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李持盈當然沒有按照湛明真的要求去挑選仙劇,她在鴻蒙中翻找了一陣,最後選定了一部被列入學堂教學內容的仙劇播給湛明真。哪知道仙劇才起了個頭,湛明真便趴在李持盈的腿上睡着了。李持盈低頭,她凝視着湛明真安靜的睡顏,神情有些複雜。
她最近總是在想過情關的事情,想要知道她、流丹以及湛明真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過往朦朦胧胧的,那缺失的記憶好似永遠也回不來了。她知道湛明真并不能看表面,那麽流丹呢?她還會是記憶中那般模樣嗎?說來湛明真是在她閉關的時候來到玉京的,那麽師尊和師妹們會知道什麽嗎?
“蜉蝣”“朝暮藥人”“丹”……藥王谷的一切看起來都有待深究。
李持盈倚靠在了镂空雕花床欄上合眼休憩,她的思緒渾渾噩噩,仿佛踩入了一團浮雲中。往事被勾起,她隐約間捕捉到了一道不同尋常的畫面,可尚未追逐的時候,那影像就如電光石火般消失不見。似乎是本能地排斥,百年間她極少像如今這般回憶舊事,仿佛那段往事讓她避之不及。
腦袋發脹發痛,好似一柄薄刀沿着頭骨的縫隙撬動。李持盈擰着眉,神情有幾分不安。可就在這時候,一雙輕柔的手落在了她的太陽穴,不輕不重地按撫。湛明真醒來了,她的眼神清明,眨眼間,眸中飛快地閃過了一抹金光。“你真是會折騰,記得我不好嗎?我不想怪你,可是……”湛明真軟語嘟哝,她的聲音很輕,漸漸地随風散去。
等到李持盈眉心的愁緒消散,她才伸手點了點李持盈的眉眼,又輕笑了一聲。輕手輕腳地從榻上滑下,她擡手胡亂地攏起了漆黑的長發,正準備往外走的時候,忽地聽見耳畔一道沉靜的聲音響起。
“你去哪兒?”
湛明真聞言驀地一僵,李持盈怎麽醒來了?她眸光一轉,旋身笑盈盈地望着李持盈,“呀”了一聲,嗔道:“正準備出去散心呢。見你滿臉疲色,不忍心擾你清夢。”
李持盈靜靜地望着湛明真,好似在說“你繼續編”。在湛明真非要解開禁制的時候,她便有所預料。事實證明了湛明真就是個不安分的。
湛明真掩着唇打呵欠:“我困了。”
李持盈起身走向了湛明真,那常年握劍的手非一般靈
巧,在漆黑的發絲間穿梭,輕而易舉地便将那散亂的長發梳理得齊整。“藥王谷有罪,我不會因郁流丹而饒恕他們。你用不着自己動手。”李持盈一臉鄭重。
湛明真笑眯眯道:“你動手是你的職責,而我同樣有我的堅持。”看着李持盈悄無聲息地去開門,她樂颠颠地追了上去,叭叭道,“是要出門嗎?夜談藥王谷?我總覺得藥王谷和妖族之間,并不會讓人省心呢。”
李持盈停步,等到湛明真走到了身側,她才抿了抿唇,溫聲叮囑道:“跟着我,不要亂走,不要亂用靈力。”
湛明真連連點頭,朝着李持盈抛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夜中的藥王谷一片靜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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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篾子紮成的圓燈籠在風中打擺。
湛明真一張嘴喋喋不休:“你打算去哪兒查?藥王殿?煉丹爐?弟子室?我覺得既然出來了,那就弄個大的。直接去找藥王谷的谷主吧?你知道往哪裏走嗎?”
李持盈沉默了數息,忽然開口:“大師姐快要到了。”
湛明真困惑道:“這樣不是更好嗎?”
李持盈這回靜默的時間更長,她轉身深深地凝望着湛明真,許久之後才說道:“如果走出了這一步,就沒有退路了。整個九州再也找不到一個那樣精于醫道的人了。”
“怎麽?”湛明真明白李持盈心中的憂慮,她眨巴着眼,輕笑道,“怎麽?在這個時候想‘以權謀私’了?當初怎麽不見你如此啊?還是說你只是拿話哄哄我?用不着這樣的。比起我活,我更想見他們去死。”
李持盈有些羞惱:“湛明真!”她是真心擔憂湛明真。
湛明真佯裝沒聽明白,搭着她的肩膀笑盈盈道:“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就喊一聲‘姐姐’讓我聽聽?這樣我死而無憾了。
李持盈無言。
死生之間乃大事,湛明真怎麽能夠如此輕佻地挂在嘴邊?
她怎麽可能不想活?
