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明芙當晚就從楊家的別墅搬了出去。

她從來沒把這裏當成過自己的家, 東西不多,收拾的也快。

楊枭群給她的錢她原封不動還了回去。

徐欣榮也沒攔她,只當她是小孩子脾氣,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從楊家出來的時候, 明芙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早就應該搬出來的。

哪怕這裏有她的媽媽, 也依舊不是她的家。

明芙也是個膽子大的, 大半夜拎着行李箱出門打了輛車,讓司機随便往哪裏開。

三更半夜總不能露宿街頭,她在網上訂了家在經濟條件以內的酒店,讓司機開過去。

辦理好入住手續後, 明芙進了房間就去了浴室。

在裏面待了一個多小時才感覺身上那股讓人作嘔的味道沒那麽重了。

她看着鏡子裏自己腫起來的半邊臉,愣怔了好一會兒,才垂下眼。

她當初好像就不該來京城, 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太陌生了。

車水馬龍的街道, 聳入雲際的高樓。

這裏不是她的家, 也沒有她的親人。

準确的說, 在爸爸去世的那天開始,她就已經沒有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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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手按了按眼眶, 把那股子酸意壓下去。

長舒了一口氣,走出去。

随便訂的這間酒店環境還挺不錯的,有一扇飄窗, 窗外是繁華的街道,對面的商場挂着當紅明星的巨幅海報, 漆黑的夜空點綴着星星點點的光亮, 預示着明天是個好天氣。

明芙打開窗戶, 跪坐在窗臺上看着外面發呆。

什麽也沒想, 大腦空蕩蕩的一片。

她沒有報警。

既然徐欣榮那麽珍惜她現在那個家, 那她就成全她。

也算是還了她的生育之恩。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叮的一聲響喚回了她飄散的思緒。

麻木的眼睛轉動了下,她本來不想理會,後來想到了什麽,從窗臺上下去拿手機。

屈着腿坐了半天,現在突然起來兩條腿麻的不行,習慣性的往下跪去,膝蓋磕到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

她沒管,撐着桌子站起來,走到床邊拿起手機看了眼。

【C:睡了沒?】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讓明芙突然就感覺到了委屈。

她第一次主動給陳嶼舟打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男生含混的笑聲混着有些嘈雜的背景樂一起傳進她的耳朵:“難得啊,你第一次主動給我——”

“你在哪?”

明芙打斷他。

陳嶼舟沒怎麽反應過來:“嗯?”

她重複了一遍:“你在哪?”

“跟程裏他們在外面呢,最後一場,以後就天天帶你出去玩。”

“我想去找你。”

聽筒那邊沉默了一瞬,明芙好像聽到了其他人問陳嶼舟去哪,緊接着嘈雜的背景樂消失,她清楚地聽見了陳嶼舟的聲音。

“你怎麽了?”

“沒。”明芙咽了咽嗓子:“就是想、去找你。”

“我過去接你。”陳嶼舟問她:“在家?”

“不要。”明芙拒絕,堅持她的想法:“我想去找你。”

“行。”

陳嶼舟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兒,也沒再跟她對着幹,報了個地址給她,又叮囑她:“打到車把車牌號發我,我在門口等你。”

挂了電話,明芙從書包的夾層最深處摸出了那枚胸針。

翻過來,胸針後面刻着三個字母——

CYZ

她把胸針牢牢地攥在手心,拿上房卡戴上口罩出了門。

幾個小時前的結論被推翻。

她該來京城,不來京城就不會再次遇到陳嶼舟。

不來京城就不會讓他認識自己,更不會跟他發生那麽多故事。

總歸還是有好處的。

她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也不想在乎誰先說,她想告訴陳嶼舟,早在她轉學來長立之前,他們就已經見過了。

明芙從來沒有這麽迫切的想去做一件事,去見一個人。

淩晨街道上的車很少,明芙等了半天終于打到一輛車,她不斷催促司機快點開。

司機師傅見她這麽着急,忍不住打趣:“小姑娘這麽急,是要去見男朋友啊?”

