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結道大典
對池清悅來說,宗門其實算不上是一個好地方,還沒有她在外面呆得舒服,但在修仙界,如果沒有父母的話,師徒關系就是大于一切的,所以有些事還需庾丘出面才行。
長途跋涉對修士來說并不是多難熬的一件事,無論是自己用飛劍還是飛舟,都能很快到達目的地,築基以上的修士已經涉獵空間奧秘了,更知道該如何利用空間通道趕路,所以只要在同一個州域內,速度快的話基本七天以內就能到地方。
“到了。”池清悅松開任筠,耳尖微微發紅,遠行的修士回宗需要先去報道才能回自己的洞府,她斂了斂神,讓自己看上去更像是個冷酷無情的魔修。
“這麽快就到了啊。”任筠遺憾地說了句,看了眼池清悅的嘴唇,攬着她的胳膊,臉上的笑容更加乖巧羞澀起來。
池清悅看她一眼,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才向着報道的地方走去。
多日未回,九幽宗與往日看上去并無什麽分別,來來往往的魔修行色匆匆,有些不愛幹淨的走一步袍子便往下滴幾滴血,仍是讓正常人恐懼的魔門。
變的,好像也只有她。
但她并不排斥這種改變。
抱起任筠,池清悅回到了七絕峰,七絕峰上仍花開不敗,庚丘正在澆花,池清悅掃了一眼,花的種類又被換了一批,畢竟是魔宗,本就沒有适合正常植物生長的土壤。
她若無其事的放開任筠:“弟子拜見師父。”
“回來啦。”庚丘笑眯眯的,“都瘦了,來來來,為師給你點好東西,可別讓你師兄師姐看到了。”
池清悅依言上前,很奇怪,明明以往每次見庚丘朝自己笑,她都會覺得對方不懷好意,對方送的東西更是從未碰過,但現在竟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同,她反而覺得對方的言行只是一個有些不着調的正常長輩罷了。
畢竟仔細想想,對方好像并未傷過她,非要說的話,也只是用她心頭血煉制了命牌,但那一向是師徒間的傳統。
池清悅并未多想,總歸身為親傳弟子,她比普通弟子要自由許多,結道大典一半,她與任筠找個小地方隐居就是了,對方是好是壞,都影響不到她。
任筠笑眯眯的探出頭來:“師父,我給你帶了好多花種回來。”
“好徒媳!”庚丘頓時便眼前一亮,又給任筠塞了好幾件法衣,身為峰主,他手裏好東西向來不少,只是鮮少有人能接近他,并哄他把東西拿出來罷了,畢竟他收的徒弟都不是那種嘴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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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清悅看了任筠一眼,在路上時她還對她說,她買種子是為了在她們成婚時種下,多年以後能在花叢裏擁吻。
她冷笑,果然鬼話連篇!
“嘿嘿,謝謝師父!”任筠把法衣塞進儲物戒裏,笑得更甜了,“師兄師姐在峰上嗎?”
“在後山呢。”庚丘朝她擺擺手,“快去吧,晚了他們估計就回洞府了。”
任筠立馬就祭出飛劍走了,池清悅這倆師兄師姐一回洞府不戰個三天三夜是出不來的。
見任筠走了,庚丘笑眯眯的收回視線,有些意外地看了池清悅一眼:“你怎麽還在這兒?”
以往不都是任筠去哪兒就跟着去的嗎?
池清悅看着庚丘,良久後才道:“師父,我想辦結道大典。”
“……?”
庚丘摸了摸胡須,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小徒弟戒心重,哪怕身邊有個任筠,說實話,庚丘也沒想過她們會辦什麽結道大典,畢竟連他那兩個憨憨徒兒,從小青梅竹馬,也沒見他們提過這種事。
修士辦結道大典是很慎重的事,絕大多數修士哪怕結成了道侶,交換心頭血便是極限,很少有人半結道大典,結道結道,一個道字便說明了一切,那是将兩人的道途都給綁在了一起,凡人成婚若其中一人早逝,尚且還能娶續弦,結道之後,卻是一人身死,另一人也不複存在了。
對此,修士間自是慎之又慎。
并且,修士間明心見性,他們能篤定當下自己與對方的感情,卻不能肯定未來,所以總有年輕的修士信誓旦旦的辦下結道大典,最後不是死得慘烈,便是恩斷義絕。
這讓後來人總不願再辦什麽結道大典,有些是遲疑未來,有些則是單純的怕自己以後若是出現什麽意外,會害了對方,畢竟相愛的人,總不願看到愛人因自己而受傷。
庚丘是個開明的家長,修士從小獨立,不需要別人勸說改變對方的想法,他摸了摸胡須點頭道:“那好,我去找人算算日子。”
“不必了,”池清悅笑了一下,“徒兒算過了,下月初一就是個好日子。”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宗門準備好一切了,時間并不倉促。
庚丘聞言挑了挑眉,自己都把日子算好了,難道她就沒有一點忐忑嗎?
