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發酒瘋

宇文慎被蘇馥一拳頭捶得身體往後退了三步, 因為毫無預兆,宇文慎根本就沒有用力站穩,千鈞一發之際, 他用力握住拐杖, 腳撐在地板上,保持住了平衡。他要是動作慢一點, 就要重演被這個人害得摔在地板上的悲劇了,不同的是,上一次他是故意碰瓷,這一次是真的被他撞下去了。

他到底哪裏來的力氣啊?

“去玩吧, 去玩吧。”蘇馥圍着他, 轉了一圈,然後轉到他面前, 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彎下腰, 從下往上擡頭去看宇文慎, 用膩到讓宇文慎雞皮疙瘩都起來的聲音喊他, “小慎慎~”

宇文慎聽到他這麽喊自己, 是真的生理性抖了一下。

“你喝酒了?”蘇馥喝的酒不多, 也就現在湊到了宇文慎的面前, 他才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就喝了兩杯吧。”蘇馥右眼眯起,然後擡起手,用手指比了一個酒杯的大小, 他給宇文慎比完酒杯的大小後, 收起其餘手指, 只留下一根食指, 并且神态不屑地搖了搖, “一般人就喝兩杯紅酒會醉嗎?”

宇文慎看着蘇馥,沉默了一會。

他是覺得蘇馥醉了,但是蘇馥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他只是保持一種高昂的心态,整個人都在亢奮。

現在的時間并不晚,他只能理解為,蘇馥一大早就去喝酒了。

這麽看來,他是真的很愛玩。

“如果你今天不方便的話,我們下次再約也可以。”宇文慎想要走了,他不想應付一個酒鬼。

蘇馥搖了搖手指,用得意的腔調說:“你太害羞了。”

宇文慎:“……”

也許很沒有禮貌,但是宇文慎現在很想要問顧朗琛,這麽能做到和蘇馥約會那麽多次的?獵奇心理?

蘇馥突然伸出手,挽着宇文慎的手臂。

宇文慎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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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走吧,約會去吧~”蘇馥挽着宇文慎的手臂,用蠻力将他拖走。

宇文慎莫名有一種心驚膽跳的不好預感。

他們一步步離開了剛剛站立的位置,漸行漸遠,本就繁忙的街道上,不同的人走過、重疊。日頭照射下,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成為了虛幻的動态屏幕,将離開的兩人掩蓋。

事實證明,宇文慎的直覺是正确的。

他們在商場裏的游戲樂園玩了一個多小時,這一個多小時,基本上就是宇文慎的受刑時間。

蘇馥的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手裏拿着玩具槍,腳下踩着機器。他目光炯炯,盯着眼前的大屏幕,當有敵人沖出來的時候,他一腳踩機器,然後用槍對着敵人,瞬間爆頭。

這是一個雙人游戲,宇文慎站在隔壁的游戲位置上,槍都沒有拿,眼角抽搐。

根據他的觀察,這個游戲的槍可以打中屏幕上敵人的任何一個位置,但是蘇馥基本上都在精準爆頭,總覺得有點可怕。

“你不玩嗎?”蘇馥轉頭看了宇文慎一眼,語氣漸漸冷淡。

宇文慎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不僅沒有低落,反而松了一口氣,這似乎是蘇馥酒醒過來的預兆。

“我不太方便。”宇文慎說,“我有點口渴,想去買水,順便幫你買瓶茶回來吧。”

他希望蘇馥能早日清醒過來。

“随便你。”蘇馥似乎想到了什麽,他的腳大力一踩,成功把最後一個敵人的腦袋爆頭後,進入下一關有間隙時間,他笑着湊過去告訴宇文慎,“要小心看路哦。”

