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師尊。”傅若華緊随在鬼垣主的身後,她的身影好似那蕩開的水波,仿佛下一瞬間便會潰散。她的視線沒有在刀聆風的身上,而是越過了他們落在了南垣中那飛速閃過的府衛身上。她相信自己不會看錯。“師兄好像在這裏。”

“不是讓他處理北垣登仙簡的事情嗎?怎麽出現在了南垣?”鬼垣主擰了擰眉,面上多了幾分不耐。她并不在意鬼垣少主出現在此之事,而是幽幽地凝視着刀聆風,想着要如何從她的手中取回那面鏡子。只是沒等到她開口,那巍峨華麗的府邸中就傳出一道驚天動地的爆響,屋檐瓦片被奔湧的靈機掀翻。在破碎的亭臺樓閣裏,在一片煙塵中,鬼垣主窺見了戴着骷髅面具、眼神陰邪的兒子。

既然決定了動手,李持盈自然不會跟鬼垣少主客氣。浮動的火焰無聲地灼燒着四面的建築,那些堕入了其中的仆從發出了一道道慘嚎。鬼垣少主心中一驚,眼疾手快将一位仆從扯到了身前一當,不到一息,那仆從就被劍氣斬成了兩截。

“動手!拿下他們!”鬼垣少主氣得不輕,這兩人能夠祭煉登仙簡,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他趁着勁風向着府外飛掠,身上的寶衣撐開了一道靈力護罩,閃爍着明亮灼目的光。

李持盈冷嗤了一聲,她右手按住了劍,指尖輕輕地拂過了劍格上的太極圖案,劍意驟然拔升,她祭劍橫空一斬,緋色的劍芒幾乎要将天地剖開。沉甸甸的烏雲壓住了鬼垣,好似在頭頂觸手可及,只不過此刻被劍芒與火光映照,好似黃昏時刻的雲霞,燃燒最後一抹絢爛。

鬼垣少主咆哮了一聲,望着那爆散的、如雨點密集的劍光,心間仿佛被寒意浸透。他的身後很快便浮現了一尊三四長大小、通體青灰色的狀若野牛的法相,它頭頂無角,更不像尋常的野牛那般擁有四肢,而是只有一條宛如擎天之柱般的健壯後腿,将整個身軀支撐起,正是夔牛!劍氣斬在了夔牛法相上,激起了一片慘白色的光芒。法相緩緩地擡起頭,血紅色的眼眸中滿是憤怒與瘋狂。它高聲的嘶鳴,如天地雷鳴。

湛明真冷冷道:“登仙簡。”

鬼垣少主一臉陰狠之色,他身後的夔牛法相驟然化作了一片,無數獨腳的夔牛旋轉飛舞起來,留下了連綿的青灰色的影。雷聲更加震

耳,一道道慘白的雷芒在雲層中穿梭,頃刻便落下了瓢潑的傾盆大雨。此是夔牛的神通,號曰“萬獸無疆”,成群的夔牛在雷芒下奔騰,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阻礙踏成齑粉。

這一切都是在電光石火間發生的,等到鬼垣主回神,她的兒子已經變成了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她眼中寒光迸射,如一道離弦的箭矢,一掌拍在了那一群夔牛的法相上。與此同時,李持盈的劍也已經落下,以摧枯拉朽之勢将夔牛法相斬破。在夔牛法相層層崩散後,再一劍,就會斬中鬼垣少主的業身了。

鬼垣主雖然十分嫌棄自己這個沒用的兒子,可并不會眼睜睜看着他被人追殺,她擋在了鬼垣少主的跟前,面對着李持盈、湛明真二人道:“這是何意?”

