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電話裏，方玲玉走到另一間房，敲了下門，跟蘇晚說了幾句話。

蘇晚覺得奇怪，過了一會她接過電話，說了一句：“喂？”

謝凝将聲音調到最大，貼在耳邊，輕輕地抽了口氣。

蘇晚聽不到回應，稍微擡高了一下音量，“喂？”

“在，”謝凝說，“是晚晚嗎？”

“是。”蘇晚有什麽應什麽，從來不說廢話。

謝凝拿着電話走到窗邊，輕聲問：“你吃飯了沒有？”

“……”蘇晚無語片刻後道，“你不是有事找我嗎？”

“對呀，”謝凝低頭看着外面的風景，“我這不是在問你嗎？”

蘇晚停頓了一小會，說：“吃了。”

謝凝想到周五晚上見她那氣鼓鼓的樣子，有些好笑地說：“吃了什麽？我還沒吃東西，在發愁吃什麽好……”

“吃的披薩，”蘇晚補充道，“海鮮口味的。”

“好吃嗎？”

“挺好吃的。”蘇晚想不到什麽要補充的，看到方玲玉走開了，她舉着電話躺在床上，抱着那只大狗，慢吞吞地說，“謝凝，你生病了嗎？”

“沒有，我騙人的，”謝凝笑了下，“你別跟人說哦，我其實是不想去學校。”

蘇晚聽了，眉頭皺了起來，“為什麽？”

“不想去。”

蘇晚沉默了一會，用嚴肅的口吻說：“謝凝，你這樣不好。”

謝凝歪着頭看窗外，不滿道：“你為什麽也叫我謝凝？不是教過你叫‘姐姐’嗎？”

“我不喜歡叫人哥哥姐姐，”蘇晚說，“而且‘謝凝’這個名字好聽，你如果改名成‘謝狗’了，我就不叫你名字了。”

謝凝被逗樂了，“晚晚，原來你這麽幽默。”

蘇晚說：“你以後打算怎麽辦？不去學校也不考大學，等着嫁人生小孩嗎？”

聽到蘇晚一本正經地讨論這個，謝凝忍俊不禁，她說：“嫁人生小孩有什麽不好？Omega不就是嫁人生小孩的嗎？”

“你這樣想，我會看不起你，”蘇晚在床上翻了個身，斟酌着、緩慢地說，“Omega的價值不應該由生理結構來決定，你不要被人騙了，以為嫁人生小孩就是歸宿。”

謝凝配合地、動情地說：“你說的很有道理啊。”

蘇晚咽了咽口水，“謝凝，這些話是不是別人跟你說過了，你聽膩了？”

“沒有，”謝凝道，“你是第一個跟我說這話的。”

蘇晚似乎松了口氣，跟謝凝這種人講道理是要背包袱的，畢竟謝凝看起來一點也不笨，她可能什麽都懂但是她不會聽。

蘇晚頓了頓道：“那你明天會來學校嗎？”

謝凝反問：“你想要我去學校嗎？”

“想，”蘇晚抿了抿唇，一想到能見到謝凝，她身上血液都在往上湧，她說，“你應該好好學習，準備考個好學校。”

謝凝道：“好，那我明天去學校。”

“嗯。”

謝凝：“我挂電話了。”

“再見。”蘇晚抱着大狗，臉埋在大狗的毛裏，輕聲說。

“晚安。”

蘇晚去還手機，方玲玉坐在沙發上問她：“謝凝找你說什麽？”

“沒說什麽，”蘇晚想了想，“她可能心情不太好，随便聊了幾句。”

“她為什麽找你聊，不找你哥哥？”方玲玉覺得很奇怪，“我現在越來越不明白，謝凝和星珩之間到底怎麽了。”

蘇錦站在二樓的樓道，聽到他們談話，立刻插嘴說：“怎麽了？肯定是談崩了呗！”

方玲玉板着臉說：“你別亂講話。”

蘇錦冷笑：“媽媽，你應該知道的，哥哥的親事根本不是他自己決定的，是爸爸給他定的，哥哥他自己也沒有選擇權，他明明很年輕，喜歡他的女孩子那麽多，他可以慢慢選的！”

