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朝暮藥人”的到來讓的藥王谷中的長老們欣喜若狂,原先對玉京還持有的幾分疑慮,也因為“朝暮藥人”取消了。想來是因為急需用藥,她們這回默認了“朝暮藥人”的存在,可一旦開了這個口子,便永遠無法退回去了。不過“朝暮藥人”的誕生本就是利于九州之事,玉京颔首也不算奇怪。
“藥人的身上是素問師兄的藥封之法,不過師兄腳程慢了些許,還需要在天藥閣收尾,要過幾日才能回谷中來。”
“先将藥人送到谷主那處去吧。”
“谷主昨夜傳訊說閉關了,再等幾日吧,素問師兄要回來了。”
如今的“朝暮藥人”是藥王谷中最珍貴之物,他們雖然瞧着心癢,恨不得在藥人身上試驗藥方,可到底不敢擅動,畢竟這藥人可沒有那麽好煉制。
只不過對靈荊道君而言,這朝暮藥人來得還是晚了些。藥王谷深處,瀑布飛流濺落在水中,揚起了一大片朦胧的水霧。他懸立在了水面上方,寬大的道袍随風飄舞,一雙溫煦的眼眸在此刻精光爆射。
冰寒的水澗中有一道黑影,他體長不到一丈,黑色的高大背鳍如鐮刀彎曲,兩側的鳍肢是黑白色的,被散發着寒氣的鎖鏈穿過,牢牢地束縛着他的身軀。他的雙眼很小,幾乎被黑色覆蓋,只是在擡頭注視着靈荊道君的時候,隐隐瀉出幾分憤怒的紅芒。
靈荊道君注視着底下的“鲲”,若是在這位妖聖全盛時期,他的血氣極為龐大,洋洋灑灑充塞于天地間,給人極強的壓迫感,可如今淪為階下囚被折磨百年後,他的氣息驟然萎縮,甚至連個才入金丹大道的弟子都不如了。靈荊道君沉思了片刻,一揚手,便見一炷半尺高的靈香懸浮在身側。他慢條斯理地取出了封存着暴王烈丹的玉匣,輕輕一探便取出了一枚流淌着神秘流光的紅色丹藥。
并非所有妖族都能覺醒血脈神通的,就算是同一個族群覺醒的神通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極為強橫,而有的則是毫無用處。他接手的三生城那批丹藥,目的就是為了讓妖族的神通提前覺醒,向着更強的方向發展。那一套藥方中有七種是溫和的丹藥,像是在緩慢地打基礎,而這一枚最難煉制的暴王烈丹才是重中之重。
妖族催發血脈神通到底在謀劃什麽,并不在靈荊道君
的考慮之中,他只知道一旦這新式的藥方重新問世,他的修為或許能夠撬動那道關隘,邁入新的境界。靈荊道君屏住了呼吸,他将這枚靈丹扔入了鲲鵬的口中,便輕巧地落在了一側的小亭子中,拿着玉簡謄錄鲲鵬服藥後的變化。
天色陰沉,近來總是落着淅淅瀝瀝的雨。
到了黃昏的時候,暮色四合,天地間更是無比昏暗。只不過這股昏暗并沒有持續多久,潑天的雨水砸落,交織成了一片蒙蒙的雨幕。疾風驟雨倏然而來,雷光在雲層中微閃,照得整個藥王谷煞白一片。
木屋中。
明月風、楚璧、湛明真、李持盈四個人在推葉子牌。
外頭時不時傳來風雨扣窗的輕微響聲,可沒有一個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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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璧是被強拉着坐下的,除了劍道之外她無一事能精通。
這才不到一刻鐘,她身上的靈石就輸了個精光,惹得明月風連連哀嚎。
“不玩了,不玩了!”明月風垮着一張臉,不高興地嘟囔。白貓如煙如幻,從她的肩上掠了下來,不情不願地在桌子上打了個滾,将牌局攪和得亂七八糟。在李持盈伸手揪住它後頸的時候,它又匆匆忙忙化作了一道淡白的煙氣,回到了天機劍中。
“這狂風驟雨,看起來是藥王谷幹了什麽遭天譴的事啊?”湛明真捂着唇輕咳了一聲,笑眯眯地開口。
“朝暮藥人已經夠糟心了,真不知道他們打算幹什麽。”明月風翻了個白眼,從袖中摸出了兩枚銅錢,摩挲了片刻後便往外一擲,數息後,她又道,“應天時。”
楚璧玩葉子牌玩得迷迷糊糊的,在聽見了“應天時”三個字的時候,驀地打了個激靈。她擡眸望向了明月風,眼神凜然凝肅。
李持盈問道:“他們使用朝暮藥人了嗎?”
