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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願不願意将自己的秘密告訴你,是很容易看出來的,任筠與池清悅看似親密,其實信任就如同海上的小船一般,随便一道浪就能掀翻脆弱的平衡。
親密關系的建立,并不是一件多容易的事,就像哪怕池清悅對她很好,任筠也不會選擇告訴她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同樣的,池清悅有什麽問題,自然也不會想着先告訴任筠之後再去做,絕大多數人,在小事上都能做到平靜和美,但那也僅僅只局限于小事,一旦是大事,那另一方就完全無法插足進來。
這很正常,至少在任筠看來,是如此的,即使相愛,也未必情深,也可能會是執念,她心懷鬼胎,池清悅追求的也可能只是将對方複活,但複活之後,該做什麽、想做什麽她也許也并沒有想過,或者說,修煉的生涯,曾經的記憶在她心裏留下的痕跡都已經淡化,找不到當初的感覺了。
久別重逢的人,最後也仍然有可能形同陌路。
任筠又不是原身,她連得到的記憶都只是一些池清悅曾經打架的小碎片,恐怕對方也只能從長相上找到熟悉感,這種情況下,生疏是必然的,并且從一開始,就是她依賴池清悅,對方就算有什麽事,也不會想到與她商量,反而是她,才需要如此。
池清悅将為什麽雙修的原因,說得很含糊,她不擅長說謊,所以碰上不願意說的事,都會選擇含糊過去,但就算她不說,也不代表任筠沒辦法知道,畢竟知情人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她不說,她還不能從別人那兒旁敲側擊嗎?
畢竟遲瑜雪那邊可還有個豬隊友,要套信息是很容易的。
……
池清悅離開任筠的視線範圍後,表情才有了細微的變化。
她其實能感覺到,任筠從一開始的事事依賴她,到現在她已經開始不再被需要,這本應該是她期望看到的事,就像是剛出生的雛鳥,羽翼漸豐時自然會離開巢穴遠行,但想象跟現實,往往是不一樣的。
池清悅不得不承認,她不想看到任筠離開她,也不想她不再緊張、依賴她,盡管,那樣也許更好。
她略微抿了抿唇,在院落的空地上練起劍來,情緒對她來說,就只是情緒,理智才是驅使着她行動的動機,她不會想要去試圖制止這一切,心底的那些情緒就像是蔓延的煙霧,無孔不入,但也總會有消散的一天。
她覺得這樣,其實也好。
……
任筠找到周娜的時候,她的眼眶還是紅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任筠那種假哭,畢竟假哭會在意形象,任筠哭起來從來都是只掉眼淚,別的什麽都不會有,漂亮得像一幅畫,而周娜卻根本沒注意這些,妝都花了。
看她這樣,任筠突然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坐到她旁邊:“你那師姐,沒跟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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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當啊,任筠覺得自己看人應該還是挺準的,遲瑜雪的性格不是那種會任由誤會蔓延的人。
周娜:“她說了讓我聽她解釋。”
任筠:“那你聽了嗎?”
“我說不聽她狡辯,我就跑了,”周娜哭到破音,“她怎麽可以這樣,她不是說她有喜歡的人了嗎?怎麽還能移情別戀,看上的還是別人的女人,嗚嗚嗚她讓我以後怎麽在圈子裏做人,我爹連你們宗主都打不過,怎麽去把人搶回來!”
任筠:“……?”
魔門有着強取豪奪的傳統,像是把某某宗的聖子聖女搶回宗結婚生子這種事,在他們眼中完全算得上是很正常,乃至政治正确的事,任筠聽得只覺自己拳頭硬了。
她還沒死呢!
周娜話才剛說完,就被人像是拎小雞仔一樣拎了起來,那是一張冷到完全沒有絲毫溫度的臉,讓周娜原本想掙紮的動作頓時戛然而止,任筠半點眼色都沒有,仿佛無事發生一般,問道:“遲道友,我能問你點事嗎?”
遲瑜雪皺眉看了任筠一眼,想了想,手一松,暫時放跑了周娜:“何事?”
任筠:“你能告訴我,你們雙修是為了什麽嗎?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打擾了。”
遲瑜雪疑惑看她:“她沒跟你說?”