李持盈已經看見了楚璧他們,知曉他們是與鬼垣主一起過來的。或許鬼垣主不知情,但是鬼垣少主卷入“登仙簡”之事中,罪該萬死!心念微轉,李持盈伸手揭去了遮掩面容的面具,取出了一枚玉京印信,沉聲道:“鬼垣少主殘害妖族,撬動地脈,私下煉制登仙簡,當誅!”仿若是為了印證她的話,一道慘白色的閃電落下,照亮了鬼垣少主那青灰色的下颌。

“母親,她們胡說的!”鬼垣少主眼珠子一轉,在鬼垣主的跟前撲通一聲跪下,急聲道,“玉京當初就想插手我們鬼垣的事情,如今只是找個動手的借口!孩兒怎麽有這個本事煉制登仙簡呢?”

“那夔牛法相呢?”鬼垣主冷冷淡淡道。

鬼垣少主忙道:“您不是讓孩兒去查北垣嗎?孩子便去找了一枚登仙簡,想看看這到底是何物,誰知道——”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只留下了一道委屈可憐的輕嘆。

李持盈冷眼望着鬼垣少主表演,半晌後,才将那滿是探究的神色落在了鬼垣主的身上。楚璧、刀聆風和君如天知道事關重大,此刻已經悄無聲息地逼近鬼垣主母子,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一旦鬼垣主要為鬼垣少主出頭,就立馬将他們母子一道擒下。

傅若華看着這樣的場面,眉頭緊緊地蹙起,她的心中有些難受,想不到師兄有什麽理由這樣做。可是比起性情不定、喜歡在師尊跟前裝乖巧的師兄,她更願意相信玉京的弟子。她知道接下來的行動可能讓師尊對她心生芥蒂,可是接下來顧不得那麽多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

忽地開口道:“師兄,燭龍圖騰露出來了。”

鬼垣少主眼皮子一顫,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的袖子。指尖并沒有觸碰到那發燙的燭龍圖騰像,他的心倏然間沉到了谷底。擡頭對上了鬼垣主泛着冷意的眼神,他勉強地笑了笑,轉向了傅若華道:“師妹,你在說什麽呢?”

傅若華又道:“師兄,是你讓人毀了我的寄身之器的,是嗎?”

鬼垣少主面色不太好看。他知道傅若華修鬼道,寄身于鏡中。他怕僅僅将人引到“鬼垣缺”,最後還是會歸來,因而想着将她寄身之器一并毀去,徹底地斷絕她的性命與道途。可現在傅若華沒死,甚至還跟母親一起來到了南垣,想來是那些廢物失敗了。

鬼垣主沉默了許久,才低着頭詢問:“你對地脈下手了?”她的聲音有些疲倦,又有幾分失望。她早知道這個兒子是廢物,可要僅僅是廢物,那也無妨,鬼垣府能夠養他一輩子,然而他想當個心比天高的廢物,這就不成了。他沒有這個本領,只會壞事。

“鬼垣的地脈養育鬼垣,撬動地氣有什麽緊要的?我又不是抽取整條地脈。”鬼垣少主擡頭,他不再裝那孝順的兒子,一雙眼中滿是怨憤和惡毒,“地氣綿延無盡,取一點又有何妨?”

李持盈平靜道:“你多取一點,我多取一點,九州必定會天機失衡。”她客客氣氣地朝着鬼垣主一擡袖,問道,“前輩可以讓開了嗎?”

鬼垣主抿了抿唇。

鬼垣主見狀哈哈大笑,他注視着鬼垣主,放柔了聲音道:“母親要大義滅親嗎?反正我就是個廢物,沒有我鬼垣府會更加平靜,是嗎?”

鬼垣主沒說話,她的手輕輕地搭在了那張詭異的骷髅面具上,輕輕一用力,便見面具化作了齑粉散落。鬼垣少主是個極為漂亮的纖細少年,只是那雙眼瞳中泛過了詭異的紅芒,顯得萬分陰邪。鬼垣主細細地望着他,面無表情道:“将你養成這般模樣,是我的錯。”她的右手五指張開,按在了鬼垣少主的頭頂,黑白二氣在她的掌中盤桓,猛然間向下一捏。只見一蓬血光爆散,大股大股的鮮血自鬼垣主的指縫間淌出。

