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倒v結束）

21.

蘇錦這麽一鬧，所有人都遭殃了，最糟糕的是她旁邊坐着的方宋宋，蘇錦拽布的方向是往他那去的，他被淋了熱湯，盤子、餐具都摔在他身上，吓得方母尖叫不已。

“宋宋！”方母一把推開蘇錦，撲過去抱住小孩，扭過頭痛罵蘇錦，“你瘋了是不是，想殺了我們宋宋嗎？！”

方宋宋一臉懵逼，潑在他身上的湯也不燙，他也沒被砸傷，但聽到母親這樣罵人，他立刻委屈地哭了起來。

有人上去給方母遞毛巾，手忙腳亂地幫忙擦拭，但他們自己也弄髒了衣服，好好的興致完全被破壞了。

蘇錦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看到謝凝和蘇星珩親昵的一瞬，她完全喪失了理智，看到東西就想摔……

所有人都在看她，難以置信的、憤怒的、失望的、看她笑話的，全都将不滿表現在臉上。

蘇晚也在看她，她帶着可笑的皇冠，穿着可笑的裙子，在蘇錦眼裏完全就是一個土包子！

母親竟然還抱着她哭？蘇晚哪裏能和自己比啊？那個蛋糕、這裏的一切，本應該屬于她自己的！

蘇錦眼裏蓄着淚，倔強地擡了擡下巴，将自己的不甘心表達了出來。

沒有人能理解她，方玲玉滿臉失望，像看着一個陌生人一樣看着她，搖了搖頭。

就連最向着她的蘇星珩，也以一種極複雜的眼神在看她，他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輕輕地嘆了口氣。

最憤怒的莫過于蘇遠複，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站起來，指着蘇錦道：“你怎麽想的？！你給我站直了，給這裏所有人道歉！”

他聲音振聾發聩，蘇錦身子顫了一下，手慌忙地扶在臺面上，眼神閃躲，不敢看他，像只受驚的動物，泫然欲泣，只不開口說話。

方母仍在氣頭上，擦了的髒毛巾往蘇錦身上扔，罵道：“你看看你幹的好事，你還不知錯嗎？早知道你是這副德行，就應該勸玲姐給你送回去！”

這是蘇錦最不願意聽到的話，她眼淚嘩啦一下落下來，滿含淚水地看着方母，聲聲控訴，“舅媽，這才是你的真實想法，是你們的想法，對嗎？！”

方玲玉搖頭，蘇遠複皺眉，正要開口，蘇星珩搶在他前面開口，“妹妹，你闖了禍，跟大家道個歉就好了。”

另一個姨母語氣柔和地說：“這不是什麽大事，宋宋也沒受傷，這孩子只是吓到了，小錦你認個錯，以後別這樣了。”

都有給她臺階下的意思，只有謝凝不滿地“啧”了一聲。

蘇錦也緩過勁來，低着頭止不住地哭，過了許久，她才抽噎着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

“什麽叫做你不是故意的？”謝凝開口道，“有人按着你的手，逼你拽桌布了嗎？”

蘇錦咬牙道：“謝凝……”

“你回答有沒有！”謝凝斥道，“如果沒有人逼着你拽，你手滑能有這麽大勁？”

蘇錦不吭聲，謝凝冷笑，“都知道你脾氣不好，大家都已經夠讓着你了，你還這麽作，你倒是回答我，你究竟是看不慣哪一點了？是因為蘇晚妹妹得到了伯母的疼愛？還是因為……我跟你哥哥定了親的緣由？”

“你回答啊。”

這話說出來，滿座嘩然。

蘇錦慘白的臉又變得漲紅，她看着謝凝，眼珠子凸出，後牙槽緊緊咬住。無論她怎麽回答，都會被狠狠嘲笑的。

說她嫉妒蘇晚，那完全說得通，因為蘇錦就是這樣一個容易吃醋、鬧脾氣的人。可如果說她是因為看不慣謝凝和蘇星珩，那問題可就大了。

在所有人看來，謝凝和蘇星珩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蘇錦就算存了點心思也不會鬧出什麽事來，可是現在蘇晚回到蘇家，蘇錦在家中的地位到底算什麽？

