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月常在的災難
“啊?約……”白茍愣了一下,慶幸他并沒有立刻失憶,還是記起他為了喚醒系統脫口而出的尴尬話,這種問題是難不倒白茍的,他立刻笑着道:“約你一起去山藥谷,約嗎?”
這态度急轉直下,就連畫風都變了,前一秒還是內心充滿着痛與悔的故事,一副不得已但我們絕不能相見的樣貌,這一刻就恨不得兩眼放光,全身亮閃閃的散發着求偶的氣息。
此種轉變,就算面對着一個智商為零的白癡也能立刻察覺到不對,更何況霍天翊,但是霍天翊與白癡不一樣,他選擇了隐藏,把這種發生在白茍身上的事情與先前的種種若幹都隐藏在心裏面。
話說回來,在霍天翊面前,白茍早已經是破綻百出,就算哪天白茍跑去對霍天翊坦白所有真相,估計霍天翊也不會露出太過驚訝的表情,在他腦海裏面定是想了千萬個比白茍說的還有驚悚詭異的聯想。
面對着白茍這突然的邀約,霍天翊沒打算拒絕,但是他在答應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為他們不是處在一個只有他們兩人的荒郊野外,而是一個已經被他們鬧得天翻地覆的月光家族,那些長老和家族子弟們正用着或驚恐或憎恨的眼光看着他們二人。
而現在這兩個罪魁禍首竟然還要心情在這種時候當做旁邊族長屍體不存在一般,喜笑顏開的要去哪兒游玩,這絕對是對于月光家族的奇恥大辱。
當是時,就有人叫喧着站出來,他很年輕,也很熱血,不顧生死之威脅,當場怒罵道:“霍天翊!你身為忘川界唯一的正道門派權勢豪之弟子!竟然公然與魔修攪合在一起,殺我族族長!此仇……”
這位仁兄所指的魔修自然是白茍,白茍插嘴道:“那個……我不是魔修。”
新冒出來的家夥叫做月常在,算是家族中的一位比較一般的弟子,而他冒出來的原因,除了搶戲外那就是人傻了,他此時氣得火冒三丈,自認這位魔修竟然如此颠倒黑白,指着那地上的刀道:“那把刀魔氣熏天,你不是魔修,誰是魔修!”
白茍拾起小黑,朝他笑了一下,他微微鞠躬:“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權勢豪荒大帝第一任弟子,霍天翊是我的師弟,我不是魔修,正相反,我是一名正道弟子,好心救下你們家族的月晴,可卻被人部分青紅皂白直接在集市之上攔住我,欲要殺我,我不得已才反擊,可惜……”
他微微搖了搖頭,神色似乎包含了委屈:“我本不欲殺人,可人卻要殺我,本無冤無仇,這般挑釁生非,讓我懷疑所謂的月光世家,其實早與魔修同謀何污,月晴肯定是發現了這件事才想要逃離此地,也正因如此,你們才會如此想要滅我為口。”
族長和魔蠍二人一死,沒辦法站起來與白茍争辯,只剩下白茍這張嘴信口拈來,胡說八道,輕而易舉的就潑了一桶大大的髒水。
另外幾名知情的長老哪怕恨得牙癢,卻也無可奈何,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斜,這幾位本來就不正,哪怕白茍那桶髒水潑得亂七八糟,但有一處卻是對極,那就是他們确實是想要滅掉他和月晴的命。
這也是他們怎麽想要辯駁也辯駁不了的事情。
更有一件讓他們沒有辦法,至少是現在沒有辦法的事情,那就是他們并不是霍天翊和白茍二人的對手。
無論從實力,從後臺,從法寶,從資産,他們這樣的家族統統不是權勢豪內門弟子的對手。
畢竟忘川界像他們這樣的家族千千萬萬,而像霍天翊這樣的內門弟子,整個權勢豪也就那麽千餘人,并且這數字還時有減少,因為随時都有弟子升上長老或者死于野外。
忘川界的叢林法則是殘酷的,以至于像月常在那樣的傻子變得極其稀少,就算是這樣窮鄉僻壤地帶的家族內,也只有一個月常在。
大部分的人都是長老那樣識時務的‘壞人’,他們聰明的攔住了還想要吼幾聲,叫喧幾句的月常在,然後用着最快的速度改變了自己的立場。
“謝兩位英雄為月光世家除走誤入魔道的族長。”前一刻還跟族長一起商讨着如何消滅月晴的戴高帽長老道。
白茍臉上的神情有那麽一刻失神,但又很快的恢複正常,他忽然心裏面蔓延出一種極其強烈的與世界不符的排斥感。
極其殘酷的叢林法則在描寫的時候能夠更大的展現出一種主角用武力幹翻一切的爽快感,也能吸引部分本來生活壓力就很大的讀者在讀書的暢快感中釋放壓力。
但是,這種法則其實并不适合人生活。
在他們被殘酷的叢林法則改造成趨利避害,為了生存可以放棄一切,為了力量和法寶能夠做任何違背良心的事情的時候,這些人與白茍腦海裏面構建的人已然相距甚遠。
人并不是都是這樣子的,他們應該是矛盾的,應該既有黑暗的一面,也有溫暖的一面,他們應該更豐富,更複雜,也更簡單。
但是白茍在這裏已經過了許多天了,他看到的永遠都是——黑暗、黑暗、黑暗、黑暗。
每個人都在心裏面琢磨着如何殺死對方,這樣的社會體系到底是怎麽能夠存留至今,他們應該很快就自取滅亡才是。
白茍不打算再想這麽複雜的問題,他在開始融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忽然又對這個世界産生了極其強烈的排斥感。
這個世界不适合他,他也無法在這個世界上,從踩人這件事上産生快感,而且他踩下的很可能就是跟初入這個世界的他一樣的傻子。
是的,他想這麽多,不是因為那幾個長老的轉變,而是那個月常在,那個罵着霍天翊卻被攔下的月常在,那個人臉上的憤怒驚人的與白茍熟悉的憤怒達成了一致。
這樣的世界,到底有什麽意義,幹脆滅掉算了!
