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2.

謝凝洗完澡出來，換上幹淨的衣服，先去敲蘇晚的房門。

她房門沒鎖，開着一條縫，謝凝在外面等了一會，蘇晚從門縫裏露出小腦袋，打量着她，清亮的眸子上下一轉，嘴唇微微翕張，唇珠像玉一樣透着溫潤的光澤。

雖然她不開口說話，但謝凝看得出來，她很快樂，像一只活潑的小兔子。

謝凝靠近一些，擡起手肘支在門框上，溫聲說：“過來聞聞，看看我身上還有沒有煙味。”

蘇晚拉開門，聽話地湊了過來，在她身上嗅了嗅，鼻息落在謝凝胸口，謝凝別過臉去，覺得有些癢了。

蘇晚仿佛聞到了什麽，擡起下巴，閉着眼睛繼續嗅，臉都要湊到謝凝咯吱窩下面了，神情十分專注，活脫脫一只覓食的小白兔。

謝凝低頭看她，呼吸屏住，眼睫毛輕輕打了個顫，忍不住地想将她摟在懷裏。

誰不喜歡這樣的小兔幾呢？

蘇晚睜開眼，仰着臉看着她，揉了下鼻子，認真說：“是有什麽味道……”

謝凝很好聽地“嗯”了一下，依然盯着她看。

蘇晚眨了下眼睛，想了想說：“不是煙味，像什麽花香……”

謝凝放下胳膊，眼神閃躲了一下，潤了潤喉嚨說：“你可能聞錯了。”

蘇晚搖頭，她不清楚那隐隐約約的氣味到底是什麽，只覺得很好聞，能令她身心愉悅。

“好了就這樣吧，”謝凝揉了下蘇晚的頭發，将那頭短發往一邊撥過去、又翻回來，像撸小動物毛似的，最後給她理理蓬松，神情滿足地說，“晚安。”

蘇晚站着沒動，微微皺了下眉，看謝凝轉身要走，她欲言又止，差點跟了過去。

謝凝去到客廳，跟方玲玉說：“伯母，我還是直接回去了，改天來給你還衣服。”

“呀，不是說好今晚住這嗎？”方玲玉說，“樓上還有客房呢，急着走什麽啊？”

謝凝說：“不了，今晚已經很麻煩您了，不能再這樣麻煩下去。”

“這有什麽的啊，”方玲玉牽着謝凝的手，嘆了口氣，小聲說道：“小錦的事情，你別往心裏去，那孩子從小這樣，她也沒什麽壞心眼，就是被縱容了，你呀，多包容包容。”

謝凝微笑道：“我知道的。”

“經過這次的事，她也長了教訓，她會慢慢變好的，人啊，總要這麽一個過程。”

“是的，”謝凝說，“等她有了交往對象，希望她能變好一點的。”

方玲玉嘆氣，送謝家的人出門。

謝敏賢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已經打起了瞌睡，淩叔和江琴兩人合力，才将他攙扶着搬上車，謝凝站在樓下，往蘇晚的房間看。

蘇晚站在窗口，面無表情地看她。

如果那會敲門去找她的時候，能看出蘇晚是肉眼可見地開心，那麽這會兒，她肯定是不高興了。

謝凝朝她揮了下手，蘇晚便将窗簾拉上了。

謝凝：“……”生氣了？

謝凝忍俊不禁，回到車上，感覺又好笑又心疼，反複揣摩着晚晚生氣的原因——

晚晚該不會是因為，她說了要和她睡的話，結果沒能兌現吧？

謝凝有些懊惱，她也沒有蘇晚的聯系方式，沒法跟她解釋情況。

從浴室出來那會，她想讓蘇晚檢查一下她身上還有沒有煙味，結果蘇晚聞出了信息素的味道，讓她尴尬得不行。

信息素外洩，這是分化的前兆。

很多新聞裏都出現過Alpha分化時失控咬人的情況，不久前他們學校裏也出現了一例，這讓謝凝十分擔心，怕這種情況出現在自己身上。

也不是對自己沒把握，主要前世傷害過晚晚很多次，那些事情讓她至今仍無法釋懷。因此但凡有一丁點傷害蘇晚的可能，她都不會去做。

一晚上無事發生。

預想中的分化并沒有到來，第二天倒是來了姨媽，謝凝換了衣服，給阿姨去洗，還交代她洗好烘幹了送去蘇家。

周一，謝凝請假去了醫院，做了個分化傾向檢測，醫生說結果要等三天才能拿到。

謝凝買了一大堆抑制劑，包括口服的、吸入的、以及注射的，還買了些止疼藥，麻醉藥，連注射針管都準備了。

淩叔看到她買Alpha用的抑制劑，禁不住好奇問：“這些都是給誰用的？”

“我，”謝凝說，“為了以防萬一。”

淩叔十分好奇，接着從她那一大籃子購物車裏、拿出了一個防咬人的嘴套，他一臉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難以置信地問：“這個也是？”

“對，這個很有必要。”謝凝一本正經說。

淩叔有些迷茫，用力掐了下手臂上的肉，片刻後他終于回過神來，問謝凝：“大小姐，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覺得自己會分化成Alpha？”

“最近才開始意識到的，”謝凝說，“如果這兩天有人問你我來醫院做什麽，你跟我說一下。”

淩叔微微颔首，“我知道的，放心，這種事情我不會告訴其他人。”

離開醫院的時候是下午兩點，三點回到別墅，除了幾個幹活的傭人，其他人都不在家。

四點半，江琴從外面回來，經過院子時看到謝凝坐在那喝茶，奇道：“今天不是周一嗎？你怎麽不去上課？”

