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威脅

天色大亮,窗戶被打開一角透氣,素色纨花窗簾搖擺着掀起一片又一片模糊的光影,照在少年熟睡的半張臉上,模糊了眉眼的乖戾和嚣張,顯出幾分安寧和乖順。

樂樂自從教授起床後就睡得極為舒坦,昨晚睡到一半那個老男人不知道什麽毛病,居然把他腿給铐了,他睡得迷迷糊糊懶得搭理嘟囔了句,想不到過一會兒教授又發神經把他手也铐了。要不是被铐得牢牢實實他又确實困倦得睜不開眼,樂樂絕對要爬起來跟教授幹一架。

有軟絨的塑料手铐也能把他的手腕整出印子來,樂樂嫌棄瞥了一眼,徒手掰斷。

大概教授早上又給他上過藥,屁股和腿涼飕飕的,印記也消了些,看起來沒有昨晚那麽駭人,但是,疼!全身上下,被拆散架又重組一樣,酸澀腫痛一樣不缺,好好回顧了一下昨天的丢人和昨晚的荒唐,樂樂在床上坐半天把起床那股愣勁兒愣沒了才爬起來。

穿了個教授扔旁邊的襯衣,随便扣了兩顆扣,上下透風,跟裸奔沒多大區別,他的衣服應該在陽臺晾着,前兩次他都是爬起來去陽臺扒衣服穿,但是這次的還沒幹,潮濕着不能直接套身上。

唔,前兩次他倆沒睡一塊兒,應該是教授晚上幫他洗的,這次的看這濕度估計是教授早上起來洗的。

樂樂嘆口氣,不知道在遺憾他衣服沒幹還是遺憾他跟教授睡了。

真正意義上的睡了一晚上,不是幹一炮就溜,是頭挨着頭躺在一張床上,滾一下就能抱到那種,除去手腕上這點印子,其他的感覺都還不錯。再加上桌子上有溫度剛好的早餐,樂樂樂決定給教授打個九十九分,扣那分是因為他剛要去抓桌子上的三明治,教授就在書房門口靠着門涼飕飕地看他。

“衣服穿好,去洗漱。”樂樂悶聲應了聲,拖着步子去浴室,在教授看不見的地方翻個白眼,那人假正經,眼裏就差說他傷風敗俗了。

“太幾把難吃了,不愧是速凍食品,就是沒有人情味兒……”樂樂一邊吃三明治一邊吐槽,還跟教授建議,“下次買回來不要直接放微波爐加熱,你哪怕炸一下也沒這麽難吃啊,沒滋沒味的,哎,我不愛吃湯圓,下次吃速凍餃子吧?”

“速凍的味道怪怪的,也不知道林越什麽時候回來,可以讓他包一些放冰箱……”

“不想吃就別吃了,叫外賣或者自己出去買。”教授看他啃半天看得眼睛疼,走過去拿住他手腕檢查下,冷哼了聲。

他第一次遇到這種睡覺上演全武行的人,關鍵是這死孩子半點自覺沒有,還敢讓他滾去睡沙發。

“算了,将就一下,小爺不挑食。再說這種機器做的都一個味兒,為了活着還是少吃點。”他言辭懇切,教授臉越來越黑,最後擰了把他的臉,把自己關書房裏了。

期間樂樂樂無聊就去敲門,把教授吵得不行又在他發火前溜回客廳,抱着他的娃娃笑嘻嘻地吃零食。

兩人中午吃的外賣,晚飯教授帶他出去吃了一家涮牛肉火鍋。

晚上回去樂樂死纏爛打讓教授陪他看電影,兩個人窩在沙發上,樂樂故意開着冷氣放恐怖片,結果把自己吓得縮教授懷裏,還要讓人給他裹個毯子。

這一天過得平平淡淡,相安無事,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才有了分歧。

“不行,昨晚我陪你睡了,今天晚上你也要陪我睡,不許把我铐着,不舒服!”樂樂抓着教授,不讓他走。

“松手。”教授給他噴了藥,用行動告訴他不可能。昨晚是怕某人把藥蹭沒了,他才勉強跟他睡一張床。

“你是不是忘了,我說過,只有我的狗能跟我睡一起。”教授看他太嘚瑟,揉了揉腦袋,讓他老實睡覺,收拾了東西要出去。

“喂——”樂樂垂頭喪氣,覺得教授事兒精,該講原則不講,不該講的時候瞎講,“你怕不怕我等會跑了啊,這麽晚,你上哪兒找人去啊?”

