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三生城。

扶木葉形成手掌,茂密盎然。一簇簇雪白色的花朵宛如桂叢,從那綠葉中擠出,散發着馥郁的芳香。來來往往的行人腳步匆匆,偶爾見一群半大的孩子爬在了扶木上,左手提着個籃子摘花。也有人拿着刀在扶木的軀幹下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刀痕,然而并無任何的流漿滲出。

在付了入城需要的靈石之後,李持盈、湛明真二人便取到了玉令,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了三生城中。獨角獸車在道上疾行,很快便停在了一座精致的府邸前。大門巍峨,門前的兩尊石獅端坐,面貌猙獰。推開了門瞧見的便是裝飾極為華美的照壁。白玉黃金,屋主算得上是窮奢極欲。也難怪租借的費用以萬計。

“李持盈,千金散盡還複來嘛,你難道要我跟那些人去擠狹窄、破舊、簡陋的客棧嗎?我怕跟你說句悄悄話都有人趴牆角呢。”湛明真尾随着李持盈在紅木游廊中快走,她手中抄着一碟扶花糕,一邊吃着一邊對李持盈喋喋不休。

李持盈:“……客棧中別有乾坤,禁制陣法在,無法偷聽。”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湛明真的語調有些含糊不清,她的嘴巴中塞滿了糕點,半晌後才拍了拍手上的糕點屑,笑眯眯道,“這扶花做成的糕點味道還不錯诶?也不知城中有什麽其他的吃食?”

李持盈應道:“大同小異吧。”

“你這人真是——”湛明真橫掃了李持盈一眼,意味不明地輕哼了一聲。繞過了一道垂花門,沿着石階走入了正廳。湛明真打量着屋中的銅瓶、畫軸,最後視線定在了那看着就很舒服的椅子上。她飛快地越過了李持盈,帶起了一陣淡淡的扶花香氣。

李持盈望着湛明真輕嘆了一口氣,她從袖中摸出了鴻蒙令,将三生城相關的訊息找出,伸手點了點,她問道:“三生城歡迎靈膳師,這又是為的什麽呢?”

“可能只是想吃?”湛明真歪着頭眨了眨眼,她托着下巴,不滿地嘀咕道,“這三生城城主也是小氣,就這麽一條消息能招到什麽人啊?真想要靈膳師,最起碼得萬金招聘吧?對了,持盈妹妹,你的《靈膳秘典》學的如何了?”雖然先前提了讓李持盈做靈膳,可這一路上,哪裏有那份閑暇呢?

李持盈沉吟片刻道:“可以在

三生城試試。”三生城聘請靈膳師,想來別有目的。她雖不如湛明真,想來也是可以應付一二的。“璀璨之輪帶來了嗎?”李持盈忽又問道。當初在玉京的時候,她将那一輛“流動餐車”重新煉制了一番,不過從沒有見湛明真用過。

“你送我的東西自然帶在身上。”湛明真笑吟吟地凝視着李持盈,她一拂袖,便見一輛一丈長的、方方正正的餐車出現在廳中。左側鑲嵌着一只青銅雙耳煉丹爐,右側則是擺放得齊整的道具以及餐具。璀璨之輪原先是泛着五彩流光的黑,如今不知被誰拿着漆塗塗畫畫,畫面斑駁而雜亂,看得李持盈額上青筋直跳。這還沒完,緊接着又見湛明真取出了一面題着“玉京小當家”五個蒼勁古樸、光彩耀目灑金篆字的幡旗。

李持盈:“……”

在這飛檐碧瓦、雕梁畫棟的廳中,這璀璨之輪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湛明真觑見了李持盈的神色,她“诶”了一聲後,又道:“先前盈兒拿去玩過。不過‘玉京’兩個字不大合适,三生城想來已經知道了藥王谷的事情,咱們不能再這麽招搖過市了。”她蹙着眉思忖了片刻,輕咳了一聲後,指尖靈力一勾,便将“玉京”兩個字抹去,還沒等她題上“盈盈”兩字,脈絡間流淌的細微靈力又被壓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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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明真不滿地瞪了李持盈一眼,見她面無表情又有些心虛。

