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魏思溫以前是不怎麽吃豬肉,或者說是不吃成年豬肉,一般有點身份地位的吃的都是乳豬,乳豬肉嫩,也沒什麽特別騷臭的味道。

曾經他聽到豬肉都覺得沒食欲,因為就算是乳豬也比不上羊肉好吃。

可現在為什麽聽着駱時行說了這麽一連串忽然就覺得豬肉也很好吃?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很久沒吃過肉了?

魏思溫有些不理解,實際上別說魏思溫,就連程敬微都聽得有些饞了。

他重生回來之前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就算這段時間食物緊缺,他也沒到看什麽都想吃的地步,過來清理豬肉不過是不想打擊駱時行的興致而已。

結果也是沒想到居然真的被這孩子說的有些饞了。

不過,他有些困惑問道:“涮鍋是什麽?淋巴又是什麽?”

還有那個什麽冰糖,他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猞猁狲又是從哪兒聽來的?

駱時行卡殼了一下,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怎麽跟他們解釋火鍋這種東西,還有淋巴……是動物身上的一種……器官?

他認真想了半天才說道:“涮鍋就是吃的一種方法,用碳鍋燒水,一邊燒着一邊往裏面涮東西吃。”

魏思溫疑惑:“這不就是水煮嗎?”

雖然聽上去差不多,但實際上差很多,駱時行沒辦法解釋幹脆一揮手:“到時候弄了你們就知道了,不過那個需要用到油才好吃,哎,這頭豬怎麽看上去那麽瘦?油呢?”

就在他提要求的時候,這頭野豬已經被程敬微分得差不多了,駱時行看着那些鮮血淋漓的肉,一開始還有點不适應。

不過這些都是豬肉啊,豬肉!

這麽一想也就覺得沒什麽不能适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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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些肉大部分都是瘦肉,搞得他也有點奇怪。

程敬微起身說道:“現在是深秋,這頭山豬已經算是比較肥的了。”

駱時行愣了一下,感覺野豬簡直是拓寬他對豬這個物種的認知。

野豬的油脂不夠多,但相比起別的肉來說也好很多了。

程敬微将野豬的東西都按照駱時行的要求分門別類的清理出來,駱時行見他将那些內髒都堆在了一起不由地說道:“內髒也要洗哦。”

程敬微跟魏思溫兩個人同時停了手一臉茫然地看着駱時行:“為什麽還要洗內髒?”

駱時行一臉的理所當然:“內髒也能吃啊,豬心可以鹵也可以烤,豬大腸怎麽吃都可以,豬肺、沙肝就是脾髒甚至氣管都能吃哦。”

程敬微人都麻了,感覺駱時行就在不斷的挑戰他的承受力。

他能接受食物種類不夠充足的時候吃野豬,但他真的接受不了連這些東西都吃。

魏思溫也一臉惡心說道:“豬腸……這個……真的不能吃。”

具體多惡心他都不想說,但他拒絕吃這些東西。

駱時行翻了個白眼:“能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剔,都洗幹淨,只要豬肉能吃,這些就都能吃。”

程敬微閉了閉眼問道:“那你有辦法讓豬肉變得能吃嗎?”

魏思溫連忙說道:“對,回頭我們洗幹淨了又不能吃,不是白費力氣。”

駱時行一聽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因為他的确不知道該怎麽去除這種腥臭味。

鹽不夠就不用多說了,不過就算鹽夠也不足以全部遮掩,所以需要別的香料。

他趴在那裏托着下巴問道:“這裏有桂樹嗎?桂皮這種香料有沒有?”

魏思溫擡擡眼皮:“有,跟它的名字一樣,貴。”

駱時行又問道:“那八角……”

魏思溫嘆氣:“別想了,咱們沒東西換。”

這都不是有沒有錢的問題了,在這種地方有沒有錢其實都不是特別重要,大家更崇尚以物易物的方式,然而問題是他們一窮二白,連能換的東西都沒有啊。

駱時行有些怏怏不樂的想到如果這年頭檸檬被引進來就好了,檸檬的清香很能遮蓋這些味道的,可惜現在檸檬應該還在東南亞自由自在的生長……

咦?

檸檬?檸檬的味道?

他可以去找香茅草啊!

駱時行當場就支棱了起來,雙手撐起身體說道:“我有辦法啦,我們可以去找香茅草,那個一定有用!”

香茅草本身的味道跟檸檬十分相似,所以又有名字叫檸檬草。

而且香茅草的使用在周朝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記載,所以仔細找的話肯定能夠找到香茅草的!

程敬微跟魏思溫兩個人對于香料都似懂非懂。

魏思溫就不說了,他最近對于烹饪上的了解都來自于駱時行。

程敬微當年雖然也苦過,但那個時候他滿心都是一定要活下去堅持到能夠複仇的那天,心思壓根就不會放在吃上。

也就是駱時行,被流放了看上去似乎也沒變得陰暗或者心理失衡,還能積極樂觀地生活下去。

這也是程敬微喜歡跟他在一起的原因,誰不願意跟樂觀開朗的人一起生活呢?