明月風搖頭:“沒有。”
“那應的是什麽天時?”李持盈怪異地掃了明月風一眼,又道,“六師妹,你不會又在這裏信口開河吧?”
明月風:“……”
“這狂風暴雨難道不應景啊?”湛明真歪着身子,眼見着要倒向了李持盈。只是在偷瞄到她那難為情的神色時,又坐直了。她的眼神靈動,指尖輕輕地點着桌上的葉子牌,輕笑道,“适合抛屍。”
“這個就不必了。”明月風快言快語,“有大師姐在用不着,興許連渣都不剩了呢!”
楚璧聞言點了點頭,似乎沒覺得明月風說得不對。
“風狂雨狂百物凋……”湛明真輕輕地哼着,她爬了起來,走到了窗畔将那虛掩的雕花紅木窗整扇推開。滾動的雷聲轟隆隆響,慘白的雷芒映照在了湛明真帶着笑意的臉上,平添了幾分邪詭。
她正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李持盈一直注視着湛明真,乍一看她神情的時候心中有些發涼。
風雨打在了窗棂、枝葉上,或是啪啪或是簌簌急響。
湛明真伸手接住了冰涼的雨水,手掌倏地握緊,像是憑空抓碎了一顆心髒。
“二師姐?在看什麽?”明月風雙手撐着下巴,她轉向了李持盈,眸光靈動而狡黠。
李持盈沒接腔,她起身,正準備走向湛明真的時候,忽然間聽到了一陣雷爆聲。閃電自天幕向下掼來,仿佛要将整個天地撕成兩截!在雷芒中,靈機乍然奔走,好似潮水鋪天蓋地而來。屋中的人神情驟然一變。楚璧是第一個動作的,她如一道電光掠向了深沉而又慘淡的夜幕。
李持盈眉頭一皺:“有人在呼救!”
“哈哈,不會是朝暮藥人吧?”明月風幹巴巴地笑了一聲,朝着李持盈打了一聲招呼後便向着外頭奔去,追上了化作劍光疾馳的楚璧。
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地砸下。
湛明真歪着頭望了李持盈半晌:“藥王谷有變,我們也去湊個熱鬧吧。”
不用湛明真多說,李持盈自然是要過去的。
潑天灑落的雨幕中,慘白的雷芒與豔紅的燈籠交織。
靈荊道君須發散亂,束發的冠帽早不知跌到了哪裏去。他上半身滿是斑駁的血跡,那張和煦的臉上此刻滿是驚恐和畏懼,皺巴巴的面皮如同老樹皮耷拉着,至于下半截……空空蕩蕩,靈力催生了血肉,卻又悄然無聲地被某種詭異的力量吞噬。
這個雨夜之中被驚動的不僅僅是李持盈一行人,還有藥王谷中的弟子和長老。
他們滿目驚駭地看着血肉被吞噬的靈荊道君,一時間不敢往前走去。
楚璧眸中掠過了幾分興奮之意,她将劍芒一催,整個人似是
化作了一柄凜凜的出鞘之劍。至于對手是靈荊道君,還是看不見蹤影的詭物,她全然不在意。
“藥王……坐化?”李持盈的語調有些古怪,她抿着唇望向了靈荊道君和半空中交錯的淡金色劍芒。那原本看不見的詭物悄然無聲地現出身形,他身着一件玄色的長袍,披頭散發,面頰雪白,猩紅的眼眸中俱是癫狂與殺意。
靈荊道君大口大口地喘息,此刻的他驚恐萬分,極其費力地擠出了一句話:“鲲、鲲鵬!”
