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公作美, 高考那天天朗氣清，沒有平日裏的灼熱，只餘涼爽。
明芙起得早，從房間裏出來下到二樓的時候, 楊銘也恰好從房間裏出來。
大概是昨天半夜回來的。
樓梯的空間不算大, 楊銘的房間就在樓梯左邊第一間。
明芙腳步下意識一頓, 躲是肯定來不及了，只好硬着頭皮垂眼喊了聲“楊銘哥”。
楊銘穿着一身黑色的絲綢睡衣，領口歪斜着，脖子上印着兩枚紅色的痕跡, 看到明芙後，諷笑了聲：“叫這麽見外幹什麽啊，叫哥哥多好聽。”
他擡手碰了下明芙的臉。
明芙一驚, 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立刻往後退去, 丢下句“我下去了”就匆匆往樓下走。
手重重的擦着被他劃過的地方。
隐約間, 聽到一道嬌俏柔媚的女聲從身後傳過來：“老公，你去哪了？”
楊枭群和徐欣榮已經在餐廳了, 明芙挨個打了聲招呼，坐下吃飯。
“明芙，你今天是不是高考？”
吃着早飯, 楊枭群冷不丁來了一句。
明芙愣了下，點頭：“是。”
“高考啊, 這麽快？”徐欣榮把抹好花生醬的面包片遞給楊枭群, 對明芙說：“你楊叔叔真是有心了, 還記着你高考的日子。”
明芙聽懂徐欣榮的暗示, 乖巧的跟楊枭群道了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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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卻只覺得諷刺。
她親媽都不記得她今天要高考。
楊枭群問：“怎麽去學校？用不用司機送你？”
明芙還沒來得及回答, 拖鞋的趿拉聲就從身後響起，她放下手裏的東西，盡量加快語速：“謝謝叔叔，我自己去，就可以。”
然後拿上書包往門口走。
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楊枭群暴怒的聲音傳出：“誰允許你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帶回家裏來的？”
“跟你學的啊，你不也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往家裏領嗎。”
門關上，隔絕掉裏面的聲音。
手機震了下，明芙拿起看了眼。
【C：出門了麽？】
【明芙：出了，就到。】
她加快腳步朝着小區門口走去。
陳嶼舟等在小區門口，微垂着頭，白色耳機戴在耳朵裏，手裏拿着一個透明袋子，裏面裝着準考證和考試用具。
明芙霎時覺得心安。
她舒了口氣，走過去：“不麻煩嗎？”
是在問他過來接她不麻煩嗎。
陳嶼舟摘了耳機，懶散的碰了下明芙的臉：“都說了是貼心管家，這麽重要的日子不親自護送，能行？”
很奇怪。
剛剛被楊銘碰的那一下帶來的不适感瞬間消失。
明芙學着他之前的習慣，捏了下他的指尖：“那走吧。”
高考還是在長立考，校門口已經圍滿了人，大多數家長都穿着旗袍，不然就是喜慶的紅色。
吳鵬旭為了方便看自家崽子，從頭到腳穿了一身大紅色，站在校門口正中央，想讓人注意不到都難。
看到明芙和陳嶼舟來了，吳鵬旭上前迎了幾步：“诶喲我的倆寶貝疙瘩可算是來了，我這找你倆半天了。”
陳嶼舟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您能別這麽誇張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們馬上就要考試了可受不了什麽刺激。”
“寶貝疙瘩主要是說明芙，你就是一跟着沾光的。”吳鵬旭笑容燦爛的警告他：“我難得對你和顏悅色一點，得知道感恩懂不。”
陳嶼舟敷衍的點點頭：“懂。”
“明芙啊，老師跟你說，一會兒答題的時候千萬不要緊張，拿到卷子別着急做，把題都看好了再動筆，時間完全來得及，有什麽不會的……”
吳鵬旭頓了下，“我覺得你也沒什麽不會的，就放平心态，不用緊張，老師我在外頭等着你們出來。”
這些話吳鵬旭早就在上課的時候叮囑過他們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明芙只覺得心裏暖烘烘的，她點頭笑起來：“好，我知道了，老師。”