方玲玉搖頭，“小錦，你根本不明白。”

“我的确不明白，我們家條件也不差，為什麽非得去巴結謝家？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你知道那天他們在這裏怎麽說的嗎？就在這裏，”蘇錦指着樓梯角落處，激動地說，“我親眼看到，聽到謝凝和她弟弟說，是我們高攀了她！”

方玲玉冷靜地說：“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回屋去吧，去叫你哥哥過來，我問問他具體的情況。”

蘇錦忿然，光着腳踩在樓梯上，用力生猛。

蘇晚也要回屋，方玲玉叫住她：“晚晚，你別走。”

蘇星珩穿着睡衣、帶着耳機快步下了樓梯，坐在蘇晚對面的沙發上，雙手放在靠背上，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

方玲玉雙手放在膝蓋上，即便在家裏也是一副端莊的坐姿，她抿着唇，沉吟許久，開口道：“星珩，你明天去學校見了謝凝，給她帶點什麽吧。”

蘇星珩“啊”了一聲，“難道謝凝還缺什麽東西嗎？需要我們給她帶？”

方玲玉道：“她感冒了，我一會叫張姨熬點雞湯，拿保溫壺裝着，明天中午你約她一起吃飯，把雞湯給她喝了。”

蘇星珩一臉莫名其妙，“我上次去找她，她都沒給我好臉色。”

方玲玉手放在蘇星珩肩上，敦敦善誘，“男人要耐心一些，失敗了不可怕，要多嘗試幾次，謝凝這是考驗你的耐心呢。”

蘇星珩将信将疑，這幾天他都嘗試給謝凝發消息了，可發過去的消息跟石沉大海一樣，屁影都沒一個。

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被女孩子這樣對待過，這明顯就是吊他胃口，搞得他有點失去耐心。

方玲玉這麽說之後，他就很不服氣，身為男人的勝負欲被激發了，站起來說：“謝凝就是想搞點新花樣折騰人，媽你也別被她唬住了，這兩天我認真點對待，你也別瞎操心了，不會有事的。”

方玲玉點點頭，另一只手去牽蘇晚的手，溫聲道：“晚晚你最近和謝凝走得近，看看能不能幫忙說上話，明天中午你也去，去約謝凝吃飯，多說說你哥哥的好話。”

蘇晚說：“知道了。”

蘇星珩神情有些異樣，他是不喜歡蘇晚的，可他很少表露出來。

方玲玉壓低聲音，又交代一句：“明天就別帶小錦了，我怕她在又要惹事。”

“怎麽不帶她？”蘇星珩郁悶道，“我要是不帶她，她準生氣。”

“你想想辦法，騙開她，”方玲玉頓了頓，又看了一眼樓梯上方，确定蘇錦不在，小聲說，“這段時間我們會給她說一門親，到時候她應該能消停一些。”

蘇星珩不滿意家裏這樣安排，但方玲玉拉住他的手臂，再三交代一番：“先別告訴她，以她的性子，怕是接受不了。”

“你們知道她接受不了，還非得給她說親，”蘇星珩推開方玲玉的手，滿不高興地說，“這和送走她有什麽區別？”

“只是先說一門親事，等她畢業還有一年半，如果到時候她不想嫁人，我們也拿她沒辦法。”方玲玉道。

蘇星珩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心裏雖然不痛快，還是無話可說。

他上樓去找蘇錦，門一開，蘇錦抱他個滿懷，死死不肯放手。

蘇星珩摸了摸她的頭，進到屋裏頭，安撫了一番。

謝凝十點鐘才到學校，一進教室，所有人都以好奇的目光看她。

“謝凝，你這是分化了嗎？”一個男生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你昨天沒來學校，是因為分化嗎？”

好幾個人湊上來在她身上嗅，“不對啊謝凝，你身上沒信息素的味道啊！”

敏感點的Omega也湊上來聞，“沒聞到Omega的信息素，謝凝，你用了什麽牌子的消味劑啊，怎麽這麽好使？”

謝凝把這個男O推開，到座位上坐下來，懶懶地說：“我還沒分化呢，不要亂傳。”

