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紅裙
十二月初,天空下起了小雪,洋洋灑灑,飄然而至。
江予瑤讓尚服局派了人過來,她形容了樣子,司服将圖樣子畫了出來,司衣接了圖樣子去動手。
“娘娘那衣裳倒是很好看,但…顏色是不是該換個”青蘭小心的提醒道。
正紅色,貴儀的位分,是沒資格的。最次也得到皇貴妃才能用得上,可本朝就不曾出現過皇貴妃。
江予瑤笑了笑,“那衣裳不是做給我的”
青蘭這就不明白了,娘娘交好的,就那麽幾位,但…都沒資格穿正紅。
江予瑤不再解釋,她不過是想印證一下,如果夢中的事是真的,那作用可就大了去了。盡管東西還沒送,可她已經确認了,夢境裏都是真實的。
摸了摸手腕子上的珍珠,既然她能夢到宮玺的小時候,宮玺夢到她小時候,再正常不過了。
桐明宮
下頭人來禀報,說淑貴儀讓人做了件大紅色衣裳。雲妃勾唇一笑,這是認不清自己身份了,還是別有原因。
想到那日進了位分的人,吃進嘴裏的茶變得格外苦澀。
“娘娘,茶都涼了,奴婢去換杯熱的吧”貼身丫鬟佩瑟輕聲說道。
雲妃将茶杯遞到佩瑟手裏,問道:“你覺得陛下是真的動心了,還是別的?”
佩瑟知道自家娘娘說的是什麽,當即回道:“若真是動心,這麽多年,陛下早就動心了”
“可她獨一份兒,陛下不愛來後宮,一直都是如此,但…你看看陛下如今,每次來後宮,必往臨仙宮跑,我們到真成了擺設”想到家裏一再傳消息,讓她早日孕育子嗣。可家裏又怎麽知曉,她如今依舊是處子。
佩瑟安慰雲妃,“娘娘,您是妃位,又是陪伴陛下最久的人,無論如何誰也越不過您”
Advertisement
“這些都是廢話——”雲妃突然怒了,“長陽宮住着一位鄭妃,她是與我一塊兒的,她淑貴儀,封號淑,擺明了四妃之一有她的位置,到時候她倒是踩到了我的頭上。”
越是想到這些,雲妃越是難過,“不過是五品之女,如今還被撸了,她有什麽資格坐上淑妃的位置?”
說完嘆了口氣,世家漸微,本以為她已是妃位,世家能起來。如今…怕是起不來了。陛下不會允許世家出一位皇後,當年陛下的話,如今看來,都是他的算計。陛下不會讓世家的女兒有子嗣。
想到這兒,又不由得笑出聲,她不行,鄭妃同樣也不行。不由得感嘆了一句,“淑貴儀…當真是好運”
佩瑟想到下頭人來禀報的內容,心裏頓時有了法子,“娘娘,淑貴儀用不得正紅,可她卻讓人做了正紅色的衣裳,這是不合規矩的”
太後不在宮中,後宮并無皇後與皇貴妃,淑貴儀這衣服是做給誰的?
雲妃自然也想到了這個,但她并非佩瑟去做些什麽,她打算先看看,淑貴儀把那件衣裳送給了誰。
這一等就是好幾天,衣裳送到了臨仙宮,但淑貴儀并沒有送出去。
江予瑤真的沒有送出去麽?
不,她送了。
衣裳到她手裏後,她當晚就送出去了。
送的人,是盛徽帝。
不同于夢中的大袖衣,她讓人做的是一套的衣裙,也是她第一次讨好賣乖,讓宮玺穿上給她看。
大紅色的衣裙襯的宮玺的面容幾近妖冶,她本就身形稍長,不同于女子柔軟,反倒多了幾分英氣,這倒是讓她想起了新婚之夜,那身着紅衣的新郎官。
“陛下真好看,像是要成親的新郎似的”江予瑤誇贊道。
盛徽帝看着身上的衣服,還有些楞,那金線牡丹,到讓他回到了多年前,她許久未曾拿針,也就忘了那件事了。如今想來,什麽感覺都沒了。反倒是淑貴儀送給她的衣裳,讓她心裏頭.脹.的厲.害。
伸手将人拉進懷裏,“怎麽不給自己也做一件?”
江予瑤攀着她的肩,“正紅色,臣妾用不得”
盛徽帝這才看向身上的衣服,她倒是忘了這個,只安慰道:“朕若是新郎,新娘必定是你,這衣裳,朕留着,等将來,咱們一起穿”
這話,倒像是要跟她許定終身的意思。皇後能穿正紅,皇貴妃也能,但皇貴妃終究不是正。
江予瑤面頰微紅,帶着羞澀躲進她懷裏,但嘴上不饒人,只說到:“什麽新郎新娘的,你我同為女子,為何我不能當新郎,到時候我着男裝,指不定還能引得花果滿車,香帕十裏呢”
盛徽帝将她橫抱而起,置于床榻,解開她的腰封,摸着她的軟肉,含着她的耳尖,威脅道:“你引一個試試,你引一個,朕就欺負你一晚上,到時候朕就數着,看看你能撐多久”
江予瑤咬着唇,身下軟的很,脖頸上一個接一個的冰涼,倒是驅散了她一時散發的熱意。
“瑤瑤聲兒嬌怯,纏綿婉轉,媚意盈盈,朕最是喜歡”這話的意思就是,要她叫出聲。
江予瑤當即把唇咬的更狠了,忍的雙眼都逼出了淚珠,抽抽噎噎的。盛徽帝将她翻了個身,印上她的後背。
床上無限春意皆被床幔阻擋。
盛徽帝也沒想到,江予瑤會送她這樣一份禮,心裏頭堆積到滿載的,她也形容不出的東西,抱着懷裏的,鬧得天翻地覆的才好。所以拉着人折騰了好半宿,最後還是江予瑤哭哭滴滴的說她不能誤了早朝,這才将人抱進懷裏。
“疼.麽?”盛徽帝沒有睡意,興致正濃,可她哭得厲害,只能停下手問道。
江予瑤紅了臉,小聲回道:“不疼”
盛徽帝輕笑一聲,摸着她的腰,調笑道:“朕,問的是你的腰,愛妃想的是什麽?”