吳鵬旭也放心的笑起來，瞥到一旁的陳嶼舟，上揚的嘴角立刻拉平：“你給我好好答卷，尤其是語文古詩默寫，不會也給我拼幾句寫上去，再空着我就找你哥扣你生活費。”
陳嶼舟：“？”
他輕哂了聲，倒也沒跟吳鵬旭對着幹，應了聲：“知道了。”
電子閘門緩緩拉開，考生開始入場。
吳鵬旭拍了下陳嶼舟的肩膀：“去吧，我就在這兒等你們出來。”
明芙沒動，看向陳嶼舟。
接收到她的眼神，陳嶼舟挑了下眉：“有話跟我說？”
“有。”明芙往他那邊跨了一步，眼睛垂着沒看他，默了兩秒，還是不敢直接抱他，只把腦袋抵在他肩膀磕了下：“高考加油。”
兩天高考一晃而過，辛苦一年的高三生終于迎來他們人生中最漫長且炙熱的一個假期。
楊枭群這位繼父還算不錯，給明芙打了筆錢，讓她趁着這個暑假好好去玩玩。
明芙拒絕過，最後被徐欣榮按着頭收了下來。
她沒動那筆錢，存在了卡裏。
剛考完試的那幾天，大家可能還都沒有從長久的高壓環境中脫離出來，班級群和朋友圈裏安靜了好幾天，第四天的時候才有人陸續“活”了過來。
班長和生活委員開始在班級群裏組織散夥飯，沒人理就一遍遍的艾特全體成員。
明芙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就聽到床上的手機一陣叮咚作響。
她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從頭翻看聊天記錄。
剛看完，鄭顏芗就給她發了消息過來。
【是芗不是鄉：芙寶！你在幹嘛呀？】
【明芙：才洗完澡。】
【是芗不是鄉：你這幾天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好好慶祝一下？】
【明芙：沒。】
【是芗不是鄉：也是，像你這種學神，高考就跟平常的考試沒啥區別，灑灑水啦。】
明芙失笑，發了個表情包過去。
【是芗不是鄉：說起來，這也畢業了，你跟陳大佬接下來有沒有什麽打算啊？壞笑JPG.】
明芙擦頭發的手頓了下。
考完試這兩天她和陳嶼舟倒是也沒斷了聯系，和之前一樣的相處，這兩天程裏他們一群男生都玩瘋了一樣，酒吧賽車場連軸轉，明芙第二天起來刷朋友圈，看到的都是程裏淩晨發的在大街上的定位。
陳嶼舟是想帶着明芙一起，但明芙知道那是他們男生的聚會，她去了反倒不自在，就拒絕了，陳嶼舟也沒再叫她，只說過兩天單獨帶她出去玩。
再多的，兩人都沒提。
她點了兩下屏幕，回複鄭顏芗。
【明芙：沒什麽打算呀。】
放下手機，折返回浴室吹頭發。
頭發吹到半幹明芙就沒再吹了。
她房間裏的飲水機壞掉了還沒來得及找人修，吹完頭發覺得有點口渴，拿了杯子下樓去了廚房。
楊枭群和徐欣榮今晚去參加晚宴了還沒回，傭人們也都回了房間。
明芙還在想着鄭顏芗剛才問的那個問題，有些心不在焉。
接完水轉身的時候看到廚房門口靠着個人的時候吓得臉都白了一瞬。
等看清來人後，她神色緩了緩：“楊銘哥。”
客廳沒有開燈，楊銘站在客廳和廚房的交界處，整個人半明半暗，讓人看不清神色。
“剛洗完澡？”他突然問了句。
明芙拿着杯子的手緊了下，“嗯。”
和楊銘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都沒給明芙留下什麽好印象，尤其是上次他還碰了她的臉，這讓明芙很是抵觸。
但畢竟寄人籬下，打個招呼把該有的禮貌表達到位就可以了，她也沒想着和楊銘處好關系。
“我先上去、了。”
捧着杯子朝門口走，她聞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酒味。
手腕驀地一緊，杯子掉落在地發出刺耳的聲音，玻璃碎成一片。
男人的手掌緊箍在她的腰上，帶着酒氣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
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
明芙被迫緊貼在男人身上，她瞬間掙紮起來，她感受到楊銘不輕不重的揉捏着她的腰，充滿挑逗的舉動，很色情也很惡心。
煙草味和濃重的酒味混合在一起湧入她的鼻腔，讓她胃裏一陣作嘔。
都到了這種地步，明芙不可能不知道楊銘想幹什麽。
她一邊推搡着男人一邊大聲呼救。
但是傭人房在別墅後面，入夜之後就不會來主樓，根本不可能聽見她的喊聲。
推搡掙紮間，她打了楊銘一巴掌，指甲劃過他的側臉，很快就出了一抹血痕。
楊銘動作頓了下，眼神驀地沉了下去，反手重重的甩了明芙一巴掌，她的臉頰很快腫了起來。
