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劫後餘生

腦子悶沉鈍痛,如鋼針一刻不停地在裏頭來回抽弄。嗆過水的前胸也不知為何焦熱難忍,任他如何挪動也減輕不了半分。雲塵難受得無法,只得不斷蜷縮着身子試圖緩解些許痛苦。

“別亂動。”

意識混亂中,身旁突然傳來一陣熟悉讓人心安的聲音,有人按住了他胡亂晃動的雙手,俯身說了些什麽。随後額上便傳來一股清爽的涼意,抵消了周身大部分的燥熱。

他留戀這種舒适,不自覺的安靜下來。

不知又過了多久,直等額上的東西換了有六七回,雲塵才總算從一片空茫中尋到星點光亮。不明所以地順着它一路往下走,眼前便逐漸從朦胧慢慢恢複清明。

他嘗試着睜開雙眼,乍然一動竟發覺自己渾身酸軟無力,哪哪都使不上勁。

一點點撐靠着身後的岩壁費力坐起身來,他這才看見自己眼下正在一處陌生山洞中。往外一看,入眼便是高樹密林壓頂,周圍沒有一點聲響,活脫像是只有他一個活人一般。

洞外襲來腳步聲,他下意識地按住地上一塊碎石,緊盯着洞外逐漸接近的身影。

楚樽行将樹葉包成了半圓狀,不知從哪弄來了半碗水,端着一路走進來。正想照着這幾日那樣給雲塵喂些水喝,只前腳剛進洞,擡眼卻同那人遞來的略帶防備性視線穩穩撞上。

他手中一僵,頓時愣在原地沒了反應。久久望着面前臉色蒼白,但在看清自己後瞬間柔和下來的人,只覺着不甚真實。

終于醒了。

“怎麽不說話?”

雲塵等了良久,見他只像個木頭一般站着不動,便欲沖他打記響指叫他一聲。小臂動了動卻意識到方才起身時已經耗完了力氣擡不起手,只得眨眨眼示意他過來。

楚樽行一言不發地走了過去,探出手指停在半空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搭上了他的側腕。屏氣凝神感受了一陣,指下力度雖是輕緩,但卻是真真實實地在搏動。

他瞳孔因着後怕不斷顫動,試探性地湊上去,小心翼翼抱住面前還在低微發熱的人。

滿腔話語哽在喉間竟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是喃喃問了句。

“……殿下,可好些了?”

雲塵輕笑着“嗯”了一聲,側過頭蹭了蹭他的臉頰。

抱着自己的雙手持續收緊,甚至将他勒得有些喘不上氣來。雲塵剛欲出言讓他放松些,卻猛然感知到身前這人正不易察覺地發着抖。

幾乎是瞬間他便明白過來,心下泛上幾分酸疼,他勉力擡手回抱住了楚樽行的腰,小聲安撫道:“阿行,我沒事了。”

“無事便好。”

楚樽行低應一聲,卻沒松手,似是在确認面前之人并非只是一團虛影。雲塵心知他還沒緩過神來,也不着急,忍着胸口的刺悶耐心抱着他。

足足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楚樽行才沉默松了手。雲塵不動聲色地垂眸吸了好幾大口氣,擠掉滿身的不适,視線卻借着這個角度不經意間瞟到楚樽行小臂上的一道血痕。

那是一處約莫半臂長的劃痕,顯然大致處理過了,都不需仔細看便知是被尖銳物品劃開的。

頃刻之間,他便想起了先前被困南水荒山時楚樽行割腕給他喂血的事,眼底當即渡上幾分薄怒。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他仰身一把扯過他的手臂,擰眉質問道:“我昏迷期間你給我喂的是什麽!”

楚樽行被他這忽而的情緒轉變問楞了,反應了半晌才猜到他心中所想,連忙翻腕解釋道:“自然是水,殿下別多想。”

雲塵半信半疑地扯過他的手細細查看,見雙腕上确是一道傷口都無,揪緊的心這才緩緩放了下來。

輕撫上他小臂那道劃痕,知道十之八九是為了自己而來。無言默嘆一聲,随手扯下一塊布将其謹慎包紮好,佯裝責備道:“僅此一次,下回在這般不小心添了新傷,你便回去自行領罰。”

“好。”楚樽行很是配合地點了點頭,拿過端放在一旁的水,“前面不遠有處水源,殿下身子還未好,這半碗先喝着,晚些我再去舀點回來。”

雲塵接過碗,二話不說地先往他嘴裏硬灌了一半,随後才若無其事地湊到自己嘴邊抿了一口:“我們這是在何處?”

“具體不得知,應該是座荒島。”

那日他在海下找到雲塵,拼盡最後一口氣将他拖上了這處荒島。可自上島後起他便成天沒日沒夜的發熱,楚樽行好不容易在島上尋到了這處還算隐蔽的山洞暫為歇息。原想去外頭獵幾只野兔回來給他補補身子,卻不料如此大的一座島上,除了各式各樣見所未見的植物外竟再沒有旁的活物。

找了兩日也只找到了一處淺水源,好在還算清澈無毒,能湊合着入口。

雲塵聽着他将上島三日的情況描述一遍,腦中突然閃過當時在太傅給的卷軸上看到的圖樣。

霜寒島方圓十裏僅有這一座孤島,若硬要歸個名稱……

他驟然思緒一閃,拉過楚樽行的手:“這裏應該就是霜寒島。”

楚樽行沒看過卷軸,自然不知道他所言何意,還以為他家殿下是燒傻了,擡手剛覆上雲塵的額頭,便被他一把輕拍下來。

雲塵半碗水下肚,精力了也恢複了少許:“這處是霜寒島的子島,前幾年出了幾場事端才被逐漸荒廢下來。”

楚樽行聞言皺了皺眉:“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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