教授笑了,把東西放下看他,“現在跑出去,回宿舍能趕上門禁,你是慣犯,至少五千字檢查。如果沒回宿舍,我就給你們輔導員打電話,你說他是會報警還是找你的監護人?”

“誰要回去啊!你憑什麽管我,我不能去酒吧嗎!”

本來想等他歇兩天,既然趕上了,教授也懶得客氣,挑了副金屬的手環和腳鏈,把人鎖得結結實實,“來,教教你,什麽叫敏言慎行。”

樂樂嘗試掙了下,發現簡直如水落汪洋,他那點力浪花都翻不起一個,他當時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完了,以後他家暴我怎麽辦?

“你要慶幸昨晚沒答應我,否則現在那能這麽好過。”教授說現在只能算補習班學前輔導,老師嫌棄你但收了錢根本不會為難你,認主後就是正式開學,輕點苛責重責體罰,全是按規矩來。

樂樂被這個比喻搞得頭大,“我沒錢,上不起補習班,我不跑了,你放過我吧。”

雖然不懂教授在說什麽,但是戒尺他還是認識的,兩指寬,一指厚,黑色有光澤,一看就不是什麽慫貨。

“晚了,給你個忠告,不想明天下不了床就好好說話。”

“我不要!你沒有證據,不能随便打我。”樂樂去掰手上的手環,發現沒有鑰匙根本就打不開,腳鏈也是,這讓他很不舒服。

好像教授突然就變成了一個蠻不講理的人,他感到難堪,臉上燒起薄紅,氣惱的吼叫着,“你這樣讓我很不爽,你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你太過分了,我不喜歡這樣,我不要玩了,你讓我走,我才不回去寫檢查呢!你他媽愛給誰打電話就給誰打,放開我!”

“王八蛋,有本事放開我!”

教授目光幽深,在明亮的燈光下攝人,顯得不可捉摸,他就站在床邊看樂樂樂各種鬧騰,沉默着不發一言,威壓卻逼得人喘不過氣,他終于脫掉了那層溫和的皮,開始顯出捕獵者的本質。

“你要幹什麽?混蛋,你別碰我,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了,你個壞東西,滾開,別碰我……”

“閉嘴。”教授扯了條領帶蒙住他的眼睛,捏着他的脖子冷聲道。

“你要幹嗎?”眼睛被蒙住一片漆黑,樂樂後知後覺感到害怕,他往裏面縮着,又被教授捏着鏈子拖回來,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在發顫,“你,你要……”

“你說呢?你是我從酒吧撿的,喝得爛醉如泥,還被人灌了藥,像只發情的狗,見着男人就撲上去叫爸爸……你腰扭得那麽騷,又只會些花架子功夫,一只手就可以制服你,我可以選擇把你帶去旁邊的鐘點房,也可以就在酒吧後面的巷子裏面幹你,你脾氣暴躁肯定會叫,說不定有其他人也想加入……”

熟悉的聲音冰冷甚至帶着嘲弄在耳邊不疾不徐地搭建場景,一只手從他的脖頸處下滑,刮過鎖骨,輕佻地劃着乳頭,漫不經心從腰腹直接去了他的腿間。

“你精神不錯,腰也夠軟,後面讓人塞滿了,嘴裏還能插一根男人的性器……”

他頭暈腦脹,卻不可自拔的沉浸在那樣的場景裏,恥辱,羞愧,怒火,快把他燒化了。他仿佛置身逼仄的酒吧後巷,爛泥一般的被壓在塗鴉牆上,無力反抗,任人對他上下其手,輕薄侮辱。

“不要……不要這樣……”他顫聲,呼吸都難堪起來。

他被扯爛衣服,壓着腰翹高臀部,那人拿捏貨物般揉捏他的臀瓣,用不屑一顧的語氣對他進行羞辱,“不要?我看你喜歡得很,小東西,這麽喜歡男人啊,你摸摸,聽見還有人來操你,你這裏都興奮得滴水了……”

