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離婚

“喂,什麽情況。”陸白玫持着香槟杯,與呂妐婇一碰,手肘抵在高腳圓桌邊沿,“你不是想把她介紹給大家嗎?”

呂妐婇抿了一口酒:“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沒有你會同意來景灣辦慶功宴?”陸白玫揶揄。

呂妐婇将目光投向陸白玫。

陸白玫自知理虧,清咳一聲,“我就随口一提,誰能想到你真答應了。”

呂妐婇放下酒杯,看向幾步外的一張桌子旁,正乖巧坐着雙手疊在膝蓋上的靳思闕,她看起來很自然,也絲毫沒有融入一個陌生環境的窘迫和尴尬。

她自如的和人洽談,保持着風度和禮儀。

“氛圍融洽。”陸白玫點評,“就是和總裁之間似乎不怎麽融洽。”

呂妐婇沒說話,擡手飲下整杯酒。

舞會即将開始,LE的員工們帶了家屬和伴侶的正手牽着手步入布置好的舞池中央,陸白玫笑道,一指不遠處空着的鋼琴,“我是孤家寡人,那去我去。”

呂妐婇颔首。

陸白玫按下鋼琴鍵,春之圓舞曲的樂聲瞬息回蕩在這廣闊的天空裏。除了有伴侶的,大家對跳舞也顯得性質缺缺,誰也不想和同事跳舞。

呂妐婇看向一側的靳思闕,沒人敢朝她邀舞,但有人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或許是對她身份的猜忌,或許是靳思闕表現出的抗拒,有人想,卻沒做成任何行動。

舞會結束,郭姨叫人上了最後一批宵夜,精英們開始喝第二輪紅酒,舉杯相碰,看向舞池中的俊男靓女們,并等待煙花盛會的開始。

呂妐婇起身,離開圓桌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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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靳思闕漫不經心的将目光投向呂妐婇,須臾,身邊的人像是突然輕松下來,懶懶噓出一口氣,“終于走了,咱們可以盡情的玩了。”

靳思闕一愣,附和着衆人露出笑容。

“靳小姐,”有人問,“你和呂總之間……”那人露出試探的目光。

“你一走,象征的靠山也走了,你猜靳思闕會不會被搭讪,請去跳舞?”052道,“或者你想看看她是不是會被邀請去跳舞。”

呂妐婇杵着拐杖,扶着環梯上行,“我不能和她跳舞,她如果想跳,就去。”

靳思闕露出詫異的笑容:“我和呂總?嗯,我們是很遠的親戚的關系,你們別誤會了。”

“哦——”衆人恍然大悟。

靳思闕颔首,将目光挪回舞池裏。

忽地,天空之中一聲震響,漫天星雨綻放,所有人擡頭看煙花,煙花歌舞,靳思闕收回目光,眸光下移,看到了二樓窗戶的一個熟悉的剪影。

那影子似乎也在煙火,只是一會,她就轉身離開了。

煙花之後,慶功宴便陸續接近尾聲,郭姨已經準備好了客房,陸續有人回房休息,靳思闕拒絕了幾個人的邀舞,

桌上手機振動,謝瑩發來消息,詢問靳思闕結束了沒有,要不要來接她。

「你來吧,別喝酒。」

靳思闕收起手機,将桌上香槟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笑道:“我去個洗手間。”轉身離開圓桌旁。

書房門被敲響時呂妐婇正站在打印機前發呆,樓下是玩鬧聲,這個時候會來敲她書房門的人少之又少,“請進。”

果然,靳思闕推門而入。

“阿婇……”靳思闕站在門口。

呂妐婇回頭看了眼,點頭示意。

靳思闕合上書房房門,走到呂妐婇幾步之外的距離,兩人都沒主動說話,但都知道,有些問題已經很難避免。

“你今天去找我了。”靳思闕說道,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呂妐婇颔首,将打印出來的合同收起,放在桌邊,靳思闕還未看清是什麽,她便擡手,将一個東西先遞給了靳思闕,“掉在地上的。”

靳思闕一愣,呂妐婇手中拿着的,是她粘在公寓次卧牆上寫着電話號碼的便簽。

“你……”其實何必還抱着最後一絲僥幸,靳思闕抿唇,“對不起。”

呂妐婇沒說話,将手中新打印出的合同遞給靳思闕。

彼此之間盡是沉默,無盡的沉默。

靳思闕的眼睛幾乎釘在了那合同上。

——離婚協議。

呂妐婇終于說了靳思闕進門以來說的第二句話:“以前說好的,如果由我提出,也不算你違約,相應的條件我會一一答現。”

靳思闕眼神渙散,她用極輕的幅度搖了搖腦袋,目光順着呂妐婇手中的合同一路看向後者的眼睛,平靜冷漠,不摻雜情緒。

“我知道了……”靳思闕擠出了她常用的面對呂妐婇時千依百順的笑容。

“看,她沒有一點猶豫。”052說道。

倏地,呂妐婇拿着合同的手朝後一縮。靳思闕指尖一空,手臂懸在半空。

“沒什麽說的嗎?”呂妐婇問道。

靳思闕笑:“謝謝您這些年的幫助,合同我能拿回去看看嗎?”

