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顧無言

“對了。”

等蜂擁而上的情緒逐漸退卻後,雲塵放開他,從懷裏掏出那枚玉佩:“從你外袍裏掉出來的,可是要給我的嗎?”

他這話問得小心翼翼,言語間卻又夾雜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楚樽行望向他眼底暈出的亮光,一句“自然”險些脫口而出。

只是未等他張嘴,門外不合時宜的幾陣敲門聲便打斷了兩人間即将破冰的沉靜。

“宮裏的回信,小濟讓我先拿過來給你。”蕭謂濁拿着一支未曾開封的竹筒走來,眼瞅着楚樽行醒了,面上也是一喜,“終于是醒了,身子可覺得好些了?”

“已無大礙了,多謝将軍憂心。”楚樽行道。

“跟我這麽客氣做什麽。”蕭謂濁笑了笑,餘光落到雲塵身上,随即相當自覺道,“醒了便好,小濟還在院裏煎藥,我去看着點他。”

雲塵點了點頭,手上順勢打了個轉,将竹筒裏的字條抽出大致過了一遍。

廖秋再怎麽說也是右相親自下任書定下的地方官,他必須得給宮裏傳個消息才能進一步動手。

此封信件是順帝親自回的,裏面只說讓他全權接手,無需顧及旁的。信上墨跡力透紙背,足矣看出落筆者當時的盛怒。

“出了何事?”楚樽行見他盯着手裏的來信許久不說話,出聲詢問道。

“父皇送來的信,并無大事,只說讓我自行處理廖秋的案子,無需擔心波及朝堂。”雲塵不緊不慢地将紙條燒個幹淨後,才又将那枚玉佩舉上前,“剛剛若不是謂濁進來,你本打算說什麽?”

楚樽行将手指微微收緊,掙紮了許久終還是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是了,在南水的這些日子,他雖照舊一口一個殿下地喊着,可這稱呼無非也是十幾年如一的習慣使然。

若不是順帝這封信件即使送到,他險些忘了他面前的是當今大順四皇子,而自己只是個空無一物的閑人,甚至于他而言是個潛在的威脅,自己又如何敢耽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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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枚玉佩是他初來南水那陣找玉老板定的,本就沒有送出去的心思,只是多少想給自己留個念想。

玉佩上他出于私心動了些手腳,裏面有他這輩子最大的夙願。

雲塵注視着他的舉動,眼底的光亮逐漸淡去,他漸漸垂下手裏的玉佩将其輕按回腿上,笑道:“可是阿行在山洞裏撿到的?”

話剛問出口,雲塵卻又怕他當真應了下來,于是緊接道:“名字裏也有個‘塵’字,倒是與我有緣。不如就先放我這收着,等哪日找着了失主再還與他,你覺得可好?”

楚樽行扯了扯嘴角,極輕地點了點頭。

“方才的藥灑了,我去院子裏看看皇兄新的藥煎好了沒,你好生歇着。”

話音剛落,他便起身離開,楚樽行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有些疲倦地瞌上雙眼。

這回想來是當真讓他失望了。

如此也好。

院子裏,雲濟剛将煮好的藥濾掉了殘渣倒進碗裏,轉眼便見雲塵心事重重地往這邊走來。他趕緊放了藥碗上前道:“塵兒這是怎麽了?”

“無事。”雲塵擺擺手,環視一周問道,“怎的就皇兄一人,謂濁呢?方才還說要下來看着你。”

“帶阿志去街上了,給他再買幾身新衣裳。”雲濟将他拉至一旁坐下,觀察了半晌,斷言道,“你家楚侍衛又做了何事讓你如此悶悶不樂啊?”

雲塵聽他這振振的語調不由失笑道:“皇兄怎麽知道就是他惹我不高興了?”

雲濟攤了攤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因為你這幅樣子皇兄我見得多了,且每次源頭都是同一個人。”

雲濟這麽些年在宮裏多少也摸出名堂了。

先前他不明白為何雲塵總将注意力停在一個侍衛身上,甚至每每提起他時眉眼間都帶着毫不掩飾的笑意。

直到後來他有了蕭謂濁,這才逐漸看清他這四弟那些顯而易見的情感寄托。

他雖總是調侃他,但卻也見不得他如此這般。

雲濟收正了神色,認真道:“塵兒,你心裏所想我清楚得很。可我一直未曾問過你,你又如何能确信他對你的情意與你相同,而并非主仆之誼呢?有些事生來便強求不得。”

“我能。”雲塵淡淡道。

“倘若真能,你們也不至于落到這般。”雲濟道。

雲塵垂眸望向地面,聲音隐在空中聽不出情緒:“因為他總是顧慮一些我從未放在心上的事,他不說,可我卻明白。”

雲濟嘆了口氣,他自然明白雲塵指的是什麽,任他平時舌燦蓮花此時卻也說不出一句安慰話。雲塵身邊從來不缺人,亦不缺熱鬧,可現下他坐在自己身前,雲濟卻總覺得他有些形單影只。

他将藥碗遞了過去:“溫了,快些拿上去吧,一會兒又涼了。”

雲塵點了點頭,接了碗,猶豫再三還是出聲喚了個小二替他送上去,順嘴囑咐一句定要看着他全部喝了才可離開。

等小二下來向他大致說了楚樽行的情況後,他這才在隔壁要了間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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