暴王烈丹在鲲鵬的身上得到了驗證,那被剝離的血脈神通重新開始成長,并且将鲲鵬的修為推到了更高的境界。只是這藥方是殘缺的,找回了力量的鲲鵬理智缺失了,只剩下瘋狂、無情的殺戮!他被鲲鵬的“無盡吞噬”打中,如今只能夠靠着精血和靈機來催生血肉,一旦身上的精血消耗殆盡,他逃不開隕落的結局!
楚璧犀利無匹的劍芒追逐着鲲鵬而去,金光與慘淡的雷芒交纏,如一輪在雨夜驟然升起的大日。湛明真落在了後頭,她那漫不經心的視線掃過了死裏逃生、被藥王谷諸長老簇擁的靈荊道君,唇角勾起了一抹輕笑。
靈荊道君正不管不顧地吞服着靈丹妙藥,倏然間,他的身軀驀地一僵,一股寒意從脊背蹿升,向着四肢百骸蔓延,他仿佛被凍僵似的,打了個哆嗦。他沒有看清湛明真是怎麽走近的,眼前一花,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落入了湛明真的手中。
那一只纖細的、漂亮的仿佛玉石般的手掐着他的脖頸,将他提到了半空中。渾身運轉的靈力倏然間一停滞,那漸漸複原的血肉又被詭異的力量吞噬。鮮血滴落在地,很快地便被雨水沖散,他身上發涼,感知到了生命力的流逝。此刻的他已不是藥王谷的醫聖,而是一個一腳踏入鬼門關的虛弱老者。
“閣下這是何意?!”藥王谷的長老臉色沉得厲害。
“多行不義必自斃,是吧?”湛明真輕笑了一聲,她眼中閃過了一抹粲然的金光,身上的靈力沿着幹涸的碎脈猛然間一沖,化作了鋪天蓋地的狂潮猛地砸向了被她猛然間丢向半空的靈荊道君。碰一聲,餘下的半具身軀連帶着元靈一道散作了一蓬腥臭的血霧。
“湛明真?!”李持盈面色驟變。
這一切在電光石火間發生,連阻止都來不
及。
湛明真斂住了眸中的殺機,她捂着唇弓着腰咳得撕心裂肺,鮮血順着她的指縫間流淌,緩和了好一會兒,她才轉向李持盈,用那輕柔而又甜蜜的語調開口:“他會死,是因為天要他死,跟我有什麽關系?而且他半截身子已經入土了,我讓他早日安息,他們藥王谷應當感激我才是。”
李持盈:“……”
藥王谷長白長老聞言臉色鐵青,怒吼了一聲:“這筆賬我們藥王谷記下了!”
李持盈看着那頭與楚璧、明月風纏鬥的鲲鵬,她撫了撫腕上的玄珠,擰眉道:“私自煉制朝暮藥人、拘禁妖族大聖,是你們藥王谷該給個解釋才是。”
“我們藥王谷幾時拘禁妖族大聖了?”長白長老咆哮了一聲,氣得不輕,“至于朝暮藥人,我等是為了整個九州着想,若要斷罪,合該讓九州衆修一并旁聽!”藥王谷弟子行醫濟世,一旦那些失傳的藥方重現于世,受益的便是整個九州的修士。再說那朝暮藥人,是對方願意如此,他們并沒有做錯什麽!
