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戲
幾天後，網絡上的聲音終于平息。
張醉走出景灣別墅，說道：“那就這樣了，資料我帶回所裏，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靳小姐不要放在心上了。”
靳思闕溫和一笑，朝着張醉微微鞠躬：“謝謝，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啊！”張醉擺手，“沒有。”
司機替張醉拉開車門，發動汽車，送張醉離開。
天空中下起濛濛細雨，郭姨快步出來，撐開傘遮在靳思闕的頭頂，時間過得很快，好像剛剛才入春幾天，轉眼又要步夏了。
“思闕假期有安排嗎？”郭姨問。
靳思闕側目，接過她手中的傘，穩穩撐在兩個人頭頂，“嗯，有些事。”
郭姨思忖着，似乎是想提五一回山東老家的事，靳思闕笑容溫和，一句話不接，道：“晚餐不用準備我的了，郭姨。”
郭姨唔了聲，倒也沒問靳思闕有什麽安排。靳思闕收了傘，将其放在玄關的收納架上，雨似乎大了，天地也變得茫茫。
靳思闕回房換了身衣服，短袖T恤配一條簡約的牛仔褲，跨上一個小背包，拒絕了司機送她進市區，從倉庫推了一架自行車，一腳踩上去，蹬出了別墅大門。
郭姨嘆了一口氣。
司機小王：“怎麽了？”
“思闕和小婇這個假期是不準備回老家了。”郭姨道。
小王沒心沒肺道：“還有國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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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姨便道：“以往小婇忙，思闕也是要回去的，一年三次長假，或者長輩生日，那次落下了？一個多月前還說要回去的，怎麽就突然變了？”
“啥意思？”小王問，“思闕和咱們呂總感情不合？”
郭姨頓時氣得跳腳，拳頭砸在小王肩上：“想什麽呢！”
小王：“那怎麽了？”
郭姨沉吟，搖搖頭，“總覺得怪怪的。”
車鈴聲清脆，叮叮當當發出一連串聲響，靳思闕踏着自行車，如一尾靈活的小魚，蹿在人群中。
她将自行車剎停在一架劇院前，利落跳下，左右看了看，确認車停好，上鎖，雙手抓住背包帶子，幾步越上臺階，跨進門內。
“小雀兒來了啊，有段時間沒來了吧。”守門的工作人員認識靳思闕，朝她一笑。
靳思闕彎唇，朝着他飛快一點頭，“早。”
戲樓很宏偉，外部飛檐綠瓦，內部雕梁畫棟，舞臺寬闊敞亮，觀衆席錯亂層疊，這是國家扶持的戲曲文化中心。
平時一天三場戲，觀衆時常坐不滿，票價不貴，兩百左右能聽全場，養着幾十個人，從班主到角們到各種化妝和後勤，票錢常常還不夠開工資的。
但幸好有政府的資助，雖不至于大富大貴，但也不至于落敗如望春樓那種單幹戶。
靳思闕環顧四周，每次來，她總是忍不住仔細瞧瞧，仿佛看多了，就能回倒望春樓一樣。
“來啦！”麻子俯在二樓圍欄上，一身行頭扮到一半，“來來來，我跟你說啊，今兒有一場定軍山，有個大老板，四十萬包一場，你來快來，給大家上個妝。”
靳思闕上樓，笑着說：“沒我的戲？”
麻子看着靳思闕，笑：“你啊，還真沒有。”
靳思闕也不生氣，走上樓，俯瞰臺下方正的唱臺，一聲聲吊嗓子的闊嗓音色傳進耳朵裏。
麻子：“那是新考進來的畢業生，以後就是咱們戲團裏的人了，雀兒，你要不畢業了也考進來，咱們都這麽熟了，也好……”
麻子後面的話靳思闕沒聽清，只因那幾句唱腔拔得高，聲音嘹亮婉轉，是把有天賦的好嗓子。
“再說罷。”靳思闕一笑，跟着進了化妝間，挽起袖子準備幹活。
有人看見靳思闕，驚了驚，說：“我還以為今兒還要請你唱。”
靳思闕拿起冠子給人戴上，表情平靜說：“沒，你們不是有新人了？”
身邊晃來一個人影，一個妝好面，妝好蟒袍的女人靠過來，對着鏡子填補唇周的妝容，冷笑着說：“新人能上臺？先學個兩年吧，上次謝你替我了。”
邱蝶，是明月風戲劇院的臺柱子，上次她出事，麻子便找來靳思闕替她唱了幾場貴妃醉酒。
靳思闕一笑。邱蝶走到化妝間門口，手一作勢，雙眼凝聚，張開唇瓣，當即就把剛才的那嗓子壓了下去。
一時間，化妝室裏全是看熱鬧的。
麻子：“何必呢。”
邱蝶冷哼了一聲，去備戲了。
“一山不容二虎，都是唱青衣的，邱蝶能容得下新人？”一個武生走過來，拿着長槍，哼哼哈嘿逗了兩下靳思闕，“你看她是在壓新人，怎麽不說是沖着小雀兒來的？”
麻子：“……”