明芙臉紅了紅,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沒反駁:“嗯。”

到了陳嶼舟說的酒吧門口,明芙把錢給司機掃了過去,迫不及待的從車上下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陳嶼舟。

少年穿着簡單的白T黑褲,身後是霓虹閃爍的燈光。

明芙覺得神奇的是,陳嶼舟身上永遠都有一種幹淨明媚的少年氣,但這種少年氣又夾雜着些許斂了鋒芒的痞勁兒,導致他好像站在酒吧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顯得不太搭,卻又有種別樣的吸引力。

陳嶼舟也看到了明芙,兩三步走過去,剛站定,明芙就靠到了他懷裏。

身體僵了一瞬,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因為戴了口罩,明芙的聲音有些悶:“你不抱、抱我嗎?”

“抱。”

明芙的那句問話像是給陳嶼舟下了什麽命令一樣,他人都有點傻,完全是憑借着本能攬住她的腰。

陳嶼舟現在的心跳有點快,他覺着自己得說點什麽緩緩:“怎麽還戴上口罩了,不悶?”

明芙不想告訴他剛才發生的那些惡心事,随便扯了個借口:“被蚊子,叮了一下,醜。”

“醜什麽啊,你什麽樣兒我都覺得漂亮。”

說着就要去摘她的口罩。

明芙躲開他的手,擰了下他的腰。

磁沉的笑聲的從胸腔蔓延開,陳嶼舟本就是逗逗她,攥住她的手包在手心,問:“出什麽事兒了麽,這麽晚非要跑過來找我。”

收到他消息的時候到達頂峰的沖動經過一路的沉澱稍稍降下了去點。

明芙沒有經驗,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索性沉默。

再醞釀一會兒。

她不說話陳嶼舟就自問自答:“不說話我就自動認為成你是想我了。”

明芙小小的“嗯”了一聲。

陳嶼舟覺着還挺神奇的,他發現不管明芙聲音有多小,他總能聽到。

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想去哪?進去還是帶你去別的地兒?”

“都可以。”

去哪都可以,只要是他帶她去的。

“陳嶼舟!”

急促的腳步聲從酒吧裏面傳來,越來越近。

明芙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從他懷裏出來,往他身後站了站,看向來人。

是孫思柔。

“程裏、程裏和別人打起來了,在廁所門口,你快去看看。”

陳嶼舟:“?”

這傻逼可真他媽會挑時候給他找事兒。

他帶着明芙走進去,到分叉口的時候犯了難。

他可不想帶明芙去程裏搞出來的“戰場”,怕傷着她,但又怕她找不到位置。

正想着要不讓程裏在撐一會兒,他先把明芙送過去的時候,身後一道女聲響起:“我帶明芙去卡座吧。”

他這才發現後面還跟了個人。

陳嶼舟看向明芙。

明芙也怕程裏出點什麽事情,催着他:“可以的,你快去。”

“那成,我一會兒就回來。”

等他走了,明芙跟着孫思柔往酒吧裏面走。

“诶,你和陳嶼舟是在一起了嗎?”

酒吧人多,孫思柔怕明芙走丢,挽着她的胳膊帶她往裏面走。

孫思柔是認識的人,明芙不好跟剛才對司機那樣回答,搖了搖頭,如實說:“還沒。”

“啊。我還以為你們在一起了呢。”孫思柔有些意外,喃喃了句:“怪不得我剛才聽他們在說陳嶼舟要出國的事情。”

明芙腦子嗡了一下:“出國?”

“對啊,陳嶼舟沒跟你提過嘛?他家裏很早就給他安排好了,高中畢業就出國留學。”孫思柔說:“他們這種富家公子哥有的很小就被送到國外讀書了,陳嶼舟高中畢業才過去,已經算很晚的了,畢竟國外的教學資源在那擺着,誰不想出去鍍層金回來。”

“陳嶼舟也真是的,這種事怎麽都沒告訴你一聲。”孫思柔裝似無意的感嘆了聲:“其實也正常,像他們這種人,随心所欲慣了,哪能真的把別人放心上。”