“那鲲鵬是如何出現的?為何從藥王谷深處出來?難不成妖族的大聖刻意來藥王谷暗殺你們?”湛明真擦了擦唇角的血跡,她藏到了李持盈的身後,仿佛先前給靈荊道君致命一擊的人不是她。
長白長老語塞,半晌後才道:“或許是呢。”
李持盈冷峻道:“這位是在長河之戰中戰死的妖族大聖。”
被李持盈盯着,長白長老額上冷汗簌簌往下冒。他雖然不知道這妖族大聖什麽時候出現在藥王谷的,但是可以确定他的來歷,八成是三生城那邊送來的。谷主怎麽會如此冒進?!他戰戰兢兢地對上了李持盈的視線,咬了咬牙道:“玉京非要幹涉我藥王谷中事嗎?”他飛快地朝着餘下的兩位長老使了個眼色,并沒有多少戀戰之心。只要他們能夠護着朝暮藥人離開,總能找到支持他們的修士!再不濟,可前往三生城。
“若是玉京非要如此,我們便将朝暮藥人的藥方散入九州。”長白長老語帶威脅,他相信會有人樂意去嘗試的。
湛明真一聽長白長老這不要臉的話,頓時樂了:“你們真以為朝暮藥人煉制成功了啊?”從朝陽城開始,但凡與明月風接觸的人都被“虛實之間”影響。原本“虛實之間”沒這般威能的,只
是藥王谷一衆內心深處始終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故而的在明月風稍加影響後,他們便篤定慣來持正的玉京也會站在“正義”的一方。
“你、你們——”
李持盈打斷了長白長老的話:“藥王谷于九州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你們這些罪魁不是。”藥王谷長老、弟子大多駐紮在外,靠着救死扶傷來修自身之道。真正卷入“朝暮藥人”之事中的唯有一小部分人而已,“諸位,束手就擒嗎?”
李持盈垂眸。藥王谷中以靈荊道君修為最高,可惜他自尋死路已經隕落。不過剩餘的三位長老也不是好相與的,他們鬥戰能力稀松平常,然而深研醫藥之道,功法詭谲莫測,要真打起來恐怕短時間內結束不了。“大師姐、六師妹,我們走!”李持盈忽地揚聲高喊。
鲲鵬大聖被楚璧、明月風合力攔截,才沒有在藥王谷中肆虐。若是她們一撤,就算藥王谷長老有機會逃出,恐怕谷中傷亡也不會小。更別說玉京這幾位不是真正地離開,八成會在谷道外守着。
長白長老瞪大了眼:“你、你們玉京眼睜睜見着我谷中弟子慘遭屠戮嗎?”玉京的幾位元君、道君他們極少面對面的接觸,只是從鴻蒙之中得來了大半的印象。其中最多的就是九嶷元君了,也不說她在鴻蒙中最為活躍,而是因為過去郁流丹提了她。什麽“深仁厚澤”“抱樸含真”,都是狗屁!
“就因為玉京為撐天之柱,便能斷我等死活嗎?”應理長老自知逃不過,啐了一口,恨聲道,“我們跟你們回玉京也行,但是要鴻蒙開堂,九州共證!”
李持盈深深地望了應理長老一眼,點頭道:“可以。”她當然知道這位打得什麽主意,恐怕是想借“朝暮藥人”脫罪。可能定他們罪孽的又不只是“朝暮藥人”一條。這些長老們養尊處優,不懂世故,以為到了鴻蒙開堂,就能想說什麽是什麽嗎?
“二師姐,這妖族大聖沒有神智,根本沒辦法當證據啊!”明月風的聲音從雷聲、雨聲中傳來。跟越打越興奮的楚璧不同,她并不能以戰意養靈機,逐漸有些支撐不住。
“喂?”湛明真擡手戳了戳李持盈的後腰,“再借我點靈力呗?”
李持盈抿唇,想到了方才的那一幕,心中頓時一股無名火起。
她轉身瞪了蒼
白憔悴的湛明真一眼,眉眼間滿是惱怒。
她怎麽就相信了湛明真的“誓言”。
湛明真哪會不知道李持盈的生氣了?她弱弱地擡眸望了李持盈一眼,可憐巴巴道:“那不是到了關鍵時刻了嗎?”