“那你有什麽好主意嗎?”湛明真選擇在李持盈開口前就先發制人,将話題給岔開。

李持盈拂袖将那看着糟心的幡旗給收了起來,盯着璀璨之輪半晌,到底沒有出手改變它的形貌。

“持盈妹妹。”湛明真活潑的語調傳入了耳中,柔腸百轉,風風韻韻。

李持盈一聽這四個字就覺得沒什麽好事,可她依舊邁着雙腿走到了窩在椅子中的湛明真跟前,伸手貼着她輸送着靈力。

“咱們是不是該去采辦食材了?在這三生城要是用鴻蒙令,容易暴露自己呢。”湛明真微微仰起頭,一臉乖巧地望着李持盈。

李持盈注視着湛明真,溫聲道:“歇一晚。”

湛明真定定地對上了李持盈的視線,從那雙幽寂的眸子中看不出太多的情緒。這呆子的情緒也不寫臉上了,越來越難糊弄,不過這樣也好,說明她開始在意了。低頭

捏着袖角玩了一會兒,見那陰影仍舊覆在身上,湛明真倏忽擡頭,笑了一聲道:“你在打什麽壞主意嗎?”

李持盈抿了抿唇:“我不是你。”

湛明真輕哼了一聲,靈力在凝滞的脈絡間流淌,極為熨帖。她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李持盈,松開了被□□得不成樣子的衣袖,她主動地攬住李持盈,狡黠一笑道:“不會在想跟我雙修的事情吧?”

李持盈:“……”她在想幫助湛明真修複經脈的事兒,可要真的“水乳交融”,她有些邁不過內心深處的那道關卡。就算湛明真真是她的道侶,然而過往如煙雲消散了,她與湛明真之間“濃情厚意”好似失去了“根基”。“我沒有。”李持盈否認道。

湛明真偏頭:“這三個字要思考這麽久嗎?”她松開了李持盈,細細地打量了她片刻,佯裝生氣道,“你在矜持什麽?我們之間親親抱抱都有了,你覺得我們還算清白嗎?”

這話音才落下,李持盈心中便落了一團焰火。

湛明真覺得還不夠,又補充了一句:“你還是這樣假正經。”

李持盈頓時落荒而逃。

湛明真望着她背影沉默了片刻,她“啧”了一聲,将探頭探腦的小黑團揪了出來。

“到了嗎?”黑豹的聲音有些迷糊,大夢方醒。

湛明真揚眉一笑,溫溫柔柔地詢問:“你家在哪裏?”

“在犀、犀角——”“犀角巷”三個字還沒出口,黑豹便敏銳地察覺到一股危險,觑了眼湛明真滿是笑意的面龐,她忙不疊改口,“就在這裏,我最喜歡這裏了!”

“這樣才乖。”湛明真注視着黑豹,柔聲道,“去修煉吧。”

渾身炸毛的小黑團從屋中如飓風飚出,正撞見了摘了一束扶花回來的李持盈,她跑得就更快了。

李持盈沒在意那一團從身側刮過的小黑風,将新鮮的扶花插入了銅瓶中,她才轉向湛明真:“先前路過扶木的時候,發現扶木上有新鮮的割痕,但是沒有流漿。”

“怎麽?不給扶木休養的時間吶?”湛明真随口應道,她起身伸了個懶腰,湊近了那銅瓶中的花枝,伸手便薅下了一團扶花塞入了嘴中,速度之快連李持盈都沒來得及阻攔。

李持盈:“你怎麽什麽都吃

?”

湛明真揚眉一笑,道:“自然的饋贈。”

李持盈低頭看着銅瓶中被湛明真摧殘過的花枝,伸手在銅瓶上落了個禁制,她又道:“聽說扶木三年不流漿了吧。”

湛明真呀了一聲:“罷工了?”