“沒有,求求你不要……”他被捉着手向身下探去,扭着身子向施暴者求饒,結果換來更難堪的對待,那人抓着他的手指向後面進犯,硬塞了一個指節,“由不得你不要,小賤貨,你就是來給人操屁股的吧,故意喝那麽多勾引誰呢?還喂了藥,是你自己喂的吧,怕我一個滿足不了你,還要找其他人來上你,婊子都沒你騷。”

“不,不要!”他厲聲尖叫,體內的手指抽插着,好像真的在被人強暴,恐懼讓他顫抖得快要落淚,“別,爸爸,救我,救救我,我錯了,不要碰我……”

“不,寶貝兒你可沒錯,要不是你從酒吧裏喝多了跑出來,我們今晚可就寂寞了。”

“啊!我不跑了,我錯了,爸爸,救救我吧,我知道錯了!”他大口喘氣,像是終于從沉溺的夢魇裏抽身,他胡亂去摸身邊的人,死死抓着教授的手臂不放。

“別吓我了,爸爸,我錯了,不要吓我……”

過了一會兒,教授看他不哭了,才把蒙眼領帶取下來,又給他打開手環鏈子,臉上冷靜得看不出一絲異樣,與剛才恐吓小孩的判若兩人。

“啧,沒出息,都吓軟了。”教授撥弄他一下,又去看他驚慌失色的臉,“跑吧,愛去哪兒去哪兒。我給你展示的是上次事件的最溫柔版本,歡迎去解鎖更多。”

說完教授把戒尺往床頭一扔,拿了本書靠着另一側看,樂樂樂撇了一眼書名,《高校詭秘事件》,封面就是一條漆黑的巷子裏面飄着一張猩紅的面具,吓得他一顫,慌忙把頭埋進了被子裏。

過了一會兒,樂樂爬出來透氣,偷偷地去扯教授的衣角,發現教授視他如空氣,眼都不帶移一下。他焉了大半,想起自己情急之下說的那些話,又焉了一半,整個人恹恹地趴在床上,什麽姿勢都不對勁。

他也不知道怎麽就蠢成那樣,不跟他睡就不睡呗,嘴那麽賤幹嘛,打就打呗,他反正抗揍,又打不死,罵人幹什麽!他們認識這麽久,教授從來沒有無緣無故打過他。

他瞥到床頭的黑木戒尺,咬牙拿了起來。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您打我吧。”他捧着戒尺蹭過去,在教授旁邊跪好,滿臉懊惱和無措。

教授翻了頁書,饒有興趣地繼續看,好像不知道旁邊有人似的。

“爸爸,我真的知道錯了,您別生氣好不好,罰我什麽都可以,您想把我趕出去也可以,我不跑了,您原諒我吧。”見教授還是不理他,樂樂着急,拿起戒尺就往手上抽。

“住手,老實呆着。”

教授淡定地翻書,看完一個校園宿舍殺人案才意猶未盡的放下,一放下旁邊的狗崽子就湊了過來,睜着烏黑的眼,巴巴地望着他。

“冷靜了嗎?”教授問他。

樂樂點頭,張口要認錯。教授把手指豎起讓他安靜,“記得我的忠告嗎?接下來我問什麽你答什麽,多餘的都不用說。”

“第一個問題,為什麽非要跟我一起睡?”

樂樂睜大了眼,不知道怎麽回答,半晌他才低聲說,“喜歡。”

“把你铐住也喜歡?”教授繼續問,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這讓樂樂心裏稍微好受點,他點點頭。

“喜歡的,就是不舒服。”他被吓得有點膽戰心驚,怕教授借機羞辱他賤。

還好教授只是點了下頭,繼續問他,“我說過我們不能一起睡,你說要跑出去是出于什麽心态?”

“我不跑,對不起……”

“下去跪着,再說沒用我們談話就結束。”教授示意他閉嘴,把戒尺拿手上點了點地板。

“我,我很不高興,就想吓唬您,我胡說的,我不會跑出去的,我只是想您……對不起,我不知道。”

想教授做什麽呢?樂樂真的不知道,他那句話壓根沒過腦子,發洩一樣想給教授找不痛快。

“後面的,我說讓你管好自己的嘴之後說的那些,你又是出于什麽心态說出來的?”教授語氣如常,沒皺眉沒叫他跪外面去,樂樂心裏松了口氣,聽到這個問題時又緊張起來。

“憤怒,還有羞愧,我覺得您是故意為難我。爸爸,我嘴快過腦子,您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您能跟我一起睡……”

