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要一直追下去
裴清躺在床上, 指尖滑動，一句話打完, 還沒點下發送, 裴清又看了一眼，唇輕動，無聲念了一下這句話。
“都回家了還有時間想人嗎？”
不是去參加同學聚會了嗎, 不是和朋友出去打籃球了嗎……
裴清唇微抿, 從這句話中琢磨出了一些意味，并不适合他和路炎鳴之間。
畢竟可能等開學後, 他和路炎鳴之間就結束了。
當斷不斷是大忌, 裴清把這句話删掉。
算了, 還是別回消息了。
他也不需要和人聊天。
裴清把手機随手放在枕邊, 剛閉上眼，便聽見熟悉的門鈴聲音傳來。
誰在按門鈴？
裴清腦海中想不出任何一個人的身影來，可能是走錯了。
他不予理會。只是門鈴聲并未就此停歇，不一會兒後，咚咚咚的敲門聲提醒着，這不可能是走錯了門。
裴清披上羽絨服, 穿着拖鞋去開門。
“裴清，除夕快樂！”
路炎鳴站在門口,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絨服, 身上還帶着外面的風雪, 寒氣逼人, 但笑得很燦爛。
裴清還有點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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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炎鳴已經從他身邊擠了進來。
一屋子的冷寂, 絲毫不見過年的氣氛, 和路炎鳴家裏完全不一樣。
果然, 路炎鳴心想, 他來這裏是正确的。
“你晚上吃的什麽？”路炎鳴問。
裴清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順口就說了：“餃子。”
路炎鳴皺眉：“就只吃了餃子嗎？今天的晚餐算是年夜飯了，你想吃什麽，現在做簡單一點的應該還來得及。”
路炎鳴擡頭看了一眼鐘表，現在九點半，應該還有一些商場沒關門。
路炎鳴說得太順理成章，裴清遲來的理智回歸，他目光複雜：“你怎麽忽然來了？”
“你一個人在江北，我想來陪陪你。”路炎鳴說，“這難道不可以嗎？”
“那你父母呢？”
“他們當然同意啊。”他爸更是巴不得他早點走。
裴清淡淡垂眸：“我一個人也很好。”
這委婉的拒絕。
路炎鳴頓時慌了：“裴清，大過年的，我來都來了，你不能趕我回去吧。至少……至少讓我明天再回去。”
裴清心似乎被什麽東西輕紮了下。
好像渾渾噩噩也不是不能把這件事略過去，至少他和路炎鳴現在還很和諧很快樂。
裴清向來信奉活在當下，有讓人快樂的事就立刻去做，但他此刻的行為卻與信念完全違背。
“為什麽今天要來我家？你也不止有我一個朋友，你不覺得大年三十去別人家的行為……”
很暧昧，很奇怪，對于他們的關系很出格，這是不應該的。
而且……
“你在家的生活不是很好嗎？”裴清說，“有同學有朋友，參加聚會去打籃球。”
路炎鳴頓時就明白了，他那天發的朋友圈一定被裴清看見了！
“不是，裴清，你聽我解釋。”路炎鳴飛快說，“我是參加了同學聚會，但什麽都沒有發生。”
裴清擡頭看他，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陰影，瞳孔清澈。
路炎鳴的心撲通直跳，他意識到了什麽，手心都浸出了汗，薄唇抿得緊緊，喉結上下滾動，路炎鳴開口，聲音緊澀：“裴清，我喜歡你。”
裴清表情有些茫然：“什麽？”
“我喜歡你，我想追你。”路炎鳴積蓄起的勇氣，一鼓作氣說完，“所以我今晚來找你，因為想陪你跨年過春節，不是把他當朋友，就是喜歡你。”
裴清手指蜷縮：“你接了那杯水……”
路炎鳴一時沒有明白，片刻後才想通。
“我只是接了，我和她什麽關系都沒有，那杯水我都沒有喝！”路炎鳴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很着急地說，“你可以檢查我手機，我絕對沒有和任何異性聊過天。”
“除了我媽……”