李持盈神情冷冷的,像是凍結的冰碴子。
湛明真拉住了李持盈的手,又笑嘻嘻道:“我知道,你現在還是認定靈荊道君是唯一能救我的人,可他罪不可赦。你看,我多好啊,主動地出手抹殺了他的存在,之後你壓根不用再為難了。”
李持盈眼睫顫動。
映入了她眼眸中的是一張蒼白的臉,被緋色衣裳包裹的身軀纖弱而單薄,好似風雨中即将被摧折的花。
“你以後不要跟我立誓言了。”李持盈握住了湛明真的手,朝着她的體內輸送靈力,她抿了抿唇,沉悶道,“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說出口。”
湛明真低頭,沒有吭聲。
半晌後,她才認真地望着李持盈:“你也一樣嗎?”
李持盈心中像是塞了一團棉,堵得厲害。或是在過去她違背了諾言,但是從現在開始,她會做到。
湛明真見狀大笑,笑得眼淚都滲了出來,她整個人依偎在李持盈的懷中。等到她覺得笑夠了,才道:“借我靈力,我替你們禦敵!”她的眸色幽幽的,像是醞釀着一股風暴。李持盈也知阻不住湛明真,暗嘆了一口氣道:“小心。”
湛明真微笑道:“我就在你身邊。”靈力在破碎的脈絡間流淌,仿佛鈍器重重撬開血肉,無時無刻不在疼。湛明真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做到了面不改色。那一點輕痛便驚呼的“嬌”早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這無常的世事教會她忍耐。
李持盈緊盯着湛明真,聲音微微不穩:“明真?”
湛明真安靜地望着李持盈,她緩緩地伸出了右手。溫和的靈力好似春雨在她的手臂間流淌,她的掌心浮動着一團靈光。幽暗的、陰雲密布的天穹,本不見星月,可在這一刻,皎潔的流光從那重重陰翳中躍出,形成了星月風雨、電閃雷鳴交織的怪誕景象。七枚赤色的星辰從天穹轟然墜落,奔湧的靈力如排山倒海,好似要将整個藥王谷掀翻。在這片璀璨的光芒之中,在這漫天燃燒的靈力飓流中,湛明真從中抽出了一支
一尺半長的通體碧綠的七孔玉笛。
在這靈力洪流中,李持盈看清了玉笛上金光氤氲的兩個篆字:天理。
這是李持盈第一次見到湛明真的本命法器。
在笛聲響起的時候,她的精神有些恍惚,意識似是沉入了一個迷離的世界,隐約間她找到了幾分熟悉之感,并非是曲子,而是那種摻和着道韻的笛音。
鲲鵬大聖的黑衣被鮮血染紅了,他的身上都是交錯的劍芒,可這只是激發了他的兇性。他倏然間化作了一只百丈長的大鲲,落下了無窮無盡的陰影。他的神通為“無盡吞噬”,可并不能化去萬物。譬如楚璧的劍意,在被他吞噬之後于體內激竄,仿佛要将他的肉身斬破。
龐大的妖身垂落的陰影悄聲無息地吞噬着藥王谷中的靈草,一點點地滋補受損的□□。可這對鲲鵬來說,并不能緩解體內那股叫嚣的渴求,重新成長的神通需要無窮的資源來填補,他幾乎要被折磨得發瘋。可就在他的狂躁越來越盛的時候,清冽的笛音灌入耳中。音波如溫柔的手撫摸着他的身軀,恍惚中似是回到了母神的懷抱。他微微擡起了鳍肢,口中發出了一道凄厲的悲鳴。
“大師姐,等等!”明月風眉頭微微一蹙,見狀忙掠到了準備趁這時機一劍斬向鲲鵬的楚璧身邊。她拉着劍意凜然的楚璧往後退,雙眸一瞬不移地望着開始收縮妖身的大鲲,“大師姐,要是戰意不消,就去找藥王谷的長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