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也算是一種緣分
互聯網時代的強大之處就在于,開學這一周以來喻涉和祝輕盡管連面都沒見過,卻通過計科院吃瓜群衆們的以謠傳謠,實現了非自願的隔空對話。
——雖然話傳到他們耳朵裏的時候已經面目全非。
“喻涉愛我愛到不能自拔卑微到不敢承認?”祝輕看向自己的室友,“你确定嗎?”
室友無辜地眨巴眼:“他們都這麽說啊。”
喻涉到底是說了些什麽才會被人傳成這樣啊……
想到這裏,祝輕有點想笑,但還是抿着唇忍住了。
作為謠言的當事人之一,祝輕心裏其實門兒清。喻涉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把情情愛愛看得重要的那類人,而且如此重視成績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因為這麽随便的理由就拿了零分,其中必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喻涉喜提零蛋的事情原本在暑假就已平息,至于為什麽一開學又開始被人提起,還和他聯系了起來……
祝輕能夠猜想到,這必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擱在書桌上的手機忽然亮了屏,祝輕垂眼看去,唇邊露出了然的笑來。
消息是項書穎發來的,問他下周五晚上有沒有空去自己的生日宴。
祝輕還沒回,對面的人又接着發來一連串貓貓賣萌的表情包。
室友窺見祝輕的手機屏,興奮地湊過來問:“項書穎又找你啊?”
祝輕擡手把他的臉撥過去,輕聲道:“跟你沒關系。”
室友一個激靈,怯怯地回了自己的桌前。他從祝輕的聲音裏聽出了冷意。
項書穎是計科院的院草,家裏是做服裝生意的,有點小錢,算是個富二代,頗受院裏omega們的追捧。但為人也就那樣,輕浮得很,供暖能力堪比學校報告廳的大中央空調。祝輕和項書穎同一屆入校,大一那年項書穎追過他,但是沒成功。自那以後計科院裏就開始傳起祝輕是交際花綠茶婊的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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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輕自然能猜到造謠的事情是項書穎所為,之所以一直沒有辟過謠,是因為項書穎潑在他身上的髒水反而能幫他擋掉一些直A癌的追求,他也就樂得做這個“交際花”了。
項書穎這人在追人時從來都是順順利利沒有過波折,第一次碰到祝輕這麽難啃的硬骨頭,所以被拒絕之後才起了報複心,而且到現在還沒有放棄追祝輕,時不時地就要邀請祝輕去看電影看演出,獻殷勤比誰都積極。
然而祝輕只覺得這人很分裂,居然能一邊诋毀他一邊锲而不舍若無其事地追求他,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手機的提示音響個不停,是項書穎還在繼續給他發消息。
祝輕冷眼瞧着跳動不停的消息欄提示,半晌後終于拿起手機回了兩個毫無溫度的字:不去。
然後熟練地把項書穎用來加他的第N個小號拉黑了。
他從今年開始才接受思甜區域運營經理的工作,生活被工作擠滿了,最近尤其忙,實在是懶得跟項書穎糾纏不清。
時間雖然已經到了九月份,但是A市的氣溫依然很高,大中午的時候甚至能達到四十度。室友們美滋滋地窩在開了空調的宿舍裏午睡,而祝輕卻必須要在此時出門,因為他下午有一個內部會議要開。
祝輕天生畏寒,常年手腳冰涼。但即便如此,在四十度的高溫裏他也只能甘拜下風。為了擋毒辣的陽光,祝輕穿了外套戴了漁夫帽出門,還沒走出校門就出了一身的汗,身上濕噠噠黏糊糊的,實在是很難受。
還是抽空去把駕照考了吧……或者幹脆也請個司機專門來給他開車。祝輕站在一片樹蔭下,輕輕吐了口氣。
左手邊的足球場上,大一新生們正頂着大太陽軍訓,綠草地的上空回蕩着學生們洪亮的口號聲和教官吹哨的尖銳聲響,和着聒噪的蟬鳴。
時間還很富裕,祝輕貪戀這片濃蔭,暫時摘下了帽子,一動不動地站在這裏看了五分鐘新生軍訓,順便找了找方陣裏有沒有自家弟弟的身影。
但是最終還是沒找到人,祝輕猜想祝似錦可能是在另外的操場上訓練,打算之後再找機會問問弟弟。他轉身要走,沒想到正要邁步時,竟撞見一人,正是謠言的另一位主人公——喻涉。
喻涉的衣服比較少,款式也大多相似。祝輕看見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白T,忽然就想起了暑假剛開始時的那天晚上,他在自家小區裏看到的那個坐在花壇邊上垂頭喪氣的人。
難道那個人就是喻涉嗎?還是只是單純撞了衫?
有了之前在奶茶店裏的那次偶遇,以及最近越傳越離譜的謠言,祝輕覺得他和喻涉現在應該不算陌生人了,便還是主動打了招呼:“大中午的,這是要去哪裏啊?”