“還有其他的原因嗎?”教授打斷他,突然問。

樂樂低着頭,眼神飄忽着不敢看教授,悶聲回他,“沒有了。”

手指一下一下點着戒尺,像一種有節奏的理性思索,壓迫着神經末梢,樂樂心跳很快,他并非刻意隐瞞,只是覺得家裏的事和學校的事沒什麽說出來的必要。

“你知不知道你睡覺很煩人?”敲戒尺的聲音停了,教授用帶着他掌心溫度的一端挑起樂樂的下巴,聲音變得不耐煩,“吃東西也是,習慣一點都不好。說話也沒禮貌,口無遮攔,随意任性,吵得我頭疼。”

“……我會努力改的。”樂樂有點懵,就像醞釀了半天是暴風雨說不下就不下了,那種感覺不是如釋重負,反而是戰戰兢兢,他咬唇問教授,“爸爸,您還罰我嗎?”

說完覺得有點不對,怕教授以為他想耍賴,又補充道,“您罰我吧!什麽地方都可以的!”

教授聞言低頭看他,伸手摸了他的嘴,“這裏也可以?現在能接受嗎?”

樂樂有點想哭,教授昨天才跟他說要掌嘴,他還沒準備好,就遇上了。他按捺着羞恥點點頭,閉了眼,把裏面那點怯意封得死死的,仰着頭等着。

想象中讓人難堪的巴掌并沒有扇上來,嘴角貼上一個溫暖的吻,教授如懶洋洋的野獸伸出舌來舔了他一下,嬉戲撫慰般逗弄着他的唇。

“行了。今晚自己出去睡沙發,明天起來把敏言慎行抄一千遍。”教授揮手趕人,睡床就是舒服,難怪當初小崽子死活不願意讓。

“啊?”樂樂還是一臉懵逼,他以為教授會狠狠揍他一頓,逼着他認錯,想不到這樣就完了,除了吓唬他,其他的都很好,像做夢一樣。

“還不走,非要讨打是吧?”教授用手指戳他的腦門,看他确實在發懵有些無奈,“蠢貨,你吓我一次,我吓你一次。至于那些話,你知道說了會有什麽後果嗎?”

樂樂點頭,又搖頭,他本來知道,教授會生氣,然後揍他一頓,甚至把他趕出去,但現在好像都沒對。

“不,你知道。你在試探我。”

“你的不安催生了你的大膽,你為了确保我的眼光會在你身上停留,對你不産生厭惡反感的情緒,開始試探我的底限,想判斷我對你的喜好或者容忍的期限。”

“一份執念,人之常情,有什麽好怪你的。執念會生出很多東西,驕傲,放縱,任性,但是它不能拿來做犯錯的理由。你要學着好好說話,心平氣和地與人相處。”

教授摸摸他垂下去的腦袋,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他想半天才回味過來,樂樂樂這模樣跟他上課時安靜如雞的學生一個樣。

“你如果管不住自己的某些言行,我不介意用一些極端的方式幫你記住。只要你覺得自己受得住,就盡管來。”教授懶得訓他了,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與其自己這會兒多費口舌,不如等他犯了再來實例糾正。

樂樂等了會兒,沒聽到教授的聲音了才擡頭,小心地瞅他。教授覺得好笑,這死孩子每次都這樣,混起來無法無天,認錯又乖得不行,典型的記吃不記打。

“那,這個是什麽……”他遲疑着,摸着嘴角低聲問教授,烏黑的眼睛有眷戀,更多的是茫然。

他被訓得有些怕,拼命往自己的殼裏縮,又舍不得外面的熱鬧,小心探個頭出來瞧。

“這個啊,傻狗,我占你便宜呢!”

“你!你怎麽這樣啊……”他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不是好好的在教他那些婆婆媽媽的規矩嗎?怎麽還興耍流氓了。

“寶寶,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做不好也沒關系,我會慢慢教你。”教授抹他的嘴唇,上面還有犬齒的尖印,聲音低醇,近乎引誘。

“所以,你要占回來嗎?”

“不不不,不用了。”樂樂飛快搖頭,在教授笑他沒出息之前卷起枕頭跑去睡沙發了。

教授也搖頭,揉了揉眉心,去拿手機,一邊翻學院的通訊錄一邊費勁兒想,那死孩子的輔導員是誰來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