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種草莓

結道大典是需要做很多準備工作的,某種意義上來講,跟修士結丹、結嬰後舉辦的大典沒什麽區別,修士參加結丹、結嬰大典,是為了當事人的講道,對晉升的感悟,而結道大典,在兩人神魂相合時,大道會有一瞬間的顯現,還會有天地送上的祝福,對修士來說同樣是一件好事。

所以比起結嬰之類的大典,結道大典反而是更不能錯過的盛世,畢竟前者講道端看當事人的意願,而後者天地間的波動卻是隐藏不住的。

這也是為什麽池清悅要回來一趟的原因,因為如果在外面這麽操作的話,被有心人發現周圍又無人護法的情況下,很容易喜事就變喪事。

凡人眼裏的‘仙人’,往往比普通人更欲望深重,以至于從出生到老死,任何一個大典都能成為對修士修行有利的東西,沒了原本的純粹。

池清悅寫好通知她娘的信,念咒将其寄了出去。

當初她娘飛升是留了能讓她與上界溝通的法門的,但上界與下界的不同可不僅僅只是靈氣與仙魔氣的區別,還有時間流速的不同。

修士能在洞天修煉百年,出去時時間卻能只過去轉瞬,就更不用說上界了。

凡間話本所言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并非是虛妄,事實很可能更加誇張。

所以這種與上界溝通的法門,其實是沒有多少用處的,至少池清悅當初不想入魔門的時候就求救過,但看她現在是什麽情況就知道了。

不過,不管對方知不知道,這種人生大事,總得通知一下,雖然等對方看到,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悅悅,師父找你。”

任筠捧着冰碗走進洞府,池清悅應了一聲,以為是有結道大典的瑣事相商,沒多想便走了過去。

結道大典雖然是盛世,但在宗門舉行,邀請的自也是親近之人或是利益交換,同時還要避免邀請到新人最近結仇的仇人,這些都是需要提前商量好的事,雖然其中大部分都不需要池清悅參與,但也有需要她費心的事,這些天沒少往庚丘的大殿跑。

庚丘說正事時,通常都會在大殿裏說,池清悅看到師兄師姐也在時,還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上前見禮道:“見過師父、見過師姐、師兄。”

庚丘點點頭,直奔主題:“你們結道的請帖大部分都發出去了,但是我收到消息,妖族最近有所異動,為師懷疑妖族可能會在你們結道大典的時候忽然來襲。”

池清悅聞言,微微有些詫異,倒不是詫異會有人來破壞大典,因為那是必然的,很多魔修就喜歡在大場合搞事,這樣方便一舉成名天下知,如果沒有人搞事,那這個大典才是不完美的,因為那意味着那些魔修沒把你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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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魔修很多都是那種死也不讓你順心如意的行事風格。

她唯一意外的就是,來搗亂的竟然會不是魔修,而是妖族。

但這兩者都是攪屎棍,也沒什麽區別,九幽宗一個大宗門,也不是應付不過來,所以池清悅臉色都沒變一下,只道:“徒兒知道了。”

結道大典過程中可能會出事這一點,她早已與任筠說過,雖然任筠聽得不太高興,但入鄉随俗的道理她還是懂的,所以也沒說什麽,池清悅就更是已經習慣了每逢大事必有敵襲的魔道作風,對此并不意外。

不過雖然不意外,任何一個人在得知自己人生的重要時刻會有人搗亂,都是高興不起來的,庚丘道:“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宗門到時會布下天羅地網,必不會讓你們的結道大典出問題。”

他捋着胡須,頓了頓,接着道,“就是當天還有另一個勢力來襲。”

池清悅疑惑看他。

庚丘道:“正道的九天宗到時也會來。”

九天宗乃正道魁首之一,與九幽向來勢不兩立,其恩怨更是由來久遠,蓋因九幽就是曾經九天叛逃弟子所創,九幽存在一天,都是對九天臉面的踐踏,所以一有機會,九天都會對九幽踩上一腳。

但以正道修士的驕傲,他們應當是不會與妖族有合作才是,不然光正道那些老古董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們。

池清悅眼中的疑惑太過明顯,庚丘幹咳一聲:“他們不是與妖族合作,是在九幽早有卧底,這才想借此機會一網打盡,以達魔消道長之目的。”

魔修不是傻子,每次大典都是野心家的盛世,總有人會想将他們一網打盡,但魔修也不會蠢到什麽防備都不做,但有妖族擋在前面,九天宗能成功的幾率就大得多了。

池清悅聽着,這種事不是普通的峰主能知道的,哪怕他們都有各自的情報網,這只能說明……

她擡頭看着庚丘:“師父,你不會就是那個卧底吧。”

