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過去
靳思闕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顫抖,瞳仁瞬間急劇收縮,“你怎麽來了。”
“恰好有時間,過來接你。”呂妐婇說道,擡起手轉動腕上的表盤,“走吧。”
她說完,轉身一步朝着停車場外走去。
靳思闕回頭,張醉的車已經不知何時開走了,想來是打電話的時候呂妐婇就知道了呂妐婇在過來的路上,給她一個“驚喜”。
靳思闕嘴唇微動,眉眼有瞬間因憤怒産生的扭曲。她幾步追上呂妐婇,從側拿過她手中的拐杖,“我扶着你。”
呂妐婇靜靜地看了眼靳思闕。
靳思闕飛快一瞥,目光下垂,“車呢?”
呂妐婇:“停在外面的。”
靳思闕輕輕嗯了聲,攙扶着呂妐婇朝外走去。
兩人之間靜默無言。052在呂妐婇大腦裏瘋狂咆哮:“這下人贓盡獲了!你還不信我,這哪裏是什麽小白蓮啊,就是個壞到骨子裏的黑蓮花!”
“總裁,放手吧,嗯?你還牽着她?啊啊啊啊,松開松開啊——”
呂妐婇:“閉嘴。”
司機打開車門,被呂妐婇的突然發作吓了一個激靈,愣在原地,“呂、呂總……我沒說話啊……”
呂妐婇一指按住太陽穴,一擺手上了車,靳思闕跟在後面,笑容溫和,坐在呂妐婇身邊。
“回學校?”呂妐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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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靳思闕雙手交握,掌心沁出了些許薄汗,面上卻一片淡然,仿佛剛的事只是兩人的錯覺。
車流交織,A市綠化不錯,兩邊的樹木飛快朝後倒去,靳思闕一恍惚,感覺像是回到了幾年前。
“咱們家沒什麽規矩,但是太太過段時間會過來,”郭姨壓低聲音,在靳思闕耳畔小聲道,“是過來看你的。”
靳思闕打了個噴嚏,面粉四散飛了她一頭一臉。
郭姨一愣,忙抓來紙巾替她擦,“哎呀,這是怎麽了?”
靳思闕愣怔,眨眨眼,面粉順着她的長睫忽閃落下,“呂總的媽媽要來嗎?”
“嗯,太太和老爺都要來。”郭姨把手裏的帕子塞到靳思闕手中,意味深長道,“思闕得學着,做一個賢惠顧家的omega。”
賢惠、顧家。
靳思闕看向自己的雙手,她的手心是粗糙的,在望春樓時,她的活就是給客人端茶送水加打雜。
時而有人調侃,樓裏怎麽雇童工,班主便笑着解釋,她是養女,算不得雇的,是主人家呢。
“主人家……”樓裏的角也這麽叫她,用水袖遮着嘴,一雙眼笑得意味深長,“主人家,給我倒個茶吧。”
靳思闕便去給那些角倒茶端水,給她們洗臉伺候上妝,也給客人端茶送水。
“我想學戲。”靳思闕七歲,羨慕那些臺上風光的角,朝班主說。
班主睇她一眼,“你不合适。”
一語的,将她給否了,從不教唱功,也不練功夫,直到抓住靳思闕偷偷跟着吊嗓子的青衣學吊嗓子,又把她捉住,好一頓痛打。
“你學什麽戲?你的任務就是好好長大,伺候我養老,給我送終。”
“成了角,那心啊就野了,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拴住你?”班主不住咳嗽,手中拐杖一點一點打在靳思闕身上。
靳思闕懵懂的站在原地,直到被郭姨推了兩下,才恍惚回神,“怎、怎麽了?”
郭姨狐疑看着靳思闕:“不舒服?”
“嗯。”靳思闕乖巧的搖頭,“沒有。”
末了,她又問:“我該怎麽做……”
郭姨笑着說:“咱們再好好打扮打扮,像太太一樣,學學插花和藝術,想回去念書嗎?”
靳思闕看向郭姨。
郭姨笑着說:“是小婇讓我問的,她工作太忙了,你在家裏有什麽想做的,都可以告訴我。”
靳思闕垂眼,眼裏忽明忽暗:“她不回來嗎?”