呂妐婇抿唇:“可以。”她轉身,拉開書房抽屜,從裏取出另一份合同,“這是過戶到你名下的房産,不用推辭,都是提前約定好的跳躍,不必有負擔。”

靳思闕接過合同,非常認真的朝呂妐婇鞠了躬,“我回房收拾行李。”

“不用今晚就離開,”呂妐婇說道,“你可以住在……”呂妐婇的聲音淡下去,似乎是意識到什麽,她換了說辭,“住在景灣,我搬出卧室。”

“不用了。”靳思闕揚起笑容,“謝瑩來接我,已經在路上了。我……晚一點走,會避開你同事的。”

呂妐婇點頭。

将書房門關上,靳思闕回到卧室,她找到一個行李箱,其實放在景灣的東西已經沒多少了,她嘴角挂着笑,哼着歌,将那些分門別類一一規整。

似乎還是太多了……

原來不到兩年的時間,可以留下這麽多東西。

靳思闕嘴邊的笑容越來越大,只是忽然,一滴眼淚砸落在手背,她所有的肢體動作瞬間僵硬在原地,像一尊失去靈魂和意識的雕塑。

“你怎麽樣?”052問,“感覺你很忙茫然。”

呂妐婇站在窗邊,手裏握着酒杯,她低頭,眼底是無比熱鬧的人群,但這熱鬧,離她太遠……

“我很好。”呂妐婇說道。

052笑道:“那很好,咱們已經成功擺脫了黑蓮花,接下來,該提防她盤算着怎麽報複你了。”

呂妐婇蹙眉:“為什麽要報複?”

她們的分開理智而體面,也不存在誰對不起誰,一紙合約的婚姻就同經商,無法接受合作夥伴的理念而破碎的合作關系比比皆是。

052:“……有時候,你冷漠讓我一個系統都覺得自愧不如。”

呂妐婇不置可否:“所有的情緒都應該截止在她接過合同的那一秒。”

夜半,靳思闕收拾好行李,客人們結束晚宴回到客房,在主棟背後的另一棟別墅裏,沒人會注意到她,她甚至避開了指揮傭人收拾聚會殘局的郭姨。

謝瑩的車已經在門口停了一會了,她很久不開車出門,車也疏于打理,外觀灰塵緊布。

靳思闕在鐵門內刷了人臉,拖着行李箱出來時,謝瑩正在路邊抽煙,“怎麽不洗車?”靳思闕随口問,拽開後備箱,被撲出來的灰嗆了一頭一臉。

謝瑩哈哈大笑,上下打量她,笑着問:“被掃地出門了?”

“是的。”靳思闕回答,用力的朝謝瑩笑了笑。

謝瑩呼出一口白霧,将手中的煙蒂擲在地上,用腳用力碾過,上前猛的把靳思闕拽進懷裏,”別這麽笑,怪讓你姐心疼的,偷偷哭過了吧?”

靳思闕也笑,反手摟住謝瑩的背:“別這樣,我不想同一天哭兩次。”

“回家吧。”謝瑩說,“至少現在有我陪着你。”

夏風很幹燥,從車窗灌進來,拂動靳思闕鬓角的絨發,她突然想起,搬來景灣那天是冬季,鵝毛大雪淹沒了整個世界,天地是一片白茫,她眼裏只有光彩奪目的呂妐婇。

那樣一個人,怎麽能不讓心動?

即便是白紙黑字寫就的合同,她還是心存僥幸的,萬一呢……萬一呢……萬一真如故事般那樣美好……

就像灰姑娘和王子。

像她和呂妐婇……

可她貪心的太快,越靠近就越明白距離。越渴望就越痛恨因欲望不滿足而扭曲的自己。

車朝前馳,風景朝後倒去,月朗如照,靳思闕趴在窗邊,有一瞬間恍惚,她仿佛看到了兩年多以前,那剛剛十八的自己,懵懂站在路邊,一瞬間與她對視。

“不會再比以前痛苦了。”謝瑩忽然說。

靳思闕回神:“你說的對。”

“債務沒有了,學也上了,你已經比大部分人來得幸運了,還不滿足的話,是不是太談心了?”謝瑩說,“幸好你是我朋友,否則我真會打你的哦。”

靳思闕升起車窗,将窗外的風景隔絕,“你說的對,甚至提前結束了,劃算的買賣。”

謝瑩啧一聲,擡起右手:“你知道就好。”

靳思闕揚起左臂,與她擊掌。

“東西拿完沒有,還回來嗎?”謝瑩看她情緒好轉,随口問。

靳思闕在身上摸索,“不回了。”繼而拿出手機,看到手機上顯示着的境外電話。

“怎麽不接?”謝瑩随意一瞥,問:“誰的電話?”

靳思闕抿唇,接起電話:“喂……”

“思闕?是你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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