“母親覺得我應該束手就擒嗎?”鬼垣少主從鬼垣主手下飄然而出,他歪着頭,糊滿了鮮血的面容顯得猙獰可怖,仿佛從煉獄中爬出來的惡

鬼。從袖中摸出了燭龍圖騰,他輕輕地撫了撫,又道,“母親,我現在有力量了,難道我還不配當鬼垣之主嗎?”随着最後一個字落下,他的身上冒出了赤藍二色的神光,他的眼瞳漆黑如墨,仿佛無盡深淵。

湛明真湊近了李持盈低語道:“是燭龍的力量。”燭龍本尊想來還被封鎮在某個地方,而這燭龍圖騰則是他力量在九州往來的媒介。九州的修士從燭龍身上借用的力量越多,與他的牽系就越深,而燭龍落在九州的印痕就更加清晰。

李持盈點了點頭。

鬼垣少主的反應在她的預料之中,他既然卷入了“登仙簡”,那自然就是燭龍的信徒。玉京已經着手處理燭龍圖騰了,可這東西出現在九州各地,來歷暫且不明。有人是無意間撿到的,也有的是自動地出現在屋中的。燭龍圖騰像并非是靠着大法力凝練成的,而是如法器一般是煉器師煉制出的,至于那煉器之人,除了天工一脈的公輸澈,李持盈已不做他想。可惜那公輸澈雖在三生城、鬼垣都留下痕跡,然而他本尊行蹤成謎,至今不知藏身何處。

鬼垣主垂眸望着掌中的傷痕,沉聲道:“此是我鬼垣之失,當有我鬼垣解決。”

她的體內有異物在,她竟然不知到底是何時落下的。除了兒子和弟子,她的正身不曾見過旁人——看來這個不孝子早就在算計她了。鬼垣主眼神閃了閃,地脈之中的化影與正身分離後,便提劍斬向了正身。正身不做任何反抗便暴散成了一團靈光。在失去正身後,一道鬼影漸漸地向着正身轉化。只是到底是斬卻了一具化身,她至少得修持百年才能回複元氣。

“道友若是不忍母子相殘,楚璧可以代勞。”楚璧按着劍,一臉躍躍欲試。燭龍是天妖,他的力量化影想來不弱,要是能夠與燭龍切磋,她的修為便會增長幾分。整個九州她已經跑遍了,如今的同道們少有願意與她切磋的,她其實很想同妖主鬥法,可這個念頭才升起就被她掐滅了——到時候二師妹發起火來,她的月例恐怕一個子兒都不剩了。

鬼垣主冷冷地瞥了楚璧一眼。

楚璧灑然一笑,周身金色的劍光飛旋,雨水才碰觸到劍芒,瞬間便如飛花碎玉般向着四面飛濺。

雖然鬼垣主明面上準備“大義滅親”,可李持盈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始終分出

一縷神思關注着鬼垣主母子,至于傅若華——身為鬼垣主的真傳弟子,她自然也被盯梢住,一旦她有什麽動作,刀聆風會在第一時刻出手。

隆隆的聲響宛如驚雷炸裂。

飛濺的雨水在寒氣下驟然凝結,化作了一支支箭矢向着外圍飛射。在觸碰到了一團靈機時,頓時像是炸裂的焰火,濺出成片的銀屑,好似銀蛇飛舞。慘淡的電光映照着斷壁殘垣,将那不住地向着南垣靠攏的修士面龐照得煞白一片。

李持盈握劍的手悄然收緊,她注視着那些人身後騰升的法相,抿唇道:“登仙簡!”最想保住鬼垣少主的未必是鬼垣主,而是這群靠着登仙簡擁有神通道法的人!他們已經品嘗過登仙簡的滋味了,享受過登仙簡帶來的好處,怎麽願意再失去?