他真是老了,現在的年輕人也太不含蓄了。
庚丘嘆息一聲,從袖中摸出個儲物袋來:“這個你拿去。”
池清悅掃了一眼,面露奇異。
“喜歡哪件便穿哪件吧。”庚丘大氣道。
想當初他還年輕時,便為未來的道侶操心,連嫁衣都買了不下百套,可惜準備的再充足,也攔不住沒有女人緣,不僅衣服沒有用武之地,連為未來道侶種的花都年年都要死一遍,這可能就是道途得意情場失意吧。
“……不用了。”池清悅不忍直視地移開眼,心說難怪就憑庚丘的修為,曾經還會流傳出被衆女修拒絕從此發憤圖強一路修至元神的小道消息,就這品味,能答應的女修才是品味清奇。
魔修也是有正常的審美的。
池清悅都難以想象,他是怎麽找到這麽多配色詭異的衣服的。
“……?”庚丘看着池清悅,一臉迷惑的表情,“這些款式也不過時啊,有些還是為師去年買的!”
庚丘知道,女修每年所喜歡的風格都會有所變化,他自己都每年都逛,只是年紀大了,難免比年輕時候要臉,都沒穿出去過,畢竟他年輕那會兒穿出去總有人嫉妒到忍不下去對他動手,足可見他的審美有多高級。
池清悅無言以對,只對道:“徒兒先行告退了。”
她可不想穿這種衣服參加結道大典,到時絕對會成為她未來都不想回憶的噩夢。
庚丘看着池清悅來去匆匆的背影,心想,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這麽粘人,這才離開任筠多久就憋不住了。
果然,再冷酷無情的修士,一旦沉迷美色,都百無一用,連這麽重要的事都不跟他再商讨一下。
池清悅找到任筠時,廣妶他們已經離開了,任筠看到她,立馬撲到了上來,嘿嘿笑道:“悅悅,師兄說他日夜趕工,一定能在一個月內幫我們把嫁衣繡出來。”
談宰與廣妶,是女強男弱的典型,談宰心思細膩,不僅喜歡寫纏綿悱恻的話本,還喜歡繡花跳舞彈琴作畫,如果不是生在魔宗,也許會成為一個大藝術家也說不準。
池清悅伸出手抱住她,無奈的笑了一下:“虧你想得出來。”
修士并不在意結道大典穿的是嫁衣還是法衣,不過池清悅知道,任筠肯定還是喜歡當天穿得好看一些,所以她已經聯系了修仙界廣受修士喜歡的繡娘,雖然價格不菲,不過池清悅倒也并不缺這些。
她倒也知道談宰也會這些,可她從未想過讓談宰來做這些,畢竟,她從未覺得他們關系有多好,雖然,由自己親手、或是有親近之人繡出的衣服,往往都帶着對當事人美好的祝福。
修仙界是有氣運之說的,這樣的說法自也會被她們所重視,但池清悅孑然一身,自從未考慮過這件事,任筠不會,她也不會,而她那早早飛升的娘,就算還在,也不可能會做這種事。
甚至連談宰會答應,池清悅都覺得意外,畢竟到時成品是不是用了心的,對修士來說是看得出來的,根本沒法糊弄。
任筠眨了眨眼,無辜道:“我沒提啊,是他主動說的。”
她确實是沒有提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有這一回事,畢竟她所知道的修仙界常識都來自于池清悅他們的教導,這些無用的知識哪會有人想得到教她,還是談宰自己主動提任筠才知道的。
她忍不住感慨:“你們師兄妹之間感情真好。”
不過任筠對此倒不意外,反派嘛,雖然跟主角作對,但往往師門之間感情有時候反而比主角團都要好,畢竟如果關系不好的話,哪可能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池清悅垂了垂眸,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她對魔門一直抱有偏見,并不覺得師門上下都有多好,現在心态倒是沒有那麽偏激了,但池清悅仍然覺得,他們其實關系并沒有多好,畢竟修士之間感情淡漠,連血脈維系的關系都不可信,更枉論連血脈聯系都沒有的。
不過也許那也可能是真的,畢竟到時衣服成品出來,是能看得見的,如果是真心實意的話……池清悅斂下眼中複雜的神色,也許,是她在偏激的排斥一切。
她伸手摸了摸任筠的發絲,突然問:“任筠,你知道結道大典的意思嗎?”
“我知道啊。”任筠奇怪地看她一眼,在曾經看話本的時候她就知道了,畢竟談宰邊寫邊哭,沒少跟她哭訴師姐不跟他辦結道大典不給他名分,任筠那時候就知道原來修士結婚竟然跟普通人不一樣。
如果是之前,任筠心裏有鬼,肯定會找借口推掉的,但現在任筠卻覺得無所謂了,畢竟她來這個世界無依無靠的,如果池清悅沒了,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兒了,所以她倒沒什麽好忐忑猶豫的,畢竟池清悅修為還比她高呢,真要出意外了,她才是拖後腿那一個,對方都不在意,那她還在意什麽。
“你怎麽啦?幹嘛問我這麽奇怪的問題?”任筠看着她,思索了一下,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池清悅以為她不懂,所以才想借機将結道大典辦下來再說,免得她反悔?
可既然是這麽想的,幹什麽還要在多此一舉。
任筠想,果然是她太惹人憐愛了,都沒人能忍心騙她。
池清悅沉默了一下,見任筠臉色變幻,腦子有一瞬間不由陷入了空白當中,她以為任筠會生氣,但她很快就把這事給抛在了腦後:“嘿嘿,我們回洞府了,我好想那張床。”
想到自己當初買的那張能變化很多種形态,自帶清潔系統,還能模拟星空、草地、野外等多種環境的大床,任筠便不由兩眼放光。
池清悅木着臉:“我還有事找師姐他們商量,今晚就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