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咦,婉兒呢?很不耐煩,“婉兒,婉兒,婉兒才女!”太平呼喚她的婉兒,不會被賢哥哥搶了先吧?心中疑惑。“婉兒,婉”太平公主的底氣總是那麽足,在鄭氏房裏的婉兒從母親懷裏擡起頭,默默地注視着母親滿臉的淚痕,她很少見母親流淚,所以她也不會多流淚,看着母親早生的華發,婉兒堅定地站起身來。随母親走出房間。

鄭氏手捧着婉兒親拟的诏書,太平來之前,赦免鄭氏的诏書已頒下來了。鄭氏面對着走上前來的一衆人等,含淚淺笑,語氣還是一如往昔,“天後今日準我們出宮了。”大家一陣驚呼。天後今日親自考校婉兒的事情已經傳遍掖庭宮的各個角落,現下要随鄭氏一同出宮的家人,口中說着感激天後恩德頌詞,眼裏噙着淚水,望向他們的婉兒,她是上官家的驕傲,也是唯一的血脈,她以後要一個人在這險惡的宮庭中生存,大家還是不放心的。太平忽然被這一幕喚醒了神志,她是來向婉兒道賀的,可是賀什麽呢?賀婉兒免了宮籍,不再是戴罪之身,然後,然後呢?太平忽然想起怎麽婉兒一瞬間就成了才人,才人,父皇的嫔妃!這一醒,太平立時呆住,雙目失焦,母後,母後怎麽可以......太平郁結了,自己剛剛是怎麽了,怎麽還幫母後實現了一個自己最不願看到的結果。太平徹底凍住了,雙手在失去溫度,身體感覺一點點發木。她呆呆地望着眼前動人的身影,那個今早自己親手換上綠羅裙的身影,搖曳生姿,忽覺眼前發黑身體前傾,瞬間投入一個柔軟的懷抱,那樣的溫度,陣陣的幽蘭香氣,她不願再醒來,更不願擡起頭,不知多久,衆人似乎已經散去,有素手帶着微涼捧起自己的臉,“太平,太平”這由遠及近的呼喚,溫熱的呼吸,有着美麗輪廓的唇,好想就此吻上去。太平的眼迷離了,“太平公主殿下,奴才參見公主殿下。”宮人的拜谒聲制止了太平的沖動。回眸恨恨地瞪着來傳旨的總管太監。看着他手裏明晃晃的聖旨,她一個字也說不出。“奴才是來傳旨的,上官姑娘接旨吧。”

“是,總管大人。”婉兒跪下等待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上官婉兒,地華纓黼,訓有義方,婉順為質,柔明表行。宜升□□,備茲內職,是用命爾為才人。往,欽哉!”婉兒盈盈拜倒,聽着總管太監宣讀着自己拟的诏書,親筆簽下與武後一世的契約,“奴婢接旨,謝天皇天後隆恩。”“婉兒姑娘,哦不,上官才人,恕老奴剛剛出言無狀,才人快快請起吧。以後才人有事盡管吩咐老奴便是。當年老奴也是識得上官宰相的,今日才人一家得蒙聖恩,老奴也跟着高興呀。”說着真就掩面拭淚。“多謝總管大人,以後婉兒在宮裏還需總管大人提點一二,還望總管萬勿推辭呀。”婉兒微微躬身施禮,主管太監邊還禮邊說道“好說,好說,但憑才人驅潛。”轉過頭面向鄭氏,躬身施禮,“夫人放心吧,老奴會用心看顧上官一家唯一的血脈。夫人且寬心出宮去吧。明日會有人來送夫人因回府,府上的事宜,天後已吩咐下來,叫人安排好了。”總管太監向鄭氏交待了相關出宮事宜。“謝天後恩德。”鄭氏趨前施禮,“婉兒在宮中,還要煩請總管大人多多照應。婉兒畢竟太過年輕,舉止失當,心智迷亂時,還請總管大人及時提醒,護其周全呀。”“夫人勿念,以上官才人的天資才智,又承夫人的多年教導,料也無妨。不耽擱夫人做出宮的準備了。公主殿下、上官才人,老奴告退。”“總管請。”婉兒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待看不到總管太監及随行人等的身影,婉兒第一次不顧禮儀尊卑,把太平攬入懷中 ,久以壓抑的啜泣,噴薄而出,太平無措地擁緊了婉兒柔弱無骨的腰肢,兩人脖頸交錯,淚水沾濕了彼此的華服。遠望之,一個華冠胡服,面如冠玉,英姿飒爽,懷中之人,長發羅裙,柳眉鳳目,胸中萬象。不可謂不是天造地設。又同是豆蔻年華,好不郎情妾意,美得天人共妒之。可誰又知現下無言,兩心酸楚,倒叫不知就理之人感嘆“無病□□”了。

