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善後

十八歲的靳思闕,還是一朵無人采颉過的嬌花,抑或是剛剛長出,蹿出地面的嫩草綠葉。

她枕着手臂,雙眼淺淺阖上,臉龐泛着酒色的紅暈,眉目清晰,眼尾上勾。像是青澀的明顯了,卻又深谙那點下三路門道的妖精。

“那三年後呢?”她咕哝,好像睡着了。

信息素的味道淺淺飄進呂妐婇的鼻腔,她起身,将外套披在靳思闕的肩上,落回座位,開始回複剛才未完的工作信息。

靳思闕的呼吸平緩而穩定,她一手搭在桌沿,一手看似自然的垂落,卻在呂妐婇看不到的地方,輕輕攥緊了指尖。

三年之後呢?

按照合約內容,三年結束,靳思闕搬出景灣別墅,她不再是呂妐婇的妻子。

呂妐婇則會按照約定,支付一筆錢給靳思闕,這筆錢是靳思闕這三年期間作為陪伴和治療的應得。

呂妐婇從沒貶低過靳思闕,更沒有要把omega物化的意思,她尊重靳思闕,自認婚姻裏也會做到要求靳思闕時一樣的要求自己。

而三年後不在她們約定合約的範圍內。此後,她們彼此之間,應該只是熟悉的朋友。

她們不是因為愛情在一起,故事一開始的內容誰都清楚。是靳思闕主動坦白,需要一個人,來替她償還債務,而她付出的,只有一個omega的身體。

呂妐婇是一個上乘的選擇,無論家世條件還是自身能力和外在,以及能給到的靳思闕一切,比之那些靠玩弄omega為樂的alpha,她可以做到好上幾百倍。

事實也正是如此,呂妐婇太完美,完美到而唯一值得诟病的,就是她沒有對自己産生合約之外的感情。

呂妐婇是個商人,也是個誠信的商人,她遵守合同的內容,交付應該給予的成本,拿到與之相對等的利潤。合同外,從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這個問題從兩年前,簽訂下合約的那天,呂妐婇的沉默,就是她給出的答案,自己為什麽還要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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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自己被造黃謠上熱搜,上法庭都可以風輕雲淡般看過。這會是一個與自己信息素契合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的alpha應該有的反應嗎?

大概是機器故障了。靳思闕低頭淺淺呼出一口氣,繼而揚起笑容,踏進了A大的校門。

“思闕。”

“嗨。”

靳思闕展顏,和來往的同學招呼:“嗨。”她自然又大方,臉龐幹淨又清麗,盡管有一雙媚眼,但眼底清澈仿佛沒有一絲雜質。

那瀝青一樣的醜聞,不過是粘在身上的伊片紙屑,用手掃一掃,紙屑就掉了。

有媒體混進了學校,蹲守在大門口,看到靳思闕時,立刻上前采訪,“靳同學……”

“你好。”靳思闕笑着颔首,然後一指腕上手表,“還有課,先走了。”

記者:“……”

記者道:“真潇灑……”

攝影師:“怎麽感覺她跟沒事人一樣?”

下午上課,話劇A班進行體側,靳思闕和朱婉清在一邊拉伸,風言風語總是順着和煦春風吹進耳朵裏。

“還是你能忍。”朱婉清一臉佩服的看着靳思闕,朝她豎了個大拇指。

靳思闕閉着眼睛,令陽光曬在臉上,她今天穿了一身藍白的運動服,額頭上一根同色系的護額,頭發束在腦後紮成高馬尾,順着微風發尾輕輕晃動。

這時,幾個人慢慢圍了過來,漸漸的,圍攏過來的人群開始變多。

朱婉清的表情從莫名其妙變成了警惕,蹙眉看着這些人,說:“幹什麽?又要說什麽風涼話是吧?”

靳思闕用手指點了點朱婉清:“婉清……”

人群裏,有人率先開口說:“思闕,對不起啊,我之前還誤會過你。”

朱婉清一愣,飛速看了眼靳思闕,懵在原地。

靳思闕笑道:“沒關系,都過去了。”

一個omega看着靳思闕,鼻頭一紅,開始酸楚的落淚,“對不起思闕……”

靳思闕一愣,繼而失措的笑:“怎麽啦?哭什麽鼻子啊?”

另一個omega伸手摟住靳思闕,“對不起思闕……嗚嗚嗚……”

一個alpha在人群外圍喊:“思闕,她們是來道歉的,我就不一樣了,我一直都不相信那些日記會是寫的你!”

有人附和:“對對對,我也是!”

“思闕……”

“你太棒了,你連學校都敢告,我是alpha我也服你!”

越來越多的omega圍靠過來,把靳思闕圍在正中間,想要抱抱她,或者是和她說句話。

beta和alpha則大多聚集在外圍,遠遠的朝靳思闕道歉自責。

靳思闕嘴上笑着,心裏十分冷靜,她的笑不及眼底,但掩蓋得非常高級,就像平靜水面下,從水底蕩開的漣漪,還沒呈現到水面,就已經消失無蹤了。

朱婉清不滿的隔開這些人:“喂,你們怎麽回事,母愛泛濫了?”