“我是腳受傷,不是瞎了。”宇文慎撇開眼睛。

“哦~”蘇馥意味深長地擡起頭,故意惹人生氣。

宇文慎隐忍地閉上眼睛,咬住了嘴唇,握住拐杖的手在用力。

他感覺今天和蘇馥見面,完全就是在挑戰自己的承受能力。不過看在蘇馥快要酒醒了的份上,他就再忍多一下吧。為了加速蘇馥的清醒,宇文慎到自動售賣機前面,買了一瓶茶還有一瓶特別酸的飲料。買完飲料後,宇文慎沒有馬上回去,他找了個地方休息了一段時間,給蘇馥留下更多的醒酒時間。

這下他總能清醒過來了吧。

宇文慎這麽樂觀地想着,然後在回去找蘇馥的時候,發現他正翹着二郎腳坐在可供休息的吸煙區座位上。

宇文慎覺得蘇馥奇奇怪怪,甚至偶爾認為他有點變态,但是他确實長了一副可以算得上是欺詐利器的好外表。其實蘇馥今天打扮得很溫婉典雅,民國風的一身裙子,綁着蓬松的斜辮子,妝容清淡。如果不是他所處的背景是典型的現代風格,周圍專屬于電子的亮光存在感不容忽視,也許宇文慎會幻視自己不過是在畫中看到了穿越時空中的畫面。

這麽一說來,宇文慎開始有點好奇蘇馥男裝的樣子了。

他總不會男裝也這樣妖裏妖氣的吧?

就在宇文慎感慨的時候,蘇馥從桌面上突然拿起了什麽東西,然後一飲而盡。

宇文慎皺眉,他立刻趕過去,然後他發現,蘇馥的桌面上,放了好幾個空了的啤酒罐。

不等宇文慎因為震驚把手裏的飲料抛掉,他就看見喝完一罐啤酒的蘇馥突然往旁邊伸出手,打了一個響指。

“蘇哥,請。”一個宇文慎沒有注意到的,其實一直站在蘇馥旁邊的彪形大漢,在看到蘇馥的動作後,立刻擦了擦手,從兜裏掏出了一根香煙遞給蘇馥。

蘇馥動作熟練地接過煙,然後含進嘴裏。

宇文慎:“……”

遞完煙後,那個人立刻手忙腳亂地找出打火機,彎下腰,表情讨好地給蘇馥打火。

蘇馥把臉湊過去,風輕雲淡地點燃煙,吸了一口後,表情冷淡地把煙拿走。

“您滿意了嗎?”他問。

“還行。”蘇馥的食指和中指掐着煙,手掌心捧着臉,莞爾一笑。

“那我能走了嗎?”他很卑微。

“以後不要随便騷擾別人。”蘇馥把煙塞進嘴裏,然後朝他随便一擺手。

滾吧。

“謝謝蘇哥。”那個大漢一聽說自己可以跑了,立刻腳底抹油,不要命地逃跑了。

大漢的逃跑路線,剛好路過了宇文慎。

蘇馥的視線跟過去,自然也看到了表情石化的宇文慎。

“喝嗎?”蘇馥嫣然一笑,給宇文慎遞了一瓶啤酒,“剛才那個人堅持要請我喝的。”

宇文慎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腦子都是懵的。

蘇馥想了想,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補充道:“因為你暫時離開我了,嗚,隔壁有個一看就是不懷好意的大壞蛋想要欺負我,還好我反應及時。在我孜孜不倦的教導下,他終于醒悟過來,意圖騷擾年輕女孩子是很可恥的事情,所以他特意給我買了啤酒作為道歉。”

宇文慎算是明白過來了,他和蘇馥出來約會,純屬就是折煞自己。顧朗琛要是真的喜歡上這樣的人,也是他自己品味堪憂,他完全不需要在意。

想到此,宇文慎走過去,把手裏的飲料都放在桌面上,和一堆瓶酒擺在一起,他告訴蘇馥:“我突然有點事。”

和顧朗琛不一樣,他是一個就算想要跑路,也會找個恰當借口,讓彼此都保持臉面的人,“你先慢慢玩,我先走了。”

“诶,不是說晚點一起去吃法餐嗎?”今天中午,宇文慎也是給永香榭送了法餐吧,他怎麽那麽喜歡法國菜啊?