李持盈:“……”她抿了抿唇,總覺得湛明真沒将這事兒放在心上。又多瞧了湛明真幾眼,果真從她的臉上找到了“看個熱鬧不嫌事大”的快活。“先歇一晚,明日再出去打探消息。”李持盈又道。

湛明真捧着臉忙不疊點頭,揚着笑朝李持盈道:“院子中有扶木,直接采點扶花回來,我要吃扶花糕。”

李持盈看着仍舊停在大廳中花裏胡哨的璀璨之輪,一臉沉重地點了點頭。

李持盈的悟性極高,連靈膳都做得出來,更別說是區區的扶花糕。

湛明真盤膝坐在了榻上,吭哧吭哧地埋頭苦幹,轉瞬間便解決了一整碟糕點,身上沾滿了扶花馥郁的香。“世人都道扶木流漿是好物,可這扶花才是人間一流的風味。”湛明真眸光清亮,笑嘻嘻地望着李持盈。

李持盈:“……”要是九州都像湛明真這樣什麽都愛吃,那興許扶花會比扶木流漿更受歡迎。

湛明真點了點李持盈的胸口:“接下來做什麽靈膳好呢?五行湯怎麽樣?”“五行湯”是靈膳中最滋補的一種,五行聚合化陰陽,能夠消磨體內的雜質,至于藥效視作為食材的五行之物而定。

“我……不會。”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李持盈有些赧然。

湛明真一怔,片刻後又笑道:“練一練就好,明日我們就去采辦五行之食材,今夜便先共枕眠吧!”說着,拉住了李持盈就往床榻上躺。

濃郁的扶花香透過了薄薄的窗紗,明亮的燈光照得屋中如晝。

烏發雪膚的湛明真躺在了榻上,合着眼眸,似是頃刻間便入夢了。

李持盈失神地望着她,往常這時候,湛明真總會黏着她,依偎在她的懷中,好生哄了才會老老實實地睡覺。可這日不同過去,她的心間仿佛缺失了一塊。恍惚間,李持盈的心緒越發顯得空茫。半晌後她才窸窸窣窣地起身,盤膝坐在了床尾打坐入定。

遠山朦胧。

淅淅瀝

瀝的雨落在了身上,給眼簾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霧。幽渺空靈的笛聲從遠處傳來,李持盈微微仰頭,便瞧見了坐在了雕花欄杆上晃悠着雙腿吹笛的人。一襲緋衣在微風中翻飛,豔麗而又張揚。

“我這一曲價值千金,如何?能抵消欠你的靈石了吧?”清澈的嗓音自上而來傳來,可落在李持盈的耳中總有幾分幽渺,像是隔着遙遠的時空。李持盈擡眸,隔着雨簾想要瞧清楚那張朦胧的臉,她不受控制地出聲:“笛音無用。”

“你這呆子,不是熟讀道典嗎?怎不知無用方為大用?”緋衣人輕哼了一聲,收起了玉笛張開了雙手,從那高樓的欄杆上墜落。李持盈心中微微一驚,下一刻如疾風飛掠,頃刻間便将樓下墜落的人接入了懷中。那隔着雨霧的朦胧面容逐漸真切起來,風流妩媚的眉眼與湛明真疊合,多了幾分肆意和輕狂。

“怎麽,怕我摔死了沒人還你靈石啊?”湛明真指尖纏住了李持盈的頭發,漫不經心地詢問。

一道含笑的聲音倏然間傳來。

“持盈是擔心你,誰知道你會不會突然發瘋斂了靈力。”

李持盈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瞧去,一個雲鬟霧鬓、着綠繡衣的少女款款而來。

“流丹?”李持盈瞪大了眼睛。

“流丹?”

啪嗒一聲響,李持盈那恍惚的思緒驟然變得清醒,她一垂眸便見湛明真與她面對面而坐,手中還捏着從窗畔折下的花枝,而她的手背上則是停留着一道淺淺的紅痕。

“九嶷元君往常就是這樣入定清修的?心心念念惦記着郁流丹啊?”湛明真笑吟吟開口,花枝在李持盈的胸前輕點,慢慢地又挪到了她的下巴上。

“我沒有。”枝條化作了面頰有些微癢,李持盈偏了偏頭,有些窘迫地開口。

“你是想說我耳朵不好,聽錯了嘛?”湛明真又道。她将花枝丢開,伸出了纖細如蔥白的手撫摸着李持盈的面頰,笑了起來,“怎麽,不說話了?”