此情此景當然原封不動地灌進了天後的耳朵。自婉兒母女倆進入這小院,其間的零零總總,在天後有暇顧及時就會有人為其演說。久了,天後也覺得是一件樂事,畢竟鄭氏這種标準的大家閨秀和才華冠絕的小女娃才入得了天後的眼,跟這樣的人天後才有興趣上演一些對手戲。每每天後覺得鄭氏和婉兒該痛哭,該求上蒼幫助結束這求出無期的苦難時,她偏聽不到她們的哭聲和哀求。久而久之,她倒當她們是值得學習的人,天後是善于也樂于學習他人長處的,這也是她一步步進入權利中心的法寶之一。她們的隐忍堅毅深深地映刻在她的心裏,既有敬佩也有膽寒,有時竟找虐地向管事多問幾句,自己也嘲笑這種培養對手的惡趣味。今天聽着眼線對太平和婉兒的描述,不知為何會有一陣妒火湧上心頭,多久了,從姐姐和外甥女死後,自已早就把妒忌這種感覺忘掉了。不是只有寒心和利用了嗎?天後為人不察地暗笑自己一下兒。妒忌,對了,妒忌誰呢?妒忌太平只在意婉兒忘了親娘?當年還不是為了保住腹中的太平傷了婉兒,又或是憑太平而得以自保,唉,過去那麽久了,不想了。現在婉兒已冊封才人,跟太平已經不是同一輩分,但畢竟同歲,不過現在婉兒應該是自己的人,太平怎麽跟自己的婉兒抱在一起,還男裝打扮,怎麽想都不是親如姐妹,加上早先對太平的心思有過猜忌。對了,天後恍然大悟,這才是問題所在,自己妒忌的是太平,妒忌她的年齡,她的青春美貌,她的面如冠玉,她的挺拔身姿,等等,等等,這些不都是象自己的地方嗎?自己若着男裝,可是不比她差。胡亂飄飛的思緒已經讓天後扶額了,必須停下這些無謂的思緒了,難道是自己被人迷惑了心智?不對呀,不是自己才會迷惑他人心智嗎?怎麽一遇到婉兒的事,自己就亂了心神了呢?天後喝了一口茶,定定神。不管前塵往事如何,現下總算是太平了,不是嗎?太平呀太平,願你能一如你的降生,也一如今天之事,能保我們都太太平平吧。

婉兒輕輕帶了太平進入內室,不顧太平的攔阻,雙膝拜倒,擡首望向太平:“太平,你我的情意早就在你我心中,我幾次拒絕于你都是因為看得到今天的結果,不管是因為她還是因為賢,這條路都是我唯一的路。我知道,她會牢牢地控制我的一舉一動。也好,我總不能誤你一生,今後你會出宮嫁人,相夫教子,做個世上最快樂的公主,最幸福的女人。我會盡我一生保護你,就算是最後付出生命也會讓你開心幸福。我這個承諾只能今天說這一次,以後你再也聽不到了。你只要相信并記住我的承諾,安心地當好你的公主就好了。”

“婉兒,”太平哭泣出聲,淚如泉湧,眼中婉兒的俏臉模糊成一片光影。

婉兒繼續說着“太平,我母親出宮以後,我必不能常與她見面,無法膝下盡孝,是婉兒 兒最不放心的事情。母親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婉兒,婉兒不用再說了,你母親的生活全由我來照顧,你放心吧,平日裏你最了解我,我在父皇母後面前最得寵,全賴我不谙世事,天真玩劣,對朝政從不關心,我這樣一天,母後就會寵我一天,我并非心智不健全,雖較你差太多,可是這宮裏的人心險惡,是非恩怨,我也是經歷的,所以你就放心把你母親托付給我吧,反倒比托付給賢強得多,你明白我意思。我定能護她老人家周全,衣食無憂。”

婉兒在太平面前三拜叩首,她最牽挂的母親由太平照顧,她是放心的。這世上唯一的牽挂還是由太平幫助她保護着,她得到過太平多少溫暖的關懷,大方的饋贈,她都數不清了。婉兒的視線模糊了,婉兒自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情之偉大,她在世上除了母親,再無親情,掖庭宮內也絕無友情,她還不知情為何物。

正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從此,婉兒的一生染上了情的色彩,也滿載了情的困惑,情的傷痛。婉兒一生絕大部分時間,智慧機警,處事圓融練達,又在武曌的嚴密保護下,除了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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