“很抱歉,我突然有事,如果你真的想吃,可以直接過去,報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後續的賬單我也會處理的。”宇文慎告訴他,“你聯系你的司機來接你吧,回去以後給我一個信息。”

宇文慎一開始很擔心他的安全問題,畢竟這裏好像挺魚龍混雜的,随後他想起剛才那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都要對他點頭哈腰,立刻,擔心的情緒少了許多。

蘇馥姑且把煙換手,不讓手中的煙味飄到宇文慎那邊,他聽到宇文慎要走,只是輕笑地朝他揮手。

這是又開始醉了。

宇文慎無奈地搖頭,随後轉身就走。

蘇馥在他走後,轉過身,目送他的離開。

話說,他今天好像有些任務來着?嗯……算了!

“嘿嘿嘿。”蘇馥抱起一罐啤酒,笑得傻兮兮。

宇文慎拄着拐杖,在脫離蘇馥的視線範圍後,他漸漸提着拐杖,走路的步伐越來越平穩,越走越快,他恨不得離開離開這個地方,簡直就是浪費他的時間。

宇文慎因為走得太急,沒有仔細看路,突然就撞上了什麽人,他下意識往後一退,然後擡起眼。

三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擋在他的面前。

宇文慎覺得自己是來錯地方了,為什麽在這裏的人都這麽奇怪,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因為他這口氣,男人們原本還算是溫和的臉,立刻變得兇狠起來,一個人說:“小子,你什麽意思?”

宇文慎不想和他們發生争執,于是伸出手,從口袋裏拿出了錢包,用冷漠又高傲的語氣說道:“是我的錯,我因為有點事,所以不小心撞到了你們,我會賠償的。”

“你什麽态度!”

“誰要你的錢!”

他的行為惹怒了三人,不知道是誰先伸出手的,宇文慎覺得自己被好幾只手用力一推。他那只腳雖然沒有真的瘸,但是真的有問題。因此在他腳突然一扭後,他突然就沒有了力氣,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他倒了以後,那些人更想要順勢欺負他了。

就在這時,一只腳踩在宇文慎的手臂旁邊,宇文慎的視線看到了熟悉的裙擺。

他愣愣地擡起頭。

蘇馥嘴裏咬着還有半根的煙,朝他笑了笑。

“哦,還有漂亮的女朋友呢!”離他們最近的人故意挑釁。

蘇馥的腳就在他近處,他把腳繼續往前伸一點,巧妙地在那個人擡起腳的瞬間,用力一勾。

這個技巧,宇文慎在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已經用過了,不同的是,那時候是自己的拐杖被踢倒了,現在,是那個沖上來的人往後一摔。

站在身後的朋友猝不及防被連累,兩人撞在一起,失去平衡,倒在地板上。

在第三個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蘇馥走過去,一手扭他的手,再一踢,也把他絆倒了。他沒有用什麽蠻力,更多的是技巧。

就在被他絆倒的人想要爬起來的時候,黑色的軟皮鞋踩在他的手掌旁邊,蘇馥蹲了下去,然後伸出手,大力拍向那個人的肚子。

“嘭。”

“嗷!”那個人是真情實感痛叫起來。

“你們為什麽要欺負人啊。”蘇馥蹲在他的面前,把煙拿走,用最甜美的嗓音,做最殘忍的事情,“不可以哦~”

“誤會,誤會,小姐姐,都是誤會。”那個人連忙擺手。

幾十秒鐘內三個人都被蘇馥絆倒,他是不敢找事的。

“叫大哥。”蘇馥陰森森地恢複本音。

躺在地板上的人聽到了清亮的少年聲音,立刻表情頓住。

“那這個幫我扔了,我去幫你們道歉。”蘇馥把快吸完的煙給他。

“好……”他惴惴不安地接過蘇馥遞給他的煙頭。

蘇馥起身後,走到宇文慎的面前,伸出一只手給他。宇文慎有點傻了,但還是下意識把手遞給蘇馥,蘇馥一用力,輕而易舉就把他拽了起來。

“嗝。”打了一個酒嗝後,蘇馥彎下腰,把宇文慎的拐杖也撿起來還給他,他雙手交握,睜大圓溜溜的眼睛看宇文慎,“這裏真是太危險了,我的小心髒被吓得砰砰跳,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

