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紋身

他的話, 就像是一個炸.藥扔進海平面,轟地炫起不得安寧的海浪。

“要我什麽。”葉九到底沒像其他沒經驗的女孩子一樣驚慌失措,很快平靜,“要我替他向你道歉嗎。”

周岸叫她:“葉九。”

“……”

“踹明白裝糊塗就沒意思了。”

她的喉間被什麽東西堵住似的啞口無言。

為方便說話才坐在他附近的位置, 眼下只覺得別扭萬分。

也無法再後退了, 但硬着頭皮仍然無濟于事。

她當然不覺得他在開玩笑。

但也沒以為他有多認真。

葉九站起來想要走, 挪半步後又頓住。

“所以說清楚,到底怎樣。”她深呼吸,“你們才不打架。”

想要她也得要個明白法。

弄得不清不楚的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她那話其實正對周岸的意思,游戲畫面頓時就沒興趣了, 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你過來坐。”

她站的位置不算遠,說話再小聲都能聽見。

“我不想離你太近。”葉九說,“這樣說話能聽到就行。”

周岸說, “我耳聾, 你得靠近點。”

“?”

站着說話腰疼。

葉九勉勉強強順了意思, 往旁邊的位置坐下。

周岸:“太遠, 聽不見。”

“?我坐你腿上能聽見嗎?”

“那未免太澀情了。”他還擰了下眉頭,“大晚上的, 不合适。”

“……”

葉九和這人懶得廢話,“說正事。”

一秒多餘時間不給。

她剛洗過澡,身上殘餘清甜的香氣, 跟會下蠱的妖精似的。

透着一股勾心勾肺的媚。

“這樣。”周岸傾身,看着旁邊的人, “你和顧束斷了, 我就不追究。”

葉九皺眉。

如果不是有事相求她真想一耳光扇過去。

“說實話, 我看他不爽。”周岸倒沒藏着掖着, “別問為什麽, 就是不爽。”

“你就這麽維護趙美嘉嗎?”

“和她沒關系。”

鬼才信這個。

葉九和他沒得商量了,想要起身,又見他擡手把他攔住。

那勁道跟泰山似的,全面碾壓得死死的。

“顧束招你惹你了處處針對他?有意思嗎周岸?”她只能再次坐下,惱火得不行,“想英雄救美就直說,你不就是想打一架在趙美嘉面前逞威風嗎?”

人在氣急敗壞的時候,往往會失去理智。

葉九不是不知道周岸是哪種人,他要是真想和趙美嘉好犯不着這樣那樣。

但她就是犯嘴賤,就是要诋毀他,拿不存在的事情去诋毀他。

可惜事與願違,周岸沒如她意,沒被她惹惱,眼神難以辨清。

葉九這小半年來挺多追求者的。

她還對周識心存情意。

但那麽多人加在一起,都沒顧束一個威脅大。

因為不可能。

周識有自己的人生,他不可能選擇葉九的。

而那些只敢送情書的小喽喽,更沒有威脅。

只有顧束和她是舊相識,二人關系鐵得不行,從他們對趙美嘉的态度就能看出來。

不管現在有沒有什麽,日後想要有什麽,只是捅破窗紙的事情。

所以想把這個麻煩給收拾掉。

“我就這一個要求。”周岸說,“也不難。”

武文都不起作用,葉九火冒三丈。

“手拿開,我不和你談了——”

“我不插手了,你們愛咋玩咋玩吧,都他媽進局子算了。”

“最好還捅幾個進醫院,不然怎麽能展現你的雄風呢。”

她是真的不想管了。

和她有個雞毛關系。

“放開——”葉九看着擋在跟前的手,“我要去睡覺了。”

“我松手的話,你大概率會打我。”

“不打。”

“真的。”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周岸信了。

手一松,她跟只貓溜出去不說,利爪立馬就伸出來了,拿起茶幾上的果盤就朝他砸去。

野得不行。

又一個遙控器砸來。

周岸這回躲開後,反手拉過她的胳膊,直接拽到懷裏來,随後順着慣性,把她壓到沙發上。

過程不過一秒鐘。

上一秒葉九還跟野貓似的,下一秒就被關到籠子裏。

周岸一只手把她固定死,拿起她剛才砸向他的果盤,“這就是你說的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葉九面不紅心不跳,“而且你不是明知道我肯定會打你。”

“那你有沒有想過,惹惱我的後果。”

周岸輕笑一聲,得空的指尖從她的臉頰掠過,停在下巴,輕輕捏了下,“嗯——?”

