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章節

又是新年,此次宴會是由天後主持的。天皇在天後和宮人的攙扶下,強撐着病弱的身體坐在了龍椅之上。英俊的面龐已經有些脫型了,整個宴會廳的燈光對他來說,太炫目了,大臣們的恭賀也太喧嚣了。作為一個帝王,臨行前再聽聽萬萬歲的呼聲,也不過是給臣民們信心和希望,至于深谙道教學說的天皇來說,應該是人還在,心已遠。

一陣鼓聲響起,讓這位從未真正領兵讨夷平叛的皇帝,神游到了硝煙彌漫,殺聲震天的戰場。舞者入場,中央領舞者是着了一身武宮服飾的太平公主。天皇看着他最疼愛,最喜歡的小女兒,和着樂聲,鼓聲,輕盈的身段,堅定的神色,獨特的舞姿,無不彰顯着舞者深厚的武功底蘊。天皇臉上浮出慈愛的笑顏,‘若她是男兒,也許整個朝堂格局都将大大改觀;若她是男兒,也許媚娘就可以是最幸福的母親;若她是男兒,婉兒也會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不必在各方勢力中如履薄冰。唉,也罷,若她是男兒,也許活不到今天呢,世事本有定數,只要她能快快樂樂地活着就好了。’這個父親是對得起女兒的,不過現在還有一件大事未了。

太平舞罷,在響徹大殿的贊嘆聲中,拉上婉兒,躍到禦階之上,向世上最愛她的父皇母後恭祝新年。婉兒因近一年多大受天皇的寵信,衆李唐宗親,朝廷老臣都對其青眼相加,人氣炙手可熱。熱到在這個盛大的宴會上,只能在籌光交錯的間隙,擡眸望向那個禦座之上,美得令她心馳神往的人,只有一瞬的目光交融,就讓彼此的心感覺瞬間既永恒。貪戀的癡纏,再被人聲打斷,又在歡歌的暫歇中彼此找尋。太平拉婉兒跪于禦階之上,是天後與婉兒最近距離的一次接觸,聽不到鼓噪的嬌嗔軟語,只有兩手交握的溫柔,一相觸即覺從指尖流向全身的悸動,不舍的兩人的手在寬大的袍袖中纏綿。心之所依,任何語言,任何表情都是多餘的。目光久久的貪戀,心中燃起的渴望,手中傳來的美妙,放開時的萬般不舍,讓天後再一次堅信,若要兩人能長相私守,朝朝暮暮,只有自己君臨天下,讓她真真正正成為自己的妻子。

“太平,女子不可為武官,你身着武官的服飾為何?不如父皇做主,将它賞賜給驸馬可好?”天皇慈父把最後一件未了的心願說出了口。

太平瞬間僵硬了身子,呆愣了目光。太平已知這一天總會到來,她從未想過逃避,這是她作為大唐第一公主,應盡的義務,是對父皇母後應盡的孝心。她不怕去相伴任何人,因為她懷揣着自己的小白兔,只要好好地把她藏在心裏,任誰都再也奪不去。太平明白這是父皇最後的心願了。于是她笑了,快樂地笑着,幸福地笑着,請父皇母後賜婚 。

于是月餘,就有高宗的嫡親外甥,城陽公主的兒子薜紹立于天後面前,之後,他将因為與太平公主一段凄美的婚姻生活而載入史冊。他算不上知識淵博、才高八鬥,但祖上即為驸馬,也算是專業世家,又高門大姓,性情溫和,風神秀異,玉樹臨風。他将與公主相守七年,共育兩子兩女,在世人眼裏也是和美夫妻,神仙眷侶。

這位驸馬最讓太平滿意的就是這外貌,雖比不上那日的“婉兄”才華橫溢,英氣逼人,但更強壯,健朗,陽光,朝氣,倒是與自己很象,想着他會哄着自己,也許還能跟自己能玩到一處,公主很開心。這段婚姻,也讓太平感受到了人間的另一種幸福,被當做小白兔的幸福,盡管她一時還不太适應。

太平的婚禮是佩得起大唐第一公主的身份的。在長安的太平公主府輝煌壯觀,與皇宮的差距應該只在占地面積上。婉兒以為天皇天後辦事的身份,直接參與了婚禮的籌備工作。公主素日對自己的恩情,她自是心中有數,公主的喜好她更是了然于胸,因此在規格上,浩大和華貴就成了關鍵字。但是,她也只能在送公主回長安大明宮的前日,與這位相親如姐妹,相知如摯友,相惜如“戀人”的女人,在自己的府邸相聚了一夜。