江予瑤是真羞了,當即掐了盛徽帝的腰一下。
這種掐法也是疼,盛徽帝拉過她的手,在嘴邊吻了一下,“如今倒是會向朕發脾氣了?也沖其他人發發脾氣”人是她寵出來的,莫名的成就感,讓她竊喜不已。
江予瑤将頭低下,她若是真暴露了本性,那才是完蛋,床上的話,信不得。
“你這是窩裏橫?怎麽不說話了?”說着,摸了摸她的臉,沒摸到濕意,微微提起的心,放了下來,随即又調笑了道,“這應該是床上橫!”
江予瑤擡起頭,眼裏滿是震驚,這樣的渾話,她居然也能說的出口?她認識的那個盛徽帝可不是這樣的。
這番驚詫的模樣,倒是逗樂了盛徽帝,低下頭,去尋她的唇,打算再來一回合。
江予瑤奪過,嘴裏說道:“陛下,明日還要早起呢,臣妾覺得您該歇了”
“朕不要你覺得,朕要自己覺得。朕覺得,朕可以通宵”
通宵?江予瑤當即拉着被子,躲到一邊,對方不睡,精力好,她不行。
本就只有一床被子,江予瑤拉走了,盛徽帝就露着了,屋裏頭有炭火,但到底還是冷,寒意入骨,盛徽帝皺着眉,像是凍僵了的樣子。江予瑤想到了那夢,少時的盛徽帝,在冰天雪地裏練武,還有她隐忍的哭泣。
扯着被子,又給她蓋上。
盛徽帝順着被子一扯,把人拉到懷裏,壓在身下,“朕說你床上橫,你還不信?”
橫就橫吧,這麽想着,手掐上了盛徽帝的腰。卻不想盛徽帝早有防備,擒住她的雙手,咬着她的手指,直到咬出了牙印兒。其實并不怎麽疼,但她覺得委屈,所以哭了。
盛徽帝閉上嘴,心頭細微的麻,以及針戳般後知後覺的疼。把人雙手又放到自己腰上,“你掐吧,輕些,想疼死你的新郎是不是?”
江予瑤鼻頭一酸,眼淚怎麽也止不住。
“好端端的哭什麽?真那麽疼?行,你掐吧,朕不疼,你想怎麽掐就怎麽掐”說着,像是放棄了般,直直的壓在她身上,但卻收了力道,怕她.被.壓.壞.了。
江予瑤伸手,摸了摸她的背後,傷口不算少,少時留下的很多。還有那個夢中,她自己撕扯時留下的。盛徽帝只覺得自己後背的傷口,燙的人疼,她自己見不着,也就忘了那些,卻不防被這人碰到了。那雙手最後并沒有掐她,而是抱住了她的腰。頓時心軟的額一塌糊塗,直起身,輕輕的咬住她的唇,帶着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一點點的試探,勾着她怯怯懦懦隐藏的柔.軟。
“朕,想對你明目張膽的偏愛,你大可張揚放肆,出了事兒,朕擔着”
江予瑤閉上眼睛,她聽見了,但信不信,在她。
———————————————————————————————————————
秦州,有一座玉山,山上有一宮殿,乃是前朝修建,後來被先帝賞賜給了他的女兒,盛徽帝的親妹,明溪公主宮玉瑢,宮玉瑢十二歲出宮後,長居此地,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一襲紅裙曳地,指甲上是豔麗的大紅,此刻她正在梳妝,起得晚了,所以梳妝的也晚。地上跪着的奴才有數十之數,拿着眉筆,細細的描摹,唇上的胭脂紅的晃眼。
紅唇微啓:“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太監戰戰兢兢,話語斷斷續續,“宮裏頭的女官…給…給太後傳話…說…說子嗣…子嗣有望。”
“乃是…新…新入宮的…淑嫔…江…江予瑤”
‘啪’的一聲,幾個裝着唇脂的罐子砸在了身邊。
“再說一遍,是誰?”那聲音不緊不慢,但壓迫十足,仿佛只要說錯了一句話,下一步就是深淵。
小太監快要哭出來了,但話還是得回,“淑嫔…江予瑤”
唇上的胭脂,被她擦了個幹淨,手背上一片紅豔,“都出去吧,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奴才們都出去,并且關好了門。
她這才站起身,拿過牆上挂着的長劍,打開寝宮裏的暗門,裏頭有一個地下室,燭火燃的正旺。那地下室一床一桌一椅,還有床上一幅美人畫,以及牆上被砍得滿是傷痕的,盛徽帝畫像。
“為什麽要跟我搶?為什麽——,同樣都是女兒,你能登基,為什麽我不可以?”說着,拿着劍,又往畫像上,砍了兩劍,随即把劍丢下,抓着畫,撕了個粉碎。翻身上床,摸着床上的美人畫,帶着情深纏綿之意,“瑤瑤,我馬上就回去了,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
知了過個元旦,把自己弄病了,太NM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