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确實,完成一本推理小說需要大量的業餘知識和案件經驗,同時基本的分析能力也是不可或缺的。事實上工藤新一的父親工藤優作就是典型的例子。
這個說法也的确可以解釋黑澤青那些相對普通人來說有些奇異的行為。
所以他的懷疑的确沒有什麽必要——
才怪了。
這個說法根本就超可疑的好嗎?!
一來,目暮警官向其他工作人員介紹自己的時候,黑澤青就站在不遠處,也就是說自己是工藤優作的兒子這件事情對他而言并不是秘密。
推理小說家并不稀奇,但在這個時候說就很值得深思了。
二來,特意強調是出版不了的失敗作品,這點也非常奇怪了。因為這種情況下,幾乎是全憑對方一張嘴在說,推理小說家的身份并不能得到證實。
但問題是,這種一眼就能看出來充滿漏洞的說法(然而在場只有他一個人對此産生了懷疑),對方不像是意識不到這點的人。
工藤新一忍不住看向那邊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就和毛利蘭聊起天的黑澤青。對方似乎對自己的視線毫無所知,注意力全在面前的毛利蘭身上,看起來好像和她聊得很愉快。
事實上毛利蘭也是。雖然是初次見面,但黑澤青顯然很注意分寸感,溫和有禮的樣子很難讓人不産生好感。
小蘭她也多多少少也稍微對陌生人有點戒心好吧!話說回來,他們兩個之間哪來那麽多話好說啊?!
“毛利小姐,”黑澤青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某個高中生偵探,然後語氣稍作尴尬的地開口,“工藤君似乎一直都在往這邊看呢。”
“新一?”
毛利蘭轉過頭,正巧看見工藤新一沒來得及收回去的視線。工藤新一主要是盯着形跡可疑的黑澤青看,眼神十分裏面九分是警惕和懷疑,總的來說并不怎麽友好。
雖然也知道自家青梅竹馬不會無緣無故就對人這樣,但在這個場景下,這樣對一個:“無辜的路人”未免也有些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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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新一他在推理的時候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希望黑澤先生你不要太在意。”
“只是一點小事而已,我當然不會在意,”黑澤青微微偏了偏頭,餘光看見工藤新一的神色後溫和地笑了起來,“畢竟案情重要,我可以理解。”
對吧,工藤君?
聽不清這兩個人在說什麽,只能依靠唇語勉強辨認的工藤新一頓時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也太可疑了吧,這家夥!
然而不管工藤新一怎麽懷疑,有一點卻是不得不承認的沒有任何證據指明黑澤青是這次案件的兇手,甚至他已經可以完全排除嫌疑了。
等等。
這個家夥不會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故意做這些似是而非的事情來玩他吧?
雖然工藤新一自己也覺得這個猜測非常不靠譜,但按他一貫的邏輯思維,排除掉其他猜測,這個的确是可能性最高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這家夥也太惡趣味了吧!
工藤新一抽了抽嘴角,而且長相完全看不出來是這種性格。
他猜對了一半。
黑澤青又不是什麽不會生氣不會煩惱的神仙人設,突然被人當成嫌疑人抓起來顯然不會讓他的心情有多愉快。而且捉弄高中生偵探這件事比他預想中的還要有趣。
案件的進展過程非常順利,至少黑澤青能看得出來,工藤新一已經大致推理出了事件的真相。
“看來很快就能結束了呢。”
毛利蘭不明所以地突然發出感慨的黑澤青,“結束……是指這次的案子嗎?”
“是啊,”黑澤青說道,“因為工藤君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嘛。”
毛利蘭順着黑澤青的眼神示意看過去,确實如對方所說,工藤新一臉上是她經常看見的那種解謎成功的表情。
只不過,“但是,新一他為什麽不說呢?”