李持盈沒有否認:“我夢到了流丹。”

湛明真面上笑容更盛,她的眸色幽幽的,湊近了李持盈在她的唇上輕咬了一口:“你還真是坦蕩呢。”

“也夢見了你。”李持盈又道,或許不能說是夢。

湛明真笑說道:“夢見了你如何糾纏着我要同我耳鬓厮磨?如何死皮賴臉地喊姐姐?”

李持盈:“……笛聲。”

湛明真作恍然大悟,她撫掌笑道:“你我唇不離腮、親密無間,你撫琴、我吹笛,這是應當的。”

李持盈觑了湛明真一眼,又道:“價值千金。”

湛明真:“啊?我困了。”說着,湛明真便作勢躺了下來。

李持盈無奈地望着她。

湛明真當真是乏了,只是在入夢前她又想起一件事情來,忙不疊地拉住了李持盈的衣袖,命令道:“不許夢她。你的夢裏只能有我。”

李持盈一夜未眠。

大清早的時候黑豹在院子裏撒歡呼號,李持盈伸手籠住湛明真的雙耳,不然那吵鬧聲擾她清夢。她的袖子拂動,一道劍氣自屋中飛掠而出,激起了滿地的小石塊噼裏啪啦打在了黑豹的腦袋上。黑豹委委屈屈地嗚了一聲,夾着尾巴快速跑走。

可縱然如此,湛明真還是沒有睡太久,她掙開了惺忪的睡眼,呆呆地望着遮在了眼前的雪色衣袖。半晌後她的意識才徹底清醒,一把拉住李持盈,興高采烈道:“天亮了,我們換身衣裳出去買五行之材!”

清晨的長街頗為清靜寂寞,只有幾個小攤販懶洋洋地在叫喚。

三生城中器閣、丹閣、靈草閣一應俱全。按照李持盈的習慣,她只會直奔目的地,采買所需的食材。可湛明真和李持盈不同,她的視線在街上轉動着,好似什麽都能引起她的注意,連花落都能招來她燦爛的笑。李持盈被湛明真拉着走,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坐在了一家簡陋的街邊馄饨攤子中。

馄饨攤主是個中年人,他面無表情地往煮沸的湯中下馄饨,一舉一動似是被精确操控着。

湛明真也沒在意攤主的古怪,催促着攤主來那麽兩大海碗。

三生城中最多的植物便是扶木,走到了哪裏都沾着扶花的清香。

李持盈垂眸望着青花瓷碗中的馄饨沒有動。朝食攤子比大街熱鬧,可這簡陋的攤子前客人仍舊是屈指可數,讓李持盈在意的是一個瞧着七八歲的小姑娘,她板着一張小臉坐在了椅子上,胖乎乎的雙手交疊。

這小姑娘是妖族。

湛明真吹了吹馄饨湯,拿着湯匙蹙眉道:“有些燙。”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可那攤主卻聽見了,他手中握着大鐵勺,猛地轉向了湛明真,劈頭蓋臉道:“燙?那就不要吃了,快滾!”

湛明真:“……”有這麽做生意的人嗎?

李持盈擰了擰眉,她冰寒的視線落在喋喋不休、唾沫橫飛的攤主身上,淩厲的劍意仿佛要沖出軀殼。

湛明真沒和攤主計較,畢竟錢都付了,總不能浪費了。哪知道嘗了一口就噗嗤一下吐了出來,沒忍住道:“太難吃了!”她這輩子就沒有吃過這樣糟糕的東西!

