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分開
“可以開車了？”靳思闕打量呂妐婇的腿。
呂妐婇嗯了聲，俯過身替靳思闕拽過安全帶。靳思闕下意識朝後一仰，呂妐婇一愣，便将安全帶的系扣遞到靳思闕手裏。
“系上。”
靳思闕垂眸：“嗯。”
呂妐婇遞來一張手絹：“儲物格裏有水。”
“好。”靳思闕接過手帕，對着鏡子小心擦拭臉上的妝容。
兩人一路無話，方志明發來的地點是一個偏郊區的別墅群，呂妐婇将車熄滅，指尖點在方向盤上，略做思考。
靳思闕坐立難安地看着她，沉寂了幾秒，“那我過去了。”
呂妐婇嗯了聲，“我在這等你。”
靳思闕猶豫了會，關門前俯身問：“你要不要一起進去？”
呂妐婇偏頭，拇指掐住中指指骨，以指尖摩挲不停，“不必了。”
靳思闕緩慢拉出一個笑，車門合上，她朝後退，不遠處的別墅門口迎出來一個女仆裝扮的菲傭，朝靳思闕一躬，擡手朝門內示意。
靳思闕微微欠身，跟着執事進了別墅大門。
呂妐婇指尖不住敲打方向盤，一下兩下三下……
“總裁，你在焦慮什麽？”０５２懶洋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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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妐婇沒有回應，眉頭微擰看向窗外。
“想看就去看呗，方志明還能把您轟出來？”如果有實體，０５２現在一定是翹着二郎腿的模樣，“哎呀呀，讓你聽話又不肯，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呂妐婇：“……”
呂妐婇拿出手機，開始閱讀ＥＡ的項目計劃書。
０５２：“投吧投吧，是個好公司。”
“ＥＡ資金鏈斷裂正在面臨破産清算的下場，一個十年來沒有任何進展的科技公司，我很難找到投資并出面為其擔保的理由。”呂妐婇終于開口。
“但不可否認的是，人工智能有可能在世界掀起一場技術革命。”呂妐婇蹙眉翻閱着那些報告。
“方先生……”
“人來了。”
客廳裏燈火通明，一張麻将桌周圍聚着幾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正興致勃勃的搓麻吵架。
“我明明聽了這張牌的！”
“你聽錯了！不是這張，你胡錯了，這是我要吃的牌——”
“別吵別吵，哎呀，不值幾個錢……”
菲傭無奈一笑，朝沙發示意，請靳思闕先坐着等會，然後去為她倒茶。
靳思闕擡頭，打量這間屋子布局，別墅裝扮很簡單，偏中式，也不顯得過分奢靡，靳思闕擡眸，朝菲傭笑了笑接過水杯，轉而将水杯放在了眼前的茶幾上。
她看着落地窗，遠處，車燈微弱的光芒似乎在閃爍。
“靳小姐來了。”方志明道。
靳思闕起身：“方先生。”
方志明被吵得頭大如牛，幾個老友人看到靳思闕，也逐漸安靜下來，“看起來就十八九歲的樣子，小丫頭，真能唱定軍山？”
靳思闕腼腆一笑，目光不覺朝窗外一瞥。
“我也沒聽過，但聽這丫頭講話，就覺得心裏舒暢，有副好嗓子。”方志明不住點頭，“唱吧。”
靳思闕挽唇，既不藏私，也不顯怯，秀手一挑擺了個端正姿勢：“好，定軍山！”
呂妐婇脫掉外套，一身淡色襯衣靠在車身旁，她垂眸看向腕表，這是一個小時內，呂妐婇第四次看時間了。
052:“進去？”
面前的光亮消失，呂妐婇擡眸，是別墅裏的年輕菲傭替她倒來一杯熱茶，嘴裏說着蹩腳的中文：“你。”
“多謝。”呂妐婇颔首。
菲傭比劃着手腳，意識是呂妐婇要不要去傭人房坐一坐。
“不必了，謝謝，我等着我家小姐。”呂妐婇禮貌拒絕。
菲傭笑了笑，“你是，ａｌｐｈａ？＂
“嗯。”呂妐婇喝了一口熱茶。
菲傭笑容更大了，她身材非常豐滿，即便膚色不同，也有股自信超然的美麗，菲傭将手撐在呂妐婇的車窗上，“ｂａｂｙ……”
呂妐婇：“……”
“噗。”０５２哈哈哈狂笑起來，“哈哈哈哈，桃花來了。”
菲傭笑容漸大，兩手承載呂妐婇身材兩側，呼吸幾乎吐在呂妐婇臉上，呂妐婇眉頭微蹙，微微後仰避開熱情菲傭，“小姐……”
“你幹什麽！”急促腳步傳來，靳思闕幾個邁步，一把推開了呂妐婇面前的人。
菲傭尖叫了一聲，繼而看向靳思闕，反應過來是主人家的客人，立刻露出抱歉神色：“小姐，抱歉，我……”
“上車吧。”靳思闕扭頭，呼氣急促帶着怒意，就連笑容也帶着些許凝固，“我們回家。”
靳思闕替呂妐婇拉開後座車門，從她手中拿走車鑰匙，坐上了駕駛位，“拜托轉告方先生，就說謝謝他，再見。”
菲傭愣在原地，尚停留在主人家的貴客幫司機開車門的震撼裏。