說完,蘇馥扶着宇文慎,離開了。

宇文慎因為被剛才短短幾分鐘內發生的事情震撼,現在是一聲不吭。不為其他的,他們現在走到了手扶梯的附近,如果蘇馥突然發作,把他絆倒,他就要從電動手扶梯上面滾下去了。

“所以我們真的不吃飯了嗎?”蘇馥在手扶梯上,突然轉頭問宇文慎。

宇文慎猝不及防,差點撞上蘇馥的臉,他依舊是抱着害怕被推下樓梯的心思,然後盡量淡定地告訴他:“可以吃。”

“好耶。”蘇馥眉開眼笑。

下了扶手梯後,宇文慎一直想要找機會逃跑,但是蘇馥的手一直挽着他,讓他想跑也沒有可能性。

宇文慎緊張得冷汗直流。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宇文慎此時此刻的內心是害怕被蘇馥打爆。

喝醉了的蘇馥的內心則是:我真的好體貼,不僅保護了他,還在他受驚後陪他吃飯。

發酒瘋的蘇馥,不是一般人可以應付的。

宇文慎無法逃脫蘇馥控制,他自認為是在蘇馥明裏暗裏的威脅下,帶他去了餐廳。宇文慎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吃飯,一般他都是約包廂的。

包廂裏面清靜,菜上來以後,宇文慎沒有話想說的,蘇馥因為喝了一點酒,在安靜的環境中,他漸漸有了一點睡意。他拿着叉子,眼睛無神地看着,然後開始頻繁眨眼睛。

這是困了的征兆了。

宇文慎喜歡觀察人,他在發現蘇馥想睡後,主動喊人送酒進來。

他的打算是盡快灌醉蘇馥,聯系他的家人來接他,然後他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玻璃杯放在手邊,随後,便是紅色的液體沖了下去,平穩地轉了一圈。

宇文慎的手指擡起,對着服務員點了一點。

服務員瞬間用紅酒灌滿了透明的高腳杯。

“這是什麽呀?”蘇馥恍恍惚惚地問道。

“這裏的菜感覺有點鹹,所以配點水。”宇文慎表情不變。

“哦。”蘇馥捧起酒杯,就開始喝起來。

宇文慎松了一口氣,然後看時間,希望能早點回家。

今天以後,他是不會再考慮和蘇馥接觸了。

一口氣喝了半杯酒,蘇馥完全醉倒。

宇文慎放下刀叉,正準備拿出手機,讓屬下去查查蘇馥家人的電話。

他一動,蘇馥也一動,一下子站了起來。

宇文慎被吓到手放在口袋裏,不敢掏手機出來。

蘇馥抱着酒杯,笑嘻嘻地朝宇文慎走過去。

宇文慎的身體僵住。

蘇馥醉熏熏,走路都不穩,他歪七扭八地來到宇文慎的身邊,走到了他的後面,然後突然從他的身後湊過去看他,咧開嘴巴笑道:“嘿嘿。”

宇文慎面無表情。

“小慎慎你啊……”蘇馥突然笑着開口,用天真無邪的語氣說道,“是變态吧。”

“咳咳。”宇文慎差點沒被嗆死,“現在到底是誰比較像變态?”