任筠面不改色,“說了,但是我還是想聽聽你怎麽說。”
潛在含義,就是她覺得池清悅給她的解釋,是在騙她。
一個能急到不惜負傷打斷雙修去追人的人,卻被對方懷疑是在說謊,遲瑜雪忍不住想,池清悅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會後悔嗎?但這跟她也沒什麽關系,畢竟她自己的感情也一塌糊塗,沒資格去評價她人,想了想,遲瑜雪才說:“也沒什麽不好說的,我身負極樂聖體,她是極陰之體,恰好能中和互換。”
任筠努力回想了一下,才記起來,極樂聖體是最适合合歡宗功法的一種體質,一旦被發現,擁有這個體質的人,立馬就會成為備選聖女,甚至如果那一代只有一個極樂聖體的話,基本下一任宗主的人選就必然得落到她頭上。
這種體質,是爐鼎體質中的一種,不過同樣是利他的體質,極樂聖體卻是能為本尊謀福利,配合合歡宗的功法,能讓與她歡好過的人如同吸du一般為她着迷,抛棄自己所有的立場,相比之下,極陰之體則是純粹的利他體質,無法為本尊提供半點幫助,究竟得多想不開,遲瑜雪才想跟別人互換這種體質?
對遲瑜雪來說,這不是多難做下的選擇題,極樂聖體無關長相,而極陰之體卻能潛移默化的将一個人的長相提升到最優解,最關鍵的是,極陰之體幫助別人提升境界,是不存在根基虛浮的後遺症的,只這兩點,就足夠讓遲瑜雪心動了。
更何況,又不是全換,只是中和,同為十大爐鼎體質,中和過後,對雙方都有利,既如此,那為什麽不換?
反正本來原本的體質也不曾為自己帶來過多少好處,她也不可能為此就轉投合歡宗。
任筠為此着實愣了一下,池清悅是個劍修,還是戰鬥力很強的那種,無論從行事風格還是從長相上來講,都跟擁有極陰之體的修士的描述搭不上邊,她完全沒想過,池清悅竟然會是這種體質,而且,也難怪她會随身攜帶着隐藏體質的腰佩。
不過,這有什麽不好說的,她又不會因此就想通過雙修提升修為。
見任筠低頭沉思,遲瑜雪又補了一句,“對了,中斷雙修導致我受了內傷,實力能發揮出的不足一半,道友回去後記得讓她把療傷丹藥賠給我。”
說完這句話,遲瑜雪才仿佛無事發生一般,提溜着周娜走了,任筠眨了眨眼,選擇性的無視了後半句,才禦劍離開。
遲瑜雪的修為比池清悅還要高上一些,她都受傷了,那池清悅不可能會沒受傷。
修士受傷有時一眼就能看出來,有時就算有着火眼金睛,也很難看出一個想要故意隐瞞傷勢的修士,任筠飙車是一把好手,與好幾個禦劍的修士擦肩而過,飛到院落後,便立馬從上面跳了下來。
對修士來說,缺胳膊斷腿都不是什麽重傷,就更別提只是從高處往下跳了,池清悅抿了抿唇,逼自己繼續練劍,沒有去接,可她剛擡起劍,後背就人一下子撞了上來。
“任筠!”池清悅只覺氣血上湧,在別人練劍時直接闖進來,她之前學的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嗎?不知道這會有多危險嗎?
“悅悅,”任筠湊近她,看了看她并不蒼白的臉色,“你沒事吧?”
池清悅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只大貓給粘住了,爪子緊緊的抓住不放,她下意識握緊了手裏的劍,才沒好氣道,“我能有什麽事?放手,沒看見我在練劍嗎?”
“可是我看遲瑜雪都吐血了,你真的沒事嗎?”
池清悅:“……?”
在任筠面前這麽演,她是不是跟周娜一樣想挖牆腳?!
任筠見她不說話,眼淚頓時就下來了:“真有事啊?我、我這有師父給的療傷丹藥,有用嗎?嗚嗚要不我們回宗門吧……”
池清悅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抿了抿唇,目視前方:“我說了我沒事,她就是想訛錢。”
腰被抱得更緊,她似乎在權衡這話的真假,過了一會兒,她才松開手,正當池清悅以為她信了事,任筠突然捉住她的手,将靈力探了進去。
在任筠自己築基後,她體內的靈力,雖然與她系出同源,但卻是已經擁有了她自己的氣息,這股陌生的氣息随着經脈湧進來,就像是能軟化骨髓的化骨水,池清悅頓時腿一軟,被她用作支撐的劍都彎成了一個誇張的弧度。
任筠懵了一下,才不知所措的松手,下意識道:“我什麽都沒幹!”
然而她松手了,靈氣卻沒有收回,沒了主人控制,那股靈氣頓時在體內開始橫沖直撞起來,她臉上仍還是一貫冷淡的表情,膚色卻泛上了一種旖旎的淡粉,無聲的引誘着,散發着香甜可口的氣息。
任筠:“……我真的什麽都沒幹,我能有什麽壞心眼,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