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欲求不滿
熾火真人的藥廬內部比外面看上去還要華麗一些,擺設很是金碧輝煌,不過大俗即大雅,倒是不能說難看,就是看着不太像修仙者會弄出的裝潢。
一個臨時住所都能搞成這模樣,可見其品味愛好,再考慮到藥廬外面那個牌匾,任筠忍不住想,這人怎麽連裝模作樣都不裝得像一點?
不過也許,對方就是同時喜歡這兩種風格也說不一定。
藥廬內部有着不少藥仆,他們形色匆匆,沉默寡言,走路都發不出一點聲音,表面看上去倒是很正常,各個穿的不是黑就是灰,看着着實壓抑,仿佛提線木偶似的,只有看到熾火真人時才會彎腰行禮,然後又默不吭聲的離開,看得任筠都忍不住一激靈。
任筠覺得,如果她看到藥仆的日常,恐怕連答應的想法都生不出來就跑了,她難以想象,自己也會成為這副模樣的日子。
顯然,做熾火真人的藥仆,員工待遇可跟好搭不上什麽邊。
不過任筠沒心沒肺慣了,反正現在一切都跟自己無關,所以她很有興致四處張望。
池清悅不由拽緊了任筠,見她還在四處張望,就像是在思考自己以後住進來會怎樣一般,不由将她的頭按進了懷裏。
“?”
任筠擡頭看着池清悅,有些茫然。
池清悅看着她,沒有說話。
“這邊。”熾火真人出聲打斷了她們的對視,忍不住想翻上一個白眼。
他推開一間屋子的房門,屋內空蕩蕩的,沒有煉丹爐,也沒有草藥該有的香味,只有正中擺在的桌子上放着一個假山形狀的香插,倒流的香仿佛瀑布一般傾瀉而下。
熾火真人換了個香味更淺的香,對池清悅道:“等下我用靈力探查一下你的經脈,不要抗拒。”
任筠眨眨眼問:“不是直接吃丹藥就好了嗎?”
在任筠所了解的修真界中,這個世界的修士生病是不需要看醫生的,除非是什麽疑難雜症,不然不管是斷手斷腳還是想青春永駐,都是一顆丹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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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火真人哼了一聲:“不要拿我跟那些不知道對症下藥只知道喂丹藥的丹師相提并論!”
顯然,這是個有堅守,會望聞問切的醫生,任筠點頭附和:“您說得對,丹師一群煉丹的,懂什麽看病!”
她見風使舵向來很可以,池清悅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盤腿坐到了蒲團上,為了避免出現太多的接觸,熾火真人在她身後坐下,将靈力彙聚于雙掌,與池清悅的背部還隔着一掌的距離,便将靈力探了進去。
池清悅微微有些僵硬,她不習慣有人站在自己背後,會讓她覺得很沒有安全感,但她還是克制住了這種感覺,努力壓抑自己。
畢竟,她的魔紋确實沒有消失,雖然池清悅覺得,她其實沒什麽心魔。
在熾火真人看來,靈氣占了個靈字,自然也是有靈性的,它往往也能預示着主人當下的情況,不然怎麽會有人膽怯時殺招的威力都有所降低,憤怒時卻能把普通的招式發揮出出人意料的威力?
所以等靈氣進入池清悅身體後,熾火真人便感覺到有些意外,因為她的靈氣沒有給她帶來什麽躁動之感,反而很凝實有力,不像一些修士的靈氣過于活潑好動,可以想見她平日裏修煉定是很刻苦,沒有絲毫懈怠。
按理來說,這樣的人,哪怕是魔修,也并不容易走火入魔。
是功法的問題嗎?