養女嗎？既然是養女，那她和蘇星珩之間，要不要避嫌呢？

人們很少去想這一層關系，聰明如江琴，裝着糊塗問謝凝：“阿凝，你胡說八道什麽，小錦是星珩的妹妹，她怎麽會吃你和星珩的醋？”

“以前是妹妹，現在不是了，”謝凝坐下來，氣定神閑地喝了口茶，扭頭跟蘇遠複說，“伯父，蘇錦今天能在宴席上這麽鬧，等以後我嫁過來了，她是不是更加肆無忌憚了？”

蘇遠複愣住，片刻後道：“是我們對蘇錦缺乏管教了，以後會更嚴格一些。”

方玲玉憂心忡忡地說：“是我太怪這孩子了……謝凝，你別跟她見氣。”

“我只想知道以後如何避免這種事情發生，”謝凝道，“今天只是因為一個蛋糕，只是因為我跟蘇星珩說了幾句話，她就這樣鬧，我作為謝家的長女，從來沒受過這種氣，以後若來了你們這，是不是要成天看她的臉色？”

“我什麽時候給過你臉色了？”蘇錦厲聲道，“謝凝，你打着什麽主意，那會在樓梯口，我都聽到你說的話了！你說我們蘇家跟你定親是高攀了你，你還說要跟我哥退婚！”

這話說出來，所有人都精彩極了，方玲玉吓得捂臉；蘇星珩不可思議地左右四看，一副“荒謬”的神情；謝敏賢則是板着一張臉，極不愉快；蘇遠複氣得拍桌，罵她“放肆”；就連蘇晚也怔了一會，試探着去看謝凝的臉色。

謝凝搖搖頭，說道：“ 蘇錦，你說話能不能動一動腦子，覺得我會說出這種話？”

蘇錦被問住了，她确實不知道謝凝為什麽會說出那種話，謝凝那麽喜歡她哥哥，為什麽要跟他退婚呢？

蘇錦從小到大，見過各種各樣的女生追求她哥哥，在她心目中她哥哥就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謝凝沒有理由要跟她哥哥退婚。

“我不知道，”蘇錦死死地盯着謝凝，“但我知道你肯定有問題！”

她的話驚世駭俗，卻得不到任何人的認同，大人們也只當做是鬧劇，搖搖頭，一副失望、唏噓的神情。

蘇錦還要争辯，這時候方母抱着方宋宋，催促方父和方蔓蔓起身，跟蘇家夫婦說：“失陪了，我們先回去了。”另外不相幹的人也起身告辭。

方玲玉讓蘇星珩去送客，所有人都不把蘇錦當一回事。

他們剛離開餐廳，蘇錦也想離開，可她一轉身，謝凝喝住她：“你不許走，今天必須把問題說清楚！”

蘇錦冷冷一笑，擦了下眼淚說：“這是我家，你要逼我死在這裏嗎？”

謝凝不說話，衆人反應也并不強烈，謝敏賢看他們鬧成這樣，只是笑了笑，等着看蘇家人怎麽處理。

蘇遠複覺得丢人，蘇錦倘若只是和蘇晚鬧一鬧，那也只是蘇家內部的事，無傷大雅。可她現在竟然跟謝凝鬧，說的話也是極難聽，哪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只像個街市上的怨婦。

他氣得胸膛一陣起伏，雙手撐在桌上，厲色道：“蘇錦，你還敢放肆！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

“我無法無天？”蘇錦身體發抖，看看蘇遠複，再看謝凝，眼神怨毒極了，她摔開椅子，推門而出，狠狠地摔門。

“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蘇遠複指着方玲玉罵，“這到底像什麽樣子？！”

方玲玉蓄着淚，蘇晚握着她的手安撫她，她輕輕拍了下蘇晚的手，跟蘇遠複說：“是我教的，可已經這樣了，難道真的要送她走？你于心何忍？”

蘇遠複抽了口氣，肩膀微微起伏。

“你又不是沒去看過劉家老家的樣子？你難道要讓小錦去過那樣的日子？”方玲玉哭着說，“我不管怎麽樣，只要我還養得起她，我就不會讓她回到劉家那去！”

