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還以為你會嚴詞反駁我,”黑澤青毫無心理壓力地歪了歪頭,“看來你的忠誠度也不是像你表現出來的那樣高嘛。”

“不過也正常,誰會對一個空殼發自內心地效忠呢?至于幫忙的事,如果是你要求的話,我當然不會拒絕了。我也厭倦了現在的身份了,換你來說不定會更有意思呢。”

黑澤青話說得輕巧,就好像他并不是在談論篡位這種危險話題。

琴酒自上而下俯視着他,試圖從那張近乎沒有破綻的臉上看出一點端倪。但結果是什麽也沒有,黑澤青用着最像玩笑話的語氣,但偏偏每句話都讓琴酒覺得他是真的想要這樣試試看。

他扼住了黑澤青的咽喉,只需輕輕用力就足以使這個不讨喜的家夥從此以後徹底閉上嘴。但琴酒仍然沒有自己控制住他的實感,黑澤青的笑容很虛假,語氣同樣是輕飄飄的缺少真誠,仿佛篤定了自己無法拿他怎麽樣。

這個認知讓他感到煩躁。

伏特加覺得自己是此刻唯一的受害人。他現在真怕黑澤青來一句:“那我們繼續來商量一下篡位事宜吧”,然後讓情況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

而且很不幸的是,伏特加認為黑澤青這個魔鬼本鬼絕對說的出來。

但是出乎意料,黑澤青沒有繼續說任何過火的話,只是很突然地笑了一聲。他抓住琴酒的手腕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推開,琴酒這一次本來就沒有用力,黑澤青做這個動作時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快到目的地了。”

他最後這樣說,如同最開始輕描淡寫提起這個話題一樣漫不經心地又重新放下了。

伏特加腦子也渾渾噩噩的,這時候才意識到只要再開過一個轉角就是基地大樓的大門了。

黑澤青揉着脖子,“我就是随便說着玩的,結果你居然當真了。”

伏特加:“……”你剛才的樣子哪裏像是在說着玩啊?

“不過琴酒,”黑澤青嘴角勾笑,“萬一我是boss派來特意來測試你的忠誠的話,你今天的表現可是完全不及格啊。”

伏特加剛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提起來。的确是黑澤青惹事在先,不過琴酒剛才的表現也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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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事人卻仿佛被這句話明顯威脅的話撫平了一點情緒似的,琴酒既沒有表現出憤怒,也沒有其他過激的反應,異常的平靜冷漠。

“他不會來測試這些東西。”

“我們boss在你眼裏原來是這麽信任下屬的人嗎?這可比你剛才的表現還要讓我感到意外了。”

“跟信任無關,”琴酒用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先生只是不在意而已。”

就算他真的心有反意,琴酒很清楚那個人對自己的态度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和對待那些潛藏在組織裏的老鼠沒什麽區別。

“什麽都不在意……不是也很好嗎?”

說完這句話黑澤青就沉默下來,直到到達目的地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幾分鐘後,車輛在門口緩緩停下,黑澤青是最先下車的。他對他們禮數周到地鞠了一躬,借此來表達允許自己搭車的感謝,俨然一個公司裏到處可見的普通後輩。

伏特加正要松口氣,卻被這個動作搞得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簡直不敢把這個人和之前車上那個嚣張直言組織boss随時可以被替代的家夥聯系在一起。

直到黑澤青走進大樓,徹底看不見身影,伏特加才真正地稍微安下了心。

“大哥?”

琴酒不知何時抽完了一根煙,他将剩下一小截煙撚滅,從煙盒重新拿出了一支,聽見伏特加的話,眼裏沒有情緒波動地看向他。

伏特加以為會出現的情緒在琴酒身上看不到半點。

他猶豫着開口,“這件事……要不要報告給boss?”

黑澤青剛才說的那些話堪稱大逆不道,都不用特意上綱上線,就光是原模原樣的拿出來都不知道夠給他判多少罪名了。而且他的身份還那樣特殊。

伏特加心說若是單純的下屬那也就是野心太大,但被自己的情人在背後全盤否定,除非是真的聖人才會一點都不計較。更何況組織boss和聖人這個詞根本沒有一點搭邊的可能性。

只要事情一上報,黑澤青多半都活不過今天晚上,這可真是皆大歡喜。

伏特加想是這麽想的,但琴酒的态度實在難以捉摸。他自知自己的判斷力不怎麽樣,也怕黑澤青中途倒打一耙,所以總是要聽聽琴酒準備怎麽辦再說。

“你覺得他說的怎麽樣?”琴酒的語氣和平常沒有太大的區別,至少不像是在生氣的樣子,“說實話。”

伏特加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被反問,一時有些困惑不解,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開口,“聽起來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其實他還說得委婉了,事實上有好幾次黑澤青發聲的時候伏特加心裏不能更贊同,只是礙于各種因素他只能心裏想想。

黑澤青說boss只是個工具人,這話直白了點,但大概意思伏特加是同意的。他的資歷在組織裏也算數一數二了,可說句不好聽的,他對boss真沒什麽歸屬感。與其說他是效忠組織,不如說他效忠的是琴酒效忠的組織。

組織裏見過boss的屈指可數,也只有下達重要命令的時候boss才會出來刷一波存在感。別家boss不管怎麽說大家都能找出幾個貼切的具體形容來,比如看着正經實則是個蘿莉控之類的。

到組織這裏,真就跟個發布命令的機器沒什麽區別。

也不是說不好吧,就算不拿那些苛待手下亂下命令的家夥比,他們的boss也是少有腦袋清醒的上司。只是總歸顯得沒什麽真實感。

至于黑澤青最後和琴酒的對話,伏特加說實在話并沒有聽明白多少,甚至沒搞懂那些話和上面的話題有什麽聯系。

只不過,“如果boss真的不在意那些事……怎麽想都很奇怪啊,哪有一個勢力的boss是那個樣子的?”伏特加撓了撓頭,“也不知道那家夥怎麽能說得這麽理所當然。”

燃燒到盡頭的煙蒂落到指節,琴酒卻毫無所覺。

——不然的話,你那天也說不出來什麽我和boss有點像這種話了。

這不是很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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