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最後的夢境’
自己的女人,有事瞞着她,并且還是一件大事。盛徽帝沒有開口問,與其得到一個虛假的答案,倒不如就當自己不知道。
江予瑤一直等着盛徽帝問她,畢竟她暴露的有點多,但盛徽帝沒有開口。
“陛下不問麽?”盛徽帝不問,倒顯得她怕了似的。
盛徽帝抱着她,腦袋靠在她的肩上,問她:“在你眼裏,我是誰?”
江予瑤:“當然是陛下,萬民主宰”
盛徽帝笑了,“我以為你會說,我是宮玺或者…宮折”
盛徽帝不再自稱朕,這是想要跟她攤開了?
“陛下莫在說笑了,時辰也不早了,該用晚膳了”江予瑤換了話題,準備起身。
盛徽帝放開她,任由她離開自己的懷裏,“也好”
若是夢境裏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她不妨繼續看下去,到底發生了什麽。總得把橫在二人之間的障礙都排除了。
盛徽帝就那麽看着,看着夢中的小女孩兒長大了,出落得很是标志,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像是被嚴苛教導出來的。
又看着那個女孩兒入宮,成了江才人。是夢境中的自己,一步步把她寵的無法無天,張揚放肆,也是夢境中的自己把她推入深淵。
“陛下,昭德宮的人來回話,說是淑妃娘娘怕是有孕了”
夢境裏的自己,欣喜若狂,但宮裏頭并非只有她的人手,還有別人的,她不能暴露一絲一毫,所以漸漸疏遠,不見即為安全。
寒宮大火,她死在了火海裏,還有她們未出世的孩子。
盛徽帝睜開了通紅的雙眼,懷裏的人依舊沉睡,所有的小心翼翼,卑微怯懦,都有了答案。
Advertisement
江予瑤同樣陷入夢境之中,這個夢太長了,長到她分不清什麽是真實的,什麽是虛假的。她把她上輩子的事,又重新經歷了一遍。
盛徽帝見她睡得不安穩,輕拍她的後背,小聲的哄着。
然後,江予瑤就見着了她上輩子未能見到的那一面。心腹背叛,世家威脅,宮玺四面楚歌,好像除了那個搖搖欲墜的位置,宮玺什麽都沒了。而那個時候,她因為與宮玺吵架,因為那一次陷害,生氣的搬進了寒宮之中。
宮玺把身邊所有的暗衛都調到了寒宮之中,只為護她安全。可惜天不遂人願,身邊沒了暗衛,宮玺就成了活靶子。刺殺,下毒,接連不停的手段,暗衛又被陳安調了回去。調回去沒多久,她就放火燒了寒宮。
她在火光中見到宮玺,是真的。聽說寒宮大火,宮玺一路跑過去,玉冠都亂了。哭着想要沖進火海,但被陳安阻攔了。
她死後,史官記載,宮玺很不喜歡,命人把史官叫到書房,拔下一直挂在書房內的劍,将劍搭在史官的脖子上,讓他改史書。
“朕來說,你來寫。”
“淑妃,江氏,溫和靜敏,賢良淑德,盛徽帝,愛妃,死後追封皇後。”
随後宮玺又下旨,降後宮所有女人的位分。
史官自然不可能真的按照盛徽帝所言而寫,但最後盛徽帝見到了,卻沒再說讓史官更改。不過卻遣散了後宮諸人。
“你若為後,後宮無妃。你若為妃,便無後宮”
“生前,這明目張膽的偏愛,給不了你,死後,總得補上”
江予瑤看着那史官記載:淑妃江氏,盛徽帝,寵妃。
于她而言,宮玺對她有寵無愛,所以只是寵妃。史官是站在她的角度寫的,所以,宮玺認了。
她的畫像前,宮玺站的筆直,手裏端着一杯酒。
“阿瑤,你…應當轉世了吧,我活了這麽久了,你總不會還在奈河橋上吧。多喝些孟婆湯,把這一世都忘了。”
人人都說盛徽帝勵精圖治,且有長壽之相,可對她自己而言,她不過是想等一個人轉世之後,自己再去地府,這樣…兩人下輩子應當就碰不到了。
“來生,你應當福壽綿延,幸福安康,子孫滿堂。我以你的名義做了那麽多善事,若是閻王爺,不挑個好點的來生給你,我可不會甘心”說完,飲盡杯中烈酒,刺的嗓子疼,咳了幾聲。
聲音沙啞,“下輩子,哪怕遇見我,也當不認識吧,免得,再糾纏一世,徒增傷悲”
說着,又想到了她曾滿心期待的孩子,将杯中的酒,倒在地上。随後又斟了一杯,給自己猛地灌下去。
盛朝的後半段歷史裏,四妃,乃是貴賢德惠,這四妃裏,再無淑妃。而下令摘除淑妃之人,便是盛徽帝。
淑妃江氏離去後,她便聽不得淑妃二字,聽了便覺得頭疼的厲害。也聽不得江予瑤這三個字,聽了便會大發雷霆。
江予瑤睜開眼,對上了盛徽帝正輕聲哄着她的樣子,閉着眼睛,嘴裏頭念叨着:“不怕不怕,朕在呢,朕陪着你,朕抱着你,沒事的,別怕”
她心裏并非一點兒觸動都沒有,但也僅僅只是短短的一瞬而已。轉過身,嘆了口氣。讓她跟宮玺兩清,她做不到,但…宮玺似乎并不欠她什麽,一切不過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也許,她不該進宮的,從一開始就不該進來,嫁的遠遠地,或許會更好。
宮玺睜開眼,将她往自己的懷裏拖了拖,手掌依舊是冰涼的,摸着她的肚子,阿依娜的話,在她耳邊不停地響起。那個孩子跟着阿瑤,現在雖然還未長成,但已經存在了。
“阿瑤,以後…我們當一對平常夫妻吧。”
江予瑤轉過身,縮近她的懷裏,“臣妾聽陛下的”
撫摸着她後背的手,頓了頓,将她往自己懷裏按了按。閉上眼睛,掩下所有的難過,睜開時,把她抱的更緊了,“以後,叫我阿折,我稍稍年長,你叫我阿折哥哥,也沒事”
“嗯!”江予瑤閉着眼睛,以後…她們都不會再做夢了。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感覺,居然這麽确定。她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也是沒想到,這麽快她的馬甲就掉了。但只要她不承認,只要二人都沒有捅破那張窗戶紙,她就還和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