瞥見明芙魂不守舍的模樣,孫思柔停了下,話鋒轉了個彎:“不過我覺得陳嶼舟對你是真心的,以前他身邊的女生從來沒有超過一個月的,當時我們看見他圍着你轉的時候還很驚訝,沒想到一年多過去了,他對你還這麽熱情,你對他來說肯定是不一樣的。”

這一番話說完,也到了他們開的卡座上了。

一眼看過去都是有印象的人,見到明芙過來都調侃着叫了聲“嫂子”。

明芙滿腦子都是陳嶼舟要出國這件事,對于他們叫的這個稱呼也沒什麽反應。

她戴着口罩,再加上酒吧裏燈光晃眼,其他人看不到她的表情,把她的沉默當成了害羞。

知道是明芙是陳嶼舟的人,哪怕陳嶼舟不在,他們也不敢怠慢,熱情的招呼着明芙,給她開了瓶度數低的酒。

明芙沒喝,在手裏拿着。

坐了一會兒,陳嶼舟還沒回來。

明芙被震耳欲聾的音樂吵的心跳加速,她把酒放到茶幾上,問孫思柔廁所在哪,找了過去。

程裏這人酒品還可以,就是喝多了特別愛說話,上下嘴皮子一碰嘚吧嘚說個沒完。

他趴在廁所男女共用的水池子邊上,一邊醞釀着吐意一邊還非扯着陳嶼舟說話。

陳嶼舟要是不理他,他就把腦袋往水龍頭下面紮,一副“你要是不理我,我今天就淋死在這兒”的架勢。

陳嶼舟賊幾把無語,第一萬次後悔當初怎麽就跟這種傻逼玩到了一起去。

然後開始反思自己是遭了什麽孽,替他解決完惹出來的爛攤子後還得在這兒陪他聊天。

但他還真沒辦法直接把程裏丢這兒不管。

嗯嗯啊啊的敷衍着他,陳嶼舟靠在門邊上,從兜裏掏出煙盒,抖了根煙叼進嘴裏點上。

心裏想的全是剛剛明芙靠在他懷裏,問他不抱抱她嗎的樣子。

小姑娘軟乎乎的,像是在跟他撒嬌一樣。

他現在只想趕緊回去帶明芙去過二人世界,連着幾天都只能看程裏他們這群大老爺們兒他都要看吐了。

這麽想着,他擡腿照着程裏屁股踹了一腳:“你他媽吐完了沒,吐不出來就趕緊走,別在這兒占用公共資源。”

程裏被他踹的踉跄了一下,扶着洗手臺穩住身形,不滿的嚷嚷:“幹什麽幹什麽!你不就是急着回去找芙妹嗎,有了女人忘了兄弟,你不是人!”

衛生間這裏遠離DJ臺,還算是安靜,程裏這麽一嚷嚷,這屁大點的地方還能回蕩陣陣回音。

“不是。”陳嶼舟懶得跟他廢話:“滿意了麽,可以走沒。”

“不可以,我還沒吐出來。”程裏說着又趴了下去。

陳嶼舟:“……”

撿屍的怎麽還沒把他撿走。

程裏喝多了之後嘴是真的停不下來,他開始關心陳嶼舟的感情狀況:“兄弟,你出國的事兒跟明芙說了麽?”

“沒必要說。”

他壓根就沒打算出國。

所以這件事也沒必要讓明芙知道,不然以小姑娘那性格,肯定會覺得是她耽誤了他。

陳嶼舟可不想讓她有這種亂七八糟的狗屁想法。

“怎麽沒必要說。”程裏“啊”了聲,猛的直起腰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玩人家?你對芙妹不是真心的是不是?當初你跟張立打賭說要追人家的時候我就覺着你不地道,玩弄人家小姑娘的感情,你個渣男!”

