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9.

空氣凝固了幾秒，謝凝見蘇晚臉色不對，忙改口說：“我只是随便舉個例子，你別多想！”

蘇晚搖頭，“我沒多想。”

謝凝說：“我跟馬楚楚她媽不一樣，我不要六個Alpha，我只喜歡一個人，真的！”

蘇晚：“……”

謝凝太擅長花言巧語了，蘇晚也有點糊塗，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較勁，謝凝喜歡幾個跟她有什麽關系呢？

難道謝凝跟她保證“只喜歡一個”，她就會開心？

謝凝怎麽看、都不像是只喜歡一個的人。

她那麽漂亮，喜歡她的人又多，再加上家裏有錢，以後想和幾個人結婚都可以。

連蘇星珩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以後像蘇星珩這樣的人還會更多，而謝凝就可以像女王一樣，差使這個、差使那個，想一想其實挺美的。

蘇晚有點惱火，可她說不上來為什麽。不想表現得不高興，可謝凝還跟她解釋這、解釋那，分明就是把她當做生氣的樣子。

真煩心。

她快步往教室那邊走，謝凝緊跟在後面，拉着她的手說：“晚晚，你餓不餓，先不說別的，跟我去吃東西吧！”

其實最後一節課上課之前，謝凝就讓人送飯過來，只是放學那會蘇晚執意要去食堂，她才跟着跑了一趟。

回到教室，禾莉莉提着高層保溫盒站在門口，已經等候多時了。

一些人吃了飯回來，看到漂亮女傭給謝凝送飯，羨慕地直流口水，迫不及待地圍上來看裏面的品類。

以前謝凝追蘇星珩的時候，也讓家裏面送過飯，那時候她會讓禾莉莉帶三人份的飯，坐在蘇錦的教室裏，等學生都去食堂、教室裏沒有人的時候一起吃。

謝家的夥食一直是學生們關注的重點，有幾次拆開飯盒，裏頭肥得流黃的大閘蟹、以及高檔海鮮店才會出現的大龍蝦，都能讓其他人瞠目結舌。

盡管如此，蘇錦還是會說三道四。一開始說“吃海鮮不好，會長結節，還可能會痛風”，後面說“每次吃飯都有人圍過來看，真的好煩啊”，她還說過，“謝凝每次吃飯都不注意，弄得桌子上到處是油！”

謝凝終歸還是有脾氣的，比起每頓飯的成本，讓她擦一擦桌子算什麽呢？

所以一來二去，還是選擇了去食堂去。

如今有了晚晚作伴，謝凝決定重新拾起過去奢靡的作風，就是為此要辛苦一下禾莉莉了。

月底的時候可以給她漲一漲薪水，到新年再挑個好看的首飾送給她。

教室裏人多，謝凝拿着之前要來的辦公室鑰匙，跟蘇晚坐在裏面吃了中午飯。

蘇晚吃的不多，而且光吃米飯，不怎麽夾菜。謝凝看不下去，停下來給她夾菜，還特意将辣椒這些拿出來，專門把肉送到她面前。

今天這份便當比較家常，一份板栗焖雞、一份糖醋排骨、水蒸蛋，以及素菜炒菇類。

保溫盒拆開的時候，裏面還冒着熱氣，香氣逼人。

蘇家平時西餐做得多，蘇晚根本沒機會吃到這種小碗炒菜。味道是極好的，可她有些心不在焉。

她吃的不多，等謝凝吃好了，便主動收好便當盒子，拿原來的袋子裝起來，再用紙将老師的辦公桌擦得幹幹淨淨。

等他們吃完，蘇星珩才打電話過來，說到店了、問他們要吃什麽。

謝凝讓他帶了兩本虹寶書。

下午的課，謝凝聽得很認真，下課時要借蘇晚的筆記，蘇晚沒答應。

“我成績不好，”蘇晚說，“你借我的沒用。”

她說話時，看都不看謝凝，只低着頭盯着課本上的字，手裏拿着筆，許久也不動。

“是嗎？”謝凝趴在桌子上，以便于好好看清楚蘇晚的神情，她伸手指戳了下蘇晚的臉頰，開着玩笑說，“我想借你的看一下呢？”

“不行，”蘇晚很執拗，“不管你怎麽說，都是不行。”

謝凝只盯着蘇晚看，不再提出別的要求。

蘇晚眼睑一顫一顫的，像剛剛破繭的蝴蝶，她皮膚比之前白了一些，正因如此五官的特征更明顯了，比起謝凝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好看了許多。