藥王谷深處是靈荊道君的洞府,李持盈自不會聽湛明真的慫恿,直接前往對方的老巢。
在大師姐到來之前,她可沒有把握對付藥王谷的四位道君。她拉着湛明真悄聲無息地前往梨花樹邊的木屋。那兒曾經是郁流丹的住處。如今四面空空蕩蕩的,唯有
靈草生長的靈田以及寂寞的滿地梨花與孤墳、房屋相伴。
“還惦記着郁流丹呢?是覺得她沒那麽壞嗎?”這還沒到木屋,湛明真就有些不高興了。李持盈對她的态度和對郁流丹的,可謂是天差地別。如今她忘記了自己,那就罷了。可是過去的時候,與她李持盈情投意合的分明是她湛明真。難道就因為妖主這樣的身份嗎?還是說在那兇煞的戰場上,李持盈看到了什麽?
“我并不是替流丹開脫。”李持盈明白湛明真的情緒因何而來,她轉眸認真地解釋道,“我只是覺得以她一個人的能力做不到那般地步。現在想來,她的手中有不少偏門的藥方,可這些方子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湛明真雙手環胸,她前一刻還是滿面怒容,現在又變得笑語盈盈了:“或許是藥王谷的傳承呢。”
李持盈搖了搖頭。
木屋并不大,垂下的青簾隔開了大堂和內室,雖然久無人居,可四面幹幹淨淨,沒有灰塵和蛛網,想來是有人時時刻刻在搭理。大堂最前端供着一座一尺高的太極煉丹爐,邊角雜亂地堆着一些書籍,翻看一瞧都是在九州流通的簡單丹方,上頭還留有龍飛鳳舞的字跡。
“就這筆記你要盯着看這麽久?”湛明真走向了李持盈,故意撞了撞她的肩膀,語調酸溜溜的。
李持盈沒說話,只是将書籍遞給了湛明真。
湛明真一目十行地翻閱,半晌後才笑道:“郁流丹的确是個人物,什麽方子到了她的手中都能被改的面目全非。”頓了頓,又說道,“她的筆記和著述不會在這裏,早就被藥王谷的人收走了吧?”
李持盈道:“我在找鴻蒙令。”
湛明真懶洋洋地開口:“那不更應該跟着她一起灰飛煙滅了?”
李持盈:“我隐約記得壞了一個,她曾讓我幫忙修繕。再後來,她便換了一個全新的,至于舊的她留在了藥王谷。”
湛明真聞言神色微凜。
郁流丹的鴻蒙令的的确确壞了一個。
她初到過情關的時候,身上一枚靈石都沒有,更不知九州鴻蒙令這樣的法器。
李持盈小氣,不願意借靈石給她買一個新的就算了,自己的鴻蒙令也不肯拿出來,那架勢生怕自己将鴻蒙令弄壞了。最後是郁流丹
将鴻蒙令借給她看,只是她初次使用,不知輕重,奔湧的靈力沒等鴻蒙境具現,就将鴻蒙令搞壞了。如此想來,李持盈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湛明真又問:“找到了鴻蒙令又有什麽用呢?郁流丹的神識已經散了,鴻蒙令只是單純的法器。”
李持盈抿了抿唇,半晌後才輕嘆道:“過往皆留痕。”
湛明真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異之色:“你能将那些痕跡弄出來?”
李持盈點頭:“可以。”有些時候她都覺得自己不該投身于劍道,而是走上一條複原天工傳承的不歸之路。不過她猜想這跟她的根本道法是相同的,她的道法是“勘業影”,能覓過去之影,定存此生之業。
“這事情不能往外傳。”李持盈又補充了一句。雖然只能對神識烙印消散的法器施為,可九州修道士知曉了仍舊會心生疑窦,在這等情況下,誰還敢找她修法器?
“你還真是……厲害呢。”湛明真朝着李持盈豎起了大拇指,後頭的幾個字說得有些含糊。片刻後,她又瞪大了眼睛問,“找到了嗎?”
李持盈搖頭。
湛明真“啧啧”嘆道:“郁流丹都知道算計你,而你卻是一點手段都不知道留。要是當初在法器上落下屬于自身的烙印,現在哪裏還需要苦苦翻找?”
李持盈擰眉:“我并不能未蔔先知,當初哪裏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事?”
湛明真聞言倏然間靜了下來,面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她喟然嘆息:“是啊,誰能猜到呢?”