“因為還缺少關鍵性的證據吧。”
當然,那種東西在黑澤青看來怎樣都好,甚至大部分時候切切實實的證據也沒什麽意義。
黑手黨裏面篡位暗殺首領的事情那麽多,而那些人之所以沒有被趕下臺可不是因為沒有證據,只是因為心知肚明卻被迫還要虛與委蛇的人更多。
雖然神态表情都跟之前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但毛利蘭敏感地察覺對面的青年在一瞬間的氣質變化。
有種微妙的涼薄感。
“黑澤先生,你是知道什麽嗎?關于證據的事。”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啊這個,其實也沒什麽,”剛才那句話是她脫口而出,毛利蘭也有些疑惑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有這種想法,“就是感覺你可能會知道。”
黑澤青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等毛利蘭被看得幾乎有些不自在的時候,他嘴角微揚,帶着先前無差的溫和笑意。
“毛利小姐未免太高看我了,我可不是什麽大偵探啊。”
耳邊傳來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是工藤新一。黑澤青眼底的笑意加深,他微微往旁邊邁開幾步,讓出了毛利蘭身邊的位置,然後看着工藤新一笑道,“不過我想,工藤君你應該馬上就能想到了。”
就算某種意義上算是被誇了,工藤新一也沒有半點高興的感覺。
“……你有什麽想法?”
他敢打賭黑澤青這副樣子絕對是已經知道了。
“我沒有什麽想法啊,”黑澤青像是有些疑惑他的詢問,“而且如果要讨論案情的話,怎麽看都是找那邊的警官先生比較好吧。”
工藤新一沒法反駁這句話,對方如果硬要裝不知道,自己的确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難道一點都不想盡快找出兇手嗎?”
“都說了不是我不想,”黑澤青不為所動,“是我無能為力。老實說,幹嘛非得揪着我不放呢?事實上工藤君你的推理不是也只差最後一步了嗎?其實根本用不着別人吧。”
已經推理到了這一步,得出答案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這麽說也不對,”黑澤青頓了頓,最後意味深長地說道,“實際上連最後一個關鍵證據也已經得出來了,因為你來這邊就是想要跟毛利小姐證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欸?”毛利蘭愣了一下,“跟我?”
以被害人身上傷口的大小,兇器一定是極為尖銳且細長的東西。而剛才已經進行過兩輪排查,卻并沒有見到類似的東西,而在飛機上是沒有辦法去處理兇器的。
也就是說,兇器必然還留在兇手的身上,并且是一樣就算是搜身也絕對不會讓人産生懷疑的東西。
女性胸罩下用來支撐的鋼絲。
工藤新一沒有注意到背後毛利蘭忽然漲紅的臉色,和她确認完畢之後就轉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的黑澤青,“所以你這家夥根本就是早知道兇器是什麽了!”
就是那個時候,黑澤青轉頭看屍體,早在那裏估計就已經猜到了。
不僅如此,恐怕兇手是誰也是那個時候就知道了。
“是嗎?”黑澤青顯然打定主意裝傻裝到底,“也許真的是這樣呢。”
“少來了,既然早就知道,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說出來?”工藤新一皺了皺眉,“你和兇手認識,所以想包庇她?”
然而黑澤青還是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回答他問題的打算。
“這很重要嗎?”
“這不重要嗎?!不論那個兇手有什麽苦衷,但是這都不是她殺人的理由。”
黑澤青手掌交疊,輕輕鼓了鼓掌。
雖然不适用于自己所在的世界,但放在正常社會裏來說确實一點問題都沒有。黑澤青不覺得這有什麽對和錯,不過是個人角度問題而已。
他認真地點了點頭,“說的很好,是我錯了。”
工藤新一被這句話堵得一噎。哪怕對方稍微反駁一下,他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所以還真是多虧了有你,”黑澤青語氣誠懇,“大偵探。”
工藤新一轉身就走。他徹底放棄了和黑澤青對話,還是先跟目暮警官說兇手的事吧。
“也快到目的地了,”黑澤青看了一眼表,對毛利蘭說道,“案件也快結束了,那麽我就先回我的位置了。”
毛利蘭點了點頭,“好,再見。”黑澤青朝她笑了笑。
“嘛,說不定之後很快就會再見了呢。”
青年的聲音很輕,落在耳邊也只是模糊的一片,毛利蘭疑惑地擡頭,但對方卻已經背對着自己走開了。
他剛才……有說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