霍天翊不知道白茍一瞬間想到世界那麽大的範圍,他歪着腦袋,算着從這裏到山藥谷最近的距離……
那邊被晾着的戴高帽長老又問了一遍:“兩位英雄?”
霍天翊把視線轉移到長老身上,他心道:這誰?感覺好礙眼啊,比白茍還讓人讨厭。
白茍咳嗽一聲,他見自己吸引了所有注意之後,就道:“那個……那個罵我魔修的小子呢?”
……
月常在被五花大綁的送到了白茍的手上,神色仍舊帶着他傻兮兮的不屈,此時被白茍抗在肩膀上。
而白茍扛着月常在,站在城門口看着月光世家,忽然想着:不知那個月晴會怎麽樣?
不過那樣能夠忍耐的人想必應該也不會過得很差,族長已經死了,月叮當也沒什麽勢力了,這人應該可以靠着自己的手段把月叮當手上的那枚信物搶到手了。
另外……
白茍用空餘的手拿出那枚纏在胸前的厄獸內丹。
先前,一直忘記取出來,以為自己會不斷倒黴,結果沒想到反而事情進行的很順利,真是奇怪了,難不成跟自己那完全負面的倒黴氣息抵消了不成。
不過很有可能,把黴氣都送給別人了……
想到自己這陣子接觸的人的倒黴樣子,白茍晃了晃腦袋,心道:看來還是繼續帶在身邊吧,啊真不知道歷史上那個不斷倒黴的家夥到底是怎麽憑借一己之力練出鴻運齊天的呢?不過這次捎上霍天翊,侯月應該會變得很好打發吧……
總而言之,自己這一次定要好好改運!
抱着這樣的信念,白茍上路了,這一次,他身邊待着的正好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人。
當然,這也導致接下來的路上,他永遠不會停下那令人腦殼疼的嘴。
……
“霍天翊吶——”白茍又一次叫出了聲,一邊說一邊朝他走來:“不如你給我講講修行呗!”
啥?霍天翊側過頭看着被白茍拖在地上的月常在,他又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白茍,忽然有些明白了。
他指着月常在:“這是你目前的修行方式?”
白茍愣了愣,低過頭看向被自己拖在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月常在,眨了眨眼睛:“咦?——你怎麽在這裏?”
接着他又立刻大驚失色的把這人扶起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沒發現你,你沒事吧!”
這位月常在在最開始是非常憤怒不屈的,他腦袋裏面已經聯想起了若幹種寧死不屈的回答。
比如,
“我不會臣服你們的!”
“殺了我吧!”
“你以為我是這麽容易就屈服的男人嗎!”
等等……
但是他很快發現,這個扛着他的人其實根本!完全!就沒有發現到他的存在!
大概是白茍的身體改造的太徹底,月常在的重量對于他來說不過就是一根羽毛落在肩上的感覺,很快,他就适應肩膀上多了一團東西的感覺,不過,他似乎是太适應了……
适應到覺得自己的肩膀上只不過多了一團裝飾物,雖然有些礙手礙腳,不過也沒多大關系。
以至于完全忘記這趟行程上,并不是僅有他和霍天翊兩個人。
所以白茍絲毫沒有顧忌月常在的感受,在被強烈日照曬得幾乎脫水的月常在也沒有力氣去刷一下存在感。
他已經從一個寧死不屈的男人變成了一個為了活下去什麽都不計較的男人……
變化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