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原作裏的宋識雪感情淡薄，來自圈內的友誼，大多也只是行業頂端主動在綜藝采訪提及她，一來二去，也被營銷號炒作成親密無間的友情。
尚未等傅歲寒細思出問題，車已經泊于市中心一家餐廳外。內裏裝修的古色古香，山水畫的屏風後安放着香爐，檀香浮動，流水潺潺，筝音輕躍而動聽。
包廂裏，女人一頭波浪發，百無聊賴地轉着筆，幹練西服襯的她腿筆直而長。身後助理正在點餐，注意到二人降低了聲音，她便擡眼看向二人。
這一回，無需系統介紹，連日惡補娛樂圈知識的傅歲寒輕松認出了對方——符安，Beta，連獲多年最佳女演員，是宋識雪頂峰時期，唯一能與其分庭抗禮的女演員。
但近幾年來，她發展重心更偏向綜藝，接戲極少，外界也有了“她害怕與宋識雪競争”的傳聞。時間一長，大多符安粉絲也成了宋識雪黑粉，逢宋識雪上熱搜都要拱火。
一來二去，在路人眼中，二人也算一對王不見王的“死敵”——
而當下，死敵二人正語氣熟稔地閑聊起近期行程。傅歲寒方才得知，對方上午才在某片場殺青，此次來鹽城，是受齊鳶所邀特別出演《為皇》。
二人俨然是許久未見的故友，傅歲寒訝然過後，決定留給她們閑聊的空間。熟料下一秒，符安便直直看向她，伸出手，一雙狐貍眼裏滿是好奇：“你就是傅歲寒吧？識雪和我提過很多次你。恭喜你，也希望日後合作愉快。”
傅歲寒：“……”
宋識雪向符安提她？提她做什麽？
符安的手仍懸于半空，傅歲寒一握而松，像在避嫌，語氣冷靜：“謝謝……符前輩。”
符安來之前也查閱過不少有關傅歲寒的資料，唯二印象只有自卑與令人不喜，她并不抱有好感。然而當下，被對方這般近距離的注視着，符安才發現那雙眼裏的目光有多赤城。
符安終于來了興趣，正要繼續搭讪，卻又察覺一道冷厲視線落在自己臉上。
“……”
符安百無聊賴地聳聳肩，繼續未盡的話題。
宋識雪合約即将到期，不續約的意思十分明顯，對她有興趣的公司如過江之鲫。條件可以談，資源可以送，只要人來就好，符安所在的公司溫氏同樣如此。
如若願意簽約溫氏，溫氏将會為宋識雪牽線搭橋一個國際項目。導演名氣斐然，合作演員皆是國際巨星。宋識雪在外有名氣，卻離真正意義上的“國際”差不少。
這無疑是一個好機會。
但傅歲寒越聽，眉梢卻壓越下。
原作裏，也有一部類似作品。它在宋識雪出事後方才面世，女主人選自然定為了傅清寧。入組前，有關她進軍國際的通稿全網滿天飛，誰料三個月的拍攝時間，入組第一個星期，劇組從導演到藝人接連被爆大雷。
法制咖、政治咖、道德咖應有盡有，迫于輿論壓力，投資方只得放棄項目。
網友開始秋後算賬，傅清寧首當其沖，被挂在熱搜連嘲數日。即使星輝花錢壓下輿論，大多路人也轉變了對她清純小白花的印象。
細想起來，傅清寧事業急轉直下的重要節點，似乎就是這部電影。
傅歲寒正想着如何委婉提醒宋識雪，女人卻直言拒絕了這一提議：“我要開個人工作室。你要來嗎？”
用的理由坦蕩至極，還不忘狠撬牆角，傅歲寒嘆為觀止。
符安顯然也被她的直白驚住了。數秒後，方才說：“你？開工作室？幾年前我就問你要不要單幹，你說覺得累。現在開？”
宋識雪回應的更加坦然：“以前不開，是沒有奮鬥目标。”
符安：“現在開就是有了？”
宋識雪瞥了眼僵作一團的Alpha，輕笑道：“你管我有沒有？”
宋識雪耍無賴，傅歲寒都找不出辦法，符安自也無法招架。
二人還有許多劇本相關的問題要聊，等到真正結束這一飯局，早已華燈初上。
回到酒店後，符安卻并沒有急着走，而是輕挑起眉，語氣揶揄：“齊鳶說你裝瘸我還不信。沒事裝瘸，是真的為了角色，還是為了……？”
宋識雪沒有應答，但沒有回應也是一種有力回應。走廊沉寂一片，符安态度終于出現了微妙變化：“你來真的？”
門卻已經在她眼前合上了。
符安走後，房間內亮起了燈。
水流聲響起，機械念讀劇本的聲音被掩去大半。宋識雪摘下抑制貼，桃香漫了一室，她卻恍若未覺，只靜靜注視屏幕。
數秒後，來電鈴響起。女人自稱遲瓊岚，是EMT的掌權者。
此次的目的，是希望宋識雪能再給遲秋一次試戲沈渺渺的機會。
讓導演給機會，尚能說是“愛才”。指名道姓演員給機會，卻是明晃晃的“潛規則”。
遲瓊岚也自知這樣并不光彩，條件給的闊綽——EMT為期兩年的全球代言人。
尋常藝人簽約商務，通常是一季度一續。合作時間長，頂天也才年約。兩年的合同，既是收買，又是讨好。顯然是遲瓊岚也知曉遲秋的小心思，想拉攏宋識雪。
畢竟，如若遲宋二家聯姻，得利最大的，還是遲家與EMT。
遲家燈火輝煌。說完條件後，遲瓊岚自覺不可能有藝人會拒絕自己的條件，見電話那邊久未出聲，還皺眉催促道：“這是EMT能給出的最好條件，希望宋小姐認真考慮，不要為了一個劣質藝人耽誤彼此時間。”
