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啓程回宮
眼下剛過醜時,南水正值鬧市,街上到處都是吆喝叫賣的小攤販。那偷襲之人也不蠢,盡挑着些人多的巷子跑。
他功夫不差,楚樽行身上的傷又未完全好透,這陣追着雖是有些吃力,卻也一直跟其保持一個身位的距離。
心知拖久了無益,經過一處首飾攤時,楚樽行迅速從中抽出一只簪子,對準那人便是蓄力一擲。
借了內力的簪子穩穩插在側腰處,那人吃痛腳下一個踉跄,二話不說地擡手掀翻一處水果攤,趁着人群驚亂轉瞬竄進了窄街裏。
楚樽行頓下腳步,擡頭環視了四周,随即提息躍上屋頂沿着巷口緊追不舍。
瓦片搭的房頂被踩得咔咔作響,他心裏估算着那人逃跑的位置,瞅準時間一躍而下。腰間長劍低鳴出鞘,毫厘不差地抵在那人脖頸處。
“跑什麽?”楚樽行凝聲問道,“誰派你來的?”
那人面無表情地對上他的視線,毫無畏懼之意,不答反問道:“不守着你主子,難不成一會兒回去給他收屍嗎?”
“與你無關。”楚樽行将劍柄往前送了送,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清晰并帶有威脅性的血痕。
他自幼服侍雲塵,自然清楚雲塵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況且大牢外圍還留着衆多守衛,就算有人敢犯上,也只能是死路一條。
楚樽行耐着性子,重複問道,“誰派你來的?”
見那人依舊不做任何反應,心知問不出什麽,便也不再給機會,翻腕擡劍間直接将其當場斃命。
将劍上沾染的血跡擦拭幹淨後,他才沿着原路往回走,街上衆人被方才那一幕吓得基本都收了收攤,只剩了零零散散的幾個游人。
楚樽行尋着板車的模樣找到了那位賣簪子的店主家,敲了敲門,在地上留下幾兩碎銀後快步趕回了大牢。
一進大牢他便急忙往裏面走,見雲塵安然無恙地蹲在廖秋身邊搜尋着什麽,他這才放下心來。
“殿下在找什麽?”他上前兩步,将雲塵從地上拉起,“我來吧,這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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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這麽快?”雲塵有些詫異,起身圍着他繞了一圈,“怎麽樣了?”
楚樽行道:“那人應該是個死侍,并未問出什麽東西,殿下恕罪。”
“不恕。”雲塵往他腦袋上拍了一掌,“我問的是你怎麽樣,可有傷着?”
楚樽行搖了搖頭,往地上看了眼,詢問道:“殿下要找什麽?”
“沒什麽,想看看能不能翻出些有用的東西罷了。”雲塵攬過他的手,拉着一路往外走,“牢裏待久了不好,出去再說。廖秋的屍首明日我打算讓人挂出去游街兩日,也算是告慰那些因他而死的百姓們,你覺得如何?”
“殿下決定就是。”
牢裏重刑段沒關多少人犯,這一路過去都極為空曠。楚樽行也在不知不覺中刻意領先雲塵幾步,在前面替他探路。
廖秋的死實則一早便在兩人預料之中,說白了他就是別人養的一條狗,被擺在明面上當了活靶子。
一只小獸,卻也妄想與狼為伍,最後注定是被咬得屍骨無存。而如今的場面,也只是因他自己的貪念加快了結局罷了。
比起他的死活,更讓雲塵在意的是他方才說的那些話。現如今朝中右相派和左相派分裂嚴重,權勢不穩,倘若廖秋所言的私兵當真屬實,只怕又得掀起一場腥風血浪。
腦子裏遷思回慮,他也沒留意到面前的楚樽行不知何時在大牢門前停了腳步,垂着頭直愣愣地撞上他的背。
“出了何事?”雲塵晃了晃腦袋,出聲問道。
楚樽行依言指向大牢邊上的一處樹叢。
雲塵擡眼望去,那裏正躺着個人,脖子上也插了記跟廖秋脖子上一樣的銀镖。
他五官被人磨得面目全非,雲塵也只能從身形上模糊地辨認一番:“廖秋家那個随從?”
“廖和風。”楚樽行替他說道,“看着樣子應該剛死沒多久。”
“主子都死了,他也必然跑不了。”雲塵別開視線,擡手喚了一個獄卒,朝着樹叢揚了揚下巴,“收拾了。”
獄卒探頭看去,先是被那死狀吓了一跳,随後趕緊招來幾個同夥将他的屍體挪了出去。
雲塵還站在遠處往望着他們不知在想什麽,楚樽行卻忽而臉色一變。
剛死?
他想起什麽似地連忙拉過雲塵的手腕,緊張道:“殿下,我方才追出去時可有人來過大牢行刺?”
雲塵聞見這話,彎起眉眼偏過頭,尾音一揚,若有所思地出言道:“阿行可是到現在才想起來關心我?”
楚樽行聽他這半是調笑半是質問的語調,一時有些慌了神,趕忙俯身行禮:“殿下可有傷着?原想着大牢外有人守着安全些……”
“是屬下失職。”
“怎麽這麽不禁逗。”雲塵高聲嘆了口氣,熟練地攔下他的動作。掐着他的臉打了個轉,在上面留下兩條紅印後才心滿意足地松開手。
楚樽行皮膚光潔,如脂玉一般,五官更像是得了老天偏愛似的。雲塵自出生到現在,逢人見面都得被誇上一句生的好看,可他卻不以為然。
在他私心看來,真正生的好看的人,可不就是面前這人。
于雲塵而言,楚樽行似是天生就對他有一種獨特的引誘力,總能讓他忍不住萌發一些不可言宣的欲念。
楚樽行還沒從他這話裏反應出來,雲塵擡眼對上他的視線,自顧自地點了點頭:“當真是失職了,阿行覺得該當如何?”
楚樽行欠身道:“任憑殿下處置。”
雲塵眼裏含笑,煞有其事地思忖了片刻,而後溫聲道,“那便先欠着,往後一并算了。”
左右有的是時間,他不急。
南水的事随着廖和風的慘死也算是徹底了結了,雲塵不想原路返回,便帶着楚樽行沿南水周邊逛了一圈。
等二人繞回客棧時,頭上那抹餘光依舊懸挂在半空欲落不落,染得天邊一片橙紅。
客棧門口停放着一輛馬車,雲塵看到後心裏沒來由地有些失落。
該回宮了。
楚樽行拉開簾子,先将他扶了上去,随後才靠坐在車旁。手裏長鞭一揚,馬兒應聲撒腿疾馳,車輪滾滾卷起陣陣塵煙,轉眼間便将南水縣甩在了身後。
蕭錦含替二人選的都是好馬,故而也不必時刻拽着缰繩。楚樽行咬了根野草坐在車前引路,雲塵則在車轎裏回過身看着後面漸行漸遠的縣門,心裏五味雜陳。
此番回宮,許多事在不知不覺中都變了樣,可這往後路該怎麽走,他卻是一點都沒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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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認關系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