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駱時行看着這倆人粗暴地互動,一時之間也有些遲疑。

他不知道該怎麽把一個野人教育過來,所以他也不知道程敬微做的是對是錯。

程敬微似乎以為駱時行的沉默是不解和不滿,便解釋說道:“你看他的習慣動作,他應該是從小被狼帶大的。”

駱時行用力點了點頭,對方的一些動作之類的都太像狗子了,而狗本身跟狼也沒有生殖隔離,根本就是一個物種,所以他才會有對方像狗的既視感。

程敬微說道:“在狼群之中,也是有頭狼的存在的,只有成為頭狼才會讓別的狼臣服于你,現在我們就必須成為那個頭狼才能壓制住他,讓他心甘情願地聽話,否則根本沒辦法讓他明白現在的情況。”

駱時行聽着就覺得好像也沒毛病,便問道:“那他能明白嗎?”

程敬微說道:“別小看狼,狼的智商也很高的,他的智商應該也不低,只不過是環境受限,現在就要讓他服氣。”

駱時行看了半天,發現程敬微跟野人真的是一個像狗,一個像是在訓狗,最後只好搖搖頭出去準備早餐。

因為家裏多了一個人,他順便又多準備了一份。

不過因為野人吃東西明顯是喜歡用嘴,不太用手的緣故,駱時行直接烤了一條魚,怕他不适應也沒放太多的佐料,就放了一點鹽和花椒去腥味,然後将魚包在芭蕉葉裏烤熟。

他做好飯的時候,程敬微也跟野人鬥得差不多了,野人回回惜敗,此時被累得趴在地上喘氣,也不去咬程敬微了。

程敬微把他拴在了籬笆上,解開了他手腳的繩索。

野人大概是手腳都被放開,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再一次試探想要攻擊,然後被程敬微按着一側臉給按在了地上。

一開始野人被按在地上還會掙紮,會反抗,現在大概意識到自己壓根反抗不了,所以被按在下面之後就老實了許多。

等他老實了程敬微就放開,如果對方還要攻擊,那就再來一次。

這樣反複之後,野人終于是有些膽怯,不再那麽兇猛地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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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他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在野人的世界裏,從來沒有聞到過這樣的味道,他忍不住擡起臉用鼻子嗅了嗅。

程敬微看到之後就忍不住笑道:“倒是識貨。”

他家猞猁狲的手藝哪怕放到長安去也是一絕,給個野人吃浪費了,哼。

駱時行等那只狗子,不是,那個野人老老實實蹲坐在那裏不發瘋之後就捧着烤魚走過去。

程敬微沒有攔着他,只是在旁邊站着。

他需要讓野人知道,他不能惹,駱時行也不能惹。

簡單來說,他要讓野人有自己是這個地方食物鏈最底層的概念。

結果讓他意外的是野人在面對駱時行的時候倒是老實的很,駱時行在将烤魚放在地上之後溫和說了句:“吃吧。”

他已經将魚刺都給挑出來了,應該不至于劃傷喉嚨。

程敬微看了之後哼了一聲:“慣的他。”

野人低頭穩了穩烤魚,然後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認真看了駱時行一會,甚至還伸出頭在駱時行的虎頭帽上聞了聞,這才老老實實低頭吃東西。

不過護食大概成了他刻在骨子裏的本能,所以吃東西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駱時行和程敬微,甚至還把芭蕉葉子往自己那裏扒拉了一下。

駱時行看他這樣特別想摸摸他的頭,不過在看到對方那頭淩亂的長毛之後,沉默了一下,放棄了這個做法。

程敬微拽着駱時行起身說道:“走吧,去吃我們的,我等等給他搭個窩。”

駱時行聽了之後一臉震驚:“什麽叫搭個窩?”

你總不會真的把人當狗養吧?

程敬微解釋說道:“他常年在野外生存,身上肯定不幹淨,昨天是沒辦法,把他放外面拴着容易逃跑不說還容易生病,但是在他清理幹淨之前不能讓他進屋子了。”

駱時行多愛幹淨他是知道的,小猞猁哪怕天冷最少兩天也洗一次澡,身上的衣服也洗的勤快。

因為他這一份勤快,他們倆生存在山林裏身上床上都沒有跳蚤之類的東西。

要知道在一些普通人家這種東西都不少,有些人甚至連頭發裏都是跳蚤。

程敬微當然也覺得幹幹淨淨得舒服,所以對于十分不幹淨的野人就有些看不上。

駱時行一聽也是,現在他們也沒辦法給野人洗澡,容易出危險,別說骨子裏帶着狼性的野人,就是真的乖巧聽話的小狗洗澡都是一個難點。

他看了看院子說道:“那你打算把他的房子蓋在哪裏啊?要蓋多大?”

他還是沒辦法把對方住的地方叫窩,雖然調侃的時候會說自己的狗窩之類的,但那是開玩笑嘛。

程敬微說道:“就在咱們旁邊吧,不蓋太大,先給他一個茅草棚,然後弄點遮風的茅草就行了,反正等他聽話了就可以把他挪進去。”

駱時行聽了之後立刻問道:“那到時候我們要睡在一起嗎?”

他盤算了一下屋子裏那張床,睡他跟程敬微很寬敞,再加一個野人也不是不行,只不過會很擠。

程敬微聽後立刻警惕說道:“當然不行,讓他一個人睡。”

“那還要給他加一張床?”

駱時行感覺到多個人的确有點麻煩,跟養寵物一樣,衣食住行都要有配套的設施。

程敬微皺了皺眉:“這個以後再說,誰知道他什麽時候能聽話。”

最好就是将來讓這個家夥自己蓋房子做床,不過哪怕是程敬微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好像難度有些大。

駱時行看了看吃魚吃的頭都不擡的野人忍不住說道:“對了,狼不是群居生活嗎?為什麽他身邊沒有其他狼啊?”