郭姨嘆了口氣:“小婇太忙了,剛回國不久,最近是她上任的時間……”
結婚後,兩個月時間,靳思闕幾乎沒有見過呂妐婇。
咖啡店。
“學校外的咖啡店,擔心你喝不慣。”靳思闕把咖啡放到呂妐婇面前,自己端着另一杯,徑直坐到了桌子對面。
司機等在店外。呂妐婇:“不會。”說罷抿了一口咖啡,立刻不适的咳嗽了一聲。
靳思闕遞來紙巾,“怎麽了?要加糖嗎?”
呂妐婇擦拭過嘴角,搖頭,接着極其有涵養的再喝了一口,這一口,她神色平靜,似乎在證明,咖啡确實沒問題。
靳思闕低頭,也笑着淺酌了一口,繼而以指腹摩挲着杯上淺淺的口紅印,不知道說什麽。
須臾。
呂妐婇開口:“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看待我們的關系的。”
靳思闕長睫一顫,迅速撲扇幾下,端起咖啡杯。
052:“注意,她在掩飾自己的表情,她在思考,該怎麽搪塞你。”
呂妐婇打量着靳思闕,以指敲擊桌面,這是一個極其有壓迫感的動作,迫使靳思闕放下咖啡杯,和呂妐婇對視。
“我……”靳思闕為難。
呂妐婇:“三年內,我們是合法伴侶,伴侶之間……”
“那三年後呢?”靳思闕突然道,呼吸加快,“我覺得……我覺得……我們之間就像我說的那樣的,和方曉禾說的那樣。”
呂妐婇沉默:“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為什麽是三年?”靳思闕問,繼而搖頭,有些落寞地看着呂妐婇,“以前郭姨說,我要是想做什麽,都可以找你。”
呂妐婇擡眸,平靜表情中帶了些不解:“你說。”
“五四前學校有一個彙演,回山東老家的事,我想……“靳思闕說罷,又喝了一口咖啡。
呂妐婇颔首:“我會通知他們。”
靳思闕點頭溏淉篜裏,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
呂妐婇喝了一口咖啡。
052在呂妐婇的腦海裏問:“你緊張什麽?”
“我尊重你的意願,思闕,”呂妐婇道,“除了你自己,沒有任何人可以貶低你。包括我。”
靳思闕一笑,溫柔淡聲道:“知道了。”
呂妐婇看了眼腕表。靳思闕立刻起身:“我送你出去。對了,等學校的事了解了,我會回宿舍長住。”
車門關上,小王朝靳思闕鞠躬示意,上車發動引擎,車尾燈閃爍,緊接着便消失在長街。
靳思闕放緩呼吸,在前臺結了帳,戴上衛衣的兜帽,漫無目的的沿着長街游走。
“那三年後呢?”這話靳思闕曾經也問過呂妐婇。
那是她們結婚前,呂妐婇找來律師,和靳思闕拟定了一份詳細的合約。
包括為靳思闕償還幾千萬的債務,包括私人財産的界定,包括婚姻期間,彼此該履行的義務。
合約很長,呂妐婇的律師十分警惕,用了許多條款限制住靳思闕在呂家的一切所得和地位。
“合同你看過了嗎?”那天靳思闕忍不住問呂妐婇。
呂妐婇正用藍牙耳機接聽一個電話,聞言朝律師示意,起身走到窗邊。
律師看起來已經五十多歲,是個十分嚴肅認真的alpha,待人彬彬有禮,說:“您放心,我是呂家老律師了。”
靳思闕雙睫忽閃,不好意思的扯動嘴角,繼續看合同,看到最後,她臉龐熱了起來,“這……這個……”
老律師笑容慈祥,說:“當作條款看就行了,不必放在心上。”
靳思闕硬着頭皮讀完所謂那些條款,從臉紅到耳根,終于在文件上簽下呂自己的名字。
呂妐婇挂斷電話,也幾步過來,看也不看條款,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朝靳思闕伸手出。
靳思闕一愣,擡手牽住,呂妐婇卻以一種合作夥伴的交握方式攏住她的五指,虛晃了兩下。
老律師收走合同,朝二人一笑,“預祝你們新婚快樂。”
靳思闕:“……”
幾天後,呂妐婇百忙之中抽空和靳思闕領了證,同一天,背負在靳思闕山一樣重壓的債務煙消雲散。
她們在望春樓改建後的飯店共進晚餐,沒有婚禮和司儀,呂妐婇讓領班開了一瓶價值不菲的紅酒。
靳思闕喝醉了,醉眼迷離下,不禁問:“那三年以後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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