鬼垣中聚集的大多是妄行肆意之輩,兇性和狠辣幾乎是刻在骨子裏。若是其他世家大族在看見玉京後會掂量一二,這些人則不會。他們一身兇戾,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就算日後會被玉京追殺那又如何?只要他們此刻贏了,那“登仙簡”就算保住了。

勁風嗚嗚作響,冰棱與火焰在那潑天的大雨□□存,形成了一幅瑰麗的奇景。

雙眸幽幽注視着那大群奔湧而來的修士,她并沒有出手。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漸漸地從耳畔退去,仿佛天地靜默了下來。她左手輕輕地點在了劍柄上,劍穗随風而動。

“來了。”湛明真的低語打破了耳邊的寂靜。李持盈眸中神光熠熠,她倏地祭出了“九嶷”,向着那地面一斬!一道裂痕在那廢墟中出現,它在轟鳴聲中向前蜿蜒而行,岔開了無數的分支,猶如蛛網。

三生城中有兵人,那鬼垣之中同樣存在着這個可能!

在飛沙走石中,一道蒙着淡綠色光芒的高大身影驀地從裂縫中蹿出,宛如一株高大的扶木挺立。比起三生城的兵人,它并不猙獰可怖,挺俊的身軀,典則俊雅的面龐,像極了風度翩然的人族修士。只是它的身軀并沒有繼承雕刻面容時的精巧技藝,一半是近乎完美的血肉之軀,而另一半則是骨骼怪石煉化成的古怪之軀,猶能窺見關節處運轉不停的怪異齒輪——像是匆忙煉成的殘次品。若是等“兵人”被血肉骨骼覆蓋,還能辨認出人與傀儡之別嗎?

兵人是純粹的造物,它的身上是

沒有業的。

李持盈眸光清亮,她在三生城中能斬第一具,那麽她現在就能斬第二具!勃發的劍意化作了一道赤芒向前劈去,路徑上凝結成冰的雨滴應聲破碎。那兵人的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閃也不避,任由那道劍意斬在了身上。铿然一聲爆響,零件在劍氣下飛濺,只是兵人的身軀上始終籠罩着一團淡青色的光芒,頃刻間便将碎裂的身軀複原。

李持盈眉頭一皺:“兵人還複蘇?好濃郁的木之氣。”

“是天桑的木核,昔日公輸澈到過三生城,她的木核被煉入了兵人之中。”湛明真的眼中掠過了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她伸手一捉将玉笛捏在了手中。摧毀兵人的方法不少,可要毀去兵人的同時還讓天桑的木核存留,這就困難了。她們在三生城的時候應了天桑,如今天桑正鎮守那座殘碎的城池,湛明真不想讓她失望。“能拆了兵人嗎?”湛明真轉向了李持盈,認真地問道。

李持盈:“……”這個“拆”顯然不是讓她将兵人破壞了,而是以“煉器”的手段從根本上拆解這一尊兵人。李持盈明白湛明真的想法,斟酌了片刻後,她道,“我沒有試過。”

“凡事都要有第一次。”湛明真朝着李持盈一挑眉,她促狹笑道,“當日在過情關,哪些不是第一次?是吧?持盈妹妹?”

“湛姐姐”三個字李持盈在大多數時候都叫不出口,然而聽着湛明真那明顯含着調笑之意的稱呼,她控制不住耳根子發燙,像是被三昧真火落下的火星子灼了一下。

湛明真觑了李持盈一眼,笑道:“好妹妹,我替你護法。堂堂九嶷元君,總不能說自己不行吧?”

李持盈深呼吸了一口氣,迫使那胡亂跳動的心平靜下來,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不遠處的鬼垣主母子正打得不可開交,刀聆風提着大刀警惕地望着虛弱的傅若華,時不時将那倒飛過來的修士甩開,而楚璧那邊更是利索,一道劍意串一個,幾乎沒有落空的時候。她有些不耐跟這些人打鬥,而是将目光轉移到了兵人的身上,一臉的躍躍欲試。除了煉體的修士鐵皮銅骨極為抗揍之外,就只剩下兵人、傀儡這等銅鐵澆鑄的造物最不知疼了。她伸手将飛掠的無雙劍捉來,彈開了濺落的雨水冰棱,朝着李持盈、湛明真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穿雲裂石的笛音掀開了一陣陣氣浪,楚璧未曾防備,被那笛音一震頓時面色一白,她忙不疊退出了音域之中,小聲地抱怨了一句。将劍芒一轉,她望向了那些吐着血還要逼上前的亡命之徒,眼神中掠過了幾分厲色與寒芒。