陳嶼舟瞥他一眼:“你倒挺會猜。”

程裏腦子被酒精掌控,懵的不行,壓根沒精力去分析陳嶼舟的語氣,聽他這麽說只覺得他在誇自己,得意地笑起來:“我還不了解你,你身邊那麽多女生我就沒見你真心喜歡過誰。”

陳嶼舟輕哂一聲,直起身子,餘光掃到什麽,定睛看過去,卻只看到了随着音樂晃動的人群。

酒吧燈光迷離,陳嶼舟也沒在意,只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把煙拿下來按滅在垃圾桶裏,輕描淡寫了句:“這不就讓你見着了麽。”

陳嶼舟拖着程裏回卡座的時候,明芙正坐在沙發上跟他們玩骰子。

把程裏随便丢到沙發上,他挨着明芙做了過去,湊到她耳邊問:“會玩?”

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這麽親昵。

明芙的眼睫顫了下:“他們跟我、講了一遍。”

張立見陳嶼舟回來,立刻跟他控訴:“嶼哥你趕緊把嫂子換下來吧,她太牛了,我們都喝了幾輪了她一杯都沒喝。”

許是因為剛才明芙的主動,陳嶼舟現在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極其蕩漾的狀态,他下巴擱在明芙的肩膀上:“這麽厲害啊小學霸。”

明芙沒躲,任由他靠着:“還可以。”

“你要玩嗎?”她問。

“你玩,我看着。”

後半程就是明芙一人單挑他們所有人,陳嶼舟穩穩的坐在她旁邊給她撐場子,明芙每贏一次,他臉上就會出現與有榮焉的神情。

從酒吧出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陳嶼舟照舊送明芙回去。

他今天自己開了車。

明芙沒告訴他自己住在酒店的事,看着窗外熟悉的景物,她只覺得胃裏一陣一陣的惡心。

一路上陳嶼舟都抓着明芙的手,明芙也沒躲,随着他。

小姑娘今天乖的不行,又是給牽手又是給抱的,陳嶼舟只覺得自己深陷在幸福的泥潭裏不可自拔。

“想好怎麽跟我說了麽?”

他沒忽略掉明芙今晚的反常,她多半是在家裏受了委屈才大半夜跑出來找他。

明芙知道他指的什麽,搖了搖頭:“沒什麽。”

頓了頓,她又補上一句:“我不想說。”

陳嶼舟看她兩眼,“行,不想說我就不問。”

他一向不舍得逼她。

車載廣播随機播放着音樂,聽到一首歌,明芙覺得旋律格外耳熟。

仔細辨認一會兒,聽出這是之前學校廣播站在大課間放過的歌曲。

當時她只清楚的聽到一句。

現在她聽到了另一句——

“燈火闌珊,我的心借了你的光是明是暗。”

明芙手指微動,目光轉向右側窗外。

到了小區門口,陳嶼舟還想跟着一起下車,明芙沒讓。

知道她心裏有事,陳嶼舟也沒跟她對着幹,只在她下車的時候拉住她,問:“明天帶你出去玩?”

明芙撒了個謊:“明天,我和芗芗約、好了。”

“行吧,讓你等了我那麽多天,這下換我等你了。”

明芙垂眸看了眼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後天,是畢業典禮。”

陳嶼舟“嗯”了聲:“然後呢?”

“後天見。”她說。

陳嶼舟笑起來:“行,後天見。”

等他開車離開,明芙摸出兜裏的胸針,輕輕的嘆了口氣。

那些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

也幸好沒有說出來。

長立畢業典禮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六月初的天還不是很熱,微風吹在身上很舒服。

京城好像很少有天氣不好的時候,不像南方,梅雨多,一年四季陰天占據多一半。

過了兩天,巴掌印已經完全消了下去。

明芙收拾好行李,拎着箱子下樓,辦理了退房手續,她把行李箱寄存在了前臺,畢業典禮結束過來取。

陳嶼舟提前給她發了消息說被吳鵬旭提前叫回了學校幫忙,不能來接她了。

明芙回了個“好”。

她搜了下酒店到學校的路線,步行去了公交站。

她還是更喜歡坐公交一些。

長立有什麽大型活動一律都在大禮堂舉行,畢業典禮也不例外。

畢業典禮其實挺無聊的,無非就是各個領導挨個講話,回憶一下往昔在展望一下未來,給予他們這群畢業生一些耳熟能詳的祝福。

陳嶼舟是被吳鵬旭叫來當後勤的,典禮開始了十分鐘後才跟着吳鵬旭回了九班所在的位置。

禮堂裏鬧哄哄的,每個班都沒着急走,堆成一堆叽叽喳喳的說着什麽。

好像畢業的傷感現在才後知後覺的湧來。

明芙不記得是從誰先開始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好幾個人擁抱過了,不過全都是女生,陳嶼舟就站在她身後,跟尊大佛一樣,沒有哪個男生敢不要命的在太歲頭上動土。