“難不成你能把我給操了。”

“葉九。”

“喊你爹幹嘛。”

“你怎麽騷成這樣子。”

“……能不能滾。”她沒好氣,“起來,你太重了。”

就是拿準他拿她沒辦法。

一點都沒有。

愛恨都不得意。

只是周岸是個硬骨頭,沒動,但人也沒動。

他在玩她的頭發。

很有耐心,慢條斯理的。

這樣的姿勢太暧昧。

尤其是對上他那張面孔,五官清晰分明,鼻梁骨很高,雙眸偏墨色,最底層仿佛藏了極深極濃的欲。

禁不住的欲。

可想而知當釋放那一刻,會是怎樣的瘋狂兇狠。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葉九不免有點懊惱,暗罵自己一句,又去推他。

沒推動,這回她沒上手,張嘴就直接咬在他的手腕處。

周岸沒料到她會來這招,等反應的時候她眼神比野貓還警惕。

又是一股力道下去。

似是感覺到疼意,他皺一下眉頭,卻仍然沒放開她。

葉九松嘴,看了眼自己的傑作,“起開,不然我還咬。”

“随便。”他不急不慢,“以後我再讨回來。”

伸手過去,她卻不動了。

這人就是個瘋子。

痛意會給他帶來另一種快.感。

她不折騰了。

她不動,周岸反而收手了。

看了下留下的牙印,“還挺深。”

“活該。”

“明天會消失嗎。”

“不知道,遲早消失。”

“有辦法不消失嗎。”他說,“留着做紀念。”

“?”

“你剛才做狗的紀念。”

“……”

走之前,葉九回頭看了下。

自己把他咬得确實挺深,都出血了。

剛才确實是太惱怒才下的重力。

葉九上樓,本來打算直接睡覺的。

感覺到有些不舒服。

有一點粘稠感。

她其實不太想承認自己被他撩撥到了,到洗手間後發現是真的。

沒辦法,只能重新洗了個澡,換條內褲。

高三寒假不長。

想要學習的人,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複習中。

葉九就是其中之一。

蘭姨給她請來專業的高三輔導老師。

如果有不會的題她是可以問周岸的,他講的沒有老師好但是思緒清晰,并不難懂。

但自從打架事件之後她和他沒怎麽講過話。

她還是後來從江城那裏得知,他們本來就沒應戰,貼吧裏的內容都是瞎吵的。

所以那晚她去求周岸,純屬瞎忙活。

關系弄僵在所難免,本來兩人就不好。

他可能也覺得她煩,直接飛美玩滑雪去了,一直沒有聯絡過。

不是補課時間的話,家裏常常就剩她一人。

寧靜,平和。

挺好的。

蘭姨來過不少次,偶爾會過來給她做□□吃的飯菜,唠唠家常什麽的。

有次很随意地提起這麽多年都沒人問的事情。

“小九,如果你的親生父親來找你的話,你會認他嗎。”

說是笑着說的,眼神卻有點認真。

葉九沒放在心上,“看情況吧。”

經歷過葉豔,她對親人的感覺并不是很強烈。

何況她現在已經成年,有沒有父親,對她日後的人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蘭姨就是随口問問,此後就沒再提起過。

葉九照常早起背書,家教,吃飯,再做題,晚上時候會休息下,偶爾約宋米去吃火鍋。

挺平靜一寒假。

過年這天她收到過很多的祝福信息。

大部分都是群發的。

看兩眼就好。

有一條卻是手動打的字。

——狗,新年快樂。

她正想着是誰惡作劇的時候,看到名字為“周岸”。

好了不用猜。

在各大甜甜醬和網絡男神昵稱中,這人用自己的名字作為網名,也是個奇葩。

不知道什麽時候加的好友。

她本來不想回的,又實在忍不住罵他幾句。

——“謝謝狗祝我新年快樂。”

那邊好久沒回。

生氣了?