“我沒事,我的變态是大家都承認的。”蘇馥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但是你,也是變态吧!我!聞到了那股味道。”

他因為喝醉了,說話的斷句特別奇怪。

宇文慎皺眉,他知道,不能喝醉酒的人說太多無謂的話。

蘇馥抱着酒杯,又一口氣喝完了。宇文慎見狀,把放在手邊的酒杯也遞給他,他不知道蘇馥到底是酒量好,還是不好。如果酒量不好,怎麽他喝了那麽多,現在還不倒下去。如果說他酒量好,他在今天剛和他見面的時候,那時候明明身上沒有多少酒味,但是人已經醉了。

“我只是一個外放的變态。”蘇馥分析他們兩個人的人設差別,“你是個隐忍的變态。”

“啊,是是是。”宇文慎敷衍道。

蘇馥的手輕柔地放在他的肩膀上。

宇文慎轉過頭。

“你有對永香榭展示過你變态的一面嗎?”蘇馥問。

宇文慎愣住。

蘇馥哈哈大笑。

“你知道啊。”

“你為他做了那麽多,是想要得到他自此一份的愛嗎?”蘇馥湊過去看他。

被他明亮又生機勃勃的眼睛看着,宇文慎突然移開了眼睛,他淡淡說道:“我為他做哪些事情,不是要他和我在一起。”

“那為什麽還要做這種事情?”蘇馥的語氣一頓,随後,他便消去了那股天真,變得陰森可怕,“喜歡的人一定要完全留在自己的身邊才可以,折掉他的翅膀也可以,摧毀他的心智也可以,把他用鎖鏈困在只有自己可以到達的房間也可以。如果不是完全得到喜歡的人,讓他完全屬于自己,他就會逃掉。失去了以後,想要再抓回來,是無稽之談。所以無數的經驗教育我們,一旦找到了喜歡的人,一定就要緊緊拉住,人生的機會只有一次。”

宇文慎看着他的臉,終于承認了:“我算是知道他們為什麽那樣評價你。”

“哎呀,背後說我小話嗎?”蘇馥瞬間笑開。

宇文慎覺得自己仿佛在看變臉表演。

“你歇斯底裏的一面,當然要給喜歡的人看到。”蘇馥伸出手,從宇文慎的眼前劃過,随後笑着抱着酒杯,又喝了下去,“不然喜歡的人怎麽知道我因為喜歡他,已經變得那麽不正常,哈哈哈哈。”

宇文慎沉默了一會,思考他的話。

蘇馥看已經喝完酒杯裏的酒了,搖搖晃晃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找紅酒瓶。在給自己倒酒的時候,他的視線一晃,酒水沒有準确地落入杯子裏。

後面的事情,蘇馥不太記得了,他失去意識之前,似乎聽到了宇文慎贊同的聲音:“你說的很有道理。”

“嘭。”蘇馥的腦袋撞在了桌面上。

蘇馥再恢複一點意識的時候,是察覺到有一個人努力想要把自己抱起來。蘇馥迷迷糊糊,然後發現在另一個人的幫助下,那個一開始試圖抱自己的人,把自己背了起來。

“今天少爺給你添麻煩了。”背起他的人說話彬彬有禮,“那麽我就把少爺帶走了。”

宇文慎似乎說了什麽。

蘇馥聽不清遠一點地方的聲音,他感覺自己被帶走了。

“嗚。”

“你醒了?”背着他的人問他。

“小烏鴉?”蘇馥問。

“嗯。”曲烏栖背着蘇馥,下了電梯,走出酒店門口,“你的頭發沾上了紅酒,好大的酒味。”

蘇馥聞言,腳一用力,在曲烏栖的臂彎裏蹦了一下。

曲烏栖無端端被攻擊,腳趔趄了一下。

蘇馥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然後用力。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曲烏栖告訴他。

蘇馥的上半身往前,在曲烏栖皺眉的時候,從他的背後湊過去看他,又問:“小烏鴉?”

曲烏栖氣笑,這是完全喝醉了。

“是,就是我,你的小烏鴉。”曲烏栖好耐性地再一次承認自己的存在。

聽到他的回答,蘇馥瞬間松弛下來,他醉得眼睛都找不到焦點,然後他伸出手,抓住曲烏栖的臉頰,一下子捏住。

“你的力氣真的很大。”曲烏栖提醒他,“不要把我臉捏壞了,先謝謝少爺了。”

蘇馥沉默了一下,曲烏栖正想掙脫他的手,好好走路,蘇馥卻突然開口問他:“親一下嗎?”