靳思闕笑了笑：“我只是一個外行。”
“唱的時候，觀衆反響也不低啊，我看還是之前網上的……”武生耍着長槍，一杆槍戳到了牆上的桅欄，“哎喲我去。”
“行了。”麻子轟人，“還有半小時開場，準備着吧。”
靳思闕垂眸，說：“好了，下一個。”
052:“哇哦，白小姐。”
豐躍大廈，LE資本華國分部，呂妐婇剛剛結束一個跨國會議，便被伊麗莎白堵在了辦公室。
呂妐婇将會議報告收在身前：“白小姐，總部的調令已經下來了。”
“嘿！”白小姐一頭金發，顯然十分不滿呂妐婇的拒人千裏，“我的目的還沒達到。”
呂妐婇道：“我不需要一個副總來分權。”
“VGM的作用是為了你不在公司時替你承擔風險……”白小姐解釋。
呂妐婇一臉冷淡，用手邊拐杖，輕點自己的右腿：“言之已晚。”
白小姐無奈道：“呂，你的傲慢造成了LE分部的高度集權，你是一個人，不是超人，遲早會需要有人與你分擔的時候。”
“抱歉。”呂妐婇再次婉拒了白小姐的好意。
白小姐見狀不再勸說，繼而當着呂妐婇的面，訂下了兩天後回華爾街的機票。
“OK？”
呂妐婇颔首示意。
總助推門而入：“boss，和方先生……”總助看到白小姐，立刻将到嘴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白小姐稍一聳肩，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總助側立在一邊，等白小姐出去後，立刻将辦公室門關上：“boss，方先生回來了。”
呂妐婇起身，拿起一邊的拐杖，她下樓，拉開車門，在助理簇擁下邁進車門。
方志明年已經近五十歲，是LE分部的上一任CEO，三年前方志明回總部述職，呂妐婇回國接受新工作，除卻會議和幾次碰面，兩人并沒有太多的接觸。前者卸任後也沒有再入職，出國游歷旅游了幾年，前兩天放出了要回國的消息。
呂妐婇翻閱文件，任車長驅入進場停車區，稍一停穩，總助便從副駕駛上過來拉開車門。
“應該馬上就到了。”總助道。
呂妐婇嗯了聲，一身雪白西裝，拐杖立在身前，胸口別着一枚玫瑰胸針，身材颀長而挺拔，冷洌如梅花站在接機處。
十餘分鐘後，廊橋出逐漸出現人影，方志明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人群後，男alpha，保養得當，看起來猶如四十左右的青壯年。
052:“這就是方志明？”
“方先生。”呂妐婇颔首，伸手右手。
總助快步過去，接過方志明手中的行李箱。
方志明笑着和呂妐婇握手，問：“你怎麽來了？公司不忙？”
呂妐婇：“還好。”
兩人分別上車，司機開車，總助端坐在副駕，大氣也不敢出的聽後座的一男一女兩個alpha閑談。
“您一個人？”
“當然。”
“回公司嗎？”
“小丫頭，我早就不在LE任職了。”
“嗯。”
“哎呀，老頭子有些餓了，吃飯？”
“餐廳訂好了，是中餐。”
“嘿，最好是火鍋。”
“是。”
兩人一來一往，聽得總助十分抓狂。
車內氛圍十分詭異，總助心底打鼓，不停從後視鏡裏觀察兩人，只見呂妐婇沒什麽表情，雖然她一直這樣。
方志明一臉笑意盈盈的打量窗外，“出國兩年，國內好像沒什麽變化。”
“嗯。”呂妐婇接茬。
總助：“……”
052 ：“總裁，你是真的不會聊天，兩個alpha的氣場果然天然相斥，奇怪，方志明怎麽提前回來了？”
呂妐婇指尖輕動，車輛馳停，市中心最大的步行街近在眼前。方志明很開心，他喜歡熱鬧，身上更絲毫不見精英階層那種冷漠疏離感，呂妐婇的氣質則十分明顯，即便已經在笑了，仍然讓人覺得難以靠近。
晚飯後，呂妐婇道：“為您訂了HU酒店，您早點休息。”
總助帖心說：“您可以倒個時差。”
方志明捧着肚子，精神很好：“不如去望春樓聽兩曲子，小呂？”
呂妐婇：“望春樓拆了，現在是條商業街。”
方志明一愣，“什麽時候的事？”
呂妐婇：“三年前，您回總部時。”
方志明笑容淡了下來變得意味深長，他颔首，轉身上車。
總助沒忍住，睇了呂妐婇一眼，繼而追上車，說：“還是有地方聽戲的，那個地方我去過，方老師要不要過去看看？”
方志明合眼靠在車椅上，沒說話，一身氣息微沉，顯然已有些不悅。
呂妐婇落後上車，關上車門，道：“訂票。”
“哎！”總助立刻答應，訂票，将地址發給司機。司機驅車，幾人一路朝明月風而去。
這時，052不找痕跡的嘆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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