離上課還有好幾分鐘，坐在蘇晚前排的男生突然回過頭來，跟蘇晚小聲說了幾句話。

蘇晚回頭問謝凝：“你要喝什麽嗎？”

謝凝說：“我有點傷心，你不理我。”

蘇晚抿了抿唇，伸手摸謝凝的頭，她說：“你喝飲料的話，我去給你買。”

前排男生咳了一下，謝凝坐直了，臉色陡然一變，“晚晚，不會是他讓你去買東西吧？”

那男生笑着說：“學姐，我以前也幫蘇晚買過東西，這次讓她給我買，沒什麽的吧？”

“是的，”蘇晚看了下表，“謝凝，你快想好喝什麽。”

“給我拿瓶礦泉水吧，”謝凝說，“辛苦晚晚了。”

蘇晚其實一直不理解，為什麽要花三塊錢去買礦泉水，那玩意不就是白開水嗎？

還不如買點乳酸菌飲料、維生素飲料之類的。

但是想到謝凝不像她，她沒帶水杯來上課，渴了只能喝礦泉水，白花冤枉錢。

她跑步出去，趕在上課鈴響起才回到教室，還有點喘氣。

給前排男生遞了一瓶維他命水，給謝凝遞了一瓶百歲山。

學校小賣部連三塊錢一瓶的礦泉水都沒有，蘇晚無法理解一瓶水是怎麽賣到八塊錢的，但是這是給謝凝的，她沒有猶豫地買了。

坐下來準備拿出教材聽課，蘇晚這才看到上面放着一本嶄新的、紅得油亮的輔導書。

謝凝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一直看着蘇晚的神色，蘇晚回頭看她，驚訝地說：“你給我買的？”

謝凝慢吞吞地喝了水，笑着說：“寶，先檢查一下是不是正版，萬一給你買成盜版了呢？”

那一聲“寶”回響在蘇晚的心頭，她回味了片刻，眼睑顫了下，才翻開虹寶書，心神不寧。

謝凝說：“是正版嗎？”

“應該是。”蘇晚低着頭，眼神落在書上的油印字上，不知怎麽地看那一排排字好像在發抖，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眼睛發酸了。

謝凝的“好”太過慷慨，她一輩子都沒有體驗過，更不知道如何回報。

昨天說要給她買虹寶書，今天一直沒提，蘇晚以為她可能忘記了，但原來她一直挂在心上啊。

又翻了一頁，上面有一行才幹的字，字跡流暢潇灑，寫着：“給我親愛的晚晚”

落款是“凝”。

“凝”這個字，蘇晚太熟悉了。有時候不知不覺就在草稿本上寫了很多遍。

可比不過謝凝親筆簽寫的有震撼力。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許久，班長喊“起立”的時候，她沒反應過來，謝凝便陪她坐着，等到教室裏的人齊刷刷地坐下。

謝凝嘆了一聲，“晚晚，你太容易被讨好了，一本書就把你感動成這樣了。”

蘇晚收拾好情緒，過了一會，稍稍側身湊近到謝凝身邊，說了一聲：“謝謝。”

放學，謝凝跟蘇晚說：“坐我的車跟我一起回家吧。”

“不了，”蘇晚收好東西，站起身說，“我不想麻煩淩叔，也不想耽誤你的時間。”

謝凝說：“那好吧。”

蘇晚有意等她一起走，可見謝凝沒跟，她便出了教室，路過洗手間的時候，去整理了一下頭發。

有個人在她後面喊了一聲：“土包子！”

蘇晚裝作沒聽見，等那人笑嘻嘻地往男廁所走，她才側過臉，從鏡子裏認清楚那個人的臉。

她其實是個很記仇的人。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書包裏被人放了一只死貓，到小學畢業同學聚會的時候，她将提前準備的動物屍體，扔到了那個男生的被窩裏。

她記得很多對她不好的人，同樣別人對她的好，她也會一直記在心裏。

比如說謝凝，她做的每一樁事，蘇晚都記下來了。

衛生間有人在說話，無例外是議論謝凝的。

蘇晚在隔間裏多聽了一會，等人走開才出來。

走廊裏還有人，好幾個高年級的男生站在他們教室門口鬼鬼祟祟，蘇晚觀察了一會，被認了出來。

“哎你不就是謝凝的同桌嗎？”

“對對……我記得你，你是星珩的妹妹，叫什麽名字來着……你現在就是謝凝的同桌啊？”

另一個高個子的、紅頭發的男生說。

蘇晚背着書包，站在走廊裏，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她認人的能力很強，知道這個是蘇星珩的同班同學，也是他的基友，平日裏一起打籃球的，叫做李巋然。