“為什麽不推開她？”車馳向市中心，紅綠燈路口，靳思闕一瞥窗外，将向車窗令風灌進來，好借以保持清醒。
呂妐婇：“你生氣了？”
“喲呵！”兩輛跑車經過，敞篷的，上面的女孩大聲尖叫，車直沖過紅綠燈，轉彎漂移留下一串尾氣。
靳思闕拍了下方向盤，鳴笛聲後，她語氣僵硬：“我沒有生氣。”
“那就好。”呂妐婇回答。
靳思闕：“……”
052:“噗哈哈哈哈哈.。”
呂妐婇換了姿勢，與靳思闕從後視鏡裏張望而來的眼神相對：“我也沒有生氣。”
靳思闕一愣，直到車後傳來鳴笛聲，她才回神發動車。
“你、你可以生氣。”良久，靳思闕攥緊方向盤。
呂妐婇目光斜向不斷後退的茂林和燈流：“憤怒會影響人的理智，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那就好好談吧。”靳思闕妥協，将車停在A市江水湖畔，車前燈沒關，像兩只巨大的探照燈，将黑夜破開一條縫隙。
靳思闕替呂妐婇拉開車門，把呂妐婇扶出來，“腳疼不疼？”
“不疼。”呂妐婇從椅子上撈起外套，交給靳思闕，“冷就換上。”
靳思闕将外套攏進懷裏：“我……”
呂妐婇問：“你有答案了？”
靳思闕側眸：“你呢，你想離婚嗎？”
“病情已經得到了控制。”呂妐婇站得筆直，夜風将她發髻吹亂了些，她挽起鬓發，“我自己……”
“所以你無所謂！是嗎？”靳思闕轉頭看向，那一刻，江邊狂風大作，吹亂了兩個人的頭發，糾葛無常的發絲遮掩了她們的眉眼。
052:“是不是要下雨了？”
呂妐婇朝前一邁，靠近靳思闕，試圖抓住她：“要下雨了。”
靳思闕的身體朝後一避。
“回車上。”呂妐婇不容分說地攬過靳思闕，兩人發絲纏繞，彼此對望。
悶雷轟響，靳思闕咬牙看着呂妐婇，“如果沒有這個病，我們不會有任何交集，你和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呂妐婇怔愣看着靳思闕。
“是不是？”靳思闕大聲問。
呂妐婇蹙眉：“是。”
“三年結束，我們也會分開，走上彼此該有的人生道路，是嗎？”靳思闕問。
呂妐婇：“是……”
靳思闕擡頭看着呂妐婇：“那就分開吧。”
呂妐婇一愣，“什麽？”
風卷起江邊的落葉，柳枝長條被吹得斜挂，一滴雨滴滴在靳思闕的睫下，順着臉龐滑下。
“風太大了，我…… 我沒聽清。”呂妐婇蹙眉，看向江邊，須臾再收回目光，與靳思闕對視，“你，再說一遍。”
靳思闕呼吸急促，雙手緊攥，指尖用力陷進掌心的軟肉裏：“我……我說……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因為杜孟真？”一瞬間，呂妐婇問出心中的疑惑。
靳思闕看着呂妐婇，她的目光倔強而隐忍，她在心底不斷的勸自己，這是早就準定的結局。
她知道，她以前就知道，呂妐婇應該選擇一個門當戶對的omega。這種家世學歷創造出的優越背景培養成長的孩子，注定會擁有不同與普通人的遠見和目标。一個合适的人，她能聊金融、聊時政、聊呂妐婇喜歡的股票和哲學等等……
靳思闕朝後退了兩步，她抹去臉上的雨珠，笑道：“我可能需要冷靜一下，我們先分開吧，過兩天，我搬出去住。”
呂妐婇：“……”
“你的意思，是決定離婚了，是嗎？”呂妐婇叫住轉身朝車走去的靳思闕，“思闕？”
靳思闕背對着呂妐婇：“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這一天不會遠了。它就像我的影子，無時無刻不存在着，也無時無刻都在提醒我。提醒我三年的時間短暫又漫長，長到已經過去兩年，短到兩年竟然這麽快……我……”
“方志明跟你說了什麽？”呂妐婇忽而問，走上前，從靳思闕臂彎間的西裝內包裏抽出一張照片，将其遞給後者，“他告訴你，杜孟真學業結束就會回國，是嗎？”
靳思闕一愣，低頭看向那張照片。
那是一張新近的照片，照片裏的杜孟真神采飛揚，坐在圖書館一角角落，看向窗外落葉的照片。
呂妐婇柔聲說：“我替你找到她了。”
靳思闕陡然攥緊照片，她低着頭，目光定格在照片上，不敢看呂妐婇一眼，她害怕……害怕那張矜貴到禁欲的臉，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
052低聲說：”你看吧，她果然放不下杜孟真，只是一張照片，她心底都亂成一團了，哪裏還有你的份？”
作者有話說：
阿西吧……忘記放上來了，嗚嗚嗚嗚，大大們我是笨蛋感謝在2023-02-28 18:12:46~2023-03-02 07:20: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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