管他呢。

是他先罵人的。

一條信息而已,葉九倒是惦記上了,過一會兒又去看看。

好長時間她的手機才響起震動。

周岸發來一張[圖片]。

內容是他的手腕。

可能遺傳基因,他的皮膚偏冷白。

尤其在雪地裏,襯得更白。

腕上刻着的某個印記就顯得很清晰。

葉九看上好久才認出這是個紋身。

又花很長時間,認出紋的形狀是牙印。

就她上次咬的牙印。

位置和大小的都一模一樣。

葉九發了個“?”過去。

他是想留一輩子?

讓她一輩子當狗了?

和周岸聊天沒個章法。

他都不接話的。

下一秒就給她拍幾張雪景照片。

背景藍天白雲,厚雪盛裝的高山起伏,望眼一片白茫茫。

——高考結束來玩嗎。

他發了這麽一句。

葉九心頭一觸。

——我不會怎麽辦。

很快,“我教你”三個字跳出來。

葉九猜到了。

不過嘴上自然不會輕易饒人。

葉九:【你會嗎?】

周岸:【?】

【沒看過你滑雪,有照片嗎?】

【你就這麽想看我照片?】

【?】

【早知道我走之前拍幾張大頭貼。】他說,【挂你床頭,免得你害相思病。】

葉九關了。

沒得聊。

過一會兒,手機響起。

他打來視頻通話。

接通後,葉九看到有陣子沒見的熟悉面孔。

下一秒,前置攝像頭變成後置,那邊的人把手機丢給其他人,讓他們幫着拍攝。

“看好了。”周岸拿起雪板,撂下一句,“我只給你表演一次。”

沒有專業的攝影設備追蹤,葉九看到拍攝的鏡頭搖搖晃晃的。

他們去的是一處坡面障礙區。

這是一片賽區,參照世界比賽做的雪面難度。

葉九聽到那邊用英語對話。

她聽力不太行,加上那裏是正宗美腔,只聽到零碎的單詞。

周岸倒是回答流暢,哪怕是英語交流,他的口吻依然很散漫。

葉九看到他在出發點,雪板開始往下,慢慢加速,到第一個跳臺的時候他整個人和雪板在半空中來個內轉一百八十度,身姿輕揚,潇灑利落。

她看得心驚肉跳。

人家滑雪是放松心情,握着根滑雪杖能晃悠一下午。

他這是去比賽的嗎。

旁邊還有加油助威聲音。

她沒從第一個跳臺緩過神來,他人已經到第二個跳臺,又是一個外轉,兩周的平周轉體,再次穩穩落地。

還有第三個跳臺——

那裏最難也是最能體現技術的。

她下意識想喊停。

他那邊沒聽到,但人已經慢慢趨向于平滑了。

沒有在第三個跳臺大顯身手。

回去後,周岸接過手機。

“怎麽樣,夠教你了嗎。”

明明可以用更簡單易懂的休閑滑雪方式去證明,非要擺一手極限運動。

“還行吧。”葉九自然不會體現自己剛才有多目瞪口呆。

“那第三個跳臺其實最好玩的。”周岸說,“怕你吓死,不讓我教了,所以就沒玩給你看。”

運動員們視為艱苦訓練的地方,到他嘴裏成了“最好玩的”。

攝像頭是路人視角,葉九清晰看到第三個跳臺的高度。

他還沒跳就讓她膽戰心驚。

跳了的話,可能真的如他所說,不想來玩了。

“我沒那麽脆弱。”葉九明面上強詞奪理,“考完後我就去。”

運動後視頻沒挂掉,周岸去另一片休閑區,給她展現正常人的滑雪游戲。

還有很低很低的坡,适合小孩子。

他拿起一根滑雪杖,指了指那低坡,“這個适合你,摔着不疼。”

倒不必這麽侮辱人。

葉九沒好氣,“我疼不疼關你什麽事。”

周岸沒反駁,低頭輕笑了聲。

手裏的滑雪杖在地面上寫上兩個字——葉九。

比劃少,寫起來很快。

“寫個名字,再給你畫個畫像。”他說,“就當你在我身邊了。”

她一怔。

心情愈發微妙起來。

還挺感動。

她看着他那雪仗跟筆似的落下,動作很快,頗有馬良的潇灑。

“你挺厲害啊,還會畫……”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他在“葉九”兩個字旁邊,畫出一個豬頭。

葉九:“……”

算了,拉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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