一片沉靜裏，女人徐徐開口。她像身處什麽密閉空間，周遭繞着很輕的回音：“合同已經簽訂，角色是傅歲寒的，就只會是她的。是不是劣質藝人，也不勞遲總操心。”
“畢竟，她再劣質，也還是能演沈渺渺。”宋識雪冷淡道，“遲小姐呢？”
語句譏諷，卻因為宋識雪敘述的平靜，遲瓊岚許久才回過神來。她面上剛浮現出愠怒，電話已經被挂斷。再要追究，回應二人的也只是被拉黑的提示音。
遲秋全程恍惚，連遲瓊岚的寬慰都沒聽進幾句，怔怔回到了房間。她低頭看着手機裏相冊的照片，滿滿一頁，全是劇組研讨會上他人拍攝的宋識雪與傅歲寒親密無間的身影。
她看着私信中知名營銷號的名字，猶豫許久，還是沒有發出。
三天後。
《為皇》正式開機。
抵達劇組時，天還尚灰蒙一片，空氣中飄蕩着香燭的濃烈氣味，齊鳶正號召着一衆人上香。
宋識雪解釋道：“齊鳶一直有點迷信，拍攝期間每天都會祭拜。”
越有權勢的人越信鬼神之說，傅歲寒十分理解。
陪宋識雪上完香後，妝發師帶傅歲寒去另一個片場試妝。
前期沈渺渺的戲份大多在宮外，不會與在宮內的明珏有所交集，拍攝場地自然也是分開的。
沒有宋識雪在側，傅歲寒不用分心去注意她，入戲的快，出戲的更快。第一場單人戲一次過，鏡頭後的副導演難免訝然——試戲和拍戲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場合，前者靠死記硬背大概能過，後者則靠臨時狀态。
傅歲寒将兩者融合的極好，他自然沒有二話。
但不是每個藝人都是傅歲寒。
很快，一出“沈渺渺氣憤砸茶盞”的雙人戲裏，與傅歲寒搭檔飾演丫鬟的藝人開始頻繁出現問題。不是錯詞漏詞，就是莫名笑場，就差直接撞上攝影機。
她演戲時一臉麻木，被副導演問責時卻雙眼通紅，處處動人。
想起她投資人侄女身份的副導演比她更加麻木，浪費了數小時仍不見長進，只得暫時壓下這場戲，美名其曰二人調整狀态，改日再拍。
實際只表達了一個意思。改不好，這出戲會直接删了。
旁人演的如何傅歲寒不想關注，卻也很煩浪費時間的行為。
瞥了眼對戲的藝人，她走至角落，垂眸看起與宋識雪的對話框。上面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數日前的互道晚安，她正猶豫着是否要問詢對方有沒有結束拍攝，耳邊輕輕柔柔響起女聲：“傅歲寒。”
她擡眼看去，正是适才還在擦眼淚的女Omega喬殊：“你演戲演的真好，我第一次演戲，有些地方不懂，你晚上能不能來我房間教教我？”
她本就長相柔美，放緩語速更顯我見猶憐，話語間滿是直白暗示。
喬殊十分肯定，沒有Alpha會拒絕這種提議。
可眼前的傅歲寒卻只是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又将糾結地的視線落回屏幕，猶疑的打起字來。
數分鐘過去，對話框裏的字删删減減，傅歲寒仍舊沒有點擊發送。
喬殊腿麻了一片，淚也幹了：“……傅歲寒？”
“……你還沒走？”
傅歲寒像才注意到她一般，終于開口。
可開口即暴擊，喬殊尴尬道：“我不是在等你嗎？”
“等我做什麽？”問完，Alpha才像想起什麽，頓了頓，回道，“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演戲，給不了你建議。你想提升演技，可以去看這些書。”
說完，便給她展示起自己的書單。
Omega看的頭暈眼花，毫不理解為什麽能瞪眼的東西還要看書：“那個，我是說晚上……”
傅歲寒停了口，認真盯了她一會，Omega終于心生些期望，正要介紹自己，Alpha卻聲調平靜：“不好意思，你不太符合我的審美觀，我對你沒有興趣。”
喬殊生平第一次聽見這種拒絕理由，不可思議道：“我長得不好看？”
“不是。”傅歲寒終于發送對話框內删減十餘次的話，另一邊近乎秒回後，她音調平靜，“只是我喜歡AA戀，對Omega沒有興趣。”
喬殊：“………………”
作者有話說：
喬殊：詭計多端的同性戀
【小劇場】
識雪視角：（中午了該跟小傅打個招呼了）（點開對話框）（看到對方輸入中）（心情期待）（五分鐘後還是對話輸入中）（……還是主動一點好了）：中午要一起吃飯嗎？
小傅視角：（删除）（删除）（删除）（她主動邀請我了！）（一秒回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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