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
謝凝這邊和張姨聊完，淩叔和蘇母方玲玉從小區裏走出來，走得很急，謝凝問他們：“發生了什麽？”
“謝凝啊，”方玲玉面色焦急，擠出笑容跟她說，“我想跟你借用一下淩叔，我那倆孩子還沒回來，我先生又在省外開會，我不太會開車，得辛苦淩叔幫我跟我去找人了。”
謝凝：“沒打通他們電話嗎？”
“星珩的打通了，錦兒的一直打不通，”方玲玉道，“星珩說回去路上有人跟他說蘇錦沒往家走，往網吧那條街去了，他找了一會沒找到，打電話問我我也不知道錦兒在哪裏，她到現在還沒回來，平時早就到家了，那條街上都是些社會青年，我現在就怕錦兒有個意外！”
“伯母你別着急，”謝凝安慰道，“你跟淩叔去找也好，我去你家等。”
這正合她意，她想多一點時間和蘇晚相處。
“好，好，太謝謝你了，”方玲玉頓了頓說，“另外，我家裏還有一個人……”
“我見過那位妹妹了，”謝凝彎起唇笑，“我知道怎麽跟她相處。”
“好，那就好，”方玲玉笑着低頭擦了下眼角，“這幾個孩子都各有各的脾氣，弄得我這些天擔心得睡不好覺，我上車跟你媽打個電話，就說你今晚在我們家吃飯，讓她放心。”
“謝謝伯母，”謝凝禮貌地說，“那我先回屋等你們。”
蘇母和淩叔開着車走遠，張姨跟在謝凝身後，給她引路，給她開門，一進屋就泡好熱茶端到她面前，一句屁話都不敢亂說。
那個法國男人還在廚房裏認真地烹饪、擺盤，張姨過去給他幫忙，沒過幾分鐘又被趕了出來。
張姨覺得無事可做，這本來就沒什麽的，但是多年的保姆經驗告訴她，主人和客人在場的時候，一定要顯得自己很忙。
她在樓上樓下四處走動，撿來主人随便亂扔的衣服放進洗衣機裏，撞見蘇晚在洗手池洗衣服，脫口就說：“哎呀呀，你個賊娃……”
剛說出口，發現謝凝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倚着門框，端着茶，氣定神閑。
她看起來真是閑的沒事幹，張姨也是服了她，想起之前說的話，她表情一變，語氣柔和起來，“晚晚啊，這衣服交給我洗就好，你呢，先去洗個澡，我去給你在浴缸裏放上水啊……”
蘇晚動作稍微停頓了下，沒出聲。
“去吧，你去拿衣服，”張姨殷勤地笑，和藹可親地說，“我給你放熱水、啊。”
聞言，蘇晚立刻丢下洗手池裏的髒衣服，轉身跑開。
但她沒聽張姨的，跑到自己房間拿出換洗的衣服，迅速地進了浴室沖澡。
花灑水聲落下，張姨埋怨了幾句，見謝凝在附近看着，她走過去，搖搖頭小聲跟謝凝說：“脾氣太怪了，你也看到了，這能怨我嗎？”
謝凝沒做評價，但她大概猜到了一二。
張姨可能沒想到，讓蘇晚去泡澡這個決定有多離譜。
樓上的浴缸是女主人專用的，樓下浴缸雖然是公用的，但只有蘇錦一人會用，要是被蘇錦知道蘇晚用了浴缸，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消停了！
更何況蘇錦現在下落不明，全家人都在擔心她的安危，要是她這個時候去泡澡，等其他人回來，不知道怎麽說她？！
張姨以為自己做的不錯，蘇晚卻以為她要害她，立刻把澡沖了。
謝凝回到沙發上看電視，就看着蘇晚拿着衣服進了浴室，等她拿電視遙控器換個頻道的時間蘇晚就洗好出來了。
她動作很輕，生怕吵着人，穿着一雙不合腳的大拖鞋，上衣和褲子也是胡亂搭配，倒是一張小臉，洗完澡之後看起來白了一些。
謝凝只看了一眼，目光回到電視屏幕上。
如果再多看她一眼，蘇晚又要起戒心了。
七點半，方玲玉打電話給張姨，囑咐了幾句，要和謝凝說話。
謝凝接過電話，女人的聲音夾雜着風聲，有些不太清楚，她打開免提，将手機放在茶幾上——
“謝凝啊，真的是非常抱歉了，我們暫時趕不回來，你們先吃飯啊，別等我們。”
“還沒找到蘇錦嗎？”謝凝道。
“沒呢，這會天這麽黑，網吧那條街都找過了，沒找到人，有人說她去了河邊，具體也不清楚，天太黑了，我們沿着河走，也沒看到人影，”方玲玉擔憂萬分，“我已經打電話報警了，警察說現在立不了案，我們還在這河邊，估計要很晚才能回去，你們先吃飯，別餓着啊。”
謝凝看了眼屋裏其他人，張姨站在廚房門口，早就饑腸辘辘了，蘇晚從卧室裏探出了頭，也在聽她打電話。
她穿着一雙很奇怪的襪子，襪口一邊高一邊低，顏色也不一致，一個草綠一個深綠，看起來是兩雙不同的舊襪子拼成了一雙。