“你——”李持盈抿着唇,從湛明真的面容中瞧出了澀然和傷懷。她的內心也漸漸變得沉重起來。她開始懊悔和惱恨,如果自己還記得,或許就不會如此被動甚至是難堪。
湛明真忽又道:“要不将宋蘅抓起來搜魂吧?我看她跟郁流丹關系挺好的。”先前的算計輕輕松松地翻篇了,雙方看起來都極為默契,不去追究死人的事情。可湛明真只是暫時地後退一步,有仇不報不是她的性情。如果不能将藥王谷一網打盡,那她就偷偷去解決宋蘅這個禍害。
那頭李持盈從一幅畫後摸到了一個開關,啪嗒一聲響後,從中摸出了一枚巴掌大的靈光暗淡的鴻蒙令,她倏地開口:“找到了。”
“喲,怎麽到了這時候就
能成了?”湛明真習慣性地埋汰李持盈一句,腦袋湊上前去觀摩着那枚鴻蒙令。
李持盈将鴻蒙令往袖中一塞,低聲道:“先走。”她掐了個法訣将木屋恢複原樣。
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
一直回到了木屋中,李持盈緊繃的心緒才松懈了下來。
她先将鴻蒙令扔在了桌面上,緊接着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了瓜子、果實擺放在湛明真的跟前。
剝離鴻蒙令中的印痕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她怕湛明真等得無聊。
一團橘色的火團安靜地懸浮在李持盈的身側,片刻後色澤逐漸轉成深紅色。
火焰中抽出了一條紅色的細線,正一點點地向着鴻蒙令中滲透。
“要不要把那朵分火還給你呀?”湛明真趴在了桌上,直勾勾地望着李持盈。三昧神火在剝離了一小團之後,就不再完整。它的能力自然會打個折扣。
李持盈頭也不擡道:“不用,你留着。”
湛明真本就沒想還給她,問了一句後便不再吭聲。她捧着瓜子凝望李持盈,仿佛要填補那缺失的百年空缺。
這個“時間不短”一直到了次日晌午。
起初湛明真還趴在桌子上,時間一長她便耐不住了,瘦削的身軀在床上蜷縮着,阖着眼跌入了暗黑的夢境中。
是“長河之戰”中的某一日。
那時候的她如李持盈一般,毫無保留地信任着郁流丹,因而在郁流丹笑吟吟地點破她的身份時,她也沒有否認。“橫門之事”發生後她又驚又怒,若只是妖族與人族個人甚至是家族之間的恩怨,她都不會插手。可是很明顯,當橫門的修士違背多年的定約越過了春風不度屠戮了一個村子,以極為殘忍的手段消滅無辜的妖族之後,這件事情就不能善了了。身為妖族之主,她無論如何都要替妖族出這口氣。一開始她只想解決橫門越界的“修士”,可真到了那日,妖族失控直接血屠整個宗門。從這個時候開始,她意識到了一些妖族同樣“不安分”。在鎮壓了妖國“不安分”的妖族後,她通過了郁流丹準備與玄門修士談和,可誰知道那是一個陷阱!
郁流丹死了。
可她在見到了驟然出現的李持盈之後,面對着那如驟風暴雨般的劍意,同樣
是心如死灰。
湛明真睜開眼的時候額上滿是冷汗,她的面色煞白如紙,身上死氣蔓延。破碎的經脈帶來的痛楚是撕心裂肺的,但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拉扯着神魂的痛意。李持盈正坐在她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輸送着靈力。靈力緩解了痛楚,可帶來了一股如潮水般上湧的渴望。湛明真擡頭,潮濕的發絲緊貼着面頰,她的眼神中帶着一種令人心悸的破碎感。
“到底怎麽回事?”李持盈心慌意亂,她的眼皮子跳動着,很少有這樣的不安。
“李持盈。”湛明真的聲音虛軟無力,她可憐巴巴地望着李持盈,意識仍舊有些混沌,她朝着李持盈懷裏鑽,慘白着臉喊着李持盈的名字,“我後背疼。”她的眼圈發紅,睫毛上挂着晶瑩的淚珠,泫然欲泣。沒有往日的驕縱和狡黠,也沒有初見時的頹靡,只是可憐巴巴,令人心疼。
李持盈的手撫上了湛明真的後背。
湛明真還在那婉轉低泣,時不時伸手拉扯着身上的衣裳。
李持盈被她的動作一驚,壓制住了她的雙手。她眉頭微微蹙起,雙唇緊抿。許久之後,她才做了某個決定,一臉為難地一層層脫下了湛明真的衣裳。瑩白細膩的肌膚如上好的羊脂玉,當初五色神光留下的燒灼傷痕丁點不剩,至于那道埋藏在體內的劍氣同樣被她引出。
疼?到底是哪裏疼?
李持盈思索着,手指輕輕地搭在了蝴蝶骨上,又緩緩地滑到了正中,順着脊骨一點點往下撫。湛明真沒在喊疼了,只發出了幾聲含糊不清的低哼。
“鴻蒙令中留存的痕跡不多,不過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藥方都是郁流丹自另一個人手中得來的。”李持盈緩緩地開口,她拉過了衣裳蓋在了湛明真裸/露的後背上。
湛明真“唔”了一聲,懶洋洋趴在李持盈身上,問道:“什麽人?”