李巋然湊了過來，高興地說：“星珩妹妹，我跟你說一個事。”

天色有點晚了，蘇晚不太想繼續逗留，但李巋然攔着她說：“你別走啊，我這裏有東西，要麻煩你交給謝凝。”

蘇晚看了他一眼，又看他後面其他男生的反應，其中有一個梳着中分、相貌英俊的男生，表現出難為情的樣子，拉了拉李巋然的袖子說：“算了啦，以後再說吧！”

蘇晚看到了他手上捏着的一封粉色信封，心下了然。

她說：“情書嗎？”

“妹妹你好聰明！”李巋然給她豎了個拇指，“我基友暗戀謝凝三年了，我們幾個都勸他趕緊表個白，等以後畢業就沒機會了，下樓的時候你們教室已經鎖門了啊，這情書明天你能轉交給謝凝嗎？”

蘇晚看着那個英俊的男生，心想——

真土啊。

現在還有人用情書表白嗎？

她說：“好啊，你給我吧。”

李巋然見她答應得利索，以為蘇晚是個熱心腸的人，拿出手機跟蘇晚說：“妹妹，你加我微信吧！以後我們算是朋友了，有什麽叫我一聲哥，我好照應着你啊。”

蘇晚說：“我沒手機。”

“啊？”李巋然摸頭尴尬地笑，後面的人則推搡着那男孩，後者雙手捧着粉色信封，珍重地遞向蘇晚，耳根泛紅了一片。

不像A，也不像O，看起來是個Beta，謝凝還真是……男女通吃啊。

蘇晚接過信封，答應下來。

等那群人走開，她拆了信，從頭看到尾，額上青筋一跳一跳的。

信上字跡清隽，一筆一劃寫的心情，完全就是蘇晚的心情。

她将信原封不動地放回信封，不落痕跡地粘好，放進了書包。

做完這些事情，天看起來快要黑了。

今天天黑得比平時早，看起來隐約有要下雨的樣子，蘇晚加快腳步下了樓，往校門口跑過去。

校園裏稀稀拉拉，沒幾個人影。

到了校門口，有人突然攔住她，抓着她的胳膊帶着她往一邊拽。

蘇晚吓了一跳，想要大叫，嘴巴突然被人掩住，她睜大眼睛，從那個高個子男生的手掌上方，看到了一兩個認識的身影。

馬楚楚！

她被人拖着往前走，鞋子掉了一只，書包帶子也快斷了。

她想回頭喊門衛，可她并不知道，在她被帶走的時候，有人在校門口假裝跟門衛說話，分散門衛的注意力，同時擋住了他的視線。

學校門口往前一百米左右，有一條小巷子，平時那裏有學生經過，但這會已經很晚了，蘇晚被人拽着過去，一路上沒看到什麽人。

最後，她被拉到巷子角落裏，書包被人拽掉了。

好在她掙紮得不強烈，後面也沒打算喊了，那高個子的男生便松開了她。

拽她過來的有三個人，馬楚楚也嚼着口香糖跟了過來，後面又有兩個男生出現，但蘇晚反應過來他們也是馬楚楚的人。

她靠着斑駁的牆，擡起眼睑看着馬楚楚，緊張到呼吸都在發顫。

書包裏有一瓶噴霧，但她沒機會拿出來用。

她想到了馬楚楚抓她的原因，想到了謝凝，但并不為此懊惱，只後悔放學時候在教學樓裏耽誤太久了，才落了單。

謝凝……謝凝應該已經回家了吧。

剛才根本沒來得及看，沒注意到淩叔的車在不在。

馬楚楚走到蘇晚面前，就着昏暗的天色，打量着她，露出笑容，她說：“真醜，我要是你，長這麽醜，不如自殺算了，省的活在這世上丢人！”

看到蘇晚怔了一下，馬楚楚更加得意，她最喜歡打擊那些心靈脆弱的小O，讓她們無地自容，從此一蹶不振。

女人活在這世上的資本就是臉，而Omega活在世上的資本則是信息素，要是這兩樣東西都不行，那活在這世上只會丢人現眼！

蘇晚聽了馬楚楚的話，想了一想說：“我試過自殺，但是老天爺不收，能有什麽辦法呢？”

她擡起臉，眼神清冷，連馬楚楚都錯愕了一瞬。

蘇晚鎮定地說：“我叔叔的車就在校門口，他剛才看到我了，你們放開我，我好跟他說是誤會一場。”

作者有話說：

歇一歇，明天繼續。晚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