謝凝盯着地板，眼神無意識地在她那雙奇怪的襪子上停留了幾秒，回過神來時，蘇晚又進屋了。
她應該也想知道蘇錦那邊的情況，但她不會主動詢問，于是謝凝有意将免提聲音開大一些，讓她能聽得清楚。
方玲玉說話期間，蘇星珩插進來，大聲問她：“謝凝，放學那會，你是不是跟蘇錦說了什麽？”
方玲玉拿過電話，責備蘇星珩的不是，謝凝卻大大方方地承認：“我問了她一些事，因為我在學校裏聽到了傳言……”
方玲玉怔了下，“謝凝，你問了她什麽？”
“關于你們家最近的情況，”謝凝抱歉地說，“對不起啊伯母，我當時實在太好奇了。”
“沒事，謝凝，”方玲玉語氣還算溫和，“我能理解，這不怪你。”
謝凝又問他們位置，方說在三柳橋河邊，謝凝道：“你們三個人找太慢了，三柳橋那邊有一家我們的商場，裏頭大概一兩千員工，這會還沒下班，我跟我爸說一聲，讓員工出來幫你們找人。”
方玲玉受寵若驚，在此之前她還在抱怨——
蘇家關系不夠，公安廳裏的熟人又恰好不當班，沒辦法出警給他們找人。
但謝凝的話讓她豁然開朗，真沒想到，還有這種辦法！
“這樣好嗎，”方玲玉猶豫着說，“會不會太麻煩了……”
“伯母你等我兩分鐘，我這就給我爸打電話啊！”
謝凝給父親打電話，把蘇家的情況說的很嚴重，說蘇錦可能想不開跳河，必須盡快、立刻找到她！
于是謝總立刻通知商場那邊，讓員工們提前下班，組織他們去河邊找人，并且承諾找到蘇錦給發一萬塊錢獎金！
這下，找人的效率一下子提高了。
但對于蘇錦來說，這完全是社會性死亡的一次經歷。
她在河邊吹着風，擦着眼淚，想着蘇星珩的事情，越想越難過，哭得人都憔悴了一圈。
七點五十分左右，她看到河對岸突然出現浩浩蕩蕩的人，拿手機打着手電筒，此起彼伏地叫着：
“蘇錦！”
“蘇錦，你在哪啊？”
“蘇錦同學，你媽媽很擔心你！”
“蘇錦，這個世界還很美好，你很年輕，千萬別想不開！”
“失戀有什麽大不了的，好男人那麽多，不要吊在一棵樹上！”
幾百個、上千個聲音，沿着河道全部都是！
蘇錦：“……”
八點零五分，一個高馬尾女孩率先找到了她，拿手電筒在她身上照了照，驚喜萬分：“你就是蘇錦？16歲，穿着校服，跟描述的一樣的，應該就是你！太好了！我找到了！一萬塊！”
蘇錦真就只是到河邊吹吹風而已，手機故意關機也是為了讓家裏人擔心，尤其是讓蘇星珩擔心！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她媽媽竟然請來上千人找她？！這完全超乎了她的預料。
蘇錦心情複雜極了，但無論怎樣，看到蘇母如此這般擔心她，她心中稍微放心了些，也不必再提心吊膽擔心被趕出家門！
經此一事，謝凝非但沒被責備，反而成了蘇母感激的對象，幸好她給出了主意，才能讓他們順利地找到了蘇錦。
蘇錦回屋後沒再發脾氣，蘇母一直陪着她，給她炖湯送到她面前，給她各種美好的承諾；蘇星珩也不停地道歉，為他放學那會的疏忽而道歉，兩人都沒提到謝凝。
這一晚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蘇錦身上，她成功地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但代價呢？
一個晚上，蘇錦的名字被傳開。就在蘇錦還在為挽留了蘇家人的心而沾沾自喜的時候，關于蘇家的流言四起，紙再也兜不住火了。
謝凝離開蘇家之前，還是沒能聽見蘇晚跟她開口說話。
離開時，方玲玉送她到院子門口。
車子轉過彎道，出了小區門，行駛到大馬路上，她側過頭，從車窗往外看，恰好看見蘇家的房子。
有一間只有單扇窗戶的屋子亮着燈，一個瘦小的人影站在窗口，在往她這個方向看。
謝凝認得出來，正是蘇晚。
都走了這麽遠了，還在看她嗎？
謝凝手伸出窗外，朝她做了個飛吻。
她确信蘇晚看清楚了，因為她逃開了。
晚安，我的女孩。
作者有話說：
發紅包補償表達我的歉意和誠意，我寫文真的磨叽，我不是人，我會接着寫另外三千字的，謝謝謝謝！感謝在2022-10-17 06:18:29~2022-10-18 23:52: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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