“咳咳,咳咳。”曲烏栖好久沒有被這樣沖擊了,他感覺的腳步歪了一下,也可以說是腳軟,等冷靜下來後,他喃喃自語,“還好我留在車裏,等着接你。”

蘇馥喝醉酒的模樣也太可怕了。

蘇馥提了這個建議後,似乎覺得很不錯,他篤定後,認真地注視曲烏栖的臉,再問一次:“親一下嗎?”

在他問第二次的時候,曲烏栖已經走到了車子旁邊了,陳岩看他們過來,連忙把車門打開。曲烏栖在陳岩的幫忙下,把蘇馥塞進了車子後面,然後,他才鑽進去,坐在蘇馥的旁邊。

陳岩幫他們關上門,然後迅速跑到駕駛位上去,他剛一坐下,就聽到了蘇馥驚天動地的一句話。:“小烏鴉,親一下~”

陳岩吓得連忙轉過頭。

曲烏栖本來應該正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的,就在陳岩跑開的這幾十秒內,他已經被逼得貼在車門上,表情窘迫,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蘇馥在座位上爬着,逼近曲烏栖。

曲烏栖伸出手,艱難地擋在自己的面前,他對蘇馥說:“小馥,你先坐好。”

蘇馥漂亮的眼睛一眨,然後準确地伸出手,一下子拽住他的領帶,把他往下拉。

曲烏栖一愣,臉上的眼鏡一歪,順着被拉住的領帶,他的臉瞬間湊到了蘇馥的眼前。

和蘇馥褐色的眼睛對上瞬間,他忘記了掙紮。

就在曲烏栖放棄抗拒,要被他控制住的時候,蘇馥突然腦袋垂了下去,閉上了眼睛。他又暈過去了,不過手裏還拉着曲烏栖的領帶。

陳岩問:“我要開車嗎?”

“趕緊開車。”曲烏栖要被勒死了。

車子開動後,曲烏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想辦法把領帶拆掉。先處理完關于生命的問題,曲烏栖把蘇馥翻過來,讓他的腦袋躺在自己的腿上。蘇馥的眼睛閉着,眼妝有開始花了的征兆,垂下去的手裏抓着曲烏栖的領帶。

看蘇馥徹底睡死,曲烏栖松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把他的劉海分開,拿出手帕,擦他沾上紅酒的辮子。

陳岩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曲烏栖。

“你想說什麽?”曲烏栖橫了他一眼。

“是我可能就親了,有了這個想法後,覺得自己不是很敬業。”陳岩說。

曲烏栖嘴角抽搐,說:“勸你不要。”

蘇馥喝醉酒了,就是會說胡話,但是如果你真的湊過去要親他,真的會被一巴掌拍到懷疑人生的。

夜晚,車子行駛在路上。

蘇馥在睡夢中聞到了一股莫名讓他安心的味道,他就此笑着沉沉睡去。

中午的烈日照在裝飾着蕾絲的粉紅色被子上。

蘇馥頂着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從床上爬了起來。他頭痛欲裂,忍不住伸出手,敲了敲腦袋。

這仿佛機器重啓一樣的動作,讓他的喝醉酒時候的記憶,漸漸回到腦子裏。

——小慎慎,來玩吧!

——小烏鴉~親一個~

——真的,我不打人,小烏鴉,來親一個嘛!

——為什麽要脫我的衣服?為什麽要擦我的臉,好痛好痛。

——我不睡覺,小烏鴉,來這裏躺着。

蘇馥的表情一僵。

他想要阻止自己的腦子,但是偏偏他自己聲音不斷在腦海中回響。

這就是他戒酒的理由,稍微喝一點就發酒瘋還是小事,但是他為什麽每次醒來,都要想起自己發瘋時候的樣子。

“哪裏有時光機器?”蘇馥懊惱地撐住腦袋,用自己的聲音,發出了低沉的忏悔聲。

“我們公司有,但是不能随便使用。”一個聲音回答蘇馥。

蘇馥猛地擡起頭,往旁邊看去。

曲烏栖蹲在他的床邊,手撐在床上,看着他。他的眼珠子是純粹的黑色,凝視蘇馥的時候,如同烏鴉盯着人。

蘇馥慢慢注視着曲烏栖的臉,然後吞了一口口水。

“怎麽了?”曲烏栖的手掌撐着下巴,忽然微微一笑。

“哎呀,我怎麽突然喝多了,什麽都不記得了!”蘇馥發出可愛的賣萌聲音,然後浮誇地抱着腦袋,将臉埋在被子裏。

“呵呵。”