熾火真人只能如此猜測,他慢慢讓靈氣靠近靈臺,但只是靠近,而沒有真的進入,靈臺對修士來說是很重要的,哪怕是醫者修士也會排斥,自從曾經給某大能看病,因為想探查靈臺結果被認為是心懷不軌後,熾火真人就不再這麽幹了,太晦氣。
靈臺中的靈氣十分強大,那不是池清悅本人的,更像是長輩留下保護小輩的暗手,差點就對熾火真人發起了進攻,好在他反應及時,又離遠了一些。
沉吟片刻,這個距離看病對他來說還是太困難了一些,畢竟懸絲診脈好歹還有根絲不是,他可沒有,于是熾火真人決定換個方向查看,轉而便去了五髒六腑。
雖然對修士來說,五髒六腑的作用早已不那麽重要,被打碎了也能再長出來,但身為人一出生就能擁有的器官,它們仍然是可以反應出修士身體的問題的。
心,沒有問題;肝也沒有,脾也很健康,腎……
熾火真人反應過來,這腎火,怎麽有點旺啊?
腎是先天之本,先天之精便藏于其中,在修煉之初一直都是很重要的部位,一個人,如果心髒有缺陷,她仍可以修煉,但腎有問題,卻是不行。
熾火真人觀察着,突然沉默下來。
“前輩,怎麽樣?”見熾火真人神情凝重,忙湊過去,“您可有什麽醫治的方法?”
熾火真人緩緩搖頭,看得任筠心頭都不由咯噔一下,這別不是個庸醫吧?她明明記得跟走火入魔有關的丹藥很多啊,哪可能一個解決方法都想不出來?
至于另一個可能,任筠拒絕考慮。
熾火真人從儲物戒中抽出雞毛撣子,揮舞起來:“滾滾滾!成心逗老頭我玩是不是?欲求不滿這這種事也找我?把我當什麽了?!我是神醫!不是賣避火-藥的!”
任筠:“???”
兩人被灰頭土臉的趕到大街上,随之響起的便是重重的關門聲,任筠遲疑地看着池清悅:“他說的,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池清悅動了動唇角:“江湖郎中說的話當不得真。”
任筠想了想,覺得似乎也有點道理,畢竟哪個厲害的煉丹師不被各大勢力奉為座上賓,哪怕是散修在名聲傳出去時所居住的地方也早就門庭若市了,她過去該排隊才是。
所以想來,她當初聽到的流言,應該是有誇大部分的。
于是她問池清悅:“那怎麽辦?我們回宗門?”
見任筠信了,池清悅不由松了一口氣,實際上,熾火真人還真不是什麽浪得虛名之輩,至少池清悅是聽過他的名聲的,只是他脾氣怪異,上一秒還笑眯眯的,下一秒可能就大開殺戒了,以至于除非真的想找他醫治,他所呆的地方方圓幾裏都不會出現修士,免得被他找理由給殺了。
至于熾火真人所言的‘病症’,大概還是有道理的,魔修縱情放欲,而池清悅卻克己,但耐得住寂寞,不代表沒有欲望,更別提任筠所做樁樁件件馨竹難書,很難不會讓池清悅在午夜夢回之際多想,但也僅限于此。
池清悅是個不睡覺,所以連夢都不會做的克己修士。
她不是喜歡将自己各種欲望降到最低追求小乘的佛修,卻比佛修還要克制自己。
任筠看着池清悅眨了眨眼,很想告訴她,她耳朵都紅了,不過任筠最終也沒多說什麽。
池清悅垂了垂眸:“走吧。”
任筠抱住她胳膊:“所以我們回去嗎?”
“不回。”想到師父笑起來滿是褶子的魔性表情,池清悅突然冷靜了下來,堅定道。
魔修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譬如她師父,一笑就停不下來,表情還讓人記憶深刻,時隔幾個月都忘不了,看到她現在這副模樣,肯定免不了被嘲笑一番,還是算了。
對師門的德行,池清悅還是很清楚的。
“那你……”
池清悅垂下眼睑道:“我沒事。”
任筠想了想,覺得池清悅不至于拿自己身體開玩笑,便不再多言,更何況,雖然任筠認為熾火真人是個沒有營業執照名不副實的庸醫,但池清悅的表現卻讓任筠認為,也許是歪打正着了?
所以,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