“乖徒兒,真聰明。”庚丘尴尬的笑了一下,以為池清悅會接受不了,畢竟她那兩個接觸他更久的師兄師姐都照樣消化了好一陣。

因為這本就是一件很離奇的。

庚丘能成為峰主,不僅僅是因為他實力強大,還因為他‘身家清白’,不然一峰之主哪裏能輪得到他,然而修士間多得是轉世輪回之法,花個幾百上千年送個合格的卧底完全不是事。

當然,庚丘不是這麽過去的,他完全是意外之喜,當初那腦子不好使的師門覺得九幽宗肯定想不到他們會送這麽一個天賦絕佳的人過去當卧底,肯定識破不了,這才把他送過來。

至于這其中有沒有別的算計,庚丘就不知道了,但他在魔宗确實混得不錯,因為卧底的身份,庚丘本想獨來獨往,畢竟魔修中性子古怪完全沒有人際關系的也不少,只是人嘛,總容易心軟,撿了一個回去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按理來說,他們雖然是自己的徒弟,接受的卻是正統的魔門傳承,他回去時完全可以抹掉這一切改頭換面,當個清清白白的正道修士,畢竟哪怕是卧底,但不管怎麽說,他在卧底期間卻不是沒有殺過正道修士,如果不改頭換面的話,與正道的修士之間是必然會有隔閡的。

可思來想去,都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庚丘還是決定給彼此一個自己做決定的機會,當然,如果他們接受不了,庚丘也不會迂腐,改頭換面隐姓埋名重新當個清貴無塵的正道修士就是了,他至多會放他們一條生路,師徒緣分已盡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做卧底的,要是這點都看不開,那還當什麽卧底。

雖然有所猜測,但聽庚丘這麽說時,池清悅還是不由愣在了原地。

因為她沒想到這是真的,畢竟修士的消息來源太多了,哪怕是在當事人看來絕密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消息,修士們也總有各種方法找到蛛絲馬跡推理出真相,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猜測的竟然會是真的。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庚丘平常的行為,老實講,與普通魔修是沒甚大區別的,該殺人時毫不含糊,該遷怒時更不會刻意放過誰,晚年倒是修身養性了,但魔修中有怪癖的數不勝數,并不是什麽值得魔修詫異的,畢竟魔修中吃齋念佛的都不是少數。

成功的卧底讓人找不出破綻才是正常的,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池清悅只想仰天咆哮:天下間竟還有這種好事?!

“徒兒……”庚丘擔憂地看着她。

畢竟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确實是難以承受,從小在魔門長大的孩子,很少有向往正道的,他們往往還會覺得正道才是異端。

池清悅回過神來,點頭道:“徒兒知道了,屆時徒兒需要幫師父去殺誰?”

投身正道,總得有點投名狀傍身才名正言順。

庚丘愣了一下,才道:“這些事不用你們小輩操心,我們這些長輩心裏有數,”頓了頓,庚丘想到池清悅平常性子內斂不愛與人說話,但人卻是聰慧,從小師兄師姐整蠱就沒騙到過她,也許早就對他身份有所猜測,不然沒道理這麽平靜,不過,這總歸是好事,庚丘放下了心裏的一塊大石,接着道,“你好好呆着安心等着你的結道大典就是了,閑暇時去找找你師兄,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也好改一改。”

池清悅點點頭:“多謝師父,那徒兒先告退了。”

庚丘擺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他們既想跟着自己,餘下非議反對,他自能一力壓下,畢竟無論在哪裏,拳頭才是硬道理,而他恰好拳頭夠硬。

直至離開大殿,池清悅臉上才不由露出擋不住的笑意,雖然她清楚,正道也不缺藏污納垢的地方,以她們魔修的身份,到正道的地盤日子也未必好過,排斥自是少不了的,魔修也總說正道都是一群僞君子。

可一鍋粥裏有幾顆老鼠屎,和一鍋老鼠屎裏有幾粒米那完全是兩種概念,不管如何,正道的地盤總要安全些,也更适合任筠這樣性子的人。

所以,這還是件好事的,畢竟她有她娘留下的資源,也不必跟正道那邊的人争什麽,只需有個還算名正言順的身份,然後老實窩着就行。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任筠分享這個喜悅,見到她時立馬就将人抱進了懷裏。

“悅悅?”任筠歪了歪頭,見她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什麽事這麽高興啊?”

池清悅含蓄道:“找到個種花的好地方。”

任筠曾跟池清悅講過一個故事,概括起來就是‘庭有枇杷樹,乃吾妻當年所植,今已亭亭如蓋矣’。

當然,任筠知道這其實不是個多美好的故事,但她挺喜歡與人一起種點什麽,多年以後再一起看的情形。

“那是好事啊,”任筠親了她一口,“你想種什麽?”

池清悅:“你不是說你喜歡種草莓嗎?便種它吧,只是我從未聽聞這種植物,找其種子還需費些功夫。”

任筠羞澀地笑了一下:“這個,其實現在也能種。”

池清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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