“不知道。”李持盈想了一會兒,又說道,“不過看四周的景致,好似是在三生城中。”
湛明真:“這樣啊,那等藥王谷的事情了結,就去一趟呗。說來藥王谷也是在跟三生城做交易吧?”
李持盈點頭:“嗯。”她低頭只能看到漆黑的長發、緋色的衣裳以及一小團白細膩的瑩白。這樣的畫面讓她的心旌搖蕩片刻。長舒了一口氣,她又問
,“夢到什麽了?”
湛明真翻了個身,她的眼神清明,紅唇翕動着,笑着吐出了一句話:“夢見你殺我。”
蓋在身上的衣裳随着她的動作滑落,黑發、紅衣、雪膚交相輝映,更添幾分旖旎風流。李持盈微微一怔,她說不出“我不會”,只能追問:“為什麽?”
“可能因為你最近老是氣我?所以我在夢中将你想得非常壞?”湛明真眨着眼,純淨的眸中流轉着一股天真快意。
李持盈更傾向于湛明真說的話是真的。
畢竟她曾經從湛明真的身上引出了自己的劍意。
她并不好殺,也不像大師姐那樣喜歡靠着比鬥磨砺劍意。
她殺意最濃郁的時刻是在長河之戰中。
湛明真……她會不會跟妖族有關系?
李持盈心緒翻滾着,她的手順着衣裳探入,又重新落在了湛明真的背脊,手指沿着脊柱骨緩緩地下滑,心中暗暗地數着數。眼見着快摸到最下方的時候,李持盈的眼中多了幾分猶豫和羞赧。
湛明真深深地望着李持盈,任由她摸骨。見李持盈面露躊躇後,她才暗暗一笑,嘟囔了一聲“癢”。在李持盈跟前,她向來不知矜持為何物,柔若無骨的身軀緊貼着李持盈柔軟的胸脯,咬着她的耳朵低喃:“怎麽不敢往下啦?我又不會怪你。”
李持盈倏地收回手,那原本只染紅了耳垂的緋色瞬間蔓延了整張面龐。
她心慌意亂的,連帶着敲門聲都沒有聽見。
屋外的楚璧身形如松柏。
只不過那股孤峻在拔劍的瞬間就被破壞殆盡。
一旁的明月風沒來得及拉住楚璧的手,只聽見砰一聲響,木門被縱橫的劍氣劈成了兩半,露出了裏頭兩個糾纏在一起、衣衫不整的人。
明月風飛快地捂住了楚璧的眼睛,自己則是不停地朝着李持盈、湛明真身上偷瞄。
“六師妹,你幹什麽?”
明月風讪讪地笑,冒着一成被楚璧打的危險,明月風硬是按住了焦躁、沒耐性的大師姐,直到李持盈降下了帳幔,将湛明真掩在了身後。
“我們什麽都沒看見。”對上了李持盈殺氣騰騰的眼,明月風打了個哆嗦。
“
看見什麽?”楚璧一臉困惑。
明月風掩着唇咳了一聲,心中想着鴻蒙中的“著述”,嘴巴一張就開始數落楚璧:“大師姐,這裏是藥王谷,弄壞了東西要賠錢的。別看這只是一座小木屋,可就算是一片木板,那也是浸了藥的,價值連城……”
李持盈撫了撫額:“先進來吧。”見明月風的視線還往帳幔裏瞟,李持盈帶着三分羞惱地瞪了她一眼,問道,“六師妹怎麽跟着過來了?”
明月風瞥了眼楚璧,托着下巴嘆氣道:“我不放心。”頓了頓,她又問,“這門開着不打緊吧?”
“不打緊。”話雖然是如此說的,可李持盈仍舊掐訣,一片如星空般深邃的簾幔垂落,将屋內屋外隔絕。
明月風見狀才壓低聲音道:“‘朝暮藥人’并沒有煉成,送回來的是個假的。長老和弟子們對此深信不疑,可若落到了靈荊道君手中可能會露餡。二師姐,你在藥王谷中有什麽發現嗎?”
李持盈抿唇道:“百年之前的長河之戰,或許還藏着不少事。”
明月風聞言,一臉“你才知道啊”的神色。
李持盈面無表情地和明月風對視,她想詢問湛明真的事情,又不知如何開口。半晌後,她才按了按眉心:“藥王谷中流出來的一些方子來自三生城,那邊的妖王需要研究激發血脈神通的丹方,不知道是什麽打算。”
明月風訝然道:“二師姐,你在懷疑妖國?”
李持盈搖頭:“不。妖國供奉娲皇、崇拜自然之道,不會劍走偏鋒。或許是潛伏在九州的某個大聖?”
楚璧聽得頭疼,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見兩位師妹視線都轉到了自己身上,她才冷冰冰地開口道:“直說吧,什麽時候動手?藥王谷中的醫修最不能打,靈荊道君我來應付,至于剩下的三個長老,你們可以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