“我和朋友去參加高中同學聚會，玩了游戲後，我就在旁邊坐着，這個女生給我遞水的時候被我朋友抓拍到了。以後別人遞的水我都不接了，我只接你一個人的，好嗎？”
把這些話說完，路炎鳴深呼吸一口氣，他看着裴清的神情，緩緩彎腰，抓住裴清的手。
裴清的手有一點冷，路炎鳴握得很緊，想把自己手上的熱氣傳給他一些。
“裴清，我要向你道歉，那個朋友圈我發出來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做的，讓你難過了。我不會喝別人遞的水，我也不喜歡其他人，我只喜歡你。”
裴清眨眨眼，心像被什麽東西觸動。
路炎鳴黑色的瞳仁清亮，緊張地看着他，好像他說的每句話都會對他産生不可磨滅的影響。
“我今天煮餃子的時候燙到手了……”裴清低聲道。
路炎鳴立刻執起他的手：“在哪裏？”
“是這個嗎？”他指腹撫摸着那個小紅點，輕輕的，很疼惜地問，“疼嗎？”
裴清沒回答，又說：“洗碗還不小心撞到了膝蓋。”
路炎鳴蹲下身，手掀起他的睡褲，看見白皙膝蓋上的淤青，心髒一下緊縮，他手猶豫了幾下都沒放上去。
“去醫院看看嗎？”
明明撞到的時候都沒有事，但現在，裴清覺得自己好像一下變脆弱了，膝蓋處的傷，手背上的小紅點，開始隐隐作痛。
他眨眨眼，把眼中的霧氣眨掉：“有點疼。”
一陣熱氣撲在膝蓋上，路炎鳴輕輕吹了下，像對待小孩子一般，很小心翼翼的：“這樣會不會好點？”
裴清唇彎了下：“不用去醫院。”
裴清伸手，圈住路炎鳴的脖子，唇湊到他耳邊：“抱我去房間。”
路炎鳴站起身，他樂意之至。
把裴清放在床上，路炎鳴蹲下身，繼續看着裴清膝蓋上的傷。
這應該要塗一點藥吧，現在藥店有開門的嗎？
正準備開口，臉頰便被人捧住。
他順着裴清手上的力道擡頭。
裴清認真地看着路炎鳴，他知道自己也有些沖動了，但他還是想說：“路炎鳴，你今晚說的話是出自真心嗎？”
“當然！”不知道裴清問的是哪句，但路炎鳴句句真心。
裴清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認真看人時，像是在說情話。
“路炎鳴，我這個人脾氣很壞，也不會喜歡人，我有很多缺點，不太會喜歡人，可能一直無法給你同樣的感情。”他捂嘴路炎鳴想要張開的唇，很緩慢地說，“如果你要追我，不能半途而廢，要一直追下去，你可以嗎？”
路炎鳴很鄭重地點頭。
裴清彎唇淺笑：“如果你放棄了，不喜歡我，我也不會放你離開，那樣，可能我們一輩子都要糾纏了。”
路炎鳴眼眶微紅：“那就糾纏一輩子。”
裴清松開手，他傾身，低頭，親上路炎鳴的唇：“那從今天，從此刻開始，你就來追我吧。”
他被很多人膚淺的喜歡過，因為容貌因為外在的其他，但第一次鄭重地，允許一個人的追求。
那也是一種另類的承諾。
路炎鳴身體力行的把追體現在了行動中。
裴清眼中泛起潮濕的霧水，皮膚雪白，眼下的紅痣似朱砂一點，手軟軟地落在床鋪上，又被路炎鳴的手握住，手指嵌進，緊緊的十指相扣。
裴清這一覺睡得好足，第二天醒來時，臉頰有點癢癢的，裴清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被路炎鳴抱在懷裏。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昭示着今天是個好天氣。
在此之前，江北已經陰了好幾天。
路炎鳴是有點福氣的人呢，他來了，江北的天氣都好了。
借着光線，裴清看清楚了路炎鳴睡着的一張臉，只是仔細瞧卻覺得有哪裏不對。
路炎鳴眼下有些青黑，看上去像熬了好長夜後的，聯想到剛才臉頰上的微癢，裴清腦海中便有了個猜測。
“路炎鳴，你醒了嗎？”他壓低聲音，試探性地問。
路炎鳴沒動，睫毛都沒顫一下。
裴清唇角微彎，他湊上前去，親了一下路炎鳴的唇角，很快離開，果然，看見了路炎鳴眼皮動了下。
“看來是真的睡着了。”裴清自言自語，指尖落在了路炎鳴的喉結上，輕滑過，又離開，下一瞬，漂亮的唇微張，含了進去。
“裴清……”路炎鳴微啞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裴清故作驚訝：“我還以為你睡着了。”
路炎鳴咬着牙看着他，沒說話。