喻涉在他面前停下,說:“我去應聘兼職,就是你之前說過的那家甜品店。”
然後又認真地補了一句:“謝謝你。”
祝輕其實已經把這事忘得七七八八了,喻涉這麽一提他才想起來,便問:“怎麽樣,那裏的待遇還合你心意嗎?”
喻涉點點頭,說:“挺好的。”
祝輕笑起來:“那就祝你應聘成功。”
雖然是一定會成功的。
“借你吉言。”喻涉趕時間,簡單地說了兩句就打算離開了,結果和祝輕擦肩而過時,他卻忽然停了下來。
祝輕聽見他發出一聲低而短促的“啊”。
“怎麽了?”祝輕疑惑地問。
“你頭發上有片樹葉。”喻涉道,“我幫你拿下來?”
祝輕點頭說:“好。”
喻涉便幫他把卡在頭發裏的葉子拿下來,又問:“要扔掉嗎?”
祝輕微微歪了下腦袋:“不然呢?”
“可以拿來做書簽。”喻涉說,“這也算是一種緣分。”
祝輕沒想到喻涉會這麽說,有點意外地眨眨眼,但還是伸出了手。
祝輕也算是被嬌養長大的,十指不沾陽春水,手指纖長,掌心嫩白,而且保養得很好,指節處找不到一個繭。
喻涉望着這只手,覺得自己好像活得有點糙。
他把那片綠油油的常青樹樹葉輕輕放在祝輕的掌心,視線落在omega過長的袖口上。
為什麽這個人總在大夏天穿長袖呢?之前在奶茶店見到的時候也是。
“我先走了。”喻涉說。
祝輕“嗯”了一聲,目送着喻涉離去,合上五指,把那片葉子輕輕握進掌心裏。
他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明明他們之間還傳着那樣的流言,剛才的交談裏卻不見一絲尴尬,非常的自然,而且他和喻涉誰都沒有刻意去解釋什麽。
或許也并不需要刻意解釋吧。
喻涉從學校西門出去,過了個馬路走了大約五百米,就到了新開的那家思甜。
這裏原來是專門回收N大學生舊書的一家舊書店,書店老板在上個學期末決定回老家去做生意,店面便空了下來。學校附近的好位置自然很多人搶,最終花落思甜。
和其他主要面向omega營業、極力貼近omega主流審美的甜品店不同,思甜所有連鎖店的裝修風格都是比較偏田園的,坐席區有開闊的落地窗,可以讓陽光直射進店裏,桌椅和沙發周圍用各種綠色植物裝點,讓人有種很舒服的感覺。這種風格的裝潢讓思甜不僅僅是一家甜品店,還成為了一處适合學生和社畜們休閑放松的好地方。
推開玻璃門進去,門上挂着的風鈴便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響。
喻涉朝櫃臺走去,向收銀的店員說明來意,那店員便向後廚的方向喊了一聲。不一會兒,便有一名留着利落短發的女性beta從裏面出來了。
她看上去大約三十出頭的樣子,和其他員工不同,并沒有穿統一的酒紅色圍腰,別在胸口的工牌上寫着:店長 趙夢藍。
“小喻是吧?”趙夢藍靠在櫃臺上,先把喻涉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在心裏贊了下祝輕看男人的品味。
——在她看來,祝輕為了眼前這個alpha專程來叮囑了她一番,一定是看上他了。
不過這小夥子看上去雖然收拾得挺整潔的,但看衣着打扮總覺得有點寒酸,難道祝總其實是個慈善家,有扶貧的愛好?趙夢藍深沉地摸了摸下巴,對喻涉說:“我跟我過來吧。”
然後便領着人進了店長辦公室。
倒是喻涉,剛被趙夢藍盯着看了那麽久,覺得那直勾勾的目光很是犀利,弄得他忍不住緊張起來,後背和肩膀都繃緊了。
這家店把學生兼職的工資開得這麽高,面試一定很嚴格吧。他想。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與他想的不一樣。
一進辦公室,趙夢藍就從辦公桌抽屜裏掏出了一張表遞給他,說:“小喻,你把這個填一下。”
……難道應聘服務員還需要筆試嗎?
喻涉低頭一看,趙夢藍給他的竟是一張平平無奇的員工信息采集表。
他現在已經算員工了嗎??好歹是個連鎖店,都不用走一下面試流程嗎??
喻涉猶疑地說:“可是……我還沒面試?”
趙夢藍大手一揮,霸氣地說:“不需要!你這周末就可以直接過來試崗了,周六早上六點半,別遲到哈。”
喻涉一臉懵逼地點點頭。
作者有話說:
沒錯,都是我一手安排的緣分!br />
快要到文案裏的醉酒壁咚咯: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