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給錢就可以,對麽?◎
貓科動物的後頸肉是致命弱點,孟以然奮力掙紮起來,卻完全無法逃脫。
她心頭正慌,身後人開口說話,她才意識到這道聲音非常熟悉。
“不準亂動。”珍妮将小白貓舉到眼前,“你這只小混蛋,知不知道自己給我們添了多少麻煩?”她低頭,用空着的一只手把已經被推到架子邊緣的花瓶重新擺好,“這幾天在城堡裏到處搞破壞的就是你吧?還好這次我來得及時。”
孟以然一愣,停下掙紮,“喵嗚喵嗚”裝無辜。
珍妮聽不懂,也不打算接受她的狡辯。
她将小白貓關進早已準備好的銀籠子,指着孟以然的鼻子警告:“今天是小姐的成年宴,我們沒功夫收拾你搞出的亂子。
“你安靜呆着,等一切結束我再送你回去。”
孟以然急了。
她将爪子伸出欄杆,拼命揮舞指向那個被珍妮忽略的金色花瓶。但珍妮完全接收不到她的意思,徑直邁步離開。她将孟以然帶回仆人生活區,就是之前梅麗安置她的地方,給她留好足夠的食物和清水之後,便轉身離去。
今天是童郁巫的成年宴,城堡最忙碌的時候,往日人來人往的仆役宿舍此時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孟以然提高音量大聲“喵”了好一陣,叫得口幹舌燥都不見有人來看一眼。
她只能放棄求助,想辦法自救。
可惜的是,銀籠鎖扣的地方被珍妮加了一把鐵鎖。鐵鎖樣式小巧,質量卻十分過關,孟以然撥弄半天,連尖利的爪子都亮出來,依舊沒能撼動分毫。但她并不死心,憋着一股勁咬牙堅持。
漸漸地,她感覺身體越來越熱。
初始,孟以然以為只是自己情緒激動導致,但漸漸地,她感覺這股熱流有些不對勁,像是從體內燃燒而起的烈火,從身軀蔓延到頭腦,最終燒得她的意識也開始昏沉。
孟以然難受地甩甩頭,發洩一般嚎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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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她短暫失去意識,但再回過神時,籠子的門居然已經敞開。
小白貓一愣,擡頭去看鎖扣的位置,卻見原本牢牢固定在鎖扣上的鐵鎖已經掉落到地上,上面的鎖舌斷成兩截。
她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傑作,下意識揉起眼睛,确認了好幾遍才敢相信這是事實。
孟以然呆呆看了眼前爪,表情十分複雜。
但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她很快收拾好心情,準備重新回去找金色花瓶。
令她沒想到的是,還沒邁出兩步,體內那股熱流又開始作亂。
這一次症狀遠比之前猛烈,孟以然全身都開始劇烈疼痛,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摔倒在地。勉強穩住身體後,她知道這個狀态根本走不了幾步,只能慢慢挪到牆角靠坐下來,像一條離水的魚一樣張着嘴喘息。
粗重的呼吸混着潮濕的水汽,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眼淚。孟以然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要确認自己還存活。
可視野明滅間,某幾個瞬間,她恍然瞥見身前原本圓潤的貓爪褪去絨毛,變成往昔人類手掌的模樣。她擡手舉到眼前觀察,用力攥了攥,可下一秒,手掌又變回帶着粉粉肉墊的貓爪。
疼痛使她無法思考,孟以然難受地蜷縮成一團,漸漸昏睡過去。
——
主卧。
蒙面人的刀尖已經懸在童郁巫心口上方,只差不到一指的距離。但這一指比他這輩子走過的歧路加起來還要長,他用力到青筋凸起冷汗爆出,依舊沒能把匕首紮進童郁巫體內。
身後兩個同伴也發現異樣,湊過來幫忙,可無論是誰,都無法真正觸碰到童郁巫。
童郁巫慢慢撐起上半身,随着她的動作,三個蒙面人也被看不到的存在逼開。
貴族小姐臉上有些懵懂,看着天真可愛,但出現在此情此景,卻叫三個刀尖舔血的男人止不住打顫。
她看着倒在旁邊的女仆,喃喃問:“死了嗎?”