程敬微對這個倒是不感興趣:“正常,之前那只野豬不也是落單的?總有各種意外,更何況他的外表是人類,被狼撿走是因為母狼失去了幼崽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幼崽,但是別的狼又不傻,他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是母狼沒了,只能獨自生存。”

駱時行一想也是,不過這樣的話,這個人也有點慘啊,獨自在叢林中生存,身上瘦的皮包骨。

不過,就算是皮包骨,好像也挺有力氣的,雖然總被程敬微壓制,但還是能跟程敬微打上一兩個回合的,不像他,每次都會第一時間被壓制。

等等……這樣的話,是不是在他們家,武力值最低的就是他了?

駱時行一時之間十分心塞,他又看了看野人,發現對方已經吃完了魚,不僅僅是魚,就連芭蕉葉都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被野人給吃了。

駱時行頓時哭笑不得:“芭蕉葉怎麽都吃啊?”

“烤熟了有味道,當然就能吃。”程敬微倒是不覺得有什麽,林子裏只要沒毒的,在餓極了的時候都能往嘴裏塞,這個他還是有經驗的。

駱時行下意識的想要再送過去一點吃的,結果卻被程敬微攔住:“別給,先餓着他。”

駱時行有些困惑:“是怕他吃飽了又鬧騰嗎?”

程敬微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是等等教他東西的時候,他做對了就給一點吃,你喂飽了他就不會學了。”

駱時行:????

這特麽不是巴浦洛夫反應嗎?這你都會?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要問問程敬微是不是也是穿過來的。

不過程敬微說的有道理,所以哪怕被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極其渴望地看着,他還是扭開頭,嘆了口氣說道:“說起來他總有名字吧?他原本叫什麽?總不能野人狼人地喊他。”

程敬微聽了之後一頓,說實話,對啊,這人叫啥來着?

說實話,上一世的時候大家提起這個人一直都是狼将軍,很少會提本名。

再加上他沒有跟程敬微真正打過,當初是程敬微親自跟他談了一下,确保他不會背刺。

而這個人也真的就是給好處就行,他沒有什麽忠誠可言,他的心裏只有他的狼群。

程敬微給夠了他好處,他也真的沒動,所以後來雙方都沒有再溝通。

那麽問題來了,他都能通過臉上的刀疤認出對方,再說不認識名字……好像也說不過去。

他歪頭想了想說道:“只記得他姓王,當時因為他年紀幼小,家裏好像沒給他起名字。”

沒起名字應該是真的,時下小孩子年紀小的時候都不會起名字,是為了不上閻羅王的生死簿。

不過姓氏是他胡謅的。

王氏自古以來人口就多,說一句遍布天下不為過,說姓王大概率不會錯,就算錯了也沒關系,反正這個人估計已經沒人記得,他就算重新給這野人起個名字都無所謂。

駱時行了然:“哦,那給他起個名字吧,你可以從認名字開始教嘛。”

程敬微倒也沒反對,随口說道:“這座山叫安同山,那他就叫王安同吧。”

駱時行:……

你還能更不走心一點嗎?

不過他也想不出好的名字,吃完之後,程敬微拎着他們兩個沒吃完的魚準備去繼續教導王安同。

駱時行看到他在那裏真的跟訓狗似的,叫名字,給反應了就給口吃的,沒反應就不給吃的,如果要反抗那就再一次掐着脖子按地上。

說實話程敬微的方式挺溫柔的,王安同野性難馴,程敬微已經算是很有耐心,除了把人給按地上以外也沒揍過對方。

只是駱時行實在有點看不下去,最後幹脆跑去凍冰。

模具程敬微早就給他準備好了,在測試了幾次發現陶制有點脆弱之後還是選擇了竹子。

為了保證冰窖內的溫度比外面低,讓冰少化一點,駱時行用六個陶盆一同制冰,并且還是輪回操作,從第一個陶盆的硝石溶液開始,在裏面降低到一定溫度之後就再換到第二個,這樣一路到最後一個陶盆就形成了冰磚。

然後他再将冰磚放置到指定的位置開始壘冰牆。

當然壘冰牆這件事情是程敬微來做的,畢竟他在這方面比較熟。

食物是有限的,狗子王安同也是早晚都會吃飽的,等吃飽了再訓效果也就沒那麽好。

等他停止訓練的時候發現駱時行似乎一直沒從冰窖裏出來,忍不住過去順着樓梯走下去問道:“不順利嗎?”

一推開冰窖的門他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地窖本來溫度就比地面要低一些,下面還有兩大陶缸的水,溫度更低一些,如今駱時行還弄出了好幾個冰塊。

他走過去的時候,駱時行正蹲坐在那裏,凍得都縮成一團了。

他看了一眼操作,雖然之前聽流程的時候覺得要不停的忙,但實際上模具在每個陶盆裏都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行。

駱時行見到他進來連忙擺手說道:“進來做什麽?出去出去,裏面不冷嗎?”

程敬微深吸口氣,拽着駱時行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不冷嗎?去外面等也行啊。”

駱時行剛開始還覺得程敬微在搗亂,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對哦,他完全可以在外面暖和一下再進去。

反正每個陶盆降溫是有極限的,到了那個極限就算放再久也沒用。

駱時行嘿嘿笑道:“我都沒想到哎。”

外面一只傻狗,裏面一只偶爾犯傻的小猞猁。

程敬微心累,程敬微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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