“臭婊子，還敢打我？”楊銘托着她往一邊走，把她壓在餐桌上，一手攥住她兩只手反剪在身後，另只手從她的衣擺往裏面探：“裝什麽假清高，你媽是個會往男人床上爬的婊子，你能好到哪去？不是喜歡進我們楊家的門麽，給我操一回我也把你娶進來怎麽樣？啊？”
下流的話鑽進明芙耳中，她沒理會，因為楊銘的手已經碰到了她的內衣邊緣。
牙齒止不住的打顫。
她擡起腿，卻被男人先一步按住。
“想踢我？”
楊銘居高臨下的看着被他壓在身下的明芙。
少女發絲淩亂，皮膚白皙，綴在臉上那兩顆黑亮的眼眸裏充斥着驚慌，頰邊印着一個巴掌印，保守的睡衣因為剛才的掙紮，最上端的扣子崩掉，領口敞開了不少，更是引得男人欲火高漲。
“沒看出來啊，胸還挺大，沒少給男人摸吧？”楊銘看着她因為慌亂呼吸急促而起伏的胸脯，“你那小男朋友給你摸大的？”
聽他提起陳嶼舟，明芙眼眶瞬間變紅，她控制着發顫的聲音：“滾開。”
楊銘嗤笑了聲，手扯着她的褲子往下拽。
頭頂是晃眼的白熾燈，明芙卻只感覺到一片黑暗。
她的心止不住的往下墜，好像永遠落不到地面。
玄關處突然傳來細微的聲響，明芙心猛地一跳，下墜的速度放緩，腦子開始嗡嗡作響，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喊了聲：“媽！救救我！”
“明芙？”徐欣榮的聲音裏帶着遲疑，循着聲音快步往聲源方向走，“怎麽了這是？”
等看到廚房裏的情形後，腳步猛地頓住。
楊枭群也緊跟在後面走了過來，然後把楊銘從明芙身上拽開，狠狠給他一巴掌：“你個畜生，明芙是你妹妹，你想幹什麽混賬事兒？”
明芙立刻從桌子上起來，跑到徐欣榮身後，抓着衣領的手抖得不行。
楊枭群的力氣是明芙沒辦法比的，這一巴掌打過去，楊銘往後退了兩步，扶着桌子穩住身影，擡手蹭了下嘴角：“妹妹？又不是親的，想幹什麽不行？”
“你不是不喜歡我帶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麽，我在自己家裏找，您總滿意了吧。”
楊枭群氣得臉色漲紅：“混賬！”
楊銘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歪頭看了眼打扮的光鮮亮麗的徐欣榮，又慢慢把視線挪到楊枭群臉上：“玩得挺開心啊楊總，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楊枭群臉色一僵，他沉着張臉：“滾出去。”
“誰稀罕留在這兒。”
好事兒被打斷，楊銘也沒了留在這裏的必要，踹開面前擋路的椅子，走了。
門被重重拍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屋內的氣氛有片刻的凝滞。
楊枭群嘆了口氣，轉身看着明芙：“明芙，今天這事兒叔叔給你道個歉，你——”
“他這是、故意侵犯。”明芙打斷楊枭群，一字一句都是從牙關裏擠出來的：“我會報警。”
楊枭群沒想到明芙會這麽說，不滿的皺起眉：“都是一家人報什麽警，你哥哥他今天只是喝多了，再加上今天是他生母的忌日，叔叔忘了，他心情肯定不好，你別跟他一般見識，等我過後好好說說他，讓他給你道歉。”
到底是親兒子，生氣歸生氣，罵歸罵，該有的袒護不能少。
明芙很堅定：“不需要。”
她憑什麽要為他們的錯誤，他們心情的好壞買單。
楊枭群身上那點微弱的親和消失，恢複了一個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你以為報了警能怎麽樣？報了警後你又能得到什麽好處？你也不想被別人扣上勾引自己繼兄的帽子吧，別太天真了。”
徐欣榮這時候也從剛才的震驚裏回過神來，她看見楊枭群面色不善，連忙出來打圓場：“明芙，你楊銘哥哥不是故意的，你楊叔叔也替他跟你道歉了，你就別因為抓着這點小事兒不放了。”
明芙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欣榮：“這是小事、嗎？”
徐欣榮溫柔的給明芙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服，跟她商量着：“你楊銘哥哥好不容易接納了媽媽一些，你懂事一點好嗎。”
作者有話說：
我前面鋪墊楊銘和徐欣榮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們應該都有準備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