擁抱永遠是表達離別最好的方式。

明芙不是很喜歡和不熟悉的人有肢體接觸,但是在今天這個日子,她沒拒絕。

和班上的女生挨個抱了一圈,輪到鄭顏芗的時候她緊抱着明芙不撒手,鼻涕眼淚糊了滿臉:“芙寶我舍不得你嗚嗚嗚……”

明芙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會再見的,別哭。”

鄭顏芗埋在明芙的肩膀蹭了蹭:“那我也舍不得你,我跟你同吃同睡了一年多,上了大學你就要跟別人去睡了。”

說完這句話後莫名感覺有點冷,她下意識擡頭看了眼。

然後就對上了陳嶼舟微眯的眼眸。

“……”

鄭顏芗從明芙懷裏直起身子:“那什麽芙寶,我感覺我好像被大佬盯上了。”

明芙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鄭顏芗在說什麽,她轉頭看過去。

鄭顏芗十分有眼力見的走開,把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明芙看着陳嶼舟,“要抱、一下嗎?”

“還行,總算是想起我了。”他朝她張開雙臂:“你來抱我。”

明芙上前一步,和那天晚上一樣,額頭抵上他的肩膀。

原以為她能控制的很好,不成想在靠近陳嶼舟的那一秒,情緒鋪天蓋地的湧來,瞬間逼紅了她的眼眶。

其實也正常。

她碰上陳嶼舟的事情,很少能做到真正的若無其事。

到底沒忍住,吸了下鼻子。

陳嶼舟手一頓,随後把她抱進懷裏,附下身,下巴擱在她肩上,溫柔的拍着她的背,哄她:“哭什麽,以後又不是見不到了。”

明芙擡手虛虛圈住他的腰,沒應他這句話。

散場的時候陳嶼舟又被吳鵬旭給叫走收拾場地去了。

陳嶼舟拉着明芙的手,“你去教室等會兒我?我收拾完就過來找你。”

明芙點頭:“好。”

她騙了陳嶼舟。

她沒有去教室等他。

出了禮堂她就直接回了酒店,拿上行李去了機場。

托運行李過安檢。

很快,明芙就坐上了回蘇城的飛機。

她和陳嶼舟早晚都會有這麽一天。

他會出國,去享受大好的人生。

而她不過是他精彩人生中一小部分,微不足道,不足挂齒。

或許等他留學歸國,都不會記得她。

他們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只是她太想跟着陳嶼舟走,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硬生生求來了一段路,和他見過面,說過話已經很好,現在到了分岔口,也不該再拖延散場的時間了。

可她不想再做被丢下的那個人。

所以這一次,明芙自私的選擇先離開。

也是在這一刻,明芙意識到,她想和陳嶼舟一起經歷更多。

飛機起飛,有瞬間的失重感。

地面上的景物一點點縮小,飛機越飛越高,和京城的距離也一點點拉遠,直至沒入雲層再也看不見。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陳嶼舟的那天,也是這麽一個豔陽天。

他撿起她被人撞落的水杯,骨節分明的手措不及防闖入她的視線。

她低頭不敢看他,只覺得這人的手長得真好看。

等人走後,她才敢偷偷看去一眼。

手長得好看,人也同樣。

少年明媚似陽光。

只一眼,就在明芙的心底投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是誰說,一切美好的事情都發生在夏天。

但是失去和離別,也同樣發生在夏天。

作者有話說:

終于!校園篇end!我也終于把胸針的那個伏筆寫出來了!

明天進入都市篇,且看陳老二如何追妻(興奮搓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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