蘇晚面無表情看着這一幕，看到謝凝逼走蘇錦，她心情有些複雜。

原本，蘇錦的矛頭是沖着她來的，可是謝凝三言兩語就把矛盾轉移到自己身上了，而她作為關鍵人物竟然安然無恙，完全避開了與蘇錦争鋒相對。

這是她完全沒想到的。

如果謝凝打算利用她來對付蘇錦，就不該是這個表現，不該讓她躲到身後，自己承擔槍林彈雨。

她到現在仍然不知道，謝凝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那天看她對付保姆張姨，她就知道謝凝是個有手段的人，只是這種手段，今天用在蘇錦身上，明天會不會用在自己身上呢？蘇晚無法得知。

屋裏剩的人不多，都算自家人了。

方玲玉坐下來，讓蘇晚給她拿打火機，點了根抽，随即吩咐蘇晚回屋。

蘇晚看了謝凝一眼，什麽也沒說，帶上門走了。

謝敏賢也在抽煙，嘆道：“遠複啊，你這家裏事，不好搞啊。”

“才剛消停了幾天，”蘇遠複雙手抱頭，從前往後薅了薅頭發，煩躁地說，“小孩吃醋可以理解，但也要看看什麽場合，對什麽人！”

謝敏賢拿着煙，只一個勁地笑，他就是只笑面虎，喝了一晚上的酒腦子依然靈光得很。

謝凝側身坐着，一只手搭在椅子靠背上，面上表情也不愉快。

江琴開口道：“阿凝，你可當真說過退婚的事？”

不等謝凝開口，謝清流急着插話，“媽，那是個誤會，是錦姐姐聽錯了。”

江琴不悅，“你還在這做什麽？你也出去。”

謝清流起身走開。

謝敏賢拿着煙指了指謝凝，篤定地跟衆人說：“她要想退婚，今天就不會坐在這，誰不知道她是個戀愛腦？”

聽到這話，蘇遠複放心一些，哈哈笑了下，“女孩子追求愛情很正常，也不能說是戀愛腦。”

衆人笑過，屋裏漸漸安靜下來，過了十幾秒，謝凝開口說：“我想過的。”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蘇星珩送完親戚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淡笑着說：“怎麽了？”

又靜了一會，謝凝開口說：“維持這樁婚事可以，我有一個條件。”

蘇遠複身體往前傾，注視着謝凝，面色凝重，“孩子，你有什麽條件，盡管說出來好了。”

方玲玉點頭，她坐在謝凝身邊，握住謝凝的手說：“你和星珩訂婚半年，從來沒提過什麽要求，都到這個份上了，你只管說，我們盡可能滿足你。”

蘇遠複沉吟不語，謝敏賢放下煙蒂，吐了口煙。

謝凝垂着眼睑，憂心忡忡，抿了抿唇，說道：“我就不說那種‘有我沒她’的話了，我就想問伯父伯母，你們以後打算怎麽樣安置蘇錦？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将她嫁給自己人？”

蘇星珩立刻道：“什麽自己人，謝凝你在說什麽？”

謝凝擡起臉看他，笑了下，跟蘇父蘇母說：“時代不一樣了，現在Alpha娶多個妻子的事情并不少見，你們也會考慮這種事情吧？”

“這……”蘇遠複剛開口，謝敏賢掐掉煙頭道：“這不行，沒得考慮。”

方玲玉道：“謝凝，這就是你的條件嗎？不允許星珩娶第二位妻子？”

對于這個條件，蘇家并不感到意外，也算是可以接受。

如今謝家強勢，蘇家只能被迫做出退讓，等以後嫁過來了，還是有回旋的餘地的。

謝凝搖頭，“可以娶，但一定不能是蘇錦，我的條件是，希望伯父伯母盡快給蘇錦定一門親事。”

蘇星珩：“……”

方玲玉訝然，“小錦才十六歲半……”

“不小了，”謝凝說，“先談着，定好了，等成年了再說，你們當時不是這樣說我的嗎？”

蘇遠複笑了下，似乎感覺松了口氣，他道：“你提的條件完全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

蘇星珩道：“我不理解，我可以答應只娶你一個，但這跟小錦定不定親有什麽關系？你是非得逼我答應‘娶誰都行不能再娶小錦’嗎？這是不是太侮辱人了？我和小錦的關系完全是兄妹關系，是你想的太誇張了！”