攤主被湛明真的這句話挑動了神經,陰着臉猛地将大鐵勺往鍋裏一砸,大聲嚷嚷道:“老子請你們來吃了嗎?不吃快滾,少在這兒妨礙老子生意!兩個臭——”污言穢語在“碰”一聲中消得一幹二淨。動手的并不是湛明真二人,而是那面無表情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她一巴掌就将桌子拍成了碎末。

那攤主擠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弓着腰朝着小姑娘賠笑:“您稍等,快了!”轉頭的時候還啐了李持盈、湛明真二人一口,巴不得她們兩快滾。

李持盈都要被攤主氣笑了,這“柿子挑軟的捏”被他演繹得淋漓盡致。

“換一家吧。”湛明真道。

攤主是凡人之軀,态度惡劣算不上是罪,總不能提劍将人劈了。

李持盈無奈地颔首,可誰知道一連去了好幾家攤子,攤主的脾氣都格外地暴躁,甚至在李持盈刻意釋放出一縷威壓的時候,也毫無知覺,他們只對妖族化成的人卑躬屈膝。

回到那奢華精致的府邸中,李持盈的心情不大好。雖然要采買的食材都到手了,可沒有一件是還價成功的。她只是多問了幾句,那掌事的就瞧她不順眼,要是真開了口,恐怕會被對方提着掃帚趕出去。

“咱們到時候賣五行湯的時候提價嘛。”湛明真笑眯眯道。

李持盈垂眸望着那一堆五花八門的材料:“尚不知是否能夠做出五行湯。”

“實在不成的話,我親自動手。”湛明真湊到了李持盈的跟前,揚眉笑道,“李持盈,我養你呀。”

李持盈被她這句“真心話”一噎,半晌才帶着三分委屈道:“是用我的靈石買的。”

湛明真假裝沒聽見,她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枚金色的鈴铛,使勁地搖了搖。片刻後一團黑影從扶木上跳了下來,在草地上翻滾了一圈,眼巴巴地望着湛明真。

“小煤球,在這兒等着喝湯。”湛明真伸手撫了撫小黑團的耳朵,笑眯眯道。

黑豹悶悶地開口:“我有名字。”

湛明真笑着道:“但你現在要重新做妖了。”

小煤球委委屈屈地縮成了一團,沒敢開口。

五行湯能洗髓伐脈奠道基,并不是那麽好制成的。李持盈從晌午開始,一直研究到了燈火通明,才有了幾分頭緒。她催動着三昧真火,将藥物中的精華一一提煉到了湯中,消耗了三分之二的藥材後,重複了數十次,堪堪制成了三大碗。

湛明真将小煤球提到了碗邊,指着最左側的一碗道:“一號。嘗嘗,再說一說心得?”

小煤球眼睛滴溜溜轉,她好奇地伸了伸爪子,蘸着五行湯舔了一口,片刻後眸光大亮,許是覺得幼年體太礙事,直接化出了妖身,噸噸噸喝完了一整碗後,舔了舔唇打了個飽嗝。

小煤球:“好喝。”

李持盈:“……”她瞥了湛明真一眼,好似在說“怎麽指望她說心得”。湛明真撫了撫額,她嘆氣道:“繼續。”在小煤球喝五行湯的功夫,她湊到了李持盈的身側,咬着她的耳朵道,“我怎麽覺得,小煤球的身體縮小了許多?是我看錯了嗎?”

李持盈沉默不言。

在喝完了三大碗後,小煤球的體型縮小了一大半,偏生她自己毫無知覺,正喜滋滋地舔着爪子。

原本是成年的黑豹,如今看着分明還是一只幼崽。她在藥王谷中的時候被藥力催生了?

李持盈遲疑片刻,開口道:“變成人形瞧瞧?”

此刻的小煤球将李持盈、湛明真二人當作“衣食父母”,幾乎是言聽計從。她的身上蒙着一層靈光,數息後,一個五六歲的黑皮小姑娘傻愣愣地坐在地上。

小煤球:“我又變小了!”終于察覺到自己的異狀,小煤球嘴巴一扁開始哇哇大哭。

湛明真垂着眼,她并沒有太過愕然,嫌小姑娘的哭聲吵鬧,她擡手掩住了雙耳,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小煤球抽抽噎噎:“三、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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