裴清看到他眼中的紅血絲，手便落在他的眼角邊：“昨晚沒睡嗎？”
“睡了。”
裴清哼笑一聲：“說謊時別回答那麽快。”
“為什麽不睡覺？我們也沒有做一整晚吧。”
做一整晚，他現在就該醒不了了。
路炎鳴臉頰發紅：“沒。”
他說：“感覺像做夢一樣。”
“裴清，我現在是你的追求者對吧？”
裴清點頭：“是的。”
路炎鳴有點激動：“你不會反悔吧？”
裴清覺得路炎鳴這樣有點傻，他笑：“不會。”
一般情況下，不都是主動追求的人先反悔的嗎？
路炎鳴抓住裴清的手，握住：“我們一起回平蕪吧。”
裴清眼睛睜圓了一點：“不要。”
“我出門的時候跟我爸媽說了，我還要回去的，裴清，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想每天都見到你。”
裴清仍然搖頭：“不要。”
路炎鳴目光微微有些失落，伴随着眼中的紅血絲，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那就不回去了。”
裴清又有點心軟了，路炎鳴有個幸福的家庭，他不能要求路炎鳴和自己在一起就一定要遠離自己的家庭。
“我跟你回去，但我不要去你家。”
路炎鳴眼睛一亮：“好。”
他生怕裴清反悔，立刻拿出手機：“我給你訂機票和酒店。”
裴清覺得路炎鳴有點傻，他們這才什麽關系，嚴格說來連情侶都算不上，他們都是男生，路炎鳴大概會以朋友的名義帶他回家。
但是裴清不想見路炎鳴的父母，他和長輩相處太缺乏經驗，和自己的父母關系奇差。
而且，裴清并不覺得路炎鳴這樣的演技能夠騙過他父母，說他們只是朋友。
要真的被看出什麽……那是一場災難。
路炎鳴怎麽這麽傻，就算是正常的情侶，也沒有這麽早就見雙方父母的，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路炎鳴作為一個追求者，是很合格的，幫裴清收拾東西，拎箱子，送裴清到酒店，末了還不想離開。
“我也可以跟我爸媽說聲我明天回去。”
裴清：“我們不差這一晚。”
路炎鳴聽了心潮彭拜，是了，他們還有很多以後。
路炎鳴把這件事告訴了簡川，簡川作為他的朋友，一直勞心勞力給他出主意，雖然沒怎麽用上，但路炎鳴心裏頭感激。
“他現在允許我追他了。”路炎鳴說。
簡川打了個呵欠：“就這？”
路炎鳴說：“你不懂。”
簡川是不懂，不知道路炎鳴怎麽得了個小糖粒就這麽高興，也太好哄了。
“他跟我來平蕪了。”
簡川立刻站了起來：“你沒把人帶回家吧！”
路炎鳴有點遺憾：“我想，他不願意。”
簡川又坐下了：“路子，既然來都來的，我們明天一起吃個飯呗，帶上你的相好。”
“別這樣叫他。”路炎鳴說，“他叫裴清。”
“行，我記住了。”簡川說。
“我問問裴清，看他願不願意。”
簡川不想說話，他覺得路炎鳴沒救了，比路叔叔還更聽老婆的話。
“一定把他帶來啊，這是展現你的重視和誠意的好機會，我們可是從小長大的朋友。”
路炎鳴：“我跟他說下。”
挂下電話，簡川心想，他一定得見識一下那個叫裴清的人了，到底怎麽把路炎鳴的魂給勾住了，好好的直男就彎了。
路炎鳴這一晚雖然在家睡的，但睡的并不好，他只要一想到裴清現在也在平蕪，距離他不過幾公裏，便很想見他。
淩晨兩點，路家大門悄然打開，路炎鳴開了輛黑色的車，直奔裴清所在的酒店。
淩晨的城市安靜，城市裏的冷空氣肆虐，一切顯得蕭瑟。
路炎鳴絲毫不覺，他正朝着陽光奔去。
淩晨兩點半，裴清醒來，他有點認床，沒睡太好，起床，推開落地窗便看見外面樹上挂着的紅色燈籠，一個個的很可愛。
路炎鳴給他訂的是平蕪最好的酒店，視野遼闊，他站在十六樓往下看，卻忽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站起一盞路燈下，穿着黑色的羽絨服，正擡起頭往上看，隔着遙遠的距離，目光似乎在瞬間交織。
裴清想，他可能是沒睡好，不然怎麽會看見路炎鳴。
剛好，手機鈴聲想起。
路炎鳴的電話。
滑動——
“裴清，我好像看見你了。”
作者有話說：
清清：沒錯，那就是我！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