湛明真沒注意楚璧掠過來,笛音逐漸地艱澀高深,想要收音已然是來不及了,所幸楚璧自發地退了出去。她定了定神,笛音越發清越高亢,如疊起的海潮般砸落,将那奮起的兵人死死地壓住!轟天裂地的巨響宛如天雷齊鳴,李持盈掐着法訣,雙目一瞬不移地凝望着兵人。它的身上沒有業,但也有過去存留的印痕。她需要知道兵人是如何祭煉的,方能夠明白如何将它拆解,這其實算是一種推演,極為消耗靈力。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李持盈的力量便消耗了一半。要是按照這種進度下去,就算是全身靈力都被榨幹了,恐怕也沒有收獲。要真是如此,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甚至可能因自身戰鬥力之失,使得湛明真面對更大的困境。

李持盈凜神,眼神中多了幾分慎重。

正當她猶豫着要不要對着湛明真開口時,嘴唇忽地被人一按。一粒丹丸入口,化作了靈力在脈絡間游走。她不免想到了昔日在崖底時的場景——窮途末路的她們就是靠着一粒粒丹丸以及意志支撐下去的。

“持盈妹妹,你這樣可不好,你的意志什麽時候變得這般不堅定了?”湛明真湊近了李持盈,低語道,“難道妻女會成為你的拖累嗎?我們不能成為你的力量源泉嗎?還是說——”

“好妹妹,你在害怕什麽?”

李持盈聞言身軀顫動,她的瞳孔驟然一縮。

那深深植根于神魂深處的驚懼感如洪流湧出,仿佛再度将她拉入了的危險場景,她是那樣的無能,那樣子面對危險束手無策,只能在無奈之下做出選擇。“我、我害怕——”剩下的話語被李持盈咽了回去,她的身軀晃了晃,這些畏懼她只能自己消受。

湛明真笑了起來,她沒有對李持盈這半截話進行追問,伸出手觸了觸李持盈的眉心,她輕聲道:“以娲皇的名義起誓,我與你同在。”頓了頓,她又笑道,“持盈妹妹,不要這麽笨,‘一斑窺豹’在特殊時期未嘗不妥,要将它完整地推演出來,那誰知道要多久。我們的目的是将木核剝離出來——也

就是,這兵人的心髒!這具兵人同樣埋藏于地下,可并沒有得到地脈的滋養,如今鬼垣地脈有變,它能夠仰賴的靈機更是稀少。”

李持盈一臉慎重地颔首。這具兵人不管是複蘇還是動能,怕都是藏着濃郁生機的木核提供的。要是将木核直接剝離出來,這尊兵人就廢了,而且餘下的身軀還能夠帶回玉京研究。

天道預言中兵人出、天柱絕,不管是三生城還是鬼垣的兵人其實都掀不起滅世災劫的,可若是九州各處都有兵人顯世,那就不一定了。而且公輸澈的天工技藝是在不停精進的,兵人是沒有生命的造物,可當它的層次拔升到了一定程度,就會像器靈一樣誕生出智識,這就不是一般的傀儡了。或者還有更為殘忍的一種辦法……這樣看來,唯有在技藝上達到與公輸澈相似的高度,才能夠把握住勝機。

兵人在笛音下掙紮,它擡起手掌用力一拍,氣浪排山倒海般肆虐傾瀉,宛如山崩海嘯,勢不可擋。湛明真擡頭對上了兵人那雙由奇珍異寶精心雕刻成的眼珠,冷冷一笑。笛音之中殺意驟然而出,千萬股靈力之流分合聚散,如大浪狠狠地砸在了兵人的身軀上,将它砸在了地面,壓出了一個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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