“嘁，沒分化你請什麽假啊？”

“嗨呀，你這樣我們都好失望，本來都很期待你分化後的樣子的！”

班裏已經分化的Alpha有三個，全是男生，看到謝凝這只香噴噴的“Omega”都垂涎三尺，沒分化的也都格外期待，如果能聞到她的信息素，這些人都能興奮得要死。

謝凝很想知道，等她分化成了一個頂級Alpha，這些人究竟會是什麽反應。

到時候怕是根本不敢靠近她，畢竟Alpha之間存在着信息素壓制，有些等級低的Alpha聞到頂級Alpha的信息素之後，可能會徹底自閉，導致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釋放信息素發情了。

一片熱鬧的氛圍中，學霸陳實爾回過頭看她，冷不丁地提醒道：“謝凝，一會要考試，你知道嗎？”

謝凝：“呃。”

“謝凝還怕考試嗎？”一個男生神氣地說，“她從來不複習，哪一次名次掉下前十名了？”

“學霸就是嫉妒人家是天才，嫉妒人家不用複習照樣學習好，哈哈哈。”

謝凝：“……你們怎麽比我還自信？”

“這不是相信你的實力嘛，”胖子周田道，“你哪一次不是靠實力打我們的臉的？”

那這次可能不是了。

謝凝翻開書看了一眼，問胖子，“課講到哪了？”

周田：“……”

“我靠謝凝，你這半個月什麽筆記都沒有嗎？這書比我臉還幹淨，”周田翻開謝凝的書，驚訝地叫出聲，“我還以為你們天才都是白天不好好學，晚上回去做功課的！你晚上回去也沒學啊？！”

謝凝如實坦白：“對啊。”

一群人大無語，謝凝在書包裏摸了又摸，除了一本高中數學，摸不到第二本書，她只能問：“一會考什麽？”

“理綜啊！”

“理綜是哪幾門科目來着……”

“……”

“真能裝啊謝凝，你這會裝傻充愣，明天又要拿分數打我們的臉是不是？”

謝凝：“真不是……”

沒等謝凝解釋，上課鈴響了，衆人散開，回到座位上坐好。

老王拿着一沓卷子進來，板着臉說：“書全部收起來，準備考試。”

謝凝拿到發下來的卷子，看了老半天不知如何下手，最後挑了幾道能看懂的選擇題，排除掉明顯錯誤的選項後，自信地寫了個“D”。

老王悄無聲息走到她旁邊，手指在題幹上點了點，那裏粗體加黑的幾個字寫着：“多選題，正确選項超過兩道。”

謝凝：“……”

二十年沒看過高中課本，有些題的題幹她都無法看懂了，比如一道問離子水解的題，謝凝大學學的經濟，哪裏還記得那麽多元素符號？

老王看她對着題目發呆，着急地指手畫腳，謝凝幹脆起身把老王叫到辦公室，問他：“咱們學校對留級有沒有要求？”

老王摸了下額頭，匪夷所思地看她，不敢問出心裏的疑惑。

謝凝深思熟慮後說：“你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

老王：“？”

謝凝：“我說我重生了。”

老王眨了眨眼，“那不是假的嗎？”

“事實上是我失憶了，學過的知識全忘記了，”謝凝說，“我想留級，明年先不參加高考。”

老王：“……”還能這樣選擇性失憶？

老王也不知道到底誰瘋了，聽謝凝一通話，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手上這份工作馬上要丢了，于是他立刻給丈母娘打電話，問她能不能借錢給自己創業。

謝凝覺得自己的計劃完全行得通。

昨天江琴的話點醒了她，讓她意識到自己到現在為止，都還停留在原地——

沒有任何實質的改變，只不過稍微拉近了和晚晚的距離。

她決定做更瘋狂的事。

既然回到了過去，那就徹底改變過去，既然晚晚還沒長大，那就陪着她長大。

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的那種。

蘇家如果要阻止她，那就讓蘇家家破人亡；謝老頭要阻止她，就讓他早點體會老無所依，反正在她的眼裏，這些人都是渣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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