卧室一片沉寂,沒人回答她。
童郁巫也不在意,她離開床鋪,慢悠悠站起身。素白色的裙擺吻住地面,她行走間像一朵被風推動的飄渺雲彩,輕盈到不可思議。幾步後,雲彩落到女仆面前,童郁巫蹲下身,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那氣息輕淺,卻又真實存在,帶着微弱的,屬于生命的溫度。
童郁巫蹙起眉,自問自答:“啧,還沒有。”
三個蒙面人已經抖得不成樣子。
随着童郁巫與他們拉開距離,他們終于重新獲得喘息空間。三人用眼神簡單交流,一致決定先撤退。
童郁巫還半蹲在地,他們看準時機邁開步子,齊齊奔向那扇被關上的卧室門。
他們進門時覺得自己會很快完成任務,并沒有特意将房門上鎖。可此時門鎖明明能轉動,整扇門卻好像被什麽力大無窮的怪物抵住,任憑他們三人如何推拉,都無法撼動分毫。
驚慌中,曾言語猥亵過童郁巫的男人轉頭,卻見那位嬌貴如花的貴族小姐已經站起身,站在原地遙遙望着他們。
他也不知從哪生出的勇氣,顫抖道:“放,放我們離開,不是我們想來的,是你那位叔叔指使我們這麽幹的。”
童郁巫聽得專注,“嗯”了一聲。
見對方願意交流,男人鎮定些許:“我們沒有殺任何人,這兩個女仆,還有,還有外面那些守衛,都只是被迷暈過去,過一陣就能醒……”
童郁巫對這些沒興趣,她打斷對方,突然問道:“他給了你們很多錢嗎?”
男人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重重點起頭:“對,你叔叔給了我們一大筆錢,要不然,呵,要不然我們兄弟幾個也不敢冒着這麽大的風險來刺殺你一個貴族小姐。”
“所以給錢就可以,對麽?”童郁巫若有所思,踱步走向梳妝臺。
臺上有一個雕刻着繁複月季花紋的木盒,裏面盛滿各式各樣璀璨的首飾,件件價值不菲。
她看都不看,随意從裏面抓出一把,遞向三人:“這些夠嗎?”
三個蒙面人見狀,停下推門動作。
他們拿不準這位年輕的城堡主人想要他們做什麽,彼此臉上都寫滿驚詫,但都默契地沒敢往童郁巫靠近一步。
“你……想讓我們做什麽?”
童郁巫勾唇,露出自他們進入房間以來第一個笑顏。
這笑并不虛僞,反而直達眼底,透露出赤誠的愉悅。但看在三個殺手眼裏,卻有種說不出的妖異。
不等三人反應,童郁巫五指一松,滿手首飾全都落到地上,碰撞出玎玲珰琅的悅耳聲響。
貴族小姐雙瞳中紫光微閃,她提起兩邊裙擺,微微屈膝:“我就當你們答應了。”
男人雙腿發軟,心頭無端升起一股恐懼,像一條粘膩的毒蛇纏繞上他的脖頸。他想要反駁,張嘴才意識到喉間阻塞感并非錯覺。
他下意識伸手去摸脖子,卻只碰到自己粗糙的皮肉。上面明明什麽都沒有,但他難以呼吸的感覺卻越來越嚴重。
耳邊傳來同樣難以呼吸的嘶啞氣息,他艱難轉頭,才發現自己兩個同伴也出現了相同的症狀。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漸漸地,那股力量越發強大,竟生生勒着脖頸将他們三個成年男人提了起來,吊在半空。
男人們不是沒用吊刑殺過人,甚至曾以對方凄慘的模樣取樂。
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認識到被掠奪呼吸和生機的痛苦是多麽具體。三人拼命蹬着腿,祈求着能夠重新回到地面。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勞,越是掙紮越是滑稽。
童郁巫已經轉身,在床頭櫃子上找到一個錐形小擺件。
她拿着擺件走到北面牆壁一副裝飾畫面前,移開畫框,把錐形小擺件當成鑰匙插進去。接着,她熟練推開那塊牆壁,露出一條向下蜿蜒,黑洞洞的階梯。
階梯入口有盞手提燈,她将燈芯點燃,一手提燈,一手提起裙擺,緩緩步入。
在她身後,三個男人雙腳離地,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拖動着跟随在她身後。
四人完全進入密道後,牆壁自動歸位,恢複成原來模樣,連牆上那副裝飾畫也沒有絲毫歪斜的痕跡。
空蕩蕩的卧室一時間只剩下那兩個倒在地上的女仆,閉眼無聲做着美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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