背,欣賞她着急的模樣,突然又道:“除非……你要聽話,還有,不能掉毛。”
孟以然哀嚎:“喵嗷——”随即洩了氣一般趴倒在她大腿上,連原本翹在空中的尾巴都失去靈魂,奄奄一息垂在童郁巫膝蓋。
掉毛什麽的,難道是她一只小貓咪能控制的嗎?
童郁巫将她的動作神态盡收眼底,勾起唇角,用明明很愉悅的嗓音說出殘忍的話:“我就知道你做不到。”
孟以然摸不準她的想法,伸出前爪去搭她的手。童郁巫沒有拒絕,順勢又把她的爪子握在掌心輕輕撥弄。很快,孟以然便忘記這次關于喜歡和掉毛的讨論,沉浸在人偶小姐的美貌與撫弄中。
到了下午,童郁巫帶她離開昏暗的書房,來到城堡外面的花園。
天氣晴朗,午後的陽光照得人和貓都有些懶洋洋。這座被精心打理的花園中花草繁盛,每走幾步就能看到些蜂蝶的影子。
童郁巫并不是單純出來散心,她腿上攤開着一本有着深黑色封皮的厚重書籍,占據本該屬于小白貓的位置。孟以然蹲在她肩膀上陪她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懂上面的內容,便跳到草坪,招惹起過路的蝴蝶。
但沒過多久,惬意無比的午後時光裏出現一個不速之客。
彼時,小白貓追着蝴蝶跑到距離童郁巫兩三米的位置,她正撲蝶撲得認真,突然瞥見旁邊草叢躲着一個圓滾滾的身影。孟以然意識到什麽,打了個激靈,放棄快要到手的墨蝶,飛奔回到童郁巫身上,一屁股坐到那本厚厚的書籍上。
童任宸的兒子,之前在餐廳跟童郁巫讨要過孟以然的胖男孩出現在兩人眼前。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7-07 10:36:57~2022-07-08 01:51: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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