靳思闕也笑,舉手做出投降狀:“抱歉,不要這麽憐愛的看我,崇拜還是可以的。”

衆人爆發出和善的笑聲。

“你們幹嘛呢?老師在叫點名了。”小白去完洗手間回來,莫名看着這和諧而詭異的一幕,左看右看,鑽進人群一左一右拉着朱婉清和靳思闕去集合。

“怎麽了?”小白低聲問。

朱婉清低聲說:“良心受到了譴責,過來給思闕道歉的。”

小白意味深長的哦了聲,靳思闕抿唇,發出清淺的一聲笑。

體育老師是個年輕的beta,拿着花名冊點名,喊到陳剛的名字時,周圍先是一靜,繼而響起幾聲不屑的笑。

不少目光落在了靳思闕的身上,靳思闕看着老師,目光柔和而平靜。

“沒來?今天沒人幫忙點到了?”Beta老師面不改色繼續點名,不一會,又道:“方曉禾。”

周圍的目光更加統一的凝滞在了靳思闕的身上。

小白大聲說:“今天開庭,她去法院了。”

老師點點頭,繼續點到,點完之後組織體測:“omega八百米,alpha一千二百米,beta一千,散開準備,按學號五個五個測,體委過來按表。”

衆人散開,開始逐一體測。

氛圍輕松了很多,靳思闕再次融入了這個集體,有人熱心的搭話八卦,問:“思闕,方曉禾去法院了,你不去?方曉禾會不會判刑啊?”

靳思闕一笑,說:“有代理律師,而且體測缺席了,老穆讓我挂科怎麽辦?”

幾個人對視,還是有人忍不住問:“那方曉禾不怕挂科?她也可以請律師代理吧。”

靳思闕活動了下手腳,稍偏頭,說:“聽說她要休學了。”

“啊?為什麽?”問話的omega大驚,繼而被好友拽了一把袖子,驚訝的看着靳思闕。

靳思闕做了幾個伸腿動作,也沒避諱幾個人探究的目光,笑了笑,說:“我去測試了。”

直到那道倩影變成跑道上的一道風景線,幾個omega才陸續回神。

“休學了?真的假的啊。”其中一人問。

“真的吧,說真的,休學我都覺得便宜了她。”

“學校這都不勸退?”

“不清楚,估計是塞了錢?你怎麽知道方曉禾和那個有沒有……”

“應該會勸退?畢竟連學校都被告了,校方不拿出一點道歉的誠意,媒體會放過學校?你沒看這幾天校門口都戒嚴了嗎?”

天光漸暗,方曉禾回到出租樓下,下午開庭她敗訴了,結果和靳思闕說的一樣,她根本就無力掙紮。

陳剛還在醫院,只要等他醒來,那些視頻和照片肯定會被公開,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離開這個城市。

方曉禾深吸了一口氣,從包裏翻出鑰匙,忽然,她目光一頓,看到腳邊散落的油漆桶。

目光随之往上,是深紅油漆寫着的婊子兩個字,赤裸裸的展現在眼前,仿佛也把她扒得□□。

“學校的意思,是勸退。”教導主任說,并拿了一只紙箱在一邊收拾東西,“我也降職了,哎,我還得親自去找靳思闕道歉,方曉禾你還是……你自便,以後一個人的時候,不要來辦公室了,啊。”

方曉禾愣在原地,衣服上還沾染着油漆痕跡,她有些站不穩,手裏攥着那份休學申請表,麻木的轉身離開。

她回得低調,走的側門進學校,甚至刻意換了一身衣服。

她本以為事情不會發展到這個程度的。方曉禾身體一頓一頓的走在每一步長階上。

忽而,鈴聲作響,她擡頭,看到一群人從面前魚貫向食堂。

靳思闕被一堆人簇擁在正中,笑容甜美而開朗,像一株生命力頑強的小草。

方曉禾的目光順着靳思闕移動,她看到靳思闕回頭,在長階上精準的鎖定了自己,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笑。

……

“陳剛醒了。”呂妐婇接起電話,聽罷之後冷淡道,“交給你了。”

那頭嗯了聲,便利落将其挂斷了。

052:“你幹什麽?”

呂妐婇沒有回答,這時,總助刷開門禁走進來,将一疊資料遞給呂妐婇。

“這是謝小姐的資料。”總助道。

呂妐婇嗯了聲。

總助猶豫了一會,又說:“白小姐在調整人事部結構,她說……”

“她來多久了?”呂妐婇問。

總助回答:“一個星期了。”

呂妐婇點頭,說:“寫一封郵件給華爾街總部,說白小姐出差結束,申請提前調回,相同的內容,抄送一份給威廉。”

威廉,是呂妐婇在華爾街實習時跟随的老師,至今在總部還有着舉足輕重的力量。

總助點頭:“好。”

052嘆了一口氣,終于找到插話的時機,說:“你想了解黑蓮花,為什麽不直接問我呢?去找謝瑩幹什麽?她肯定幫黑蓮花的啊。”

“問你?”呂仲裁每天和052的交流不會超過五句話,“只怕有失中肯。”

052:“……”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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