謝凝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答應我的條件。”

“我不答應，”蘇星珩頓了頓，“就算我答應，小錦也不可能答應的！”

“她不答應就把她送走，”謝敏賢揚聲道，“這有什麽不答應的？”

蘇星珩竟一時無語，謝凝道：“伯父伯母，你們怎麽看？”

方玲玉還沒開口，蘇遠複笑笑，“謝凝啊，你都已經退讓到這個地步了，我們能不答應嗎？”

宴席結束，江琴攙扶着醉酒的謝敏賢起身，打電話叫淩叔來接人。

來時他們自己開的車，但江琴和謝敏賢都喝了酒，兩人都沒法開車，只好讓淩叔送。

淩叔沒想到他們宴席結束得這麽早，說過來還要半個多小時，讓他們先等一等。

謝凝起身說：“我想去洗個澡，這裏方便嗎？”

她還穿着校服，經歷了蘇錦那一出鬧劇，裙子也弄髒了，的确需要去洗一下。

“方便，你晚上住這都行，”方玲玉站起身，又問，“你有衣服沒，穿我的行嗎？”

謝凝說：“都行，穿蘇晚妹妹的也行。”

“她的不合适，我叫張姨拿衣服給你。”

謝凝拿着幹淨的衣服去浴室，剛好蘇晚洗了澡從裏面出來，擡頭看了謝凝一眼，側身靠牆主動避讓。

謝凝經過時不由自主地停下來，看她洗過澡濕噠噠的樣子，就忍不住想摸一下她頭發，揉亂兩下。

她穿着寬松的睡裙，長度超過膝蓋，形狀像只小海參，只會盯着人看，從來不主動說話。

“我今晚住你們這了。”謝凝開口找了個話題。

蘇晚“嗯”了一聲，眼珠子稍微動了一下，謝凝也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麽。

“我和你睡，可以嗎？”謝凝說完，咽了下口水。

蘇晚仔細看她一眼，皺起眉，猶豫着說：“我房間太小，睡不下。”

“哦，”謝凝盯着她，笑道，“原來你會說話的啊。”

蘇晚不吭聲，耷拉着腦袋，想走開，謝凝又說了一句：“你口音好聽，像撒嬌。”

蘇晚心跳漏了一拍，被謝凝這麽盯着看，她腿有點軟。

“是因為口音，平時才不愛說話嗎？”謝凝追着問。

“不是。”蘇晚口是心非，被戳破了秘密，她有點暗暗的不爽。

“你可以多跟我說話，找我練習，我幫你糾正口音，”謝凝補了句，“不收費的。”

蘇晚擡起眼睑看她，想了想，還是從她身邊走過去了。

謝凝進到浴室，坐在馬桶上，從校服口袋裏拿出煙，點了一根。

緩緩地抽了一口，她擡起臉看天花板。

眼睛很幹，微微發酸，流不出淚。

被忘記了，原來是這樣難過的一件事。

她一根接一根地抽，也不是因為多大的煙瘾，只是心裏突然難受，想要個宣洩口。

現在的她，能輕易做到很多以前無法辦到的事情，可卻無法和任何一個人分享心情。

她想念着蘇晚，尤其是站在她面前的時候。

“篤篤。”浴室的磨砂玻璃門外站着一道瘦小的影子，是蘇晚在敲門。

謝凝聲音低啞，“怎麽了？”

“我忘了東西在裏面，”蘇晚用帶着方言的普通話小聲說，“你還有多久出來？”

謝凝：“忘了什麽，我拿給你。”

蘇晚遲疑了一會，小小聲地說：“內褲。”

謝凝看向浴室的淋浴區，架子上的确落了一條白色內褲，很小一條像小孩穿的，那質地看上去很廉價，布料表面甚至還起了毛球，由于被反複地搓洗晾曬，都不成形狀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謝凝的猶豫，蘇晚在門口說：“要不我進來拿？”

謝凝起身，把衣服脫了個幹淨，才開門把東西遞給她。

蘇晚接過去，眼睛不知道該往哪看，從謝凝的腿一眼掃到她的臉，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她說：“你……抽了多少煙？”

謝凝合上門将她隔出去。

她明顯感受到了脖子那裏腺體抽動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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