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傅歲寒：“……”

傅歲寒很想追問“這種眼神”具體指代什麽。

可這話太過暧昧，二人才第一次見面，深入下去只會讓人尴尬——傅歲寒單方面那種。

沉默片刻，傅歲寒沒再續接這一話題，而是泰然自若地問道：“去幾層？”

宋識雪看夠了她變臉，應答的聲音落定後，又抱怨般小聲道：“剛才還那麽伶牙俐齒。”

聲音很輕，可聽力極佳的傅歲寒：“。”

她耳根愈發緋紅，也愈發坐實了吃瓜群衆眼中“二人有一腿”的猜想。

當群聊已經謠傳到“宋識雪傅歲寒即将不日領證”時，電梯穩當停于一樓。廂門打開，等待的門童認出宋識雪，語帶讨好、動作迅捷地上前，想從傅歲寒手中接過輪椅。

為了不被認出，在電梯裏時，傅歲寒就已經戴上了口罩，此時低垂眉眼，安靜站在宋識雪身後，像個老實本分的小助理。

門童對她态度自然也沒有在宋識雪眼前那般點頭哈腰，見她一直不松手，還催促了幾句。

傅歲寒自然不會與其計較，她只是征詢似的看向宋識雪，直到對方略略點過頭，方才由門童經手。

不用動手，傅歲寒自是一身輕。但門童的出現也提醒了她另一件事——

宋識雪的助理呢？

像她粉絲體量這般大的明星，不配備助理壓根是寸步難行。何況當下情況特殊，這助理未免也太不稱職了些吧？

傅歲寒垂眼想去問，宋識雪卻像得到什麽啓發般，雙目有神，難得與人聊起天。

門童受寵若驚，自然回答的盡力。宋識雪聊着聊着，又要擡頭來看傅歲寒。

經适才一事後，傅歲寒已經怕了和她對視，急忙趕在宋識雪看來前當作無事發生。

聚會明星群集，酒店外本應也有媒體粉絲蹲守，可旋轉大門外卻空蕩一片，僅剩一輛黑色私家車靜靜停留，死寂的像被刻意清過場。

司機顯然已經等待許久，那是個男性Beta，長相普通，體格并不健壯，Alpha門童卻在見到他後，如老鼠見了貓，本還想同宋識雪要簽名的心收了起來，吶吶鞠過躬便回了原位。

雨已經停了，路面濕漉漉的。酒店大堂內信息素抑制劑的氣息被空氣驅散大半，傅歲寒靈臺清明不少，甚至隐約嗅到了一股來路不明的淡淡甜香。

那味道很熟悉，尚未等傅歲寒分清具體，宋識雪已經略略仰起頭問道：“要送你一程嗎？”

卸下表情管理的宋識雪目光澄澈，她像是鮮少用這一視角注視誰，眸中滿是信任與認真。

傅歲寒怔了怔，拒絕道：“不用。我的公寓……離這很近。”

語氣搪塞的意味有些明顯，宋識雪嘴唇微張，俨然還要糾纏，傅歲寒糾結的目光卻在此刻于司機與宋識雪間來回梭巡，趕在她之前出聲道：“要我抱你上去嗎？”

……抱？

幾乎是瞬間，意識到宋識雪撒下什麽彌天大謊的Beta憋起笑來，面色古怪到比哭還難看。

宋識雪眼底卻流露幾分興趣，盯着傅歲寒被包裹在襯衣內分毫未露出的肌膚，取笑的話于唇邊徘徊，還是被她用舌尖壓下。

不行，現在不行。

宋識雪在心內警告自己，利落拒絕道：“謝謝，但不用了。”

話說到這份上，也算斷絕二人各自的心思。

被拒絕的傅歲寒唇角微勾，便想與宋識雪道別，猶如回合游戲，宋識雪再一次占據了主動權：“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

當紅影後突然問十八線要聯系方式，除了宋識雪想潛自己，傅歲寒想不出別的可能。

偏生宋識雪像看出她的想法，睫羽撲朔，反問道：“你是覺得，我會害你嗎？”

這話換成林霁月說，傅歲寒會毫無猶豫地應是。

但說這話的是宋識雪。再像諷刺的話，經由她平和溫柔的語氣說出口，都讓人心生愉悅。

牆頭草傅歲寒被這一錘砸向宋識雪的方向，應了是。

為了尊重宋識雪，傅歲寒刻意半蹲下，與她處于平行，方才交換了好友。

二人靠的很近，似乎連呼吸頻率都能被同步傳達給彼此。傅歲寒感覺到空氣裏那股甜味更重了些，像是初長成的桃子，散發着青澀的香。

她側過臉，看着氣味的來源，那距離自己咫尺之近，仿若只要一擡手就能觸碰到的宋識雪。

數秒後，傅歲寒自若起身。

商貿區與酒店相隔不遠，她略略招手當作告別，宋識雪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夜色吞沒傅歲寒，她方才将西裝遞給身側的Beta。

Beta小心将外套放于副駕的一會功夫，宋識雪已經上了車。

車窗材質特殊，只能由內往外看。

後座上，宋識雪微垂脊背，發絲纏繞她手腕，她伸手撕下後頸處膩濕的保護貼。那物粘連在最敏感的地方，腺體一側甫一暴露于空氣中，她身體便打了個顫。

桃香傾入這狹窄的空間，僅僅數秒，宋識雪再撕開一張保護貼，極快地止住了信息素的彌漫。

車輛再次行駛于夜色中時，車內仍存留着極淡的桃味。感知不到信息素存在的Beta卻神色如常，同宋識雪打趣道：“識雪真是……越來越活潑了。”

宋識雪自幼光偉正慣了，加上生性沉悶，平生只撒過一個謊，那便是瞞了千萬人的真實第二性別。

宋識雪聽着他的打趣，只覺演戲害人不淺。

若非下部劇的角色需要乘坐輪椅，導演要求她提前适應，她也不會近段時間坐着輪椅亂逛，更不會在今天被誤會，甚至是利用。

想起林霁月眼底的算計，宋識雪輕嗤一聲，眼中的冰霜寒冷而堅固。

Beta敏銳注意到她的情緒變換，輕咳一聲，結束打趣，又聊起傅歲寒：“那位傅小姐倒是個性突出，十分有趣。”

聽到傅歲寒的名字，宋識雪挑了挑眼：“怎麽個個性突出法？”

只想商業互吹一下的Beta：“……”

聽Beta絞盡腦汁誇了十來分鐘傅歲寒，宋識雪眼底的霜雪終于消融許多。

直到駛入莊園，宋識雪都沒放下手機。她百無聊賴地摩挲着機器，想給傅歲寒發消息，又糾結于內容。

司機離開了，宋識雪陷在沙發裏，終于下了決定，打開軟件。

熟料，傅歲寒的消息已經靜靜躺在首頁不知多久。

句子不長，宋識雪卻在閱讀完後，感覺到頸後的保護貼又要失效了——

【你的保護貼質量有些不太好，和你離得近時，你的信息素氣味很重。像桃子，又比桃子更甜，很好聞。】

【謝謝你今晚給我解圍，早點休息，若繁忙不必回複此消息，晚安。】

僅有她一人的空蕩莊園裏，宋識雪撕下了保護貼，嗅着空氣裏的糜爛桃香，分辨不出好聞與否——當一個人與同一種氣味相伴近十年，失去辨別的能力再正常不過。

宋識雪注視着那兩段話，靜默片刻，突而問道：你知道在這個世界，Alpha誇贊Omega信息素好聞，是什麽意思嗎？

傅歲寒在線回了個問號。

宋識雪打字：【求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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