謝凝擡眸看她，不答反問，“你去哪了？”

江琴嘴角抽了下，“你怎麽還管起我來了？”

謝凝道：“你兒子跟你說了沒有？關于床底那份報告單的事。”

江琴臉色變了變，遲疑着在謝凝旁邊坐下來，她說：“謝凝，這些日子我都沒怎麽管你，學校裏給我打電話反應你的問題，我都是幫着你說話的。”

“你回答我，你去哪了。”謝凝手指敲了敲桌面，眼神十分冷淡。

江琴很不喜歡謝凝，尤其是這麽有壓迫感的謝凝。

她沉默了一會，開口說：“我跟蹤你爸爸，查他出軌的證據，謝凝，這是我和你爸爸之間的事，你不用管。”

謝凝一下子好奇起來，“江姨，你真沉得住氣啊，我都完全沒看出來，他居然還出軌了？”

江琴“哼”了一聲，“有什麽沉不住氣的，現在就算知道，也拿他沒有辦法。”

“是的，”謝凝說，“他完全可以把外面的女人娶進來，你我都沒辦法阻撓他，不過，我肯定是不會叫人家‘媽’。”

江琴笑了下，“謝凝，你還不知道你爸的口味，娶進來應該是不可能的。”

“什麽口味？”謝凝皺起眉。

江琴嘴唇勾了下，片刻後她傾身上前，湊到謝凝耳邊，說了一句粗俗不堪的話：

“你爸喜歡搞別人的老婆，年輕、漂亮，嫁人了的，尤其喜歡搞下屬的老婆，他就是這個癖好，你懂嗎？”

謝凝：“……”

江琴眼角微微眯着，她那不懷好意的眼神，謝凝看了很多年，也逐漸看淡了。

說到底，她也只是為了生存下去。

一個聰明的、有遠見的女性Omega，所能做到的事情，大抵和江琴差不多。

謝凝埋怨過江琴，怪她在謝家破産之後帶着兒子遠走高飛，對老頭的死活不聞不問。如今細想起來，江琴大抵從來沒喜歡過謝敏賢，她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男人，于是一找到機會，就帶着兒子徹底消失。

謝凝曾經想過各種辦法對付江琴，她甚至想讓謝敏賢多娶幾個老婆進來，好讓江琴難受。

可現在想起來，江琴也怪可憐的，何苦這麽為難她？

謝凝打量她，問她：“你打算怎麽辦？”

“能怎麽辦？”江琴冷笑，“那些女人大多不是自願的，要是不跟你爸睡覺，她們老公怕是要失業，如果我去找他們麻煩，要讓他們怎麽活下去？”

聽到這話，謝凝瞬間對江琴肅然起敬。

她以為江琴是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或者稍微高明一點，采取各種手段對付她的敵人。

沒想到……她以為卑鄙的人反倒高尚，而她一直稱為“父親”的人，竟這般卑鄙。

謝凝眼神冷了下去，喃喃說：“我從來不知道……謝敏賢是這種人。”

江琴不懷好意地看她，那眼神簡直就是在說：“你和你爸一樣。”

謝凝心情也冷了下去，須臾道：“我會幫你想辦法。”

江琴：“幫我想辦法？代價是什麽呢？想讓我幫你做什麽呢？”

謝凝不吭聲，江琴站起身說，“你在這守着我回來，不就是想抓我的把柄，好威脅我幫你辦事嗎？”

“的确，”謝凝潤了下喉嚨，“我想讓你幫我盯着蘇家那邊，幫蘇錦說門親事。”

江琴笑了，她說：“謝凝，你真無聊。”

謝凝一時無言以對，江琴說：“我以為你聰明，頭腦好使，之前可能是糊塗了才追着那個蘇星珩不放，現在又是什麽情況，盯着一個蘇錦要趕盡殺絕嗎？你就沒有其他的喜歡的人、喜歡的事情要做嗎？”

謝凝說：“我有。”

江琴頓了頓，看謝凝一臉認真，她皺起眉，仔細想了想說：“你喜歡蘇家那新來的姑娘？”

謝凝垂下眼睑，默不作聲。

看她的神情，江琴更加篤定了，她彎唇一笑，俯身看着謝凝，字字清晰地說：“謝凝，我提醒你，那姑娘，并不是什麽好人，從她的眼神就能看出來，她也就是看上去比較聽話而已。”

謝凝輕笑，回敬道：“江姨，你有資格這麽說別人嗎？”

江琴無話，笑着從謝凝身邊走開了。

晚上七點，方玲玉給謝凝打了個電話。

“謝凝，我聽星珩說你今天請假沒去學校？是身體不舒服嗎？現在好一些沒有？”

“嗯，有點感冒，”謝凝揉了下鼻子，帶着點鼻音說，“明天應該完全好了。”

“感冒倒還好，”方玲玉說，“小錦剛才也問你身體情況，催我打電話問你呢，你明天能去學校嗎？”

“能的，”謝凝說，“小錦有我聯系方式，她怎麽不自己問我？”

方玲玉那邊應該開着免提，因為下一秒謝凝聽到蘇錦的聲音喊道：“我哥給你發了消息，你沒回！”

謝凝輕笑，不予理會，跟方玲玉說：“伯母，我想跟晚晚說話。”

“好，我去叫……等下，”方玲玉愣住，“你剛才是不是說錯了？”

“沒，”謝凝貼着話筒，清楚地說，“我想跟蘇晚妹妹說幾句話，麻煩您叫一下她。”

作者有話說：

倒了幾章，沒設防盜，前面看過的不用重複買！今天事情有點多，二更和三更晚一點發。感謝在2022-10-26 09:04:05~2022-10-27 12:56: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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