蘇馥埋在被子裏的臉都紅了。

“你半夜醒了,說要喝水,然後跑到我的房間,一直敲我的房間門。”

蘇馥偷偷摸摸地擡頭看了一眼,曲烏栖一向光滑細致的臉上,突然多出了黑眼圈。

“小馥好過分啊。”曲烏栖嘆了一口氣,“我明明把水放在你的床頭櫃,就是怕你半夜口渴,你還……”

曲烏栖的話說了一半,就不說下去了。

蘇馥的臉越來越紅,畫家調配多了的紅色染料,掉落在畫布上,蘋果從青澀變成熟透。

“我把你送回房間,給你遞水杯後,你睡了一個小時吧,又跑到我的門口敲門。”

“我說什麽了?”這一段記憶,蘇馥記不清。

“你說要和我一起睡。”曲烏栖說。

蘇馥用力抓自己的頭發。

他說真的,多少錢都可以,把他存的錢,還有把家裏的屋子抵押出去都可以,讓他租借時光機器,回到昨天殺死自己吧!不對!他為什麽要死,死的應該是把酒遞給自己的人!

曲烏栖笑了。

“商量一下,我們能像之前那樣,對這件事情一個字都不提嗎?”蘇馥問。

曲烏栖沒有回答,他站起來,輕輕拍了一下蘇馥的後背,說:“你去刷牙,我去端早餐過來。”

蘇馥吃早餐的時候,眼睛一直蓄着淚水。

曲烏栖站在他的後面,把他的頭發紮起來。

“我的衣服……”蘇馥突然想起這件事情。

“你的衣服沾上酒了,所以我給你換下了,順便幫你卸妝了。”說起這件事情,曲烏栖嘆氣,“我沒有做過那麽累的事情。”

“我做什麽了?”感覺罪該萬死的蘇馥小心翼翼地擡眼看曲烏栖。

曲烏栖看着他的眼睛,愣住,他稍微思考了一下,最後選擇雲淡風輕地告訴他:“只是幫你換衣服的時候,你又醒過來,發酒瘋了而已,其他的事情沒有什麽。”

“嗚嗚嗚。”蘇馥繼續低落地喝解酒湯。

臨近下班時間,在工作的宇文慎聽說有人找自己,他收起文件,走出公司門口,随後,停住腳步。

穿着一條白色連衣裙,畫着淡妝的蘇馥站在門口,看到他出來,立刻就笑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宇文慎巋然不動。

“昨天真是非常抱歉。”蘇馥扭扭捏捏地上前,手裏拿着一盒東西,他害羞地把手中的禮盒遞到宇文慎的面前。

“這是什麽?”宇文慎不敢随便接。

“我管家買的糕點,是我的一點道歉小心意。”蘇馥說完,繼續害羞。

蘇馥等了一下,宇文慎還沒有接下禮盒,他看着地板,高跟鞋踩了踩瓷磚。

嗚嗚嗚,他的工作生涯,還沒有一點收獲,就要失敗了。

就在蘇馥低落的時候,他手裏的糕點盒被拿走。他立刻一喜,擡起頭,雙手放在胸口前,歪頭一笑。

宇文慎嘆了一口氣。

就在兩人對視的時候,這棟樓的另一扇門,一個人走了出來。他下意識地往旁邊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郎才女貌的宇文慎和蘇馥。

“顧先生?”旁邊的人喊他。

顧朗琛望着蘇馥的笑臉,抿唇,心中浮現不悅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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