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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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歲寒找到宋識雪時，後者正在補拍一場戲份。

齊鳶在機器後，向她略一招手，傅歲寒便與她一起看向顯示器內的宋識雪。

女人一身正紅色宮裝，長及曳地，頭頂的步搖随着她說話時略微顫抖，眼神中含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怯意。

與她對戲的演員接戲接的十分艱難，結束拍攝後，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出神。反倒是宋識雪入戲的快，出戲的更快，略一抿唇，眼內的膽怯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直直看向機器後的傅歲寒，屬于“宋識雪”的冰霜又融化成了水，只微微笑着，仿若生而如此。

一系列微表情只在瞬息之間，齊鳶嘆為觀止。

正式拍攝第一天，宋識雪并沒有刻意開小竈，用的只是劇組統一訂購的盒飯。

但她用餐的忌諱多，傅歲寒老實坐在她身邊，邊幫她挑菜，邊逐一回答她有關自己拍攝的問題。傅歲寒本不想提及喬殊，宋識雪卻狀若不經意道：“說起來，那個和你搭戲的Omega，表現的怎麽樣？”

她越這般輕松，傅歲寒便越覺得其中有詐。頓了頓，方才擡眼看向對方倒映自己身影的雙瞳：“……拍攝時候狀況有點多，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是嗎？”

宋識雪托着下巴，盯着傅歲寒，像要确認什麽，又像只是在觀察。

傅歲寒略挑眉梢：“不然呢？”

宋識雪勾了勾唇，沒有追問，也沒有提及自己問詢用意。她只是垂下眸，很安靜地小口用飯。

傅歲寒越來越覺得她像一只貓，無關己事時冷淡恬靜，只想安靜的曬太陽。但事關在意的事與人時，又會不動聲色地露出爪牙，威脅他人，也威脅在意的人。

在意的人……？

傅歲寒為這個詞怔然幾秒，最終确也沒有抹去它。

此後幾天，凡是與喬殊相關的對手戲，女Omega都會十分安分。能一條過，絕不浪費時間。同樣，也不再執着用看神經病的眼神詛咒傅歲寒，而是能躲便躲。

傅歲寒喜歡清靜，卻也分得出旁人刻意的避嫌。她有心想去問，卻在拍攝結束後被齊鳶的助理拉住。原因簡單，女三不日進組，今天要拍定妝照了。

拍攝室內鋪滿方便後期處理的綠布。

臺上，符安正在與特別出演皇帝角色的Beta拍攝雙人照。後者雖名氣不及符安，卻也是穩紮穩打靠實力說話的實力派。二人配合熟練，很快結束，向宋識雪走來。

傅歲寒自覺做起背景板，陶衛卻在與宋識雪客套招呼後，向傅歲寒笑道：“你就是小傅吧？符安最近一直在和我說你。過段時間，很高興和你合作。”

突然懂娛樂圈為什麽叫圈的傅歲寒：“……”

一通寒暄下來，傅歲寒與陶衛交換了聯系方式。全程，宋識雪反應淡淡，只偶爾回應符安的問題。直到二人離開，傅歲寒看向自己，她才聳了聳肩，十分無辜：“我不知道。”

這回是真不知道。

但她為符安介紹傅歲寒，本意也是讓對方介紹自己的人脈給傅歲寒，大差不差。

傅歲寒讀懂用意，習慣的想道謝，宋識雪卻更先她一步的說：“不用客氣。”

傅歲寒啞然失笑。

拍攝環節并不困難。

投資商再能作妖，塞進來的也是及格線上的靓麗面容。長得好看，在專業人士手下很難拍出醜照，配合上專業定做的戲服，當即便有書中人走出現實的感覺流出。

單人定妝照拍攝完後，齊鳶突發奇想道：“要不要，再來幾張雙人定妝照？”

大多人沒聽懂她用意，自然是導演說什麽就是什麽。

傅歲寒本能直覺不對，而這種“不對”，在被攝影師點名要求手搭在宋識雪肩膀上時徹底落了實。

偏偏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于此，傅歲寒只能僵硬的伸手，手掌貼合着女人的肩膀。她這才發現，宋識雪的骨架很小，伸手就能攏個完全。

傅歲寒感覺耳根都燒了起來，偏偏攝影師還一個勁要求她“笑”，做出那種兩個角色間複雜的溫情感。

傅歲寒覺得還是原地去世比較容易一點。

傅歲寒神情僵硬的結束拍攝，此後一下午都處于神游狀态。好在這天的戲本來講的也只是沈渺渺的臭臉日常，她冷着張臉念臺詞，副導演反倒覺得十分适配，從不叫停。

夜晚，傅歲寒照例去等宋識雪。今天宋識雪收工的早，此時正在與齊鳶閑聊。傅歲寒走近時，入耳正是齊鳶若有所思的一句：“其實青梅繞青梅的主題也不錯，你想拍這種戲嗎？”

傅歲寒一僵，不由得又想起下午的接觸，屏息也對這一問題的答案産生好奇，下意識垂下臉，正對上的卻是宋識雪盛滿星子的目光。

“同性戲啊。”宋識雪頓了頓，賺足眼球，方才道，“還是要看和誰演。”

符安裹着大衣，坐在一邊，任由化妝師為自己拆發飾，插話道：“我行嗎？”

宋識雪道：“我不喜歡Beta。”

一樣的話術，傅歲寒卻只覺心髒被什麽敲擊，她聽到有人高聲說：“宋影後，我是Omega，我和你演。”

這一回，宋識雪卻沒再回應。

語笑喧阗裏，只有傅歲寒注意到了她投向自己的溫和目光。像在招誘，又像在安撫。

安撫什麽？

直到乘上回酒店的車，傅歲寒依舊沒有想明白。

問詢的言語在唇邊徘徊數次，仍舊被她咽下。傅歲寒近幾日的戲份很重，連軸轉數日，難免有些疲憊，阖上了眼。

夜色如墨，星月低垂，女Alpha的面容在闌珊燈火下更具吸引力。

宋識雪熄滅手機，偏過頭，又想起下午被傅歲寒觸碰的感覺。柔軟、溫暖。

如果能離傅歲寒再近一點。

光是升起這一想法，宋識雪便感覺到腺體在發燙。她即使遏制了自己的想法，只是靜靜注視着傅歲寒。不發一語，沉默至極，仿若在這之前，她便已經這樣安靜過許多年。

直到車行過一半，注意到女Alpha呼吸細微變化的她方才又帶上了笑。

宋識雪張若無意道：“小傅？”

寂靜一片，傅歲寒靜靜擡眼。一片黑暗裏，她十分确定依照Omega的感知力，宋識雪無法确認自己是否清醒。

但下一秒，女人的身軀自然貼上了她，二人距離很近，下一秒，聲音仿若要從耳骨直接傳遞至心髒。

宋識雪唇角上揚，聲音裏卻沒有笑，反倒帶着幾分困倦：“我也很累了，讓我靠一下吧。”

傅歲寒沒有回答，但在道路終點，她想明白了宋識雪那個眼神的含義。

——不和別人演，但如果你想，我可以和你演。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