鄭氏于席間,倒是比太平英武的母親,多叨唠了幾句為□□之德。“公主大婚,是天下的喜事,老身今日真是喜從中來,容老身以薄酒一杯,敬賀公主與驸馬相敬如賓,舉案齊眉。”鄭氏舉起玉盞,恭敬欠身。

“謝老夫人,願老夫人身體康健,福壽綿長。”公主承鄭氏祝福,飲下杯中酒。

“老身感念公主多年來的看顧,得蒙公主的如此恩惠,老身真是無以為報,府中尚有兩幅字畫,請公主臨行前帶上,也好讓老身聊表寸心。”

“老夫人不必客氣,我與婉兒從小親如姐妹,有些事情也是我該做的,老夫人千萬不要再言謝了。”太平是慷慨仁厚的,這一點恐怕接觸的人都能認同。

“公主仁德謙恭又樂善好施,到了夫家,必是賢良淑德,恭順溫和的賢妻,驸馬人中龍鳳,儀态姿容端正無暇,與公主真是天作之合,來年必是天賜石麟,弄璋徵喜。老身再敬公主一杯。”

“謝老夫人,太平一定不負老夫人叮囑,恭敬父母,收斂脾性,不讓父皇母後失望,不讓老夫人擔心。”太平說着,恭敬地飲下美酒,放下玉盞時,眼光卻飄向了一言未發的婉兒。

“婉兒,你也該敬公主了,母親今天已經連敬公主兩杯,這把年紀也就這個酒量了。”鄭氏想給一旁分明有些失落的女兒打個圓場。

“公主,婉兒敬您,公主與驸馬金玉良緣,祝您與驸馬鸾鳳合鳴,情意綿長。婉兒特意讓西域胡商訂制了一套金飾水晶酒具,又讓人燒制了一套茶具,上有婉兒的親筆,不足為禮,聊以伴君吧。”玉腕擎杯,擎不起情深意重,萬般隐忍,忍不住玉碎心傷。飲下瓊漿,心中淚千行。

“婉兒,我~,”太平太了解自己的小白兔了,真想沖過去抱她在懷裏,自己怎麽忍心讓她傷心。現下相顧無言,太平飲下了杯中酒,臉上挂上了相思淚。

“公主,婉兒自小與你相伴,公主要嫁人了,她必是舍不得呀。公主不要見怪呀。”鄭氏再為婉兒收拾殘局。

“老夫人哪裏話,是我舍不得婉兒才是。不過也要怪她,當年她受封才人時,我在心碎,她倒是軟玉溫香。”太平一是化解尴尬的場面,二也表達一下兒對婉兒和母後的不滿。

“老夫人,洛陽府上整修的事宜已經基本完成,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了,只是老夫人是否對內院正堂有不滿意的地方?我知老夫人一步也未踏入過。”太平要解解這個疑惑。

“哦,公主的行事甚合我意,只是老身更加偏好偏院的景致,樓閣。又有佛堂在此院內,我更是癡愛的緊呀。內院正堂多為婉兒接待貴客來訪,老身雖為婉兒的母親,但這裏畢竟是婉兒的居所,老身的府邸在長安,老身既不是府內的主人,也沒必要以主人之姿待客,更何況身體多有不便,自不願日日行上一程到主院正堂。還請公主體恤呀。”鄭氏一眼便知天後欽定主院格局、雕飾用意為何,不過婉兒既是皇家人,就受皇家禮,自己也毋須多言。不過自己的腿自己做主,不進去誰也不能擡她進去,倒是正理。

“哦,那老人可有意與我同回長安小住幾日呀?”太平感覺自己婚後,可能因父皇的身體原因,母後婉兒都不會在長安陪自己,心裏尚有些不安。

“自是甚好,老身不知尊卑地說一句,我還是真不願多日見不到公主呀。見到公主老身就頓感神清氣爽。”鄭氏是被天後接來的,當日是為避李賢之事,今日當然不願久居于女兒府中,更不願聽到主院內偶爾的“郎情妾意”,琴簫合奏。婉兒如今也已羽翼頗豐,自己的話能聽進去多少,心裏也是有數的。久居此處,倒不如折返長安,頤養天年。

“母親,您這是何意呀?”婉兒自知母親此去,必是與自己的行為有關,但能親自在母親身邊照顧,自己才能安心呀。

“婉兒,你侍奉天皇天後,日理萬機,母親不願總是讓你勞身探望。再說,公主大婚,若有閑事,需要探問一二,也好到府上來找我,婉兒不會只顧着自己有母親照顧,而不顧公主的恩情吧。”鄭氏真是去意已決。

“太好了,老夫人,你不急打點行裝,我明日回長安,後面會有我府上的人來接老夫人。呵呵,婉兒,老夫人喜歡的人是我,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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