若是不開心了只要看着他的笑臉都會變得平靜一些,心裏的那些陰暗苦痛也能減少許多。

更不要提駱時行還好看,哪怕什麽都不做,坐在那裏都能當一幅畫看。

他們兩個對于香茅草幾乎可以說是壓根就沒什麽了解,不過見到駱時行這麽興奮的樣子也就決定相信他。

在廚藝這方面,他們不相信駱時行也沒用。

駱時行開心地起身就要回屋子,程敬微連忙攔住他問道:“做什麽去?你在外面呆一會,現在有陽光正好曬一曬。”

房間裏比較陰暗,呆着必然是不舒服的,那裏對他們而言真的就是個睡覺的地方。

駱時行興奮說道:“我穿衣服去,然後去找一找有沒有香茅草。”

也是他忽略了這個東西,要不然應該早找到的,香茅草用來做魚吃也好吃啊,這樣就不需要太多的花椒。

程敬微表情嚴肅說道:“你褲子都髒了,剩下的還沒幹,先別穿,我去找那個什麽……香茅草。”

駱時行狐疑地看着他:“你都沒聽過這個名字吧?認識它什麽樣嗎?”

程敬微堅持說道:“你畫給我看,我能找到!”

魏思溫在一旁站着一直插不上話,深深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多餘,他這一趟來到底是幹什麽的啊?

駱時行對程敬微倒是相信,蹲在地上随便找了一根竹片就按照他印象中的香茅草畫了一下。

虧了他繪畫底子還不錯,至少把形狀都給畫出來了。

魏思溫也湊過來看了看,當場就有些詫異:“你這畫法,有點奇怪啊,看上去還不錯,可惜匠氣濃了一些。”

國畫除了要求形似之外還要求意境,駱時行畫東西只圖一個字“像”,跟意境什麽的壓根不沾邊。

駱時行聽了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反正他又不靠這個吃飯。

程敬微卻眼皮一擡說了句:“像就夠了,不需要別的。”

魏思溫果斷閉嘴,雖然說起來可能有點沒出息,但經過剛剛那一出,他總覺得有點怕程敬微。

駱時行丢掉竹片拍了拍手說道:“就是這個樣子,能看得出來嗎?”

程敬微認真看了兩眼記住了香茅草的樣子之後說道:“可以,我去找。”

駱時行提醒他說道:“有很明顯的香味的!”

他很想形容是帶着檸檬香氣,但是想一想程敬微又不知道檸檬是什麽,所以只好籠統的說了一下。

程敬微點點頭,轉頭将那些分割好的豬肉放在芭蕉葉上一個個包好,然後找了一根竹竿看樣子打算是挑着走。

駱時行連忙攔住他:“等會,你的腿還沒好……”

程敬微按住他的手:“已經好了很多了,走路沒有問題的。”

只是有一點點別扭,好像是長時間不使用這條腿,有些不敢用力,仿佛擔心會痛或者是傷情加重而回避一樣。

又或者他還沒适應自己有一條完好無損的左腿,所以并不習慣用這條腿走路。

但是不管怎麽說,他的傷養了一個多月好的應該差不多了,也是時候重新适應一下這雙腿。

只是駱時行腦子裏全都是傷筋動骨一百天的念頭,感覺一個多月壓根就不夠程敬微修複身體的,連忙說道:“那也不用這麽多,現在還不确定這個豬肉能不能吃呢,你洗這麽多萬一不能吃不是白費力氣嗎?別去河邊,先去找香茅草,少洗一點咱們先試試。”

魏思溫聽後心想,要是不能吃他們費勁巴力弄得身上臉上不是豬毛就是血跡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程敬微卻被說服了,轉頭對魏思溫說道:“勞煩魏翁在這裏陪着猞猁狲,我去尋找香茅草。”

魏思溫看着他們兩個互相攙扶的樣子尴尬說道:“不必不必,我去就是,你們兩個休息一下。”

一個剛拖着野豬滿身是傷地回來,另一個則是剛剛切割野豬的主力,他這個大人感覺就是個擺設,也太丢人了一些。

駱時行十分狐疑地看着魏思溫:“那……那您認識香茅草嗎?”

魏思溫苦笑:“你不是都畫出來了?”

要知道剛剛程敬微說出去尋找的時候,駱時行可是沒有發出任何質疑的,他在這倆孩子心裏到底是有多不靠譜?

駱時行吐了吐舌頭說道:“哦哦哦,好的,那……麻煩魏翁啦。”

他也不太想讓程敬微去,總覺得對方的腿還要養一養才好。

程敬微本來還是想自己去的,結果駱時行緊緊拽着他的胳膊不說,幹脆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他也只好無奈提醒道:“林中危險,魏翁還是不要太過深入的好。”

駱時行也一臉嚴肅地用力點了點頭:“對,香茅草應該好找的,只是我之前都忘了這個東西,魏翁一定要小心啊。”

魏思溫看了一眼地上被分屍的野豬,想起剛剛自己被野豬追了八百圈的痛,也認真點頭說道:“你們放心!”

駱時行和程敬微看着魏思溫将下擺撩起來,手裏拎着鐮刀背後背着竹簍,看上去挺像那麽回事也就真的放心了。

事實證明,對上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